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歪头看他,忽然晃晃悠悠地抬手,抚上成祥的脸:“长得……好生奇怪……”

成祥笑眯眯地问道:“是不是太好看了,把你迷倒了?”

小庄仔细想了会儿,喃喃道:“有点像是一个人……”

成祥磨了磨牙:“是哪个混账这么有福气有点像老子?”

小庄“嘘”了声,抬手捂住他的嘴:“噤声,切勿乱说。”

成祥本有一肚子的不满……被小庄软软地手掌一堵,顿时半个字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被这双手如此按着,就算是死也值得。

成祥见小庄醉眼迷/离,他便趁机一努嘴,在小庄掌心香了一口。小庄大概觉得痒,便撤手,道:“我的口还是渴。”竟有几分撒娇之意。

成祥忙又添满茶水,试了试温度,复吹了吹,才又送到小庄嘴边,小庄吸了两口,略微清醒了些,复把成祥跟周遭看了一遍,忽地笑着轻念道:“偷得浮生半日闲。”

成祥抱着茶壶等着添水,闻言便又笑得双眼发亮:“我们家娘子怎么就这么有学问呢,又是龙女,又是什么多情无情……又是这个,出口成章呢!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夜风习习,又喝了茶,心里头松快了些,小庄转头看成祥,静默了会儿,才道:“成爷,你觉得我好吗?”

成祥一愣:“当然了!我就挑不出你浑身上下哪点儿不好。”

小庄仰头,天空星光闪耀,星子如雨,小庄慢慢道:“有个人曾经跟我说:他厌恶绝了我,恨不得我死。”

成祥惊愕,看着小庄的脸,道:“这人,就是你……不要了的那个?”

小庄忍不住一笑,成祥啐了口,道:“这人眼瞎到这份儿上,已经是没救了……不要也罢。”

小庄摇了摇头:“其实……或许不怪他。”

成祥心中有些躁动:“小庄,这过去的事儿,都是死了的,你别放在心里,如果你提起来要骂一骂,倒也是好,但就是别让自己不痛快……横竖以后……你是跟我一块儿,我会对你好。”

小庄幽幽地道:“我有这个福气吗?”

成祥握住她的手:“怎么没有?只要你一点头,明儿咱们就成亲!”

小庄道:“成爷,你就这么喜欢我?”

成祥嘿嘿一笑:“这你还看不出来啊……整个乐水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的简直快疯了。”

成祥说着,便捧着小庄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亲了一下,瞅着小庄没生气,也没避让,他便大了胆子,用力地又亲了一口,发出“吧唧”一声,然后把那只柔若无骨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分开。

两人坐在院中,听风吹树叶,簌簌然,仿佛树叶筛选着凉风,墙根处,有草虫潜伏着,自在地唱歌,夜空里时不时地会掠过一只惊蝉,发出沙哑地嘶鸣……

三只狗儿闹够了也吃饱了,十分乖巧地兵分两路,趴在两人身旁,母鸡入了圈,有的甜美做梦,有的惊醒,挤挤挨挨嘀嘀咕咕,后院菜地里的菜们喝水喝的舒爽,隐秘地舒展着叶子……偶尔夜风过,就发出哗啦啦地声音,如同欢悦在唱。

小庄醒一阵儿,睡一阵儿,醒着的时候,安稳愉悦的想睡,不知不觉睡着,却又惊悚地醒来……发现她的手被成祥握着,而他就一直都坐在她的身旁……仿佛永远也不离开,她睡梦中惶惶然的心,才复又安定下来。

末了,成祥怕她被夜风吹的着凉,便将小庄抱入里屋,在小庄额头试了试,觉得有点儿凉,便给她拉了床薄薄地褥子盖好。

成祥转身要走,冷不防手腕被小庄握着,成祥一愣回头:“怎么了?是不是还口渴?”

小庄望着他:“成爷……”

成祥眨了眨眼:“啊?”

目光对上,小庄看着他茫然的表情,道:“没什么,你去……睡吧。”

小庄松手,成祥感觉手腕上上了那抹柔软的温度……心里居然……于是又问:“真没事儿?”

“没事……”小庄轻轻吐了口气,闭上双眼。

“没事儿我可就回屋了啊……”成祥重复。

小庄干脆一声不吭。

成祥狐疑不定地出门,回到自己屋里,他没关门,这样儿一眼就能看到对屋小庄的房门。成祥坐着看了会儿,便把那金飞天掏出来,小心细致地mo了几下,笑道:“委屈你就先跟我睡,等我成/亲有了娘子,就不抱你啦!”

成祥举着金飞天滚倒炕上,望着飞天高高在上、不悲不喜的神情,心头怦然一动,便想到小庄方才的眼神……成祥歪头:“那是什么意思?”

成祥只觉得异样,可也不知究竟如何,他想不通,便搂着那金飞天沉沉睡去,如此睡了不知多久,成祥耳朵一动,猛地听到有细微声响,似是有人走动。

成祥顿时睁开眼睛,正欲翻身起来,目光一转,却见门口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成祥愣了愣,试探着唤道:“小庄?”

门口的人停了一停,然后就又向着这边走来,成祥一骨碌翻身坐起:“你……”这功夫小庄却已走到跟前,黑暗中,她的双眸如水。

成祥问:“你怎么不睡,又起来了呢?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可我没听见动静啊……难道我睡得沉,没听见?”

小庄道:“上回,你是听到我做噩梦了哭叫……才过去抱我的?”

成祥见她站在面前,暗色中身影如许飘渺,他一急,便在她腰间轻轻一扶,轻而易举将她抱在炕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来了,真做噩梦了?”

小庄摸索着,往成祥身边凑了凑:“有点冷……”

成祥一呆,低头惊见她居然是赤脚过来的,急得道:“你有事儿叫我一声就行了……”赶紧从旁边拉了一床被子过来,先把小庄裹住,自己却伸手,轻轻地揉她的脚。

小庄缩了缩腿,却又不动。成祥把她脚底沾着的灰土擦干,感觉没之前么冰凉了才停手,又用被子盖住。

小庄靠在他胸前,不做声。成祥探臂把她环抱住,两人一时都没出声,这功夫,成祥才觉出有些异样。

“小庄……”成祥张口,声音有点哑,“你……睡不着?”

小庄“嗯”了声,没说别的。

成祥深吸一口气,却更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真是要命,他的心跳也越发激/烈:“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小庄极平静地:“你不知道吗?”

成祥只听到有谁“嗷呜”一声,不知是受惊还是太过欣喜:“你、你的意思是……是要跟我一块儿睡?”

小庄复又沉默,这时侯的沉默,便跟默认没什么两样。

幸福来得太快,成祥不敢置信,有点天晕地旋,似乎夜色都搅在了一起,弄得一团糊涂,他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才镇定下来:“真、真的啊?”

暗影中,小庄无声一笑:“成爷……你是在嫌弃我吗?”

就像是小火苗陡然升高,成祥脑中轰然一声!

成祥自认是“正人君子”,又把小庄“敬为天人”,所以虽然是大好年华热血男儿,却并不往邪路上去想,更觉得不能随意冒犯了小庄……最多有时候明目张胆地要求香一下,或者趁着她不留意的时候碰碰小手之类……偶尔有“忍不住”的时候……便去冲凉水降火。

做梦也想不到,小庄竟会自己过来……虽然她并没有明说什么,可是……这种情形之下,成祥感觉,有一个极大的馅饼毫无预兆地狠狠打在他的头上,而如今他所要做的,不是犯晕,也不是发呆,是冲上去,狠狠地把这个又甜又香又美的馅饼儿大口大口吃掉,干干净净,渣也不剩。

第48章

有那么一句话叫“生米煮成熟饭”,说的大概就是此刻了。

成祥这厢热血沸腾,蓄势待发。小庄偎于他怀,却连手指尖儿都在轻颤。……怎能想到?有生之年,竟会有这么一场,她竟主动、甘心、向一个人投怀送抱。

这在之前的小庄看来,一个“丧德败行下作无/耻”,简直都不足以形容。

小庄心想:“我该被拿去浸猪笼……不过……”她深吸一口气,察觉成祥探手过来,捏住她的下颌。

小庄瞬间僵硬,甚至暗暗有点汗毛倒竖,可这些都是她自己选的,既然选定了,便不能再退。

就像是待宰羔羊,小庄紧张地眨了眨眼,又闭上双眸。

成祥翻身,便将她轻轻拢住,小庄双手情不自禁地拢在胸前,完全是下意识地。

成祥的手在她脸颊抚过,复又往下……仿佛要去解她的衣裳,小庄暗暗吸了口气,不由丝丝颤抖,忽然之间,却被狠狠地抱紧,接着,是成祥的声音,压低了吼道:“不行,老子下不了手!”

小庄发呆,还未反应过来。成祥又道:“老子是不是有毛病……”

小庄这才睁开眼睛:“成爷?”

成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你叫我什么?”

小庄一愣:“成……”

成祥望着她,神情有些困惑,也有些认真:“小庄,你不太对劲儿,从今天……我师父来过后你就有点不太对劲儿,现在更是……”

小庄心头一凛:“我没有。”

成祥道:“你瞧,你方才还叫我成爷,你如果真死心塌地要跟着我,两口子过日子,你能叫我成爷吗?”

小庄的手蓦地握紧,成祥打量着她的脸:“老子也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天上掉下来的,多半都是鸟屎!何况这不是你的性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小庄竟有些慌张,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开:“没有……”

成祥扳正她的脸:“你看着我!”

小庄被迫对上成祥的眼睛,这双眸子里写着焦灼,担忧,以及那刚刚潮水般涌上来却又给他生生压下去的渴求……

“成爷……”小庄唤了一声,停了停,又重叫道:“成祥。”

成祥身躯一颤。

小庄声音柔和:“你喜欢我,那就够了……现在我就在这儿,你要做什么都可以,难道你真的……嫌弃我?”

成祥道:“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小庄道:“莫非你喜欢冲凉水浴,多过现在如此?”

黑暗中成祥的脸很快红了:“你、你知道了?”

小庄道:“我还知道你的确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当初我也是这么对温副将说的……”

成祥用力抱了小庄一下:“真的?你当着他的面儿夸我?”

小庄叹了口气,慢慢伸手,将成祥拥住:“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以后如何,无法可想,对我来说……却是很喜欢的,能够遇上如你这样一个人……”

成祥的心怦怦乱跳,手不由自主在小庄身/上游走,他想揉碎这令他渴望无比的人,但有心疼的想要把她呵护在心窝里。

成祥生生刹住乱动的手:“小庄,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你还没跟我说过呢。”

黑暗中小庄无声,过了一会儿,成祥感觉小庄在自己胸/口颤了颤,然后她说:“嗯……”

整个天地都仿佛寂静下来,成祥似能听到小庄的心跳,伴着他的,成祥狠狠在小庄发间亲了口,抚过她缎子般的长发:“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以后如何不是无法可想的,以后有我呢,一切都有我……我会对你好,让你不用担忧也不用害怕,也不会念些会让人难过的诗啊词,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不高兴的……小庄……”

小庄的眼睛陡然睁大了,无法置信。

成祥道:“你跟之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不一样了……这个我也知道,开始时候,你虽然口口声声说配不上我,但我知道你是瞧不起我的,那时候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可是现在不一样,你看我的眼神对我的样儿都不一样了……我是真高兴,以后啊,咱们就一块儿好好地过日子,家里的事儿外头的事儿你都不用操心,你就安安生生快快活活地当我的娘子,我会把你伺/候的就跟……跟你在天宫里一样!会让全乐水的女人都眼红你……”

小庄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成祥却快快乐乐地把她往怀里又搂了搂:“我都想好啦,将来……我们再生几个娃儿,男的就跟我学武功,女的就跟你学那些……龙女啊柳君……让人难懂听起来很高明的,谁家提起咱们家的娃都得竖大拇指,好不好?”

小庄咽下一口泪,勉强地“嗯”了声,成祥嘿嘿笑了声:“既然你答应了,那我明儿就去找人定个好日子,我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让你堂堂正正地当我成祥的娘子……半点儿也不委屈你……到那时候,我可就爱干什么干什么啦!”

成祥算得很好,说的高兴,心花怒放,小庄身子抽了抽,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就好像那心头“叮咚”滴落的细流成涓,奔腾无法停歇。

成祥把她抱紧,深吸一口气暗中调息,威胁似的说:“今晚上咱们安生点儿啊,你也不许乱动啦,不然……爷忍不住,就真的提前把你办了!那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嘿嘿……”

次日成祥依旧早起,睁开眼时,却见小庄竟也醒了,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怎么醒的这么早?”成祥笑道:“看什么?是不是看你夫君长得好看,又看入迷了?”

小庄笑笑,然后道:“我有点饿就醒了……今天想多吃点东西,要你亲自做的。”

成祥精神一振:“要吃什么?”

小庄想了想,认真地数:“我要吃面,馒头,花卷儿……以前你还说要给我包饺子,还要吃菜,要手剥的虾子,红烧蹄髈,糖醋排骨,黄瓜蛋花汤,番茄炒蛋……暂时就这些。”

成祥目瞪口呆:“要不是昨晚上咱们没做什么,我一定以为你怀孕了!怎么一大早儿就要吃这么多啊?”

小庄转过头去:“你若是嫌烦,就不用做了。”

成祥笑道:“那当然必须的……得做,当夫君的伺候好娘子,这是天经地义啊!”

成祥说着便跳起身,极快洗漱完毕,便出去上集市上买要用的各色食材,他是个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人,商铺上有是熟门熟路,不到一刻钟拢齐全了,便兴高采烈回家。

成祥起了个大早,在厨下忙得团团转,如此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才差不多把小庄点的菜饭给做好了,正好外头衙差来喊他,成祥咬了个馒头,匆匆地对小庄道:“你自己先慢慢吃……剩下的中午我回来吃,不过别吃太多……以后有的是呢!”

小庄扶着门,见他撒腿往外跑的极快,便叫道:“成祥!”

成祥刹住脚步,回过头来:“啊?”

小庄道:“你回来。”

成祥虽不知为何,却忙又乖乖地跑了回来,站在小庄跟前,狗儿摇尾似的笑嘻嘻:“有什么事儿?”

小庄从屋门口往前踏出一步,手在成祥肩头一扶,低头,冷不防地就吻在他的嘴上。

成祥正乱嚼着一口馒头,冷不防小庄便亲过来,成祥整个人呆了,嘴里还含着一口馒头没咽下。

成祥垂眸看小庄,小庄却又后退一步:“好啦……你去吧。”

成祥呆了呆,答应了声,梦游似的一步一步往外走,一直到出了门口,成祥才问胡老二:“刚才……你看见什么了没有?”

胡老二两只眼睛瞪得快要弹出来:“这怎么好意思说?”

成祥像是做梦刚醒一样看着他:“这么说是真的了?”

胡老二唉声叹气:“我瞧这是白亲了,都还没回过味儿来呢,只不过这小庄娘子忒也大胆了,怎么光天化日就亲上了……”

成祥笑起来:“光天化日怎么了?那是我娘子!我们光明正大!”

胡老二眨巴着眼:“啥时候成的亲?”

成祥叉腰:“老子今儿就要找人定日期了!”

胡老二大吃一惊:“捕头,您说真的啊?这……小庄娘子答应了?”

成祥哈哈大笑:“你瞧老子长的这么俊又能干,天底下哪儿找第二个去?小庄那么聪明又有眼光,当然知道得紧紧抓着老子……”

胡老二嘀咕:“可是平日里看小庄娘子冷冷清清的,刚才……”

胡老二震惊之余心里也有些犯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才成祥是没留意,可他在门口看的清楚,小庄亲是亲了,可……那眼神儿不对!

胡老二正琢磨着,后脑勺就吃了一巴掌,成祥道:“什么小庄娘子……从今以后得叫嫂子了!”

胡老二往前一个踉跄,站稳身子的时候,却见成祥轻盈地跳跃着越过身边儿,嘴里还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

成家院中,小庄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饭菜,眼中的泪一颗一颗滴落,她提起筷子,先吃了一块儿糖醋排骨,又吃了蹄髈,喝了一碗汤,吃了几个虾,半个花卷……吃下去的东西,就好像都变成了泪,从眼中一刻不停地奔流出来。

温风至来的时候,却见小庄已经收拾停当,依旧是穿着她那天为了救成祥来见他的那身黑衣,看起来就像是个俊美的年青郎君,只是不知何故,背后居然背了个极大的包袱。

如果不是了解小庄为人,温风至一定以为,小庄是把成祥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打包了要偷偷带走。

两人出了成家,三只小狗儿蹦跶着跟了上来,似乎知道小庄要走,依依不舍。小黑便扑在小庄身上,低低地发出委屈般的叫。

温风至把狗儿赶开,将院门关上,小庄回头,正看到那熟悉的院落被门扇渐渐挡住……眼睛一片模糊。

此生此世,或许……再也不能……

狗儿的叫声隔着墙壁仍传出来,温风至有备而来,便请小庄上了马车,一路往城外而去。

小庄坐在车内,心口隐隐做疼,伸手解开那巨大的包袱,原来里头是个食盒,小庄拿出最上面一个碟子,里头盛着好些剥了壳的虾子,小庄慢慢地便吃起来。

马车将出城门,外头忽然有人道:“温副将!请留步!”

温风至骑着马随车而行,见状心头一沉,把马儿停住,便回头看。

来人是衙门里的一名差人,温风至记得他叫大猛。温风至便问道:“何事?”

大猛看了看那马车,似觉得奇怪,却行礼道:“温副将,您快些回县衙一趟吧,守备营的人回来说,昨日押解的盐枭在路上出事儿了!”

温风至皱眉:“什么?”

大猛道:“听说是有人劫囚……杀死了张知县……救走了一名盐枭,守备营的人叫您准备搜查在逃案犯。”

温风至心念转动,道:“你回去跟他们说,温某此刻另有要事,何况案犯之前已经转交他们了……便由他们自行处置!”

大猛有些诧异,温副将之前听到“守备营”三字,都极恭谨,今儿却是怎么了?无可奈何,只好道:“那小人回去禀报了啊。”

温风至一点头,调转马头,同马车一块儿出城去了,守城的士兵见是他,连查问都不曾便放行了。

车子出了城,温风至略松了口气,却听得车内小庄声音传出来:“温大人,这样不去理会此事,使得么?”

温风至道:“前日来接手犯人的统领走前,我曾问过他们要不要护送,他们不屑一顾地回绝了我的提议,如今出事,却又来拉人下水。”

小庄道:“虽然如此,如此一来,却怕是彻底得罪了他们。”

温风至道:“得罪了又怎么样?他们是百多号的士兵,押送三个犯人,却一死一逃……这等兵力……何况,谁知道其中内情如何,这趟浑水,我是不会落脚了。”

小庄想了想:“温大人,你话里有话。”

温风至一笑:“跟小庄娘子说话,就是省事。不错,您也只管去想,为什么死的偏偏是张知县,又为何,张知县区区一个县官,在此地竟能一手遮天,还有陷害捕头的胆子跟能耐……难道往上那些知府守备,会什么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