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继续开骂,无非是想用亲戚朋友以及社会舆论压制她,让她不得不在秦灏的事情上妥协。

等着他骂的差不多了,苏暮烟才清声开口道:“既然大伯这么说,那我就借一步说话。”

苏海脸上一怔,而后喜悦涌上心头,心道,果然是一个小丫头,被他说两句就害怕了。

苏暮烟扭身往人群外走,苏海跟在后面,邹曼、苏雪要跟上去,秦家的佣人面露担忧的神色,苏暮烟面上却是一片淡然,她没回头,对佣人吩咐道:“你们不用跟来了,我和他们说几句话,不会出事的。”

她的话一出,秦家的佣人虽然担心,可也不敢再跟上去,苏暮烟如今在秦家的地位不比以前,现在她是堂堂正正的秦太太,虽然没有举行婚礼,可谁都看的出来,秦墨对她的态度,再则两人已经育有两男一女,她在秦家的地位更是稳固。

走到离秦家门口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苏暮烟停了下来,扭身看着身后的三人。

她面色清冷,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和疏离,可苏海一家三口没人察觉到这些,他们只想着赶紧把秦灏捞出来,现在他们只能靠着秦灏,才能拿到秦柏之的大笔财产,利欲熏心,他们哪里还注意到苏暮烟是怎么想的?

“大伯,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暮烟开口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你还问我怎么样?要不是你和秦墨做的腌臜事,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一点内情!我不管,你们把我们该得到的那一份给我们,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后来的事(5)

“不好过?”苏暮烟重复这三个字,似是在笑,可那笑容里夹杂着的并非是笑意,而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仔细去看,会让人觉得莫名的胆寒,被她这么看着的苏海正在气头上却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到她接着说道,“大伯,我原本也不想把事情闹的那么难堪,但你们逼人太甚,也由不得我不说。”

她说到这里,邹曼和苏雪企图插话,可她没有任何停顿,把余下的话一起说了出来,“陈局在调查秦灏的时候发现,秦灏之前想绑架我是因为他以为我带走了他儿子秦宇,我的确不喜欢秦宇那孩子,可也犯不着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所以这事情不是我做的,而是有人嫁祸到我身上的。”

“陈局稍微查了一下,发现秦宇在失踪的那个时候,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当时,苏雪也在场…”

苏暮烟说到这里,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在她说出‘秦宇’两个字的时候,苏海一家脸色就变得煞白,他们让人把秦宇带走之后,之后就没管过,而那个帮他们做事的女人,也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本以为这事情不会被人知道。

苏暮烟又怎么知道的?!

拐走孩子,且不说警察局知道会怎么样,就是秦家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他们!失去秦灏这个保护屏障,他们一家三口只有任由秦家拿捏的份!

苏雪大力的咬着下唇,眼底惊惧交加,她粉色的唇瓣变得苍白,颤抖了好久,她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苏暮烟跟前,眼泪也紧跟着落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说道:“姐,这事情不关我的事,是爸妈他们出的主意,他们说,只要没了秦宇,我的孩子才有出头的机会。”

“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听了他们的话,现在我也是走投无路才会来这里闹,我一个高中生,根本没钱抚养孩子,秦柏之又再三的派人,想把我的孩子抢走。姐,你也有孩子,你怎么忍心看到我被秦家欺负?”

苏雪越说,哭的声音越大,最后哭的不能自已的模样,趴在地上,全身剧烈的颤抖。

邹曼和苏海听到她这么说傻了眼,身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可又忍了下去。

苏暮烟听着她的说辞,不是不心软,可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心软了,下一次被欺负的又是她了。

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养不起孩子,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如果你想求的是别的,那我就没话可说。”

苏雪抬头看着她,脸上虽然带了些失望的神色,可终究还是接纳,她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有一份工作也好,想来苏暮烟给她介绍的也不错,她张口想要答应下来,可她唇瓣刚动了动,就被苏暮烟再次打断。

“不过,苏雪,我给你介绍工作,不是因为我们的姐妹情分,而是不忍心看着你的孩子受苦,介绍的工作也是一份普普通通的,你若是不接受,可以自己去找。若是接受,以后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别再打我的主意,陈局已经让人去找秦宇,现在有了些眉目,这事情真的和你有关联的话,你到时也别想着我会帮你。”

她说完,面色已是清冷。

后来的事(6)

苏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苏暮烟,有那么一瞬的错觉,觉得眼前站着的是秦墨,她知道以前自己做的有些过,可她总以为苏暮烟是心软的,会念在旧情帮她一把。( 但以她今天的态度看来,她是铁了心不帮她了。

说什么帮她找一份工作,她真的要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还用的着苏暮烟来帮忙?可不答应,秦宇的事情怎么摆平?

短短的几秒钟,她心里思量再三,最后还是面露可怜的说,“暮烟姐,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苏暮烟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松动,她的意思很明确。

苏雪的身体一垮,拉着苏暮烟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咬着下唇小声的啜泣。

一旁的苏海和邹曼见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原以为是最后的希望,没想到是被人反捏了把柄。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苏暮烟扫了三人一眼,抬脚向秦家走去。

在她走了几步后,听到身后苏雪叫了她一声,她脚步停顿了一下,没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回头了也没用,得知苏雪在做出绑架秦宇嫁祸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就将她心底最后一抹亲情抹去。

和这种人谈亲情,只会得到失望。

走回秦家大厅,苏暮烟只看到张妈一个人,于是问:“我妈呢?”

“老太太在楼上陪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呢。”张妈停下手上的活计,回答她道。

于是苏暮烟沿着楼梯向上走,走到三个宝宝的房间,她还没推开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稚嫩的笑声以及母亲招呼三个孩子的声音,她心头的郁闷在顷刻被驱散了一般,她推开门走进去。

范佩文在和三个宝宝做躲猫猫的游戏,三个宝宝里,平平已经会说几个简单的词,比如‘爸爸’‘妈妈’‘外婆’之类的,安安说话含糊不清,只会说粑粑,而悦悦还不会说话。

苏暮烟抱起悦悦,小丫头高兴的扬着两只小手,两只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在同她说话似的。

苏暮烟俯首,亲吻了一下悦悦的额头,对范佩文说:“妈,这几天你先带着他们三个,我有事情要处理一下。”她想找出父亲留下的的u盘,不然再拖下去,秦柏之绳之以法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要回家找证据,她不想让母亲知道。

诚如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父亲做过坏事,母亲肯定也不希望父亲做那些事情。

这件事情,她永远不会让母亲知道。

范佩文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没关系,他们现在也大了,没小时候那么麻烦了,我一个人可以带的起的。”

晚上,秦墨回来,苏暮烟把一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他,略去苏海一家无耻行为,她重点问了一下自己父亲的事情,“爸爸临走之前没任何异样,我想不出他除了放在苏家,还能放在哪里,上次可能是我找的不仔细,这几天我再去找一下。”

“嗯,你注意安全,让张妈他们陪着你。”秦墨合上报纸,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的说道。

苏暮烟坐起了上半身,抬手帮他按摩,秦柏之的事情拖了三个月都没能解决,无论是秦家还是公司都已经筋疲力竭,她相信秦墨能把秦柏之送进监狱,但拖得太久,对他们不利,秦墨的身体也吃不消,他公司家里两边忙,和威尔逊夫人合作的工程也进入了紧要的阶段,所以她才想去找这份证据的。

按摩了一会儿,苏暮烟装作不经意的问:“秦灏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边帮他提起了第三次诉讼,不过没关系,他的证据确凿,再怎么审,也只有一个结果,秦柏之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后来的事情(7)

苏暮烟想了想,面上带了些笑意:“无论他们怎么挣扎,我都相信你,可以让他们绳之以法。 不只是为了我,还为了你爸妈和织织。”

提及宋织,她的眼底闪过悲伤,即便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没办法忘记宋织当初是怎么死的,秦柏之父子做下的孽,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闻言,秦墨翻身把她搂在了怀里,“我一定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醇厚而坚定,仿佛沉沉的大海一般,让人感觉到安心。

苏暮烟微微抿了唇角,看着他线条清晰的薄唇,以及他那深邃的眸子,那双名字明亮而平静,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身影。

她知道,他在给她一个保证,他不会因为秦柏之是他的亲戚就放过他,也不会因为秦家老宅和社会舆论施加的压力而妥协…他说到就会做到。

苏暮烟心底动容,很多话想说,可觉得那么多的言语根本无法表达她此刻内心的感觉,半晌,她向前一倾,吻上了秦墨的唇。

秦墨眸底一深,任她吻了片刻后,翻身将她压下…

*

秦柏之的官司越来越紧张,苏暮烟几乎把苏家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父亲留下的u盘,她每天面色担忧,连范佩文都看的出来。(

这天,她一早收拾好,准备再去苏家检查一遍,就在上车的那一刻,被张妈和苏母拦了下来。

“妈,怎么了?”苏暮烟停住了脚,扭头看向一脸慌张的母亲和张妈。

范佩文抱着安安,眼圈红红的,“刚才我给悦悦冲奶粉的时候,没留神,一回头就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戒指不见了,我怀疑安安他…”

她的话没说完,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苏暮烟脑子嗡的一声,走上前两步,抱过安安,视线落在安安的脸上,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她勉强稳住心神,说道:“妈,我们先去医院。”

她说完,立刻拉开车门,对司机说,“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安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窝在她怀里,不停地哭,苏暮烟心里又担心又焦急,不停地催促司机。

范佩文满心的内疚,边哭边说:“都怪我,没事脱什么戒指,安安要是出什么事情,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们…”

“妈,没事的。”苏暮烟压下心头的恐慌安慰自己的母亲,她说完低头拍了拍安安,再次催促司机,“开快点。”

司机一再的加速,到医院二十多分钟的车程硬是在五分钟就到了。

甫车一停下,苏暮烟抱着安安就往医院里面跑了过去,没时间挂诊,她直接找到一个熟悉的医生,粗喘着气息说:“王医生,安安吞下了铂金戒指。”

王医生听她这么说,面色一沉,连忙对苏暮烟说:“你先别着急,我这就给安安做检查。”

接过安安,王医生就开始做检查。

苏暮烟看着安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死死地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滚了好几次,可始终都没落下。

范佩文和张妈后脚跟过来,王医生已经把安安带去了检查科。

后来的事情(8)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是一眨眼就过去的事情,可此刻却漫长而揪心。

苏暮烟双手手指扭的近乎变形,眼睛始终盯着那紧闭的门,焦躁的在检查科外面走来走去,一旁范佩文无声的抹着眼泪。(

张妈在范佩文的身边,低声的劝着她,可范佩文哪里听的进去?

张妈等了一会儿,想要站起来,去给秦墨打电话,可她拿出手机,正在拨号码的时候,检查科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苏暮烟一个箭步冲上去问:“王医生,怎么样了?”

王医生面色沉凝,“已经出了检查结果,我这就安排手术。”见苏暮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王医生连忙补充道,“秦太太放心,只是一场小手术。”

“王医生,安安拜托睨了。”苏暮烟心里焦急,可也知道,这个关头并非是慌乱的时候,只有保持冷静才能让安安度过这一关。

王医生说完,就去准备做手术。

没几分钟,安安就被推进了急救室,苏暮烟三人紧跟着到了急救室前面。

等了没多久,张妈拿着手机,递到苏暮烟眼前,“太太,先生的电话。”

苏暮烟接过手机,电话那边传来秦墨略显焦躁的声音,“安安的事情,张妈已经告诉我了,我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你不用过来了,王医生说是一场很小的手术。”苏暮烟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声音轻轻的说道。

“暮烟,我是安安的父亲,是你的丈夫。”

无论事情是轻是重,他有这两个身份,都应该去。

苏暮烟握紧了电话,想了好几遍,最终说道:“那你过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苏暮烟听着电话那边的嘟嘟声,急促的心跳缓和了一些。

“秦墨要来了?”范佩文擦干了眼泪问。

“嗯,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范佩文沉默了下来,面露愧色。

半个小时过去,秦墨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医院,看到三人的刹那,他走上前,问:“安安怎么样了?”

“还在急救室了。”苏暮烟的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恰在这时嘭的一声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被吸引了过去,王医生摘下口罩,笑了笑说道:“手术成功,这是戒指。”

他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枚铂金戒指。

苏暮烟和秦墨还没反应过来,范佩文一把抓住了戒指,扔到了一边。

“妈,你这是做什么?”苏暮烟走过去,要捡起来戒指,却被范佩文拦了下来。

“就是那枚戒指差点害的安安出事,不要了!”范佩文满是半是愧半是怒的说道。

苏暮烟扯开范佩文的手,“妈,这事情不是你的错,怨不得那戒指,那是爸送给你的,怎么能说扔就扔了?”

那戒指是父母结婚的时候,父亲送给母亲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一直戴着,很少拿下来。

安安吞下戒指,并不是母亲的错,她不希望母亲因为这个,就把戒指丢了。

范佩文沉着脸色,紧紧地抓住苏暮烟的手,死活不肯要那枚戒指。

苏暮烟求救的看向秦墨,秦墨看了她一眼,而后抬步,走到戒指前,弯腰把戒指捡起来。

然而捡起来戒指的那一刻,他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

后来的事(9)

指腹触及到的地方,感觉有一丝裂纹,缓缓地转动了一下戒指,只见戒指的内侧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秦墨皱了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裂缝,他脑海里闪过刚才戒指被扔出那一刹那,苏母根本没用多大力道,为什么戒指会损毁?

他站在那里不做声,仔细的检查戒指的裂缝。

见他没动静,范佩文心里越发忐忑和内疚,苏暮烟等了一会儿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开口叫了一声:“秦墨?”

秦墨依旧没出声,苏暮烟抬步向前,走到秦墨的跟前,伸手想要拍拍他,可在她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秦墨忽然出声。

“暮烟,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你和妈先照顾安安,我很快就回来。”秦墨扭过头,漆黑的眸子严肃异常,眉心也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苏暮烟有段日子没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不禁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嗓音捏紧了说道:“那你去吧,安安有我照顾就好,你不必那么赶着回来。”

秦墨点了点头,手心里攥着那枚戒指,大步的走开。

苏暮烟看着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对的地方,秦墨是在看了戒指之后才变得这么奇怪的,难道戒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打鼓。但转过头,看着母亲,她舒了口气。

她走到范佩文的跟前,轻声说:“妈,秦墨他有急事,需要先走一步,戒指…他借走一下,很快就还回来。”

“没事,那戒指不要也罢。”范佩文没察觉出苏暮烟的异样,声音沙哑的说道。

另一边,秦墨走出医院,立刻联系了唐佑,告诉了他联系地点之后,他便上了车。

在车上,他看了好几次戒指,最后视线盯着那道裂缝一瞬不瞬。

车子缓缓的向唐佑的住处驶去,没多会儿,停在了市中心的一栋居民区前。

秦墨下了车,带着那枚戒指上了三楼,在三楼,唐佑一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就是这枚戒指?”唐佑从秦墨的手里接过戒指,端详了起来。

如果秦墨猜测的是真的话,那么这枚戒指就是扳倒秦柏之的关键所在,怪不得他们怎么都找不到苏盛留下来的证据,藏在戒指里,谁会想到呢?不是安安误吞下这枚戒指,只怕这辈子他们都想不到。

“是,你再看一下,看看里面的内容对不对。”秦墨沉声说道。

“我这就去。”唐佑说着,折身走进了客厅里,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工具箱,对着戒指开始敲敲打打。

秦墨等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走到阳台上,给苏暮烟打了一通电话,他刚才走的太急,没交代清楚,现在冷静下来,想了起来让她安慰一下家里的人。

两人说了一会儿,秦墨听到房间里传来唐佑惊呼了一声,他心底生出一种感觉:戒指里藏的就是秦柏之犯罪的证据!

他挂断电话,大步的走进房间里,入目唐佑捏着一颗黑色的小型颗粒,脸上带着喜色,“秦墨!真的是一个小型的存储器!”

后来的事(10)

“我用电脑读取了其中的信息,可以确定,这中间是秦柏之和苏盛往来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