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钻进收银台,徐奕也跟了过来,“今天不是你休息吗?”

“你怎么知道?”

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话,徐奕说话也随意了些,“想知道就知道了。”

“呵呵,说得自己多厉害似的。”她摆好托盘,铺好纸巾,闲下来又看向于绒那边,“不过我真没看出来啊,你今天对绒绒的态度这么好,那你平时板着脸干嘛?”

舒宁更想问的是,他平时温温和和的,怎么独独对自己这么冷冰冰的模样,尤其是在机场那会儿,简直是厉声厉色了。

徐奕上下看了看她,直看得她发毛才慢悠悠说:“你有绒绒乖?”

他的外卖恰好打包完成,舒宁学着于绒笑,捏着嗓子:“徐叔叔,拿好不送。”

徐叔叔的脸瞬间黑了。

第十四章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难得周末出了个太阳,距离除夕总共只有一个手数的过来的日子,舒宁作为少数仍留在“杏花雨”的员工,也懒洋洋的。

相比之前的热闹,今天的“杏花雨”显得格外冷清,但并不包括那对坐在窗口角落,长相赏心悦目的男女。

“啧,俊男靓女,不错。”范致霆赖在收银台,幸灾乐祸的给舒宁和杨令雪解惑,“诺,那姑娘叫许碧琳,爸爸也是开酒店的,我妈给介绍的。”

舒宁下意识转头看杨令雪,这个她以为的喜欢徐奕的姑娘正淡定的玩手机,任凭范致霆说什么都岿然不动。

这是怒极反淡定了?

不应该啊,不是说青梅竹马吗?不是说老板跟徐奕的爸爸交好吗?既然她喜欢,怎么还给介绍别的姑娘相亲?

她抬头又望向不远处,名叫许碧琳的姑娘长发及腰,发顶别了个精致的发夹,瓜子脸大眼睛,微微一笑很倾城,确实一副标准的名门淑媛模样。

在舒宁的记忆里,没少见过这样的美女。

而美女对面的徐奕,呵,依旧帅得要死,眉目温和,一派谦谦公子的样子。

很突然,舒宁竟然为杨令雪不值,明明…

她叹了口气,后边的咖啡好了。

“舒宁,你去给送?”范致霆眼见两人兴致缺缺就有些意兴阑珊,“哦,你看我哥今天帅吗?是不是打扮得是时下小姑娘都喜欢的那款?”

舒宁诡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幸灾乐祸到一定境界了吧!

“无聊得没事干了?”她端起托盘。

范致霆浑不在乎,依旧自顾自笑得开心:“难得能看我哥这样,他都单了那么多年了都没个姑娘看上他,好不容易终于有人愿意跟他相亲了。你等会儿近距离观察下,看看我哥是憋屈呢?憋屈呢?还是憋屈呢?”

他摩挲着下巴,想起徐奕近来收到的带有同情性质的关心,心下好笑。

叶佳期回来了,全世界都以为徐奕是最需要被关怀的可怜蛋,啧啧啧…

舒宁没好气的瞪他,为徐奕默哀了几秒后,端着托盘慢悠悠靠近那对金童玉女。

“谈过几次恋爱?”

好听的女声直白得让人侧目,舒宁放缓脚步,好奇的盯着徐奕。

“一次。”他淡淡的答。

嗤,看不出来,这男人这么纯情?

舒宁在心里碎碎念,手上的动作没停,“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她边说边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徐奕和许碧琳面前,尤其是到许姑娘面前时,她还特意抬眼看了几秒。

真是个美女,皮肤好得白白嫩嫩,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美女微微靠在桌前,满目风情。

“是嘛!没看出来。”许碧琳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回神。她敛下八卦的*,正巧对上徐奕投诸在舒宁身上的目光,带着笑意,又带着一抹说不清的严肃。她撑着下巴换了个姿势,也将视线落在舒宁的脸上。

舒宁故意无视那道诡异的、略显得炙热的注目礼,她端完咖啡杯,收拾起托盘,转身欲走。可想起范致霆,她藏起眼中的幸灾乐祸,仔细打量了一下据说是特意打扮过了的男人。

范致霆还说没姑娘看得上徐奕,杨令雪不就是一个吗?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面上泄露了一丝丝痕迹,没作停留,转身走人。

“噗嗤…”等人走远了,许碧琳不客气的笑了,朝他眨眨眼,“你认识?”

徐奕无奈,“嗯”了一声,带过话题。

舒宁回到收银台,范致霆笑眯眯的凑近打趣,“怎么样?近看那姑娘是不是也很漂亮?”他说话间,一双眼里闪着满满的八卦,兴冲冲盯着她。

她无语,敷衍:“漂亮,而且品味不错。”

“品味?”范致霆回头看看,觉得舒宁的回答没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有点失望。

“是啊。”美女脚上穿的是她12月发布的主打作品,她亲自操刀的得意之作,自然是好的。

舒宁这么想着。

“没劲,我去拍两张照片发给我妈,我妈要我监督他们的。”他话音刚落,人就闪到一侧的柱子后躲着。

唉,他还以为舒宁真是徐奕这棵铁树开出的小花,没想到真的猜错了?

被认为是小花的姑娘收拾好托盘,借着收银台的地理优势,频频打量隐在角落的男女。犹豫了许久,她终于扯扯从始至终不曾发表过意见的杨令雪,“呃,不开心就说说话吧。”

杨令雪莫名:“什么?”

怎么非要人把话说透呢?

舒宁决定忍了,“徐总都在相亲了,你就没点什么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杨令雪警惕的盯着她,辗转组织措辞,小心说,“小舒,你听我说,徐奕相亲很正常,他这个年纪是该结婚了,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在一起。”

舒宁细细观察了杨令雪的表情,有些紧绷,有些小心翼翼,但独独没有她以为的嫉妒或难过,甚至,还刻意强调了句门当户对。

这是几个意思?是她想错了?其实杨令雪并没有暗恋徐奕?

“哦,你替他高兴?”舒宁不放心又补充一句。

“是啊,这有什么不高兴的?”

好吧,大概是她想错了吧。

她低头没再继续话题,亏她还生了些同情心呢!以后才不!

舒宁无聊的躲在收银台看手机,杨令雪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范致霆还在偷偷摸摸拍着什么,就连徐奕…她瞥到收银器上的时间,已经快聊了半个小时了吧!

哪里来这么多话聊?

店门口的木门被人推开,前段时间因为过年,杨令雪置办的红福娃玩偶奶声奶气的喊了声“欢迎光临”。舒宁直起腰杆,扯出笑容,看着身穿绿色制服的快递小哥带进一身寒气。

“咦?新来的吗?”快递小哥笑呵呵问,“年前最后一刊了,老板娘在吗?不在老规矩,可以代签。”

舒宁接过递来的包裹,只见物品一栏写着“hhs杂志”,她拧眉,讷讷问,“老板娘订的?”

“对啊,订了很多年了,好了,我还有快递,先走了,再见。”收回舒宁签好字的快递单,快递小哥笑容满面的道别,临走前顺便道了句新年好。

安静的收银台位置又只剩她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包裹,心头不知滋味。

《hhs》,取自高跟鞋的首字母,时尚界的权威杂志,每月一刊。主编是纽约人,杂志社所在也在纽约的闹市区,深受时尚界追捧。刊物包罗几个固定牌子的高跟鞋新品及设计师介绍,而她…

而她名下拥有的一个品牌也被收罗其中。

舒宁捏着包裹出神,直到她手心微微出汗,也不敢去想这本漂洋过海的杂志。

“别魂不守舍的了。”范致霆摆弄着手机看不下去了,自以为这姑娘是因为徐奕相亲才这副模样,眼珠一转,“得了,去给我哥加个方糖呗!”

她哦了一声,往托盘里摆了盘方糖,飘也似的走到徐奕那桌。

似乎相谈甚欢的两人齐刷刷看她,她顿了顿,“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方糖。”

许碧琳挑眉,勾唇笑:“嗯,谢谢。”

徐奕心下诧异,他盯着舒宁看了一会儿。

咖啡都快见底了,送什么方糖?

他沉默,任她仿如尽责的摆好方糖,状似乖巧的一声不吭,低眉顺眼得殷勤,然后,快速走人。

就这么目送她离开,徐奕久久挪不开视线。

“回神了。”许碧琳敲敲桌面,似笑非笑,“看来不止是认识了。”

她意有所指,他笑笑,仍没有接腔。

“不过,我没想到当年拒绝了无数姑娘的徐总今天居然还得靠相亲解决终身大事?”许碧琳吐槽起来并不手软。

徐奕并不在意,“那也谢谢你今天的配合。”

“诶,结束之后真的随便我说?”

“都随你。”

许碧琳笑得狡黠:“就不怕我坏了你徐大老板的名声?”

“某人应该会很在意你今天背着他出来是在做什么。”他漫不经心的敲了下桌面,看到许碧琳骤变的脸色,嘴角笑意渐深,“你觉得呢?”

她不耐烦的挥手:“我跟你纯粹是长辈们乱牵线!不许告诉他!”

等舒宁回到收银台的时候,桌上还留着那个未拆封的包裹。她深吸口气,将包裹收进底下的柜子,一旁的范致霆冷不丁拉了她一下,“好了好了,我哥跟许姑娘要走人了,你别不开心了。”

果然,她一抬头就看到并肩而来的金童玉女。

舒宁心头微微别扭,冷哼,关她什么事!

谁知,已经摸到门把手的许碧琳忽然回头重新走到收银台,嘴边挂着明艳的笑容,声音柔柔的,“嘿,你应该不止是个服务生吧?”

还不待舒宁反应,许碧琳一撩长发,目光自徐奕身上一扫而过,“好了,我没看上你,走了。”

“咦?什么情况?”眼巴巴等着看热闹的范致霆目瞪口呆,脑门忽然挨了徐奕一巴掌。

舒宁看着徐奕又惊又疑,而那男人仍旧风轻云淡,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径自推门而去。

到底什么意思?

第十五章

周六中午,当徐奕再次推开“杏花雨”的大门,惹得春节前最后一天在岗的服务生小夏侧目。

不是上午才刚来相过亲吗?

她站在收银台礼貌的打招呼:“徐总好。”

徐奕点头,抬眸看看显得有些冷清的一楼咖啡厅,“你好。”

他明显的心不在焉,小夏看到他面色温和,似乎与平日里对他们向来温和有礼的徐总无异,但又仿佛有那么些许的不同。

“徐总,您这个点过来吃饭了吗?”她迟疑的问。

徐奕笑:“嗯,没来得及吃饭,王师傅不在?”

“在的,只是现在正好客人不多,王师傅刚刚还陪着小舒在厨房里捣腾。”

“捣腾什么?”

“小舒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我也不清楚。”小夏笑笑,好奇的回头透过玻璃房看了眼厨房,“咦,现在王师傅不在厨房了。”

徐奕也瞄了一眼,却是提步直接进了收银台,欲往厨房走,“如果看到王师傅,麻烦进来叫我一声,谢谢。”

徐奕走进厨房的时候,只看到舒宁握着一把大刀正聚精会神的剁萝卜。她原本就不长的头发被扎成一个小揪揪顶在脑门,身上围着一条花色围裙,统一的制服袖子被她挽在手肘,颠覆了以往他任何时候见过的她。

“舒宁?”

来这里大半个月,舒宁不知不觉已习惯这个名字,可冷不丁被叫唤,她依然受了点惊吓,手上的菜刀一抖,反倒是吓了徐奕一跳。

“你这又是在干嘛?”徐奕看着竟觉得心惊肉跳,娇小的姑娘抄着菜刀以明显生疏的姿势切着并不规则的萝卜,而那堆已然被她切好的萝卜粒,简直惨不忍睹。

舒宁仅仅抬了下头,见来人是徐奕,不满:“吓我一跳!”

徐奕摇头,整个厨房就只有这姑娘一人,他索性走到她身边,蹙眉盯着她继续以极其吓人的姿势剁萝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自。残剁手。”

“走开走开,我忙着呢,你别捣乱。”她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忽然想起什么,她挑眉,似笑非笑,“不是跟许姑娘相亲来着吗?怎么不陪着人家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

徐奕丝毫没有被吐槽的不满,安静的听她说:“哦,忘了,许姑娘没看上你。”

“就这么高兴?”厨房里又响起了“咚”的一声,那是她剁了块萝卜的声音。

舒宁懊恼的看着手下很不好看的萝卜和似乎分外不听她话的菜刀,眉头纠得紧紧的,“关我什么事?不过许姑娘挺好看的,一个姓徐,一个姓许,说起来,你俩也蛮般配的。我说,徐老板,您老也一大把年纪了,别挑剔了,可以成家了。”

“是嘛,你也不小了,你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可以生孩子了。”

面对他突然的呛声,她被噎了一把,而后不甘示弱,“想娶我的人多得是!”

徐奕哼了一声:“是嘛!萝卜不是这么切的。”他换了话题,环视了一周,凌乱的桌面上摆着一碗被切好的东北腊肠,一碗玉米粒,一碗刚冰冻过的吓人,以及两碗米饭,看来是要做蛋炒饭了。

“说得像你会似的。”她有些泄气,已经练了几次,怎么还是不行呢?她不开心,“答应了除夕跟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一起过,我又不是脸皮几尺厚的人,总不能白吃白喝吧。我跟王师傅学了几个菜,现在一个个练习。”

“你确定你是王师傅教出来的?”他挑剔的看着。

舒宁更不满:“你别说话了。”

“我来吧。”徐奕没找到王师傅,一时半会也没事做,想了想,忍不住出手解救这个根本就不会下厨的姑娘,“你看着。”

“你会?”

徐奕指指她身上的围裙,“我倒是很好奇,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怎么你这个号称勤学检工的人连最基本的下厨都不会?”

“…”这人今天怎么总噎她?

舒宁愤恨的脱了围裙甩给身边的男人。他脱下皮衣外套,仅穿着一件毛衣,在系上碎花围裙后,明明是一副滑稽的模样,可他眉眼带笑,平日里稍显的严肃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嘴角的笑意都透着股温润。

徐奕顺手接过菜刀,一手握着萝卜,一手轻松的下刀,“顺着纹理,先切成片。”

尽管他说话不好听,她仍看得仔细,王师傅也是这么教她的,但她似乎真的在这方面没有天分。

“你不是大老板吗?我以为你只会花钱吃不会做。”舒宁嘀咕。

徐奕将她切完的萝卜全部加工了一遍,准备开火的时候朝她露出一个格外温和的笑容,“舒宁,不是什么都能用钱解决的。”

他虽是笑着,语气却无比严肃,似意有所指,让站着围观的舒宁瞬间想起了自己和他并不怎么愉快的初遇。记忆中,她曾倨傲的说过一句话,而如今,他认真回给她这一句,她的脸忽然火辣辣的烧疼。

“可有时候如果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还费别的劲做什么?”她一咬牙,与他争辩,“在机场,那熊孩子砸了我的香水溅了你满裤脚,我都没追究赔偿,偏你沉着脸严肃得要命,非要教育人家。他都哭成那样了,哭得人心烦气躁,你还要他必须认错,麻烦不麻烦?”

徐奕先倒上油,把萝卜玉米虾仁一股脑全部倒进锅里翻炒。他手上的动作轻松漂亮,那双眼睛却是盯着舒宁不放,甚至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丝的语重心长,浑然不像是平日里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孩子可以熊,但不能没有底线原则。”

舒宁一怔,几乎陷进他黑眸里,他又接着说:“有些底线只能从小培养,做人要有原则。”

徐奕同样想起那场不愉快的初遇,想到那时仿佛“财大气粗”的姑娘,心下其实更好奇她现在这副打扮的缘由,但他并没有多问。

舒宁沉默半晌,轻笑着呢喃:“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告诉过我。”从小到大,大家告诉她、教她的不过是要活得肆意开心。不用计较后果,可以毫无顾忌做自己所有想做的,只要不触及某些不可触碰的东西,哪怕出了事,也总有人能替她摆平。

所以,她不管不顾的来了。

徐奕转头,初遇时张扬明媚的姑娘此刻面容沉静,眼神里说不清的迷惘。他没有叫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帮着她演示所谓的蛋炒饭。

原本还有些声响的厨房开始变得安静下来,舒宁低头想了很久。再抬头望着徐奕专注的侧脸,恍然发现这个被她视作唐僧一般为了原则寸步不让,甚至刚刚还在给她灌心灵鸡汤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他大多数时候都温和着一张脸,只有少数时候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与疏离,比如教育人的时候,再比如有人惹了他的时候。他心底有把标尺,自有一套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一开始她并不喜欢他,可以称得上被人捏了把柄的厌恶,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挺好的,尽管她和他的某些理念还是不一致。

她和他原来也能这样相处。

“你是不是觉得我来到这里后的行为很诡异?”她脱口而出。

他手上动作一顿,“难道不是吗?”

许是因为上午知晓了杨令雪实质上对他没有别的情感,舒宁卸下面对他时的负担,“你以为我想这样?”

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大约是此刻他对她的态度太过温和,她竟产生了在他面前倾诉的欲。望。仅仅是几秒的犹豫,她继续说:“徐奕,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有一天,二十多年的认知忽然在你面前被推翻,你发现某些你引以为傲并且依赖的东西是你在意的人用谎言为你铸成的。”

有一天,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妈妈。

天旋地转,刺骨冰冷。

她站在他的身旁,神色黯然。

徐奕突然有些无措,曾经傲娇的,被他盯着防备着的小姑娘终于说了句实话,却在他面前低垂着脑袋,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心头无声的一击,心间似被一根羽毛轻拂而过。

“舒宁…”他动了动唇,没有握铲子的手微抬,然而,手心油腻腻的感觉让他的手轻轻落下,再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