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财被画眉的一席话说的无言以对，原先打算好的计谋全都派不上用场，只得有些狼狈的告辞了。
曾有财刚一走，顾氏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画眉，你难道真的打算重找一个铺子吗？咱们在这儿做了半年生意，生意正红火，若是换了地方那可又要重头再来了。那多不划算啊！”
就知道顾氏忍不住会问这个问题，画眉笑着解释道：“娘，你没看曾有财走的时候面色多难看吗？他哪里是想收回铺子，不过是想借机抬高价钱。他若是真的想自己做生意，干嘛还要把铺子租给老于头？”
顾氏这才明白过来，对呀，这些说辞不过是曾有财的借口。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画眉，那你这么说了，他会不会真的不把铺子租给我们了。“顾氏还是有点担心。
画眉信心满满的说道：“娘，您就放心吧！我敢担保，不出三日，他一定还会再来。到时候我们准备好好的跟他谈价钱好了。“
顾氏听了画眉的话放下心来：“若是多个百八十文的，就答应下来。我还是不想换地方。”
画眉点了点头，若是能继续在这儿自然最好，另找铺子费时费力得重新来过，她自然也不想烦这个神。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嘛！希望曾有财不要太过贪心，提出的价格别太离谱就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杀价
画眉料得一点都没错，曾有财果然两日过后又来了。
看到曾有财的身影，画眉客气的上前招呼了两句，邀请曾有财进了铺子里坐下，笑道：“上次太过匆忙，连个包子都没尝。刚好有新出锅的包子，您尝一个如何？”
曾有财拂不过画眉的好意，拿了个包子吃了起来。
趁此机会，画眉去厨房喊了顾氏和桂香都出来了，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三个女子齐上阵，好好地和曾有财讨价还价一番。
桂香和顾氏事情都被画眉嘱咐过了一番，见了曾有财只是闲聊，却都绝口不提铺子的事情。
曾有财吃了一个包子后，画眉殷勤的道：“味道如何？再来一个吧！”
曾有财连连摆手，见画眉几人不提之后主动地说道：“今日我来主要是为了铺子的事情来得。”
奇怪，怎么还是没有人接茬？
曾有财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居然觉得说话有点不大利索了：“恩，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铺子租出去的好。我家里还有一个布铺子，如果这边再开一个的话实在顾不过来。”
这时候再不接话可就不像话了，别让曾有财太难下台了。毕竟只是想压价而不是不租铺子了嘛！
“这可再好不过，”画眉不用装就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样吧，您开个价，咱们商量商量好了。”
曾有财自然是有备而来：“我这铺子虽然小了点，可胜在地点好，还兼有两间屋子。当时租给老于头时，铺子是两百四十文钱，两间屋子是一百二十文钱，共是三百六十文钱一个月。这样吧，我也不会提无理的要求，这组金嘛，肯定要涨些的。铺子算你们三百文钱，两间屋子就算一百五十文钱好了。”
呸！狮子大开口，就这也好意思叫不提无要求？
铺子三百文钱屋子一百五十文钱一共四百五十文钱呢！以前从老于头手里转租过来的时候才三百文，现在一下子多了一百五十文钱，涨的也太多了吧！
顾氏气的脸都红了：“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卖上一天的包子也赚不了几个钱，若是照你说的租金，我们只怕连糊口都不够。”
还得除去桂香的工钱，每天买菜买肉之类的本钱也不少，一家老少三口都在这忙活，岂不是光替别人赚钱了？
顾氏心里加加减减的算计了一番后，立刻嚷了出来。
桂香也出言道：“这租金也太高了些。”
曾有财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包子铺的生意这么好，每天从中午一直卖到晚上，得卖出多少的包子？得赚多少？这一点租金自然不在话下。”
曾有财也是有备而来，早把包子铺的营业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柳记包子铺本小利润却不小，每天客人川流不息，生意好得让好多人都眼红。曾有财岂能不想趁机多要些租金？
再说了，包子铺里都是女子，这也难免给曾有财一种错觉：女子嘛，能精明到哪儿去，他随便说上两句，还怕他们不乖乖点头答应？
曾有财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奸诈！画眉在心里给他下了评语，眼看顾氏和桂香纷纷败下阵来，画眉不疾不徐的上场发言了：“曾老板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包子铺的生意确实还过得去，这一点有目共睹，无需否认。”
曾有财咧嘴一笑，不料，画眉话风一转道：“不过嘛，你这铺子着实小了些，实在不值这么多的租金。我若是出四百五十文钱，还怕找不到更大更好的铺子么？”
曾有财不服气的争辩：“怎么不值，你看你们的包子生意多…”
画眉截住他的话头：“那是因为我们包子做的好，所以生意才好。老于头也在这开过铺子，最后却连本钱都赚不上来。”
曾有财终于领教了这个传说中的美貌小寡妇的厉害，看她柔柔弱弱一说一笑的样子真没想带她言词如此厉害！曾有财被她几句话说的张口结舌。
画眉又道：“这样吧，连铺子带后面的两间屋子我共出三百八十文钱，你若是觉得合适咱们就签下租约，若是还坚持原来的价格那么我们就不谈也罢！”
桂香和顾氏在旁边咋舌不已，一下子就砍了这么多，画眉好厉害啊！
画眉接收到来自两人的崇拜目光，意思意思的笑了笑算是领了。
曾有财心痛得活像是死了老爹：“你这价钱还的也太狠了些，这么好的铺子怎么说也要四百二十文钱吧！”
画眉不动声色地说道：“再加十文钱，这还是看在曾老板报了两次很有诚意的份上，不然，多一个子我也不会出的。”
曾有财拼命想多要些：“这样吧，就四百文钱吧！实在是不能再少了！”
画眉其实心里的价位也就在四百文钱左右，不过，今天看曾有财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愉快，所以画眉死咬住了三百九十文钱不松口。
到最后，曾有财败下阵来，商定就是三百九十文钱。
不过，曾有财提出要求：“咱们这租约至少签订一年，得一次性预付租金。”
这么说不就得一下子拿出五贯多来？
顾氏一阵肉痛，还带说什么，被画眉阻止了：“行，就一次性付给你好了。不过，今天我们铺子里没这么多的钱，明日你来拿好了。顺便白纸黑字签好租约。”
曾有财乐颠颠的应了下来，就出了铺子。
顾氏抱怨道：“这么多钱分月付给他多好，干嘛一次都给他。”白花花的钱就这么都飞了，顾氏大概要心疼上好多天。
画眉笑道：“一次都付给他也罢，省得日后每月来了看了让人厌。”谁乐意常看到这种人，索性一年的租金都给了他，以后省得麻烦。再说了，这两个月攒了不少的钱，付租金绰绰有余。顾氏只是舍不得赚的钱一下子就这么掏出来而已。
桂香也赞成道：“画眉说的也对，反正迟早都是要给的，就都给他好了。”
顾氏进厨房慢慢心疼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是秘密
晚上回家后，画眉在院子里碰见了云生，顺便把此事告诉了云生。
云生听后气愤不已：“这个曾有财也太欺负人了，凭什么一下子租金就涨了这么多？还要一下子付清一年的租金，这可不是小数字。”
一个月四百五十文钱？就那点地方？亏他也张得了这个嘴。自己在宋家一个月的工钱还没这么多呢！好在画眉将价格压低了些。
画眉笑道：“没关系，这点钱我们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云生有些意外，他向来不过问家中的经济大权。不过，现在是大嫂当家这事他很是清楚。包子铺的营业状况都在画眉的一手掌握中，别看顾氏整天来来回回的抱钱箱子，其实最后还不是画眉算账结账将钱存到银庄里去？
云生每个月领了工钱就朝顾氏那儿一交，顾氏最后还是会给了画眉，让画眉一起存起来。云生只知道已经将欠的赌债都还清了，压根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少余钱。
听画眉这口气，好像包子铺还蛮赚钱的嘛！
云生好奇心上来了，追问道：“大嫂，咱们家的包子铺一个月到底能赚多少钱？”几个女子整日忙活，究竟能赚多少呢？
画眉见云生问起这事也很意外，不过，云生也是家中的一份子。自然有权利知道：“这个也不太好说，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除去面粉、菜、肉这些本钱，还有去掉桂香表嫂的工钱的话，平均算下来，一个月能赚上四五贯钱左右。现在家里的余钱大概在十贯钱左右，具体的我也没算。”
画眉每天习惯性的会记些简单的账，因为用不惯毛笔，字实在是不敢拿出来见人。只能偷偷地记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云生愣了半天，忽然叹道：“我看，我还不如也陪你们一起开包子铺算了。”云生说起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沮丧。本以为自己能够自食其力靠着双手赚些工钱了，可和大嫂她们做的不起眼的小生意一比简直被比到地下去了。
画眉偷笑了下，还真没见过云生这样的表情呢！平日里云生总是信心满满昂首挺胸的，现在却像霜打了的茄子。
画眉安慰道：“云生，你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在宋家，我们怎么会有免费的院子住？婉儿和小狗子现在天天有人带着，我们做起生意来再无后顾之忧，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云生被画眉说的心情好了不少。
画眉开起了云生的玩笑：“云生，你放心，我和娘一定会好好地赚钱，等你想要娶媳妇的时候一定给女方大大的一份聘礼。”
提到这个，云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我不想成亲！”云生固执的说道。
画眉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傻话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别一提到这个就害羞。”
云生无奈地申辩道：“我哪里是害羞，我真的不想成亲！”
画眉看云生认真的样子也是一愣，这个别扭的小男生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真是搞不懂。
“云生，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还成，可千万别在娘面前说了。娘老是为你的终身大事发愁，你再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娘更是愁上加愁了么？”
云生抿着嘴唇，抬头看了画眉一眼。
月光下，那个女子眉目如画，曾经苍白的脸如今红润健康神彩焕发，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熠熠生辉，简直耀眼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难怪，宋子言那么的喜欢她…
“大嫂，你为什么不答应宋少爷的求亲？”
画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抬头看了眼，云生一脸的若无其事，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你吃过饭了吗”。
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一下子就这么被云生揭露了出来，画眉只觉得浑身冒汗。为什么，云生会知道这件事？她明明谁都没有告诉啊！
宋子言也不会把这事到处说的吧！毕竟是拒绝了他，他应该觉得很丢脸很恼怒才对吧！
那，云生为什么会知道？
云生笑了笑，可是眼中却没有笑意，有些怪怪的，“前一阵子，少爷去找了赖瘸子，当时我也在场。他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少爷向你求亲，你拒绝了是吧！”
这时所有的语言都无力起来，画眉做贼心虚的看了眼四周。
婉儿今天跟着顾氏睡去了，桂香和长鸣也休息了，现在院子里只剩她和云生两个人了。
云生很清楚她在顾虑什么：“没关系，娘她们都睡了，就剩我们两人。院子这么大，谁出了屋子我都能看见，若是有人来的话我就住嘴，不会让你难堪的。”
活像人肚子里的蛔虫！
画眉忽然发现在这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小男生面前有些不自在起来：“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云生笑了：“你不是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么？大哥死了，你完全可以改嫁，宋少爷这么好的男人你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他？你嫁给了他，就无须再抛头露面在市井里做小生意，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宋府里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为什么拒绝了他呢？”
画眉避重就轻的答道：“我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是寡妇，同样有嫁人的权利，你难道真想守寡一辈子吗？”云生今晚很奇怪，画眉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的样子。
“那个，这个问题暂且不论，我们不是在说你的事情吗？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画眉故作轻松的逃开这个话题。她没有向人剖白心事的习惯，更何况对象是这个一直接触不算多的小叔。
云生低声道：“你不想改嫁，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想成亲，自然也有我的理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大嫂你还不明白吗？”
得得得，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云生还真是个固执的男生。
画眉头像了：“好好好，就当我没说行了吧！你不想成亲就算了吧，反正你现在年龄还小，过一两年都不迟。”就算再过四五年也不迟，十五六岁的孩子结婚简直是在玩过家家。云生爱怎么样随他去就好了。
云生总算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见面
不知不觉，周围彻底暗了下来。
画眉估摸着至少也该有九点左右了，平时这个时候早就睡了，困意上涌，不由得打了呵欠。
云生见画眉如此疲劳心生怜惜：“大嫂，你白天累了一天一定很辛苦，赶快回去睡吧！”
画眉点了点头，准备回屋去。
忽的想起一件事，画眉转过身来：“云生，你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好吗？”
无需多说，云生很清楚画眉指的是什么事情：“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宋子言喜欢画眉，这其实不算什么大秘密，大家看在眼底心照不宣而已。
只是，没有人知道宋子言求亲遭拒的事情罢了。
画眉得到云生的答复放下心来，转身进了屋里。
云生站在院子里久久没有回屋，不知道究竟在想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画眉正准备和顾氏几人一起去铺子，就见云生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娘，大嫂，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顾氏很是意外：“今天你休息吗？”
云生笑道：“我去和少爷说了声，少爷准我的假了。对了，少爷还说，一会儿他也去咱们铺子看看，说是人多曾有财不敢耍花样。”
若是平时云生说出这样的话来，画眉定然不放在心上。
可是在云生已知宋子言对她心意的情况下，叫他怎能不多心呢？
画眉不由得看了云生一眼，没想到云生神色如常毫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再想到云生说的话，画眉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宋子言…他也要来吗？
好多天没有看见他了…
小菊走进了院子里来，笑眯眯的喊道：“婉儿，小狗子。”
婉儿和小狗子飞奔了过去，嘴里喊着小菊姐姐，把小菊乐得合不拢嘴，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
刚出了院子，就见宋子言带了小莲正站在那里。
阳光下，宋子言的微笑一如既往的令人舒心。可是，画眉敏感的发现宋子言似乎消瘦了一些，本就不算健壮，现在看来衣服都有些宽松了。
好久不见了！
画眉在心底默默地念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很想他…
宋子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走在最后面的画眉身上，嘴上却客气的和顾氏等人打了招呼。
顾氏笑道：“咱们这点小事怎么好劳烦宋少爷您出面，有云生跟着我们就行了。”
宋子言微笑道：“我本也有事要出去，顺路而已。”
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一起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宋家，一路上还真是惹眼。
宋子言不知究竟有什么事情，带着小莲先行去了。
画眉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总之有宋子言在场的时候她总是精神紧绷着，虽然两人不曾说话，甚至眼神交流的都很少。可是她就是有种他一直在看着她的感觉…
如今他走了，她自然地放松了下来。
桂香时刻注意着画眉的神情，悄悄的在画眉耳边说道：“画眉，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画眉掩饰道：“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桂香挤眉弄眼的样子煞是可笑：“宋少爷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包子铺了，你见了他就没有一句话想和他说吗？”
画眉白了她一眼：“你就是会胡乱瞎猜。”
好在两人落后了一些些，不然这些话让顾氏和月荷云生听见了多尴尬？尤其是云生…
到了包子铺之后，几人惯例的先进了厨房准备去了。
时值冬天，升起火来后，不大的厨房很是暖和。每天要用一大堆的面，顾氏和桂香两人和面去了。
云生没到休息的时候也会来包子铺，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等肉送来了之后，捋起袖子剁起肉来。
月荷笑道：“二哥，你在真好，这剁肉的活儿我可做不来。”月荷最多就是洗菜切菜，和面和剁肉都是力气活，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做不来。
云生开玩笑道：“我看以后我也别去宋家做事了，就来包子铺做事好了。反正工钱也拿不了多少。”半是玩笑半是真心话。
没想到顾氏立刻出言反对：“那可不行，你在宋家待得好好的，不去了岂不是对不住宋少爷。再说了，包子铺有我们几个人在就行了，你一个男子整日待在厨房里多没出息。”顾氏坚决反对。
云生咕哝道：“替人家做书童也没见得有出息到哪里去。”做下人滋味哪里是好受的，虽然宋子言是个很好的主子，不过，没有人天生喜欢伺候别人的。
顾氏白了云生一眼：“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云生也就说说而已，见顾氏不悦也就住了嘴。
顾氏接着又道：“我还指望你在宋家的丫鬟里找个媳妇呢！”原来顾氏的真正的想法是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