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对李德全道:

“李谙达您去御膳房让做些糯糯的米粥来,用清淡些的鸡汤熬”

李德全应声去了,楚楚才做到床边道:

“虽说西药快些,可是其实治标不治本的,辅助中药疗效更好,不如传胡太医来瞧瞧吧”

康熙沉吟半响道:

“如今的状态传他来瞧瞧倒也无妨”

楚楚挥手示意边上的小太监去太医院找人,很快胡太医就领着几个太医来了,对于皇上的病情太医院一天都没清静,从后宫嫔妃到朝廷亲贵没有没来过的,不过胡太医多精明,知道肯定是这些人在乾清宫碰了壁,才到太医院来打探消息的,所以一概模棱两可的搪塞了回去,对康熙的身体胡太医是比较清楚的,自从眩晕症开始,万岁爷的身体基本就已经虚弱的经不起丝毫的波澜了,每日上朝不过是勉强支撑着。

以胡太医估计,病了没传自己去,就说明比想象中的更厉害,不然不会急匆匆的传了佟格格进宫,且一带就是整整一天,可见不大好了,可是进了乾清宫,胡太医却很讶异,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不过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吃几副中药调理调理就成了,瞥见龙案上的药箱,胡太医恍然大悟,这样的药箱他曾经在洋人那里见过的,不过皇上连他们这些太医都要避讳,何况洋人呢,再说也没听说有洋人进了乾清宫的,真是匪夷所思。

大清的新纪年开始了

康熙五十七年中秋过后,大病初愈的康师傅虽然病基本是好了,可是体力却大不如前了,精神很差,朝政上基本是四阿哥协管的,放开政事的康师傅有了更多闲暇含饴弄孙,弘历是即清儿之后最受宠爱的皇孙,楚楚和清儿的英吉利之行也胎死腹中,因为康师傅的身体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经过中秋的一场大病康师傅对西医很信服,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让楚楚送些西药服用,或是打针什么的。

楚楚也是尽可能的从饮食上给康师傅做比较健康的调整,不过收效甚微,到了康熙六十一年,随着康师傅的再次卧床不起,朝堂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即使八阿哥不是主动的,八爷党的众人还是集结了全部的力量做了最后的一搏,八爷党把全部的生机压在了隆科多身上,众所周知,隆科多如今是九门提督,即使城外旗营的兵力如果真的干起来也难分输赢。

且康熙在城外的畅春园驻跸,京城实际是座空城,如果康熙薨逝的消息一传出,九门即可封锁,八阿哥黄袍加身,即使四阿哥有传位诏书也是白搭,木已成舟,所以拉拢隆科多可以说是八爷党如今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且隆科多其人经常左右摇摆,曾经也是八爷党不是吗,再说佟家毕竟不是和四爷一心的,所以八爷党在这一年的动作频繁,隆科多又是个什么态度呢。

隆科多确实动心了,八爷党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大事成后许诺他一个世代的铁帽子王,要知道大清开国至今除了三番还没有一个异姓王,更别说世代传承的铁帽子王,算起来隆科多倒是和年羹尧有些类似,几乎都是哪的利益给的最多,就倾向那边的,这种人那知道什么忠义,所以有些异动的小动作,隆科多的摇摆不定,致使京城的气氛空前的有张力,即使西北接连的捷报也没法冲淡京城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

康熙六十一年十月,畅春园的清溪书屋内,病体沉重的康熙已经很难起来了,连着几日没有进食的脸上瘦的颧骨高高鼓起,没有了千古一帝的霸气,有的是寻常老人的垂死之照,三天前康熙已经时而昏沉时而清醒的了,今天一早精神倒是突然好了起来,楚楚在畅春园已经日夜不离的伺候了一个月,随着楚楚脸色的灰白,四阿哥知道皇阿玛恐怕是大限要到了。

今天清晨,康熙很出乎意料的做了起来,且要吃东西,精神是异乎寻常的好,神智也很清醒,从李德全到小清儿弘历都是分外高兴的,可是楚楚却高兴不起来,种种现象都像是回光返照的表现,康师傅进了半碗小米粥后挥退了所有人,单独留下了楚楚。

人都出去后的清溪书屋异常空落落的,有些凄凉,康熙昏暗的眸光闪过一丝亮色道:

“丫头现在可以告诉朕,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吧”

楚楚不禁一怔,万万没想到康师傅会在这个最后的时刻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楚楚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康熙道:

“我是从三百年后来的,具体是为什么,我也弄不懂,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这里,所以所有的事情我都是提前知道的,并不是我多聪明,多能干,说穿了,我比这里所有的人都多了三百年的智慧”

康熙微微笑了道:

“怪不得你比先知还要灵,从直隶山东的人工增雨智收李卫起,朕就有这种感觉,仿佛你早就知道一切似的”

康熙打量坐在床前的楚楚,二十多年了一丝变化也没有,仍是十六七的样子,仍是平常的眉眼,却随着岁月的历练越发磨砺出一种厚重的风华,即使不能倾国,也能倾城了,毕竟外貌的妍丽哪比得了内心的丰富,所以这么年老四终于还是做到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虽然自己不大赞成,不过放在这个丫头身上,倒是很值得的。

房中寂静半响,康熙道:

“我知道你和弘历那孩子有心结,但是纵观朕这些孙子也只有他是个守业之君”

楚楚眼光一闪道:

“您选择的没错”

楚楚想小乾虽然奢靡,不过前期的政绩还是不错的,康熙低低叹了口气遗憾的道:

“可惜清儿不是男子,若是的话,朕那用的找费心教导弘历”

楚楚沉默着不说话,康熙又道:

“朕知道你和老九在英吉利弄得很大,也早早的准备了后路,不过朕还是希望你能陪老四几年,毕竟朕扔给他是个多大的烂摊子你是知道的”

说到此,顿了下从枕边拿出了一张圣旨递给楚楚道:

“一会儿,你速速拿着这张圣旨去老十三府中”

接着又拿出令一张道:

“这个你好好收着,是给你的,以后有用也未可知,教导弘历的日子尚浅,心性还没看太透,不过朕总觉得他对你是有些恨意的”

楚楚眼眶一热滴下一串泪水,万万想不到康熙临死前还给了自己一道护身符,这方面自己确实比康熙的众多儿女要幸运很多。交代了这么多事儿后,康熙有些支撑不住的重重喘息了几下,声音急促的道:

“你速速去吧,让李德全进来”

李德全进来时康熙已经没了刚才的好精神,仿佛岸上脱了水的鱼一样没生机,但还是勉强支撑着下旨,速召隆科多李光地张廷玉前来见驾,召各个王公贝勒外面侯旨,楚楚暗道:康熙实在是偏心的可以,历史上都说他喜欢十四,喜欢十八,可是楚楚觉得他最偏向的一直是四阿哥胤禛,这样的时刻隆科多作为九门提督,若不在城里到了畅春园,等于架空了所有的权利,而自己手中的圣旨,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一定是康熙给四阿哥登位的第二层保险。

毕竟十三十最忠于四阿哥这个谁都清楚,楚楚悄悄出了书屋,迎面是越发老成的弘历,不怨康师傅担心,就是自己都觉得小乾有时看自己的目光,每每有一丝难以掩藏的恶毒,令人心寒,弘历眼睛扫过楚楚手里的圣旨不禁一愣,但是礼节上还是无可挑剔的,上前施礼道:

“侧福晋吉祥,您这是......”

楚楚点点头没回答他的话,竟自走了,弘历莫测的盯着楚楚的背影暗自握拳,这一天确实很紧张,想要进城的楚楚还是被拦在了城门外,守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后期比较受宠的小十七,楚楚知道自去年起,这个十七就跟着隆科多历练,如今却是出息了,不过楚楚记得他是真真的四爷党,如今拦住自己的去路,却是为什么。

小十七和楚楚虽不算太熟,不过还是有过几次接触的,知道楚楚的分量,于是虽然拦着她不过还是亲自解释说:隆科多刚刚奉召出了城,交代他没有手谕不可放一个人进城,楚楚有些哭笑不得暗道:都说这小子聪明,就此事看来简直愚的可以,知道圣旨是不能在此时露的,遂拿出金牌一晃道:

“这样我可以进去了吗”

十七有些欲言又止,想了一会儿遂凑到楚楚耳边道:

“其实现在城里乱的很,您自己一个人恐有不妥”

楚楚倒是顿时明白了似笑非笑的道:

“不如你和我一同进去吧,有你护驾总安全了吧”

正中下怀的十七眉开眼笑道:

“这样也成,这个守城门的差事,爷早就不想干了,跟着四嫂也让兄弟某个更好的事由”

楚楚扑哧一笑道:

“你倒是机灵的紧儿,我都怀疑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好粘着我的”

十七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道:

“嘿嘿不瞒四嫂说,我额娘和我说过,一乱起来谁也别找,就跟着您准错不了,宫里的娘娘们都说您是能掐会算的妖怪呢”

楚楚哭笑不得道:

“行了走和妖怪去办正经事吧”

就这样有小十七护驾,很快就到了十三府门外,大门外有内廷侍卫把守,大门有些斑驳,门上的铜锭都有些发暗了,十年都没开启过的大门,可想而知肯定是蛛网勾结,平常进出送生活必需品大概都是从角门进去的,大门外已经十年没正经来过什么人了,十七大概没想到楚楚会来十三哥的府邸,不禁低声道:

“四嫂您来这里干嘛,这里可是圈着十三哥,您看门上还贴着封条呢”

楚楚顿时生出事易时移的感慨,想到处和十三十四一起玩耍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如此颓败的大门里的十三会是什么样子呢,楚楚险些失去进去的勇气,可是想到自己手中的圣旨不仅仅是四阿哥的保险,更是十三十年灰暗生命中盼来的唯一阳光,低叹一声也不理十七的絮叨,抽出圣旨大声道:

“万岁爷圣旨到,命爱新觉罗胤祥接旨”

内廷侍卫哗啦跪了一地,过了半响大门吱呀吱呀的打开了,楚楚带着十七走了进去,里面看上去还行,比外面强上很多,大概是有下人整理的缘故,宽敞的中庭跪着一个沧桑的身影和后面众多的妻妾儿女,楚楚暗暗点头,康熙在这方面还是很人性化的,最起码圈起来还有老婆儿女相伴,也不算太凄凉悲苦了。

胤祥和后面的妻妾们都抬头看着楚楚和十七,眼中是不容错辨的灼灼希望,楚楚唯一见过的是胤祥的嫡福晋兆佳氏,记得当初可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如今算上失忆的十年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的美丽少妇已经俨然被岁月刻上了很深的痕迹,风华不再,十三有些愣怔,看着依然娇艳的楚楚,不禁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可是怎么可能,想到自己鬓边的白发,不禁低低叹息,岁月唯一善待的也只有这丫头一个罢了。

十三的样子却另楚楚很心酸,不过十年的光景,当初意气风发潇洒快意的十三,已经颓废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十年的圈禁不禁磨灭了一个男人的志向,更磨灭了曾经少年眸中闪耀的光芒,如今的十三真如一潭死水一般,不过眼睛扫过楚楚手中的圣旨,却重新聚起星光璀璨的很,楚楚略略放下心打开圣旨宣读,首次接这样的活计,楚楚还有些不大习惯,主要对圣旨的文绉绉有些抵触,简单的说就是命十三拿着圣旨去城外的旗营带兵进宫护驾,有不敬新君者格杀勿论,且特命十三为辅政大臣之一。

十三有些激动的接过圣旨,有些悲伤的问:

“难道皇阿玛......”

话没说完,城外的丧钟咚咚的响起,令人觉得心悸,楚楚道:

“别说这些快出城,十七和十三一起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畅春园”

说着几人分头上马急速的出了城,楚楚到了畅春园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隆科多在最后的关头还是选择了四阿哥,所以四阿哥胤禛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皇位,且对八阿哥一党还算和颜悦色,不仅没降罪,反而各有封赏,历史上闹的轰轰烈烈的继位风波也很平和的结束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月,四阿哥正是登上皇位年号雍正,康熙的遗体即夕移入大内发丧不提,大清送走了千古一帝正式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年,即使四阿哥也就是雍正如何的不愿意,在雍正元年的春天楚楚还是带着清儿远赴海外了,一走就是一年的时间,不是雍正亲自写了书信三番二次的催,楚楚和清儿真打算就在英吉利过下去了,楚楚还好,就是清儿完全被伦敦的异国风情迷住了。

现在的九阿哥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子了,在贵族圈子里有很好的声誉,且绝对称得上首富,和楚楚的庄园比邻建了个很大的城堡,有很多中国元素在内,很后现代的建筑,大清朝的风风雨雨九阿哥早就知道,果然和楚楚当初和自己说的一丝不差,遂悲伤了一阵就放开了,毕竟楚楚和他说过后世对皇阿玛很是推崇,这个不正是皇阿玛毕生追求的吗。

楚楚衡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和他说八阿哥的事情,省的他义气一爆发回去可就糟了,好不容易躲过了九龙夺嫡的风波,再牵连进去就太冤了,雍正二年春,楚楚和清儿回到了京城,如今的内廷总管是高毋庸了,这就是最现实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四阿哥和原来一样还是习惯住在圆明园,在园南增建了正大光明殿和勤正殿以及内阁、六部、军机处诸值房,御以"避喧听政,这里实际成了另一个行宫,属于雍正的圆明园。

楚楚和清儿随着高毋庸踏进圆明园时,险些认不出来了,简直庄严肃穆的可以,再也不是以前休闲的私宅,有了天子驻跸,昔日的园子俨然已经是皇家宫殿。

圆明园的牛鬼蛇神

转过长长的御道,可以看见庄严的红墙明黄的瓦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明白的昭示着高高在上的皇权,园子的南面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初的一丝痕迹,高高的御阶,华丽的飞檐,昔日的随意,被今日的肃穆代替,令楚楚不禁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站在勤政殿的御阶下,楚楚牵着清儿停住了脚步了,娘俩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眨眨眼,从自由的英吉利到处处令人窒息的内院,真令人不愿意比较,高毋庸在一边催道:

“咱们得快些,万岁爷可是一早就命老奴在园子门口候着了”

话更落下,迎面转出来一行人马,相对于楚楚和清儿的寒酸萧条,人家却是呼啦啦至少有十几个人之多,丫头婆子太监小厮一大群人,当头一个正是弘历,十一岁的弘历如今是风发得意的宝亲王了,若说康熙时期弘历开始得宠,不如说雍正时期才受到最大的器重,雍正继位初期就封了宝亲王,四阿哥对他的寄予厚望,在皇子中是无人可及的。

早在去年八月,弘历就被以“秘建皇储”的方式立为皇太子,虽然名义上是宝亲王,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太子了,小小年纪封了亲王的不过他一个而已,当然清儿的爵位还是比他要高一些的,一照面楚楚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霸气,再也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小男孩了,如今的弘历真正成为了一个城府极深初露锋芒的少年政客了。

扫过楚楚和清儿的身影,弘历不禁一愣,眸光掠过楚楚仔细儿贪婪的打量清儿,一年的时间十岁的少女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眉眼更是风华初现,一笑之间倾城倾国,弘历手上搀着的是个中年宫廷贵妇,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眉梢眼角的岁月细纹清晰可见,皮肤比较白皙可见保养得当,身材有些微微走样,有些中年发福的迹象,正是十年不见的钮钴禄氏,弘历的亲额娘,未来的长寿太后。

乍一看见这个自己默默恨了十年暗暗诅咒了十年的女子,钮钴禄氏心情异常复杂,当自己每日清晨为了新生的白发焦躁时,这个备受宠爱连老天都异常优待的女子,却仍是花季少女的样子,即使不美丽也深深抓住了两代帝王的心,先帝的宠爱在种种破例中昭示的清楚明白,这个女人可以见皇帝不跪,整个大清不过她一个人而已,这个女人生的孩子即使是没用的格格,照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岁就获封固伦公主,谁不知道固伦公主是皇后所出才能封赏的,可见在先帝心目中她早就是大清的未来国母了。

都说自己的弘历是少年得志,得天之厚,早早就封了亲王,可是谁又对紧紧一岁的固伦公主质疑过,太早或是逾制,不过是对这个女人的长久信服罢了,即使是愚顽的百姓也知道菩萨般的佟格格,享受着种种滔天恩典的娘俩在爷即位后更是无法无天,竟然不安分的去了洋人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年,丝毫不担心在这期间有别的女子争宠,是啊!不是笃定,这个女人在二十年前就赢了府中所有的女人,赢了爷的一生一世,可是老天长眼她终究没有生下阿哥,即使如今的风光早晚有一天也会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自己发誓将把这个女子的骄傲踩在脚下,在不久的将来。

高毋庸轻轻咳嗽一声,弘历和钮钴禄氏知道这是警告自己母子,两人还是要按规矩来,弘历眼中划过一丝讽刺:规矩,这个地方那还有所谓的规矩,在眼前的这个不老的女人身上,那还有皇家规矩,即使这个女人执意推开后位,即使这个女人不安分的到处游历,回到这里依然是最尊贵不可亵渎的存在,令人不得不恨。

想到当前的形式,弘历还是暗暗咬咬牙,扶着额娘下了御阶到了楚楚和清儿前面深施一礼道:

“娘娘吉祥”

楚楚对自己这个新的称呼有些适应不良,不过转头一想不觉莞尔,貌似娘娘这个称呼是万用万灵的,不管地位的高低尊卑,只要是皇帝的女人都可以用这两个字诠释,钮钴禄氏也扯出一个牵强的笑脸道:

“姐姐一向可好”

楚楚更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被一个中年妇女喊姐姐感觉浑身不得劲,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过去的,遂微微一笑道:

“不错,不错”

钮钴禄氏待要说些什么,蹬蹬从御阶上跑下来一个小太监到了近前道:

“皇上口谕:宣固伦公主和佟娘娘速速觐见”

楚楚和清儿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和弘历钮钴禄氏敷衍的点点头,快速的上了御阶,转瞬即消失了身影,随着清儿身影的不见,弘历脸色有些黯然,一年不见那个小丫头竟然连正眼也没看自己。

勤政殿的格局基本是复制了乾清宫的,也分东西暖阁,自打雍正登基后,尤其楚楚走的这一年,四阿哥几乎都在东暖阁起居的,倒也便利,到了暖格外的抱厦却迎面出来了一个宫女,高毋庸不禁一惊,悄悄看了楚楚一眼,那个宫女很是傲慢,显然是不认识楚楚和清儿的,见高毋庸领着两个打扮很平常的女子,遂很轻蔑的瞥了两人一眼道:

“高谙达这两个女子是谁,奴婢刚端了素斋进去,万岁爷说今儿谁也不见呢”

楚楚面色不禁微微一冷,暗道敢这样和高毋庸说话的,怎么可能是个寻常的宫女呢,难道是四阿哥的新宠,高毋庸不禁有些暗暗着急,心道你这是找不痛快呢,高毋庸还没有呵斥,清儿面沉似水的道:

“你是那里的奴才敢在我面前放肆”

清儿自小跟着康熙长大,自是有一种天生的威仪,宫女一愣之下还是没有跪下,高毋庸急忙瞪了她一眼道:

“这是固伦公主还不行礼”

宫女这才一愣之下,有些不甘情不愿的跪下行礼,楚楚倒是觉得分外的有趣起来,细细打量这个女子,年纪很轻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样子,面容艳丽无双,一双大眼眸光流转,天生一股媚意晕在眉梢眼角,高胸蜂腰身影袅娜,发育的很好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尤物,且是那种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尤物,不过行动间有些恣意粗俗,显见不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旗女,在雍正身边近身伺候倒是颇令人猜不透。

清儿扫了跪在地下的宫女一眼,也不废话直接道:

“来人把这个没规矩的奴才拉出去杖毙”

主要清儿是看见这个宫女对自己和额娘大不敬表情实在可恨,高毋庸一惊,还没说话,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道:

“我是年大人送给万岁爷的,即使你贵为公主也不能把我杖毙”

清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笑一声道:

“看来我离宫一年就出来了不少牛鬼蛇神啊,年大人不过是我爱新觉罗家有些体面的奴才罢了,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质疑本公主的话,就是你主子年羹尧来了,本公主连你带她一起杖毙也没有人敢拦着”

话中流露的天生的威严令人不得不信,宫女暗道:这个固伦公主不像是哄自己的,不过想到自己来了一个多月了,虽然没按照年大人的要求勾搭上皇帝,不过有时还是可以看出那个清冷如佛的皇帝,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正是这种不一样,自己才在勤政殿有些面子的,即使高毋庸平常也是客客气气的,公主再大还能大过皇上吗,想到这里,眼见侍卫上来要拖拉自己,遂着急的大喊:

“皇上救命”

四阿哥正在里面焦急的等着,不是早来了信儿说到了园子门口了吗,这么长时间怎的还没来,遂举步出去想亲自去瞧瞧,刚踏出暖阁就听见刘氏的大喊,不由深深皱眉,这个刘氏是年羹尧送来的,说是很会做素斋,的确做的素斋很不错,且形容妍丽,眉眼身段间很有些楚楚的风姿,故也就留下了放在身边伺候,可是却没想到平常在自己面前温婉的刘氏,还有这样嘶喊如泼妇的时候,不仅有些厌恶,一脚踏出暖阁冷声道:

“住嘴,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楚楚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不妨四阿哥出来制止了,遂白了他一眼,刘氏见救星来了急忙膝行两步爬到四阿哥脚边,紧紧抱住四阿哥的大腿梨花带雨的道:

“皇上给奴婢做主,固伦公主要杖毙奴婢呢”

清儿和楚楚对视一眼,同时想这个女人真假,四阿哥那还顾得上刘氏,一脚踹开她厉声道:

“敢对固伦公主不敬,就是有十条命今儿你也得死,拉出去,按公主说的办”

刘氏吓的一惊,顿时仿佛失去了全身支撑的力气,如一滩烂泥一般软倒在地上,楚楚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就如此轻易的死在自己面前,即使这个刘氏的嚣张肯定是作为皇帝的四阿哥有了什么暗示,或是误会,不然一个宫女怎么敢如此张扬,想到此,急忙上前阻拦道:

“不可”

侍卫们望了雍正一眼,得到示意才放开了刘氏,楚楚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四阿哥几眼,一年不见仿佛是苍老了不少,可见没有听自己的话劳逸结合,眸光顺着雍正的龙袍向下打量暗暗猜测:难道自己走的这一年,这家伙有了什么想法了,或者是生理上忍不住,找个如此尤物准备伺机而动,感觉到楚楚的目光,四阿哥急忙道:

“朕和她可是没什么不清白的关系,你莫要瞎想,她是年羹尧送来做素斋的,手艺很不错”

四阿哥的紧张解释,倒令楚楚扑哧笑了道:

“年羹尧真是费心啊,如此尤物做厨娘岂不暴殄天物,其实作为皇帝有几个侍寝的年轻女子也是应当的”

楚楚话中的酸意令四阿哥暗暗叫糟,心道:这个丫头一年不见,如今刚一回来就和自己别扭,想到自己不过身边有个女子伺候吃食,她就这样不依不饶的,那个老九和舜安言天天在她身边陪着,自己不也没怎样嘛,她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一时有些生气的不想在解释什么,两个主子僵住使得场面一时有种尴尬的安静。

刘氏这时才抬头打量固伦公主旁边的女子,一开始没注意还以为是个丫头,不过敢和皇上如此随便说话,自己已经明白了,这位才是正主,就是宫里传的绘声绘色的佟娘娘,固伦公主的亲额娘,据说青春永驻容颜不老的神仙格格,如今看来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些,和固伦公主站在一起,一点儿也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不过远没有固伦公主长的美丽出挑,很一般的一个女子,可是这样的女子身上却深深系住了帝王的心,即使不在身边,任自己百般诱惑也没用。

仔细看发现这个寻常的女子和自己的身影有些相像,虽说自己比她美丽很多,不过侧面看去就如同看见镜中自己的身影,刘氏不由得有些恍然,原来不是皇帝有些喜欢自己,而是无形中自己做了这个女子的替身,怪不得,皇上总在用膳的时候,命自己侧身站在旁边伺候,原来眉梢眼角偶尔的温柔是给予这个女子的。

楚楚望了刘氏一眼,对四阿哥淡淡的道:

“我瞧着这个刘氏很好,不如封个位分放在宫里侍候起居也不赖”

刘氏吃了一惊,不明白这个女子怎的替自己说起了好话,四阿哥更是面色一沉道:

“把刘氏暂且压下去,清儿回去你的房里”

吩咐完一把拽住楚楚的手腕,快速的进了暖阁中,清儿傻眼,高毋庸不禁一笑挥挥手,侍卫压着刘氏下去了,对清儿道:

“老奴送固伦公主,您的屋子皇上安排在了西暖阁”

清儿悄悄的凑到高毋庸耳边道:

“您说皇阿玛会不会‘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了'额娘惨了"

高毋庸不禁莞尔。

十里亭兄弟再聚首

东暖阁寝室的龙床上,楚楚被收拾的异常凄惨,胳膊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可见四阿哥的火山能量还是爆发的很厉害的,浑身酸痛躺在龙床上的楚楚,不禁暗想:难道禁欲久了有助于这方面的提高吗,四阿哥倒是比以前仿佛更持久了许多,还是趁自己不在的一年吃了什么壮阳的灵丹妙药。

楚楚透过明黄的纱帐向外望去,隐约看见四阿哥坐在对面龙案前的模糊轮廓,和沙沙写字的声音,屋子里还亮着宫灯猜不出是什么时辰,楚楚动了动身子勉力坐了起来,楚楚的动静引起了四阿哥的注意,几步走过来亲手把垂着的明黄纱帐悬起,脸上滑过一丝笑意道:

“怎样好些了吗”

瞪了他一眼道:

“你的年纪大了,却愈发不知道节制了”

四阿哥道:

“你一去就是一年,如今回来了朕放纵些也是应当”

说着凑到楚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楚楚不禁满面绯红举起小手轻轻推了推他道:

“越发的没正经了,快过去,我身上有些粘腻,叫大妞进来我要沐浴”

四阿哥笑道;

“何用大妞,为夫亲自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