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因为担心保镖追上来,顾同的车速飞快,不似平日里的平稳。

思凉的脸色焦急,也近乎惨白。

“现在你不能跟我回公寓,傅其深肯定会马上找到公寓来。我现在送你去白家,黎晚会照顾你。”顾同往白家的方向驶去。

思凉颔首,现在就算担心麻烦黎晚也没办法了,毕竟那是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

“顾同,你要小心。”思凉看着顾同的侧脸,担心地开口。因为她知道傅其深的性子,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顾同。

顾同佯装轻松地笑了一笑,阳光灿烂。

“傻瓜。先管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小不点吧。”

“你…你不生气?”思凉有些怯懦地看向他。

顾同扯了扯嘴角:“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无论你要不要这个孩子,我都会支持你,尊重你的决定。”

思凉伸手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长吸了一口气,眼神痛苦:“我真的没想到…在我恨透了傅其深的时候,我会怀上他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同只是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

现在说什么都是惘然。

白家。

思凉来到白家之前顾同已经联系了黎晚,因此黎晚就在家门口等着思凉。

思凉下车,看到黎晚担惊受怕的脸色就湿了眼眶。

“晚晚姐,这几天估计要打扰你了。”思凉上前,身上还穿着染了血迹的病号服。

黎晚连忙擦了一下眼角,抓住了思凉的一只手臂:“说什么打扰,你要在这里住多久都行,你放心,我不会让傅其深带你走的。”

黎晚第一次表现地那么地坚定,在思凉和顾同以及所有人的印象当中,黎晚一直都是懦弱的。

顾同看了一眼时间,抬头对思凉道:“我现在回公寓,这个时间点傅其深应该就要过去了。”

“恩。”思凉颔首蹙眉,“你要小心。”

顾同轻笑:“你放心,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娶你呢。”

思凉闻言,苦笑咬了咬唇,顾同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苦中作乐。

顾同离开,黎晚带着思凉回了白家。

“你放心,这段时间白家人都去了加拿大分公司,只剩下了子阳和我,不会有别人的。”黎晚担心思凉多虑,便一边走进客厅一边对她道。

思凉颔首:“恩。”

刚刚话落,楼梯上便走下来了一个神色慵懒,身上懒懒散散披着一件睡袍的白子阳。

白子阳的手臂还是绑着绷带,整个人因为手臂受伤常年呆在家里显得有些慵懒颓废。

“黎晚,我要喝牛奶。”

白子阳随口说了一句,脸色有些不悦。

他刚才在楼上已经喊了她多少遍了?她都没有理会他。

“冰箱里有牛奶你自己拿出来热一下。”黎晚泡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思凉,随口对白子阳道。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思和功夫去照顾白子阳了。

白子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震惊了,他睁大了一下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黎晚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平日里的黎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无论他让她去做什么,她都会如他所愿去做。有一次他凌晨两点醒来忽然想吃年糕,就强行把早就熟睡的黎晚扯了起来,让她出去买。她也一句怨言都没有,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那个时候,还是冬天的晚上。

所以今天白子阳震惊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别过脸去看向黎晚的方向,黎晚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可以用吗?自己热一下牛奶不行吗?”

因为黎晚挡住了坐在沙发上的思凉,白子阳没有看见。

他瞪大了眼睛卡看着这样说话的黎晚,倒吸了一口气阔步走向她:“钟无艳,你造反了是不是?!”

白子阳一把扯过了黎晚,让她正眼看着自己。

黎晚蹙眉看向白子阳:“子阳,思凉现在身体很虚弱,我要照顾她。”她无奈地看着白子阳。

话落,白子阳这才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面色惨白的思凉。

“小思凉?你怎么在这里?”白子阳怔住上前,“你怎么浑身是血啊?”

思凉抬头看白子阳,立刻紧张地开口:“你千万不要告诉傅其深我在这里!求你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逃阿深才跑到这里来的?”

思凉颔首,眼神哀求。

白子阳伸手拍了一下额头:“OMG…要是被阿深知道了,他非得揍死我!”

第一百十三章 以联姻的名义让顾同结婚。【7000+】

思凉暗淡了神色,她的脸色很差,差到让人心惊的地步。

“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只有这里,他才不会照过来。”这句话思凉不知道是在对白子阳和黎晚说还是对自己说,兀自喃喃的时候湿了眼眶。

她也很想自己和别的很多女人一样变得坚强一点强大一些。但是命运似乎总是不眷顾她,总是把她的命不当做命。

如果真的是善恶有报的话,那她算什么?

白子阳看到思凉哀楚的表情一时间也动容了,伸手抓了一把头发:“算了算了,就算阿深找来我也一定把你藏起来。但是小思凉,你现在看上去身体状况很不好,不去医院真的没事吗?瞬”

白子阳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病号服,隐隐有些担忧。

“死不了的。”思凉兀自道,话语却是有些虚弱,“我就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他找到我。鱿”

白子阳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得,又是一个倔脾气。我说你是不是因为是阿深从小带到大的,脾气跟他越来越像了?你们之间就不能有一个人先低头?我跟你说小思凉,你跟阿深之间很多都只是误会,两个人静下心来一说就全通了的那种,但是你们怎么就不听劝一定要犟着脾气不肯服软呢?”

白子阳是真心想要思凉跟傅其深安安稳稳地生活,倒不是非要两个人在一起,毕竟傅其深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他跟思凉结婚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如果两个人能够和解那也是好的。

思凉看啦一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黎晚,开口对白子阳道:“你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自己怎么就不能对晚晚姐服软?”

“唉我说!”白子阳指了指思凉,敲了一个板栗在她的头上,“你都病成这幅样子了还有力气来管闲事?”

“晚晚姐的事就不是闲事。”思凉瞪了白子阳一眼,“白叔,你也听我一句劝好不好?”

白子阳伸手擦拭了一席鼻尖。

“我跟迟迟认识这么多年了,直到现在还有点看不透她的心思,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不大好,但是陆迟迟,真的不仅仅是喜欢你这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思凉…”黎晚伸手拉了她一,蹙眉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黎晚不希望思凉自己身体不好的时候还要担忧他们的事情。

白子阳却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笑道:“我的钱和我的背景都是我这个人的一部分。迟迟喜欢我的钱也无可厚非。小思凉,你曾经那么疯狂喜欢阿深的时候难道你忘了?你也明知道自己的爱情可能是畸形的,也明知道会没有后路。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就是喜欢陆迟迟。”

白子阳难得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就连让思凉都有些震惊了。

她意识到了,白子阳是真的喜欢陆迟迟,不是一时的新鲜也不是权衡利弊。

这些话落入黎晚的耳中原本挺习以为常的,但是她也是第一次听到白子阳这么认真地说出自己对陆迟迟的感情。

黎晚的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酸涩的感觉从头顶一直蔓延到了脚底。一阵清冷。

思凉不说话了,跟着黎晚上楼去睡了。她折腾了整整一天了,原本以为头一沾到枕头就能够睡着,但是却翻来覆去地了无睡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从包里拿出了钱夹,打开了这个她用了六年的钱夹。

是LV当年的限量款,思凉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傅其深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贴身带着,倒不是因为这个钱包有多么的贵重,而是在钱包的夹缝里,放着一张老照片。

照片因为将近有六七年之久了,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泛黄。这张照片思凉一直都藏在钱夹的夹缝当中。没有人知道。

傅其深这个人很不喜欢拍照,他总是正经着一张脸有些抵触和拒绝镜头。当年才十几岁的思凉又特别喜欢摆弄相机,傅其深的五官那么好看,思凉总是想让他做她的模特。

但是无一例外,傅其深都是拒绝的。

有一天早晨,思凉因为醒得早就很早地起来了,她知道傅其深昨晚肯定又在书房忙了一个晚上,便兀自走进了书房,推开了门,当时是清晨,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刚好落在了傅其深身上。

思凉看的有些魔怔了,她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拍下了当时的情景,之后又洗印了出来,一直贴身放在钱夹里面,像是守护一件珍宝一样守护着这张照片。

但是她始终没有告诉傅其深,她一直都是畏惧他的,在她的眼里傅其深永远高高在上,毕竟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来说,一个男人那么惯着她,还肯收留她,什么都依着她,她自然会渐渐地迷上他。

思凉拿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酸痛地有些睁不开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呵,真是讽刺。思凉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回不了头了。

白家,卧室内。

黎晚和往常一样,在白子阳睡觉之前都会替他整理好被子,以及熨帖好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白子阳在一旁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吊着一只手看着黎晚在铺被子。样子惬意地很。

黎晚终究还是不会反抗白子阳的。在安置好思凉之后她便去给白子阳温了牛奶端了上来。

“钟无艳。”白子阳开口,满足地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

“子阳,我有名字。”黎晚淡淡叹了一口气,掸了掸枕头。天气渐渐入秋了,她今天早上刚刚给白子阳换了一个新的枕芯,较之之前的更加温暖一些也更加舒适。

但是这些白子阳平日里都不会在意,觉得那是黎晚理所应当做的。

白子阳平时很喜欢去惹黎晚,特别是在他空闲无事可做的时候,比如,摔断手臂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又比如,现在。

“黎千金。”白子阳讽刺地靠近她,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黎晚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她故意躲开了一些,但是白子阳却是愈发靠近,戏谑道:“我怎么觉得这几年你来我家后越来越像我的保姆了?我的吃喝拉撒你全部都要管。啧啧啧,黎家人要是知道他们的掌上明珠成天在白家干这种活,会怎么做?”

分明讽刺的口吻,黎晚听得出来。她只是咬了咬下唇,将枕头放好,却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白子阳:“我自己选择的路,家里人会支持我的。”

“哦!这就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是吗?黎千金的生活哲学真是深奥,佩服佩服。”

白子阳故意在惹黎晚。他还伸手用那只好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石膏,做出一副为黎晚鼓掌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黎晚早就习惯了他的日常。他几乎只要遇到她都会冷嘲热讽,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把她从自己身边赶走罢了。

白子阳的心思一向浮在表面上,黎晚一眼看穿。

但是她却总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默默地忍受着。日子其实也不那么难熬,起码他今天没有拿她的样貌开涮不是吗?

“可以睡了,今天被子晒过了,应该会很舒服。”会有太阳的味道吧?黎晚暗自幸福地想着。

但是白子阳一开口便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以后能不能别碰我的起居了?你这样成天碰我的被子帮我洗衣服,我感觉浑身上下全部都是你的味道,让我想吐!难不成我以后跟迟迟结婚了,你还打算呆在白家然后给我做一辈子保姆?”

黎晚闻言心底抽搐了一下,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垂首:“我们不会会结婚的嘛…”

她像是在骗自己一样自言自语。

白子阳却是冷笑:“你傻啊!我这次都从楼上摔下去摔断了手臂了,你觉得我爸他到底是想要儿子,还是想要经济联姻?儿子跟钱哪个重要他不会掂量?”

这句话一出口,黎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屏住了呼吸,有些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留在白子阳的身边,她靠的都是黎白两家的支持的,如果白家都不愿意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哦…”黎晚只是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仓皇想要离开卧室。

但是下一秒,白子阳却是玩心大起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让黎晚一愣。

因为这么些年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实在没有多少,白子阳连正眼多不愿意瞧她一眼更何况是触碰她。

白子阳忽然将她拉近了一些自己,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很玩味:“要不,今晚留下?”

黎晚惊了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白子阳说的话,喘了一口气。

当看到黎晚促狭的眸子的时候,白子阳的心情就更加好了,他伸手触碰了一下黎晚柔软的唇畔,轻笑开口:“其实男人嘛,都是饥不择食的。我现在很急,总不能让迟迟现在跑过来?就算你在我眼里丑的连个女人都算不上,但是关上灯也一样。考虑一下?”

这些污秽的话语落入黎晚的耳中让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她咬了咬下唇,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哦…”黎晚点了点头,很轻。她一向不会拒绝白子阳的任何要求的。更何况他要跟她亲密,她难不成还推开?

在黎晚心底,他们总是会成为夫妻的。

白子阳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他靠近黎晚,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让黎晚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她闭上了眼睛,心跳飞速。

但是下一秒,上方却传来了一声嗤笑。

“哼,你真以为我会饥不择食到碰你?”她恍然睁开眼睛抬头看向白子阳,他眼底尽是玩弄之后的满足,“黎千金,你对自己的外貌也太自信了点。”

黎晚的心底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毫无预兆!

她看到他嘲弄的笑意,他刚才是在骗她?只为了羞辱她…

黎晚连忙低下头不去看白子阳,转身慌忙地逃走了。

白子阳嗤笑,伸出大拇指习惯性地擦了一下鼻尖。这个动作很帅气阳光,但是此时却显得有些邪魅。

经年之后,白子阳才明白,他对黎晚所做的一切,都是挥霍。

第二天早晨,思凉醒的很早,黎晚早早地做好了早饭在楼下等他们了。当白子阳下楼的时候,黎晚就当是昨晚上很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样给他盛粥布菜。

“思凉多吃点,你现在吃的是两个人在消化,就算吃不下也不能亏待了孩子。”黎晚递给思凉一块抹了黄油的面包,思凉笑着接过。

但是下一秒,白子阳的下巴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小思凉,你不会…咳咳咳,你不会怀孕了吧?!”白子阳嘴巴里的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思凉倒是很淡定,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恩。傅其深要我拿掉孩子,我无处可躲所以才来了这里。”

“我的天…你这孩子要是真生出来,他该叫阿深叫什么?爸爸还是…”

“子阳!”黎晚立刻开口,白子阳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思凉只是低着头吃饭,不发一言。

傅宅。

傅其深一天没有去律师行,当顾延庭走进去的时候,傅其深正在厨房处理文件。

他总是这么冷静,无论是天要塌下来了还是如何,永远都是在工作状态。

但是顾延庭却发现,他半个烟灰缸里面都是烟蒂。

他曾经是因为思凉戒烟过,担心二手烟会呛到孩子,但是现在却是抽起来愈发的肆无忌惮。

“你还要不要命了?”顾延庭上前,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顾延庭是被傅其深叫来的。

傅其深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了顾延庭。

“阿庭,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