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色对吴婆子道:“你说的法子,我要试一试…若他当真知道实情,怨恨于我,那哪怕是跪下求他,我也愿意!无论如何,我要保住父亲,保住虞山侯府!当年若不是周康横插一脚,我与他未必就成不了事,他要怨也该怨周康才是!只要他能饶过我们王家,饶过我和两个孩子,随他如何出气!”

吴婆子惊得呆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勉强笑道:“太太英明!”

房门外,面色苍白的周楠踉踉跄跄地倒退离开,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虽然周太太与吴婆子说的许多话声量太低了,她听不清,但她非常肯定自己听见了其中最重要的内容——母亲居然跟钦差有过私情!如今已成了仇怨,父亲很可能就是受此连累,才会被害入狱的!可母亲居然不想着救父亲,反而说,愿意求那旧日的情人,只要对方放过王家,放过他们母子三人,那么…父亲呢?!

周楠在屋里呆坐半日,直到丫头察觉不对,进来问她怎么哭了,她方才抹干脸上的泪水,起身冷冷地道:“我要去哥哥那里!”

她要去找哥哥,去问他是否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母亲不打算救父亲,那么就由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去救!

与此同时,青云正在家中打包行李。无论钟家与周家是什么态度,她都不能继续留在清河等消息了,刘谢身边没有人可以照顾他,刘明整天除了喝酒赌钱什么都不干,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她了!她在清河住了这么久,大部分时间内能过得顺心如意,都是多亏了刘谢的照应,她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弃他不顾的。

曹玦明知道了她的决定,想了想,便主动提出陪她同去:“你一个女孩儿,出门多有不便,到了淮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怎知道往哪里打听消息?找谁打点?你只是刘大人的干女儿,并非正经亲眷,只怕到时候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不如我随你同去,我在淮城住过些时日,也认得几个人,总比你强些。”

青云很是感动:“曹大哥,这样太麻烦你了。本来就是我干爹的事…”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曹玦明板起了脸,“他是你干亲,难道比我还要亲?你能为他四处奔波,我难道就不能为你出力了?再说这样生分的话,我就恼了!”

青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是我错了,那就一切拜托曹大哥!”

曹玦明这才展颜笑了,回头也去打包自己的行李。麦冬避了人问他:“少爷这是何必?此事又不与咱们相干!况且若真将刘主簿救出来,那丫头有人可依靠,还会听我们摆布么?!”

曹玦明淡淡地说:“能不能救出来尚在其次,我只是想让她更加信任我。我已说过了,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再多问,省得叫她听见!”麦冬只得退下。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心头的顾虑,因为曹玦明准备好行囊后,便亲自去厨房熬了一碗药,送到青云跟前,对她说:“明儿要出远门,路上风霜侵骨,你身子只怕经不住。喝了这碗药吧,把你的底子打好一些。”

青云怎会疑他?高高兴兴地接过药喝了。她还习惯性地闻了闻药里的材料,笑问:“这是补药?曹大哥想得真周到!”

曹玦明笑了笑:“你身子弱,还当多补一补才是。我有个极好的方子,最适合你这年纪的小姑娘,只是清河药材不足,等到了府里,我顺便逛一逛几个大药铺,把缺的药补齐了,你照我的嘱咐,每日喝一剂,包管这一个冬天都不会轻易病倒!”

青云忙道了谢,还笑着说:“曹大哥别只顾着我,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呀!我听半夏说你又把鞋子底磨破了,却吭都不吭一声,只叫人上外头买鞋去,谁知外头卖的鞋太薄,大冷天冻得脚都僵了。你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呢?反正我平时也没少做鞋,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你以后可别这样了!”说罢从身旁装针线的篮子里抽出一叠两双新纳好的厚棉鞋,笑着递给了曹玦明:“你先穿着,穿坏了我再给你做新的!”

曹玦明一怔,勉强扯出一个笑,接过鞋子,只觉得那几双鞋出乎意料地坠手,仿佛压在的心头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五十四章送行

次日清晨,青云起了个大早。高大娘不会跟着去淮城,便特地烧了一大锅热腾腾的汤面,又天刚亮就敲开熟悉的酒家大门,切了一大盆卤肉回来作佐菜,当成是曹玦明与青云等人的早饭。

吃饭的时候,她还在旁碎碎念个不停:“路上千万要小心…把伞带上,把厚斗篷带上,多带两件棉袄…遇见不懂事的人别跟他生气,出门在外少惹事…刘大人在大牢里一定过得不好,手炉是不能送进去的,棉袄够暖却经不住大牢里的阴冷,把那两件皮的衣裳带去…”

青云一边听一边笑着答应下,心里暖暖的,也嘱咐她:“大娘在家要当心,曹大哥把半夏留下来给您做伴,您若有为难的事,就让半夏去找人,左邻右舍也好,钱老大夫也好,要是钱不够使,就上同福客栈找王掌柜,我都跟他们说好了。”

“知道啦!”高大娘含笑嗔了她一眼,“没你这丫头,我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别太小看了大娘!”听得门外有马车声与人声,她忙道:“一定是雇的车来了,我去瞧瞧!”

青云没有上外头雇车,找的是认识的流民。这大半年里,流民们都安了家,渐渐分得了田地,连粮食种子也有官府帮忙备下了,就等着明年开春播种。但在那之前,大家还得要寻些营生,挣点儿钱。有人学了泥瓦匠木匠的本事给人盖房子,有人学了烧砖的技术去各地砖窑打零工,也有人合伙凑了钱,买一两辆旧车,受雇于越来越多的商人们做运货的买卖。今日来的就是这行当里的人,姓林,本是兄弟三个,跟着马老2做了几个月苦力,存了点钱,便寻熟悉的木匠打了几辆车,专门来往于清河与淮城之间,帮人运货送货,熟悉道路不说,在淮城也有人脉。

见是他们来了,青云匆匆吃完面,便跑出来打招呼:“三位叔叔,还有林大婶,今日就拜托你们了,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们。”

林大憨厚地笑道:“青姐儿这话就见外了,没有刘主簿和周大人,咱们也没有如今的好日子,他们出了事,我们自然要出一分力的。”他妻子林大婶也上前笑着拉青云的手:“可不是么?不过是送你们去府里罢了,能费什么事?实在不用再三谢我们。”

青云笑道:“还是要谢的,你们干的是力气活,日子过得不容易,这回不但免费送我们去淮城,还怕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方便,让林大婶来陪我。你们一片心意,我真的很感激。”

林大忙道:“一点小忙,也值得你再三地说?咱们就是想着,能让二位大人再回来清河,给我们做父母官就好了。别的事做不来,送你们一程总是没问题的。”

他两个兄弟也在后面笑着附和,林二驾着一辆马车道:“我去县衙后门等钟家的人,一会儿在街口会合。”青云应了,林二便驾着车走了。林大夫妻与林三帮着装行李。

曹玦明命麦冬将包袱送到车上,青云也跟着帮忙,然后与高大娘再次道别。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刘明才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宅门前,身上的绸缎衣裳已换成了粗布面的烂棉袄,一副落魄样子。

青云皱着眉站在车边看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他一声:“我们要去淮城见干爹,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刘明气愤地道:“当然有!你们叫他赶紧回来!那群混蛋竟说我欠了他们的银子,把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了去!真真放屁!我不过是借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凭我这几日赢的也够还了,谁知他们利滚利,竟叫我还一百两,我不依,他们就把我的东西都抢走了!还说哥哥如今不中用了…”

青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冷笑道:“早告诉你那些人信不过的,你偏不听!如今干爹有了麻烦,你不说关心两句,还只顾着让他回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有你这样的兄弟,干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赶紧给我滚,这里不收赌鬼!”甩头就上了车。

曹玦明给半夏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拦住刘明不许他进门。马车驶走的时候,刘明还在门口大声嚷嚷:“这是我哥哥的家,凭什么不放我进去!”半夏凉凉地道:“这是我们少爷的房子,你哥哥不过是赁我们家的房子住罢了,如今我们少爷发了话,不许你进门,便是刘大人在此,也没话说。你要不服,上衙门告去啊,看谁会为你撑腰?”连高大娘也不搭理他,招呼半夏一句,转身就走回门内,关上了大门。

刘明在宅门前大吵大嚷了半日,除去左邻右舍偶尔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谁也没理他。他急得在门前团团转,想起自己还欠着那群人的银子,若不能及时把哥哥的东西换了钱抵债,他真的会被打死的…

青云一行人在街口与林二及钟家的人会合了。钟家来的并不是钟太太或钟胜姐,她们一个是病人,另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退的姑娘家,去了淮城也做不成什么事,因此便委托了钟县丞的一个堂弟,排行第六,人称钟六爷的。他原是县衙里一个书吏,地位不高,但托钟县丞的福,在衙门里混得不错,好几年下来,各方面的事都知道一些,也曾跟着堂兄去淮城拜会上司们,因此认得几个熟人。

青云与他不过是见过几面,说不上熟悉,相互见过礼就完了。倒是钟六特地向她道了谢:“我听二嫂和侄女儿说了,多亏姑娘提醒,不然此去府里,二哥还是会倒霉的。”

青云闻言便有些好奇,试探地问:“不知钟太太可都把那些东西的来历想起来了?”

钟六微微一笑:“自然都想起来了。其实嫂子也是太小心了,怕叫族里的人知道会说闲话,因此才不肯实话实说。我已劝过她,事情总要分个轻重,如今她已明白过来了。”

青云有些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钟六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二哥二嫂身家只是殷实罢了,哪里买得起那么多贵重珠宝?那些原是我大伯母——也就是二哥的母亲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她是富商人家的女儿,门第虽低,陪嫁却极厚,老家人人都知道的。不过她过世之前,把大部分嫁妆都留给了长子,其他孩子只给了一点点,原是心疼胜姐儿这个唯一的孙女,想把那些东西给胜姐儿做陪嫁的,为免其他人说闲话,对外只说是东西都卖掉花光了。二嫂怕这件事叫家里人知道,几位哥哥嫂子会跑来讨要,就犯了糊涂,隐瞒下来。事实上,二哥二嫂就是把那些旧首饰上的珠宝拆下来,请匠人照图纸打了一套新首饰罢了。”

这个说法倒也说得通。青云笑了笑:“原来如此。”心里却一个字也不信。

钟六并不在意她信不信,只要钦差那边能信就行了。一行人齐齐出了县城,正要往官道上走,却发现路边停着几辆马车,驾车跟车的却是周家的仆人。

第二辆马车的车帘被掀了起来,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姜姑娘,你在不在?”

青云掀起车帘看去,认得是周楠,不由得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周楠撇撇嘴:“怎么不能是我?我们家原本就要派人去的,只是没打算与你们同行罢了。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父亲与钟刘两位原是一个案子,我们三家在一处,遇事彼此也可以照应。”

一个婆子从第一辆马车边走了过来,对周楠道:“姑娘,太太说了,这里是外头,别抛头露脸的,叫人看了不尊重。”

周楠脸色微微一沉,盯了她一眼:“怎么了,我不懂规矩么?要你管!”却又转头继续跟青云说话:“你们到了府里,打算在何处歇脚?等我闲了就去找你。”

她忽然变得如此热情,青云有些不习惯,犹豫着说:“还没定呢,我们打算到了以后先去看望我干爹和钟大人,再说别的。不过…可能会在云来客栈住下吧,我表哥跟那里的掌柜相熟,而且那儿又离府衙近。要是不在那里,就是城西的王氏大车店了。”那里是林家兄弟常去落脚的地方。

“好,到时候我去找你。”说完周楠就放下了帘子,十分干脆利落。

周家随行人员里的焦三走了过来,跟钟六说了几句,钟六便命人给青云捎话:“周家太太与姑娘要与我们同行,三家人在一处,彼此也好照应。”他都答应了,青云自然不会反对,也就由得他们去了。

一行人再次转上官道,不料才走了不到一里路,又再次停下了。王掌柜带着一大群流民在道旁等候,见他们来了,认得林家兄弟,便都迎了上来。

青云跳下车,吃惊地看着他们:“王叔,你们这是…”

“傻丫头,你要去府里,我们怎能不来相送?”王掌柜道,“刘主簿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好事,周大人与钟大人还让我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如今他们有难,我们小老百姓别的做不成,来送送你们也是好的。你去了府里,见到他们,就替我们带个好吧!告诉他们,我们大家都盼着他们平安回来呢!”身后众人齐声附和。

青云鼻子发酸,忙忍住泪水,点头笑道:“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王掌柜又从人群里拉了个人出来:“你这一去,不但要到牢里探监,还要四处打听消息、打点官府,虽有小曹大夫在,但那是你亲戚,我们这些受了三位大人恩典的人也想尽一分力。陈三多他老子做过里长,他自小就跟官府打惯交道的,比我们见多了世面,就让他跟着你们一块儿去吧,有跑腿的事只管让他去做,要是银钱上不凑手,也只管找他。我们凑了一笔银子,不多,也就是百来两,是大家的心意,若能帮得上三位大人的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陈三多上前冲青云笑了笑:“青姐儿,几个月不见,可还认得我么?到了府里,有事只管叫我去做。官府的规矩我都是知道的。”

这陈三多原也是流民,正如王掌柜所言,在西北时他父亲是个里长,只是如今家人早已四散。到了清河后,他与王掌柜、青云等人合伙开了同福客栈,因他嘴皮子利索,就到码头上负责做广告拉客人去了。谁知这一去,竟成全了一段姻缘。码头上一个船老大的女儿看中了他,两人不久就成了亲,他帮着丈人打理船行生意,日子过得很是红火,除了偶尔到客栈领红利,已经很少与王掌柜等人来往了,更别说是青云。没想到今日他会主动前来帮忙。

青云眼睛已经湿润了:“陈哥…”

陈三多笑着对王掌柜说:“瞧,还是个孩子呢,居然哭了!”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嘲笑声。曹玦明与钟六也颇为感动,后者还再三向王掌柜、陈三多等人致谢。

偏在这时,周太太派了焦四过来破坏气氛:“时候不早了,有话改日再说吧,我们太太急着赶路呢!你们什么时候说完话?”

众人都有些不高兴,青云与钟六对视一眼,后者叹道:“罢了,就当看在周大人面上吧。”青云撇撇嘴,没说什么,再次与王掌柜等人告别,带上陈三多,重新上路了。

淮城离清河县城只有几十里路,众人坐马车,若是路上顺利,傍晚前就能到达了。青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谁知道那位周太太总是嫌别人耽误功夫,自个儿却娇气得很,每走几里路就要停车歇息,不是要找茶摊买热茶水和点心,就是嫌车太颠坐得她腰酸背痛需得歇一歇,又或是感到不适要停车休息…诸如此类的。

眼看着快要晌午了,周太太又提出要停下来找个干净地方吃饭。钟六忍不住了,跑来寻青云商议:“这要耽误多少功夫?再这样下去,咱们天黑都到不了府城!不如跟他们分开走算了。”

青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便道:“咱们带了干粮的,没必要另找地方,要是他们不肯将就,就分开走吧。”林大婶也在旁不停点头。

钟六便去找了焦三,焦三报上去,周太太是无可无不可的,她本来就不想跟钟家人同行。谁知周楠听说后,却道:“既然如此,我跟姜姑娘她们一块儿走好了,母亲慢慢吃完了再来。”

周太太大怒:“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千金小姐,如何能与他们同行?!”

周楠神色很平静:“我跟哥哥说好了的,父亲的安危要紧。我等不及要去看他了!”

周太太讪讪地,最终还是让了步,他们不另寻地方吃饭,但要停在路边吃了点心再赶路。钟六也就依了她。

如此拖拖拉拉地,一行人终于赶在日落前到达了淮城府,周家人自去寻地方住宿,青云与钟六等人则去府衙打探消息,这才知道,原来周钟刘三人都被关在司狱司大牢里,有重兵看守,寻常人等不许探望。先前随行前来的官差们,已经有三四日不曾见过他们三人了。

第五十五章打点

“三四日?!”青云大吃一惊,“现在天气可是越来越冷了,那么多天没人看见他们,那可有人送衣服吃食进去?!”

前来与他们会合的一名官差答道:“牢里有饭菜供应,只是衣物却一直送不进去。三位大人本来是被唤去接受问话的,谁也没想到钦差大人会忽然下令收监,因此除了身上穿的,一件多的衣裳也没带。我们先前原也送过,只是被大牢那边打了回来,说是怕有夹带的,牢里自有被褥,不必再送。”

青云听了担心不已。周康与钟淮都是家里有钱的,身上肯定穿得足够暖和。但刘谢的新棉袄被刘明偷去当掉,出门时只带了一件旧袄和一件皮背心,那时候倒罢了,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哪里经得住?她立时便急了:“这是怎么回事?怕夹带搜一搜就行了,怎么连家里送衣服过去都不许了呢?从前也没听说这样的规矩呀?!”

“谁说不是呢?”那官差道,“我们私下也在议论呢,那位钦差大人是不是在故意折腾人?悄悄问府衙那边的人,他们心里也纳闷,不过昨日新知府却下了令,不许他们议论这件事。听说新知府与钦差大人是旧识。”

钟六在旁插嘴道:“可不是旧识么?听说钦差乔大人是定国公的儿子,新知府是走定国公府的门路,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卧槽!青云心中直骂娘,这种官官相护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她又问:“不许探望就算了,连送东西都不行,这绝对是故意的!连重刑犯和死囚都没这个待遇呢!”

钟六皱了皱眉头:“也罢,咱们带了证据来,先报上去证明二哥的清白吧。如今这情形,能救得一个是一个!”说罢就带着人,从后面一辆马车上卸下几个箱子,命人抬着往府衙里去了。

青云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暗暗着急,钟家人可以有所谓的物证什么的去证实钟淮的清白,但刘谢这边本身就是欲加之罪,要如何去救?要不要…回清河去弄个万人大签名之类的东西?不过还是要先见刘谢一面,把事情弄清楚再说。目前看来,很可能只是钦差误会了而已。啧,早知道她就该把刘明带上的。

曹玦明见她着急,忙道:“妹妹莫急,咱们先想法子找人打探一下,或许还有转机。”

曹玦明的法子果然很给力,他在去清河之前,曾在淮城逗留过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托他老本行的福,倒是救过几个病人,其中一位重病患者的儿子正是司狱司大牢的司狱,手下管着周钟刘三人呢。他带着青云直接找上门去了。

那司狱是个孝子,曹玦明救了他老子的性命,他心里感激到了十二分,一见面就先来了个大礼,又要招呼妻儿一起来磕头。曹玦明忙拦住了,压低声音对他道:“有件为难的事,想请大人帮忙。”那司狱知机,寒暄几句闲话,便让妻儿都退了下去,将曹玦明与青云请到花厅里品茶,一个下人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