秦墨径自走到范佩文的跟前。脸上的冷厉柔化了一些,“阿姨,暮烟还没回来吗?”

范佩文拧了眉头,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也有些奇怪,“她下午老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余下的半句话没说,心里咯噔了一下。

秦墨闻言,心里的不好的感觉骤然升起来,“阿姨,下午的时候暮烟没和你在一起吗?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说和你在一起。”

“没有,她回到家,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只说去拜祭阿盛了,从没和我一起出去过。”范佩文也急了,秦墨的样子看着不像是说谎,那么就是暮烟对他说谎了,可这是为什么?难不成真的遇到危险了?

秦墨稳了稳情绪,对范佩文说:“阿姨,你先别着急,我去找找她,说不定她在路上碰到别的事情,才会晚回来的。”

范佩文点了点头,心头的焦急却没减少半分。

秦墨给也没在苏家停留,带上苏家的管家直接开车沿着路途去找,到了公墓,只余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他带着人上山去找,墓碑前有一束鲜花,应该是苏暮烟放的,可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他的心渐渐的沉了下来。

从公墓回来,他打电话给苏暮烟,电话那端永远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他打了十几通,忽然想起来她电话的时候,耳边响起几声鸣笛声,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忽然调转了车头,往z市最大的码头上驶去。

夜晚的码头,秋风格外的萧杀,秦墨下车后,立刻开始在码头上找人,苏管家拦住了他,“秦先生,我知道你着急,可就这么找下去也不是法子,你看能不能多找几个人帮忙?”

秦墨停下了脚步,乱糟糟的脑子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苏管家说的没错,他一个人找下去要找多久才能找到?

掏出手机,秦墨给陈局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带人过来,帮忙查找。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又把苏暮烟的照片发过去,秦墨挂断了电话,他走到服务台前,询问售票员,苏暮烟是否订阅过船票。

得到否定的回答,秦墨紧绷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只要没出境,他可以把z市整个翻过来找到她。若真的出境了,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不怕大海捞针,只怕她是被人带出了z市,而那个带走她的人会对她不利。

大厅里,开始广播寻找苏暮烟的消息,秦墨等了半个小时,瑟琳娜打过来电话,他不耐烦的接通。

电话那边瑟琳娜语气沉重的说:“秦先生,你能回来一趟吗?我这边有要紧的事情要同你说。”

“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秦墨近乎暴躁的说道。

瑟琳娜听着他的语气,沉默了两秒钟,“是关于太太的,先生,我刚才查阅您的公共邮件,发现了苏小姐给您的一封信,除此之外,刚才张妈打过来电话找你,说有一样东西同时也寄到了家里,里面也是关于太太的东西,是…是…一张医院的流产手术单。”

吞吞吐吐的说完,瑟琳娜噤声,不敢再接着说下去。

张妈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在啊开玩笑,可看到邮箱里的那封信,她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打开了那封信,信里的内容印证了她的想法,她立刻联系秦墨,他的电话却始终处于忙碌的状态。

“流产的手术单?”秦墨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咀嚼着瑟琳娜的话,可话里的紧张和森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从医院寄过来的…还有苏小姐的信,您亲自看看吧。”瑟琳娜鼓足勇气说道。

“你等着,我立刻回来。”秦墨说完挂断了电话,他转身,大步的往码头外走,周遭散发的气场让旁边的人无不为之退却。

苏管家只听到了流产手术单几个字,其他的也不明白,追上秦墨的脚步,恭敬地问:“秦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

他担心秦墨不管苏暮烟了。

“我回去有些事情,你继续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秦墨冷硬的说完,没再看苏管家一眼,他向前走,萧杀的秋风掀起他外套的棱角。

瑟琳娜挂断了电话,又给苏暮烟打了一通电话,可电话那边始终没任何的消息,她紧紧地捏着电话,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苏小姐,你真的要做那么绝吗?”

她不明白,明明两人的关系都那么好了,也怀上了孩子,为什么苏暮烟就可以狠心到这一步,竟然拿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甚至还远走高飞。苏暮烟在信里说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没调查清楚,怎么可以含糊的全赖在先生的身上?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瑟琳娜又在房间里找了找,没找到苏暮烟的证件,她帮两人收拾的行李,记得清清楚楚的,苏暮烟的证件都在酒店这边。可现在,证件不见了,钱包不见了,真的和她信中说的一样,她走了…

瑟琳娜心里既着急她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或者威胁了才会做这些事情,又怀疑这事情是真的,苏暮烟真的如信上所说的,因为这些事情报复秦墨,那么做可真是让人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心头正是烦乱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发出嘀的一声,客房的门打开。

瑟琳娜抬头看去,看到是秦墨,一颗心顿时揪紧了。

“东西呢?”秦墨走进房间里,直接开口问瑟琳娜。

“在电脑里面,我刚才打开苏小姐的电脑,发现她里面的源文件。”瑟琳娜快速的说道。

秦墨走到电话跟前,屏幕上的确是苏暮烟的发出的那封邮件,他面色冷硬的看着上面的文字,越往下脸色越发的难堪,最后抬手嘭的一声关上了电话,一句话也不说,幽深的眼底情绪如波涛汹涌,“单子呢?”

“在这里。”瑟琳娜大气不敢出,乖乖的把单子递到秦墨的跟前,她毫不怀疑,如果这会儿她做错了丁点的事情,秦墨会生生的将她刮了。

秦墨看到单子上的内容,手指蓦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露,眼底泛着血丝,有那么八九秒钟的时间,他不说话,房间里安静的可怕,似乎随时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瑟琳娜低着头,甚至不敢将自己的目光与他对视。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心情却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

“立刻让人查这个单子,是哪家医院的,哪个医生做的。还有,召集可能召集的人,把z市给我翻个遍,也要把她找回来。”秦墨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罗刹一般,冷意深入骨髓。

“是,先生。”瑟琳娜忙不迭的答应,她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房间里只余下秦墨一个人,灯光照射在他身上,他的面容隐匿在暗影里,说不出是恐怖多一些,还是可怜多一些…

把所有可能找到的关系都派出去找人,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终于等到医院的消息,瑟琳娜松了口气,是一家私人医院。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秦墨坐在床上,而他的身边摆着两人从瑞典买回来的所有的东西,他的脸上是漠然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他眼底有青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在她靠近的一刹那,他周遭散发出来的气息,让瑟琳娜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她跟着秦墨那么多年,从没见到过秦墨这样。

“先生,医生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秦墨开口,声音沙哑,他抬头看向瑟琳娜,眼底尽是血丝。

瑟琳娜看了他一眼,立刻避开了目光,“是一家私人医院,我立刻带您过去。”

秦墨起身,淡淡的应了一声。

瑟琳娜胆战心惊,走在前面带路。

半个小时后,两人停在了医院前面,医院离酒店并不远,可只是一家小型的私人医院,所以一开始排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进了医院,早已经有人在候着,见到两人,等着的那人站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秦先生,这就是那位医生。”

医院看着两人,点了点头。

“你说你给她做了流产手术?”秦墨目光直逼那名医生的眼底,语气冷冰冰的没一丁点的温度。

“是。”医生有些紧张的回答道,“我看了她的照片是她没错,快三个月了,做手术的时候,她一直在哭,我当时还觉得她可怜,身边连个人陪着都没有。”

秦墨的心在听到医生说话的刹那,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一直在哭,是不是代表了她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可苏暮烟,为什么你要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为什么有事情你不同我说?我只走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要判我的死刑,用杀死孩子来报复我?

“先生…”瑟琳娜有些不放心的唤了一声。

秦墨没应声,身体仿佛化成了雕像一般,过了许久,他哑着声音说,“瑟琳娜,继续找,没找到她的人,不准停下来。”

瑟琳娜犹豫了一下,轻轻的说道:“是…”

回去的路上,秦墨没有让瑟琳娜陪着,他一个人开车回了酒店,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从知道苏暮烟打掉那个孩子以后,他就开始沉默。

瑟琳娜让人继续找苏暮烟,心里却越发的担心秦墨,她跟着他那么多年,了解他的性子,他越是平静越表示他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在爆发的那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情,是旁人无法预料的。贞乐木血。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苏暮烟走的消息递给了秦绍谦,唯一能劝得动秦墨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秦绍谦得到消息,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呵…我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挂断了电话,秦绍谦就让人安排出院的手续,他的心情真是好到了极点,前一天晚上,他还担心秦墨解决了公司里的事情,就要和苏暮烟在一起,没想到第二天,老天就帮他,把这个祸害弄走了,顿时神清气爽,身上那点小毛病,他也不觉得疼了。

换了衣服,秦绍谦驱车到酒店。

瑟琳娜等在酒店的外面,没敢进房间里,秦墨从维多利亚医院回来的时候,吩咐她别跟着,她是担心他,偷偷地跟过来的。

见到秦绍谦来了,她如蒙大赦,“绍谦先生,秦先生已经在里面呆了超过两个小时了。”

秦绍谦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的说:“不用担心,男子汉大丈夫,就算难受又能难受到什么地步?总不至于去自杀。”

当初父亲被秦家逼死,母亲疯了,秦墨不照样还好好的活了下来?只不过走了一个苏暮烟而已。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秦绍谦一点也不担心。

从瑟琳娜的手上拿过房卡,他打开门,想要走进去的时候,门内忽然传出来一声低吼。

“我说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秦绍谦推门的动作滞了一下,而后推开门继续往里面走,“我来了也不行吗?”

他边走边说道。

走到房间里面,却是被眼前的情形愣了一下,地上散落着电脑的零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能破坏的全都破坏了,而房间里站着的那人,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点形象?眼睛赤红,鼻息里粗喘着气如同一只野兽,雪白的衬衫上染着血,视线向下移动一些,是他滴着血的手,这情形比打架来的还要惨。

“出去!”

又是一声大吼,秦绍谦总算回过神来。

“我就不出去,你能打我?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秦墨你太让我失望了。”秦绍谦收敛了笑容,满带不悦的说道。

“秦绍谦,你别逼我。”秦墨死死地盯着他,眼底的血丝越来越浓重,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

秦绍谦松了衣袖口,活动了下筋骨,“我从没逼迫过你,是你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清清楚楚,可你总在做一些让我失望的事情。苏暮烟到底有什么好的?苏盛为秦柏之做事,差点害的我们兄弟失败,她是苏盛的女儿,骨子里有背叛的因子,我早就劝过你,不要相信她,不要泥足深陷,你不听,偏要走到这一步,怪谁?秦墨,你别忘了,我们回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说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秦墨瞬间冲到他跟前,一拳头砸下去,“我不信你的话!她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有人逼着她做的,是不是你?秦绍谦,你杀了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揪着他的领子,秦墨一声声的质问。

秦绍谦转过来脸,口腔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愤怒的说:“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怎么逼她?是她自己要做的,秦墨,是她杀了你们的孩子,我才是你的亲兄弟,你为了她打我,你可真行!你为了苏暮烟那种人,就打你的亲兄弟,她怀的贱种生不下来才是好的!免得为祸人间!”

他嘶吼出最后一句,脸上再次被重重的砸了一下,秦绍谦脑子嗡的一声也燃烧了起来,不甘示弱的抬起拳头。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像是两只厮杀的狮子一般,没一招都往死里下狠手,瑟琳娜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急的直跳脚。

她是让秦绍谦来劝秦墨的,不是让他来教训秦墨的。

可她在一旁劝了好久,两人下手反倒越来越狠厉,空气中不时的响起骨骼错位时的声音,还有肉体被重创的声音。

打到最后,秦墨忽然将秦绍谦掀翻在地上,他的手肘扣在秦绍谦的脖颈上,猩红着眼睛,眼角流着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就是因为你们,她才会离开,秦绍谦,我不过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从她嫁进秦家,你们就没让他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你们都在逼她,都在逼她!不是你们,害死就不会死!”

若不是他们,她怎么会狠得下心走人?!

苏盛、宋织,她最亲近的人,都死在他的亲人手下,他们都在逼她,逼着她离开他!

她离开之前,明明说过会等着他回来的,可最后还是走了,所有的人,都应该死,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秦墨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杀了,为他的孩子陪葬,他一直知道,她在秦家过的不开心,可他总告诉自己,再委屈她一下,等着把公司的事情摆平了,就加倍的补偿他,可他从没想过,她能不能受得了那么多的委屈。

两人再次打起来,房间里早就一片狼藉,酒店里的保安过来,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劝架的,因为两人像是在拼命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酒店的经理过来,看着快闹出人命了,赶紧让人上前拉开。

在被拉开的那一刻,秦绍谦就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早没了之前的模样。

秦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瑟琳娜拿着伤药,要给他伤药,却被秦墨推开了,他冷眼看着瑟琳娜,“我不是让你去找她了吗?”

瑟琳娜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收回目光,站起来,往外走。

“先生…”瑟琳娜担忧的叫了一声。

秦墨脚下一顿,却是没回头,大步的离开。

海城。

轮船缓缓地停靠在了路边,船上的人已经下去了七七八八,苏暮烟脑袋懵的厉害,她知道自己发烧了,可她不敢吃药,怕伤害了肚子里的宝宝,所以一路走来都在硬扛着,费力的穿好自己的鞋子,她慢吞吞地往轮船下面走。

海城比z市要靠南,所以天气暖和许多,走出轮船,有凉凉的风拂过脸颊,她感觉舒服了一些,精神也好上了许多。

她跟着人流,往大厅外面走去,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是早上,可在码头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几个宾馆的招待员围上来向她介绍宾馆,苏暮烟没敢跟着去,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所以并不敢轻易地相信别人。

独自一个人往外面走,她实在疲惫的紧,就找了一家粥馆进去用餐。

点了一碗粥,还有两只油条,她慢慢的喝着,店里有新闻播出来,她没去看,只是低着头认真的吃饭。

不知道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吃油条的时候,她忽然吐了出来。

粥管的服务员边打扫卫生边不满的抱怨,苏暮烟忍着恶心的感觉,不停地说抱歉。

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她从粥馆里走出来,迎着风忽然泪如雨下,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想念。

她想他,很想很想…

第126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一路走着抹着眼泪,最终摸到了宋织告诉的那个地址,苏暮烟抬头看着眼前的宅院。-- 与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不同,眼前的破旧的宅院可以称得上寒酸。周家当初是海城的大家,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余下的钱财也被宋织的母亲拿去贴补了宋培晟的生意,起初宋培晟也算有点良心,想接宋织的外婆去z市。

可老人家固执的留在z市,再后来,宋织的母亲走了,宋织渐渐的也没再回过海城。

她不想让自己的外婆知道母亲的下场,觉得自己没保护好自己的母亲,没颜面再回海城。

苏暮烟想到宋织。心头一阵阵的抽疼。

她走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随着那开门的动静,视线内出现一个老妇人,头发已经全白了,皮肤枯皱,脸上有些褐色的斑,头发用一支木簪子简单的扎成了一个发髻。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年头的藏青色的布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优雅。

老人打量了她一会儿,问道:“请问你是哪位?要找谁?”

“…我找周蕙周奶奶,我是宋织的朋友。”苏暮烟轻声说道。

“这里没有周蕙,你找错地方了。”老人皱了眉头,说完就要关门。

苏暮烟情急之下,拉住了老人的手。“那老奶奶,你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

“她早就死了。以后别再来找她了。”老人拉下她的手,怒气冲冲的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苏暮烟看着紧闭的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总觉得眼前的老人知道周蕙的下落,可为什么不告诉她,难道周家当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在门口又叫了几声,可没人理会她,她等了一会儿,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想着是感冒没好,再等下去会出问题,她只好离开。

走出小巷子,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迎面走过来人也没察觉到,所以被人一个不小心撞到的时候,她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哎,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小心?撞我身上!”女人骂骂咧咧的,揪住苏暮烟的胳膊不放。

苏暮烟被她晃的难受,想要张口说话,女人手上的力道又增加了几分,声音也越发的大,根本不给她张嘴说话的机会。骂骂咧咧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跑过来,低声劝了她两句,那女人才脸色难堪的走开。

扶着路边的栅栏,苏暮烟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心头的那一阵阵的晕眩,的士司机停在她身边,她上了车,的士司机问她要去哪里,苏暮烟告诉他去医院。

从周家到医院,不过短短的十分钟,可她在出租车上却昏睡了过去,被司机叫醒,才恍惚过来,自己刚才睡过去了。她从身上摸索着,想要找出钱包,可掏钱包的手却空落落的,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口子,哪里还有钱包?

司机见她半天都拿不出来钱包,脸色越来越难堪,“小姐,你到底有没有钱?!”

苏暮烟捂着自己空空的口袋,只觉得绝望,她的钱被偷了,证件也没了,在海城这个陌生的地方连求救的人都没有,接下来该怎么办?迎上司机不耐烦的目光,她连开口说自己钱包被偷的力气都没有。

“你这种人我真是见多了,穿着好衣服,却连车费都付不起!下车!再不下车,我就拉你去警察局!”司机见她哭了,大声的怒吼。

苏暮烟拉开车门,逃似的从车上下来。

的士司机嗡的一声开走,将她远远的甩在身后。

苏暮烟在自己身上再次翻了翻,可找遍全身,除了穆雨薇给她的那张伪造的身份证,还有十块钱的纸币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她攥着十块钱,看了看医院,咬着下唇想到刚才撞自己的女人,应该是那个时候丢的,她怎么就没想到,那人是故意撞她,来偷她的钱的?

心里糟糕到了极点,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了,坐在医院的门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十块钱能做什么呢?住宾馆最低也要几十块,难道要给z市的人打电话吗?如果打了电话,会被立刻找到吧…

苏暮烟乱糟糟的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再度下起了雨,她这次没敢再淋雨,在医院周围,找了一家肯德基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