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看不见我写的这些东西,否则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在心里鄙视我,用他的话说就是:小小年龄就学会思春,该打。

陆北辰“啪”地阖上了日记本,虽说看了多遍,但每一次还是无法一口气看完。

她的文字表面怨怼,实则幸福。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将日记本放回原位,他转头看*上的她。

她已经沉沉睡去,不再皱眉,不再呢喃,十分安静。

陆北辰抬手,拇指于她的脸颊轻轻摩挲。

“不想让你回这里,只是不想让你回忆。”

回忆得太多,伤感就越多。

有时候,回忆这种东西是他或她都碰不起的,就如同是把双刃剑,他和她终究只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陆北辰的眼神渐渐黯淡沉落,低低道,“因为回忆本身就是个不公平的东西,是我,无法给你百分百的回忆。”话毕,他低头,深深吻上了她的唇,良久后,才抬脸,嗓音沉重,“所以,我能选择的就只有未来,给你百分百的未来。忘了陆北深,只有我陆北辰,这样,你能接受吗?”

夜凉。

他的眼神,如夜色涔凉。

*

郊区,一幢上了年头的住宅楼前,盛天伟停了车子。

老楼如沉默的兽,外表破烂不堪。现如今,这幢楼的住户大多数都搬走了,只有零星的几家还在坚守,希望能从拆迁中得到些好处。盛天伟将车子停好后熄了火,走到楼前抬眼看了看,有一扇窗是紧闭的,黑布隆冬的。

他的脚步没停留,径直进了单元楼。

殊不知,在他进去没多久,又有一辆车悄然滑到了附近的草丛里,车主很快下了车,抓住了盛天伟最后一抹身影,也快步跟了进去。

楼道很黑,一进来就能闻到发霉的气息,如,死人的气息。

盛天伟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一步步上楼,他的影子摇晃在脏兮兮起了皮的墙壁上,无限蔓延。

没有电梯,他的脚步声停在了五楼。

抬手敲了门,力道虽然很轻,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也格外响亮。

没人应门。

再敲,加重了些力道。

等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

盛天伟思量了片刻,手机一转,屏幕的光亮打在了右手旁的电表箱上。电表是停止的,说明里面没人用电。他皱了皱眉头,又四处看了看,抬手在电表箱上摸了摸。终于,在翘起的一角里面摸到了一把钥匙。

钥匙入孔,拧动时发出“吱吱”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十分刺耳。

门开了。

落了不少灰尘。

盛天伟抬手挥了挥呛鼻的尘土,进了屋子。凭着记忆摸到了灯的开关,“啪”地一声,头顶灯管“滋滋啦啦”,亮了。

房间里的陈设被照亮。

一室一厅的面积,不是很大,目测四五十平,虽是老楼,但房间里的布置尚算温馨。只是……

乔云霄抬手摸了摸旁边的柜子,指尖沾了灰。

他眉头皱紧,快步进了卧室。

*上摊着被子,没叠,他伸手扯了被子,*上没人。

盛天伟又四周查看了一下,许久后,拨了通电话出去,压低了嗓音道,“沈强不见了,我要你们侦探社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交代完毕后,他又是一番翻箱倒柜,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只能离开。

又过了几分钟,有车灯晃过楼道的玻璃,车子渐行渐远。

老楼又恢复了安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许久后,楼道里一直匿藏着的人悄悄探头,趴在窗子前看了许久,确定盛天伟不会去而再返后才蹑手蹑脚地上楼。学着盛天伟似的去摸钥匙,摸到手后,钥匙上似乎还带着他的余温。

钥匙小心翼翼地插了进去,又是刺耳的声响,房门开了。

眼前一片黑暗,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点点去摸墙壁,最终摸到了一个开关,一开,房间就亮了。

映清楚了许桐的脸。

从青灯木偶出现后,她从盛天伟的态度里读出了端倪,而这阵子他又反常地留在北京,这着实引起了她的警觉。她向来不是一个失去冷静的人,所以饭店洗手间一事必然大有文章,盛天伟虽说跟她相处的时间较短,但也应该了解她的性格。他却跟她说只是幻觉一切正常,这不正是最大的不正常吗?

她便处处留神他的动态行踪,终于在今晚,她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郊区,凭直觉,这间房里一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灯光较柔和,但足以将房间里的一切看清楚。

房间不大,墙壁却挂满了相框,许桐将房门关上,在了解了房间格局后开始观察相框里的相片。全都是两个人相拥的照片,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倒是生的俊朗,看上去挺健硕,年龄不算太大,怀里拥着一个女孩儿,巧笑盼兮,许桐看着这女孩儿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又巡视其他照片,全都是这两人。

看样子是一对情侣,从两人的眼神和亲昵程度可以看出。

许桐环视了一圈,拉开正对面的门,是浴室。

开灯一看,里面的东西很少,她若有所思,如果是一对情侣住在这儿的话,为什么没有女性的用品?拿起牙刷,不湿润,应该是许久没用过了,打开水龙头,好半天才出了水,流出来的却都是带着类似黄泥的水流,好半天才恢复清澈。

许桐愈发感到奇怪,出了洗手间,进了卧室。卧室里放了一个复古的柜子,轻轻拉开,许桐差点惊叫出声。

竟是几只青灯,东倒西歪地放在了柜子里!

☆、229照片漫天

青灯的意外发现,着实将许桐吓得够呛。

好半天缓过来神儿,她缓缓伸手,小心翼翼地拿出其中一盏青灯。大小、形状以及材质跟她收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旧了一些,油纸上落了不少灰尘,看上去有点黑呼呼的,一角有破损。

许桐怔了半天,又看了看青灯里面,空空如也。虽是一样的青灯,里面却没有木偶。她又将其余的几盏灯翻了出来,逐一查看,依旧没有看见木偶的影子。

为什么只有青灯没有木偶?

难道,是放在了其他地方?

许桐忙起身,房间里各个角落开始查找,在查找的同时,她对所看到的情况也开始了理智的分析。

相片墙上虽然是一对情侣,房间里却没有女性东西,说明这屋子的主人应该只是照片上的男人,那个女人不在这里居住;明面的东西摆放整齐,说明男人是个挺注重生活的人。但一个挺注重整洁的男人为什么连被子都不叠?许桐拿起了*头的杯子,有半杯水,但已经落了浮尘。

说明什么?

说明男主角应该是刚刚起*,正在喝水就遇上了情况,要么就是他在面临紧急情况下匆忙离开的,要么就是有人强行将他带走。许桐环视了周围一圈,大脑飞速运转,房间里没有打斗的迹象,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只剩下前者,男主人是主动离开,却从没有叠的被子、没倒的半杯水中看出,男主人肯定是抱着去去就回的态度,不曾想出了门就没再回来过。

究竟是什么紧急的事?而这个男人去了哪里?

许桐无从知晓,只知道这件事绝对是超出这人的能力范围,所以才会一去未返。她暂时先无暇顾及这人离开的目的,只是一心想要找到木偶。但令她失望的是,找了整个屋子都没见到木偶的影子。

青灯出自这里,那么那晚送青灯的人就是这间房的男主人?木偶与青灯是一起出现的,那么说明木偶也是出自他手,可为什么只见青灯不见木偶?许桐又回到柜子前,盯着那些青灯看了许久,渐渐的,一个大胆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她发现青灯时,它们是东倒西歪下地在柜子里,依照男主人摆放东西的习惯,不应该允许自己的东西放得这么乱,那一定是有人翻过这些青灯。在男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还能进门的,要么是小偷要么就是有钥匙的人,她想到了盛天伟!

盛天伟知道这家人的钥匙藏在哪里,说明他至少是跟这家人打过交道,也就是说相互认识。小偷不可能对这些破旧的青灯感兴趣,那么,盛天伟翻腾这些青灯做什么?他想找什么?

难道,也跟她一样要找木偶?

如果他是冲着青灯木偶来的,更能说明一件事,他来这里不是偶然更不是叙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青灯木偶跟这个人有关!

想到这儿,许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有预感盛天伟隐瞒了一些事,可真的是这样,总会有一点难以接受。想着自己刚刚接到青灯木偶时的恐惧和疑惑,再想着将青灯木偶想拿给他看的那一幕,其实那时候他就心知肚明了。

盛天伟竟在谈笑风生中隐藏了这么多的事!

如果不是她今天想着跟踪前往,她永远会被蒙在鼓里。

青灯木偶如果跟这人有关,那么在上海时想杀她的那个人呢?还有前一阵子洗手间的遭遇,是不是都跟这人有关?换句话说,都跟盛天伟有关!

许桐觉得心里惶惶的。

不知怎的,她隐约预感到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就连,这家主人的离开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起身,掏出手机将那些青灯逐一拍了照片,又将室内的陈设等拍了照片,最重要的是拍下了门牌号方便记住。做完了这些后,许桐赶忙离开。

*

“顾初,你什么意思?”

“你大清早地堵在了酒店门口还看不懂吗?昨晚上她跟我在一起了。”

“顾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