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天他杳无音讯,或许就如所有人所愿一样,不会再来干扰她的生活,把那四年都通通当作大梦一场,由着她选择自己应该有的人生。

他或许根本都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他或许已经真的放弃了他们之间那些所有。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更要如何来对待这个小生命。

傅仟汶直直冲进医院,迎面就看到了同样神色黯淡的单叶。

“汶汶!”单叶那是什么反应神经,眼一跳立马就抓了她,问清状况后豆丁同学立刻暴跳如雷,她连反抗都无能,直接被对方拖到了验尿科。

等报告的时候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心里乱得一团麻连接也不想接,身边单叶还像没被绳子牵了的牛一样,气得不停地在教训她,“傅仟汶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竟然想要去打胎!你脑子长哪里去了?!那混蛋敢爽他妈就应该敢负责!我告诉你,今天报告出来了我马上陪你去找那个人渣!”

她听得闭了闭眼,手心已经生生被指甲掐出了血。

N市的工地闹出来的事情真的被有心之人一路捅到了上面,霍垠被郑重警告,严肃应对处理这件事情。

八点不到的时候,来了一位意想不到、又是意料之中的人。

傅矜南一身黑色大衣,神色冷峻,连门也不敲不让秘书通报,直接一路进了霍垠的办公室。

霍垠整个人更削瘦了两圈,胡茬凌乱,看到他的时候倒也不意外,只稍稍朝他点了点头。

谁料傅矜南把办公室门一扣,大步走到他办公桌后,“蹭”地一下子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位子上扯起来一些,猛地一拳就朝他脸颊上挥了过去。

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动手,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砰地一声摔到了办公桌旁。

傅矜南这时收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当初是怎么和我承诺的?承诺陪着她直到让她嫁给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不拖累她一分一毫。”

“我动了私心。”霍垠摇了摇头,苦笑着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血丝,“我做不到。”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做到放她走。

“你做到了。”傅矜南冷笑一声,“如你所愿,她怀孕了。”

报告很快出来,身边那个刚刚还活力四射的炸毛豆丁此时却像活活被人阉了一样握着报告单瘫在座位上。

温柔俊美的戴医生又有了二胖,她也是极为他们高兴的,把像只小狗一样垂头丧气的单叶送去戴宗儒的科室,转身关门出来。

她不是应该感到轻松的么?她没有怀他的孩子,没有要面临不要或者要的决定,她还是一身空,除了把女孩子最重要的第一次给了他,她什么都没有损失。

她真的很羡慕单叶。

同样是女孩子,单叶却有戴宗儒这样悉心妥帖的守候,无以言计的爱,有真正因为双方感情的延续,有真正对家庭的不离不弃,值得支撑终老一生的真挚。

可是她有什么?

她除了这四年疼到发悸的难以割舍,除了这四年把心挖空再也放不进第二个人,她什么都没有。

包里的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她魂不守舍地拉开包的拉链,便看见手机屏幕上亮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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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写了三千字了好么!!求表扬好么!!

可怜的霍叔被上级勒令在N市处理烂摊子、被丈人摔了杯子、又被大舅子揍了一拳、处心积虑想怀的孩子还没怀上。。【谁叫你是后妈写出来的!!

周三是汶汶和霍叔的最后一章了,你们说……我到底是写个BE呢还是HE呢……对了,新文的蹲守地址你们想周三看到还是周五看到?周六就是新文开坑了,我在考虑着要不要给抢到第一个沙发的人单独发一篇大船什么的做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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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至意尽(完)

第七章(完)

手机上显示着一整排未接来电,很快又追加来一条简讯。

傅仟汶定定地驻在戴宗儒科室门口,神色几变,这时张口叫住了恰好经过的一个医生,“……不好意思,请问医院的侧门往哪里走?”

那医生看她脸庞十分憔悴,仔细打量了她好几眼,还是带她往侧门的方向走去。

出了医院,门口是医院侧后的一条街,她手里紧紧攥着包,远远就看见医院正门的地方刷的停下来一辆眼熟的黑色商务车,霍垠打开车门跳下来,一路狂奔冲进医院。

手上的手机这时又震了起来,她眼前有些蒙,手指微颤着轻轻摁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那头霍垠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急剧的怒意,“傅仟汶,你敢动我的孩子?!”

这么多年下来,她从来没听过他这样暴怒的声音,无论是从前微带着屏障的淡然,还是之后带着浅浅眷意的温和,他这样老成的政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自己的真正情绪显示在表面上。

“我没有怀孕。”她轻轻回道,“刚刚拿了报告。”

那边的霍垠的脚步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到他正在平缓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又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傅仟汶鼻头微酸,正对着电话轻轻开口,“你想用孩子把我绑在你身边,是不是?”

“是。”他沉默片刻,竟真的承认了下来,“我无论如何,这次哪怕被你爸和你哥打死,都绝对不能放你走。”

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想清楚他真正要的是什么。

小半辈子,他追求仕途功利,接受对门婚姻,因长辈之命有了球球……他从未有过真心诚意想要做的一件事情。

他本以为对她而言也是这样的,只不过萍水相逢可遇,哪怕心动、哪怕难舍,也不过是如此,对他霍垠而言,又怎么会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

更何况他大了她整整一轮,她还是个孩子,他又如何于心可忍她陪着他蹉跎他剩下的毫无可盼的岁月?

可是他还是狠下心了。

他狠心一次次用手段留住她,狠心让她受着球球的冷言碎语,狠心看她那样千方百计想离开自己却毫无办法的样子。

如果爱情真的能够像项目条款这样做得分分明明,又何必让那么多人深陷其中难以自寻。

“汶汶…”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这时的声音已经微微有些哽咽,尾音落地,他却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下去。

“这一次不是爸和哥同不同意。”她闭了闭眼,“是我的问题。”

那头霍垠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从医院正门快步走出来,不停地朝四周环顾张望,天气凉爽,他却已经满身大汗。

傅仟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侧脸和背影,“霍垠,你在N市,好好照顾球球、不要再一味地宠她了,你要教她怎么样真正成长得更好。”

她声音里半分都听不出来有泣音,后面半句还带上了一丝明快,“嗯…我在S市,安安稳稳地工作,以后安安心心地找个人嫁了。”

S市天空渐渐下起了雨,霍垠纹丝不动地站在雨中,连一句话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球球比我厉害多了,你可得帮她找一个压得住她的后妈啊。”雨和眼泪混在一起悄声无息地早已经布满了她的脸颊,她的嘴角却是扬着的,“你快回去吧,冻感冒了我可担不起N市老百姓的怪罪。”

“……谢谢。”

她最后说了两个字,伸手慢慢按下了挂断键。

还是谢谢你过给我的这一切的一切。

说好你陪我到找到我要嫁的人再走,可是现在我要提前预支我走的时间了。

这四年在你身旁,你为我撑起的这世界哪怕再小,也足够我花费一生无以来报的爱。

三年后

前几天单叶早就打了电话过来,要傅仟汶今天下班之后去她家给戴家二胖做二岁生日派对。

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都是香喷喷的蛋糕烘培的味道,来开门的是戴泽小朋友,小胖现在当了哥哥,整天愁眉苦脸,见到她来了立马哭丧着求安慰,“汶汶姨妈,二胖又把我的甜点给吃了嘤嘤嘤嘤!”

戴宗儒也在家,早就已经被所有人公认为奶爸典范、俊美温和的戴医生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浑身透着一股子家居美男的味道,正把皮得已经恨不得爬上屋顶的二胖攥在手里教训。

“汶汶来了。”他见她牵着大儿子走进客厅,朝她温和地笑了笑,“你先帮我架住这小子,我去看看叶叶忙得怎么样了,别又把厨房给烧了。”

她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也忍俊不禁,这时接过他手里单家的第二位小公子戴尹,低头亲了亲。

“姨妈!”小胖这时恼火了,叉着腰怒气冲冲地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嘛!我比二胖早生那么多,跟你建立了革命感情也更久,你怎么能叛变呢!”

“好了好了。”傅仟汶被这活宝都逗笑了,“姨妈还是最喜欢小胖的,可是二胖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如果他不抢我的东西吃。”小胖撇了撇嘴,“还有,爸爸妈妈如果更喜欢我,我也就勉强喜欢他一下好了。”

“汶汶!”单叶这时笑眯眯地端了蛋糕出来,“开饭啦。”

蛋糕色泽也好,倒还真的是很惹人食欲,傅仟汶抱着又想开始东拉西扯的二胖坐到座位上,深深吸了一口蛋糕的香气,“我哥不在真是亏了。”

“个妻管严,谁叫他陪憬渝回娘家去了。”单叶挑了挑眉,“所以说,你爸欠下的债,只好傅矜南那混蛋来还了。”

“你要是敢在我爸面前说这话。”她夹了一管菜,戏谑地看向一旁的戴宗儒,“你和戴哥这一年的‘安全保险费’全我来包了。”

单豆丁同学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戴宗儒一点即通,从善如流地点头说“好”。

“电话给我。”豆丁同学这时想明白了,脸一红,朝一旁的戴宗儒伸手,“我要打电话叫叶总经理过来一起吃饭。”

傅仟汶神色倒是挺淡定,这时朝她摆了摆手,“别叫了,他在开会。”

“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单叶贼兮兮地笑,“你个老姑娘都快二十八了,我看除了叶经理也没人想要你了。”

她嘴快,噼里啪啦地说来无事,戴宗儒这时大略看了下对面傅仟汶的脸色,放下筷子揉了揉妻子的脑袋,“你去看看厨房的汤好了没有,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味。”

小胖这时捧着碗发出了很响亮的一声嗤笑,单叶一拍大腿才想起来炖着汤,也来不及给小胖一拳,连忙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傅仟汶垂着眸朝戴宗儒笑了笑,心头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叶予公司开发的软件今年效益很好,他这一阵工作很忙,傅仟汶从单家出来的时候他才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惯常的笑意,“在哪?”

“刚从单叶家出来。”单叶家离她家很近,她一路慢慢散步着走回去,“下班了?”

“嗯。”那边叶予似乎刚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我现在开车来你家楼下,你等我一会。”

见她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低声追加了一句,“好几天没见,有点想你。”

傅仟汶进了小区大门,路灯明亮,她视线无意间一瞥,忽然眼神一凌停下了脚步。

“……今天有点累,明天好了。”她语气尽量放得温和,却还是显了一丝急切,没等叶予回答就草草收了线。

她这时立刻快步朝前追上走在她前面的一个人,猛地停了步子仔仔细细地借着光朝那人脸上看去。

真的是球球。

球球长高了不少,见到她时倒还很冷静,就这样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怎么在这?”傅仟汶实在不可置信,心里咚咚地直跳,语句有些磕巴。

这里明明是S市,球球怎么会来这里?

“我家在这我怎么不能出现了。”球球语气还是带着丝娇惯,“我就住在那栋楼。”

傅仟汶大脑渐渐变得一片空白,这时又问出了一句废话,“你从N市转学过来了?”

“是啊,三年前就过来了。”球球紧了紧手里握着的书包背带,又有些没好气地道,“今天去办公室等爸爸没等到,所以才那么晚回来,平时才不会碰见你的。”

女孩子虽然语气还是冲的,但显然比之前好了很多。

“这样。”傅仟汶伸手将碎发挽在耳后,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我送你去你家楼下吗?”

“不用了。”球球背着书包转身,向前急匆匆地走了几步,又猛地停下来,似乎很挣扎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她认认真真地开口,“爸爸这两年在S市是让我走读的,他每天都很准时地下班来接我,也不像以前那样我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我做错事情他还会很严厉地训我。”

“爸爸一直在等你。”球球叹了口气,“他宁愿降级申请到S市来。”

傅仟汶听得喉咙有些干涩,才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球球说完了这句话,也不等她回,一跺脚就直接朝楼里跑去了。

S市入春有一段时间了,晚上还微微有些凉,她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身想回自己的楼里去。

一回头便发现霍垠正站在不远处,他鞋子旁还有几根刚刚才掐灭的烟蒂。

傅仟汶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他。

他这时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就像从前那么多次一样。

“你在N市被抢了的包一直在我这。”霍垠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要的话,我拿来给你。”

眼前的每一部分五官,都重重影影地叠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小子确实不错的。”他淡淡笑了笑,“配得起你。”

三年,没有一天能够忘记。

“我真的要过四十了。”他依然是笑着的,“以前你总说我老,现在是真的老了。”

傅仟汶这时轻轻一抬手,摸到了眼角一片泪渍。

“你看,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他眼角也有些发红,“你那个时候不懂自己想要什么,我那个时候刚刚才知道,却已经来不及了。”

“汶汶。”霍垠这时竟然轻轻蹲了下来。

“我上过一次门,挨了你爸和你哥一次揍,这是第三次,如果不行,还有第四次、第五次……”他声音愈来愈暗哑,“我来这里之前就告诉过球球,这一辈子没有人能排在她前面,除了你。”

她终于捂着嘴哭了出来。

月光浅浅披散下来,落在他宽厚的肩头,他就这样蹲在她面前,目光里全是她一人,连她身后的半片夜空也没有沾染进来。

“从前是你仰视我,你患得患失,对自己的感情毫无办法。”他人高,却也只到她胸口左右的地方,“现在轮到我,今后我还能看得到你的这几十年,我来仰视你。”

从前我或许爱你,也动了想把你绑牢在身边的念头,可是这三年,我站在原地看着你在没有我的生活里过的每一天我才明白,当初失去你是因为我缺了什么。

即使年岁漫长,我已老去,给不了你同等的相伴和年轻朝然。

但是如今我终究可以用这比你年长的十多年承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