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噎了一下。

一楼的电话冷不丁响了,同时吓坏了顾初和科洛。科洛近乎瘫在沙发上,摸着心脏的位置,道,“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座机?”

顾初没搭理科洛,走到座机旁。这电话是陆北辰特意安装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打她手机无法确定她是不是老实呆在家里,座机最能保证她在家好好学习。座机的电话号码只有陆北辰才知道,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必然也就只有他了。

隔了半分多钟她才接了起来,又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清醒,故意含糊地“喂”了声。

“你做了噩梦?”陆北辰在那边似乎低笑。

顾初头皮一阵发紧,这门外的保镖果然够尽责,这么快就通知了他。轻声“嗯”了一下,没多说什么,陆北辰这个人精明得很,她生怕说多错多。

“确定没发生什么事?”他问。

“你还希望我发生点什么事呀?”顾初故意撒娇。

那边笑声很轻,似有*溺,“没事就好,很晚了,早点休息。”

“哦。”她应声,又马上问,“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

顾初咬咬唇,“那……你要注意安全。”心里留了一句话,她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好。”

挂了电话后,科洛在旁酸溜溜地说,“陆北辰的爪牙还真是无所不在啊。”

“怎么样?现在走吗?”顾初直截了当问。

科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就穿这身?想杀你的人站在街角就能瞄准你开枪了。有黑衣服吗?换一身去。”

不用他多废话,顾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一溜烟跑到更衣室去翻黑衣服了。

……

十几分钟后,一道黑影窜出了墙外,另一个黑影踩着高高叠起的杂物,不算太费力地爬上了强。墙外的黑影冲着墙上的招手,“跳!我接着你!”

话音刚落,墙上的黑影就跳了下来,紧跟着,两人都一同倒在了地上。科洛成了肉垫子,被顾初砸得头冒金星,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气去。顾初没什么事儿,从他身上爬起来,原地跳了两下,“嘿,我小时候爬树的本事都用上了。”

科洛也爬了起来,晃了晃脖子,龇牙咧嘴,又不敢太大声说话,只能压低声音,“我还没喊开始你就跳,想砸死我是吧?”

“我哪知道你没准备好?”顾初笑得很贼,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哎,再不走就被保镖发现了啊。”

科洛嘟囔了句,“看着像朵蔷薇,实际上是朵玫瑰,满身都带刺!”

“谢谢夸奖。”顾初哼笑。

避开了保镖的视线,两人快步回到了车上。顾初坐上了副驾驶,空间小的令人难受。她拉过安全带扣好,“都租车了为什么不租个空间大的?”竟租了辆小奇瑞,怎么想的?

“我本来想租辆跑车,但动静太大,想来想去还是这辆好,便宜又省事。”

顾初无语。

“坐好啊。”科洛发动了车子。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车子蓦地停住。

“你怎么带手机?”科洛紧张地问。

顾初边掏手机边看着他,“出门当然带手机了,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求救什么的。”拿过手机一看,竟是陆北辰。

一下子就瞪圆了双眼,“啊!啊!啊!”她指着手机,半天不敢接。科洛一看,问,“刚刚不是打过电话了吗?”

顾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好硬着头皮接了。

“在哪儿?”那边,陆北辰轻声问。

顾初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清了清嗓子,“在家啊。”车内还算安静,听不见噪音。

“把手机给科洛。”

“啊?”

“把你的手机给你身边的科洛,要他听一下电话。”陆北辰十分耐性地又强调一遍。

顾初蓦地窒息,攥着手机,打开车窗就开始四处张望,他怎么知道她跟科洛在一起?科洛也不是个蠢人,见顾初这般表情,心里也清楚个七七八八了,拿过了手机,重重叹了声,“Hi。”

“我警告你,顾初如果少一根寒毛我都会要了你的命。”陆北辰褪去了温厚,语气转了冰冷权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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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男人

月朗星稀,等科洛与陆北辰通完话后脸色远比那月亮还要惨白。顾初没听见陆北辰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觉得科洛的神情有异,心里开始敲鼓了。科洛将手机递还给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顾初愈发觉得汗毛耸立,小心翼翼问了句,“他跟你说什么了?”

科洛的脸近乎贴着方向盘,许久后才抬头看她,说,“我们商量一下吧。”

顾初狐疑地看着他,就在科洛再要开口时她马上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商量其他什么事都行,就是不能让我在家待着,今晚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的。”

科洛脸一垮,“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半死不拉活地靠在座椅上直叹气,“现在陆北辰知道这件事了,要是你真有什么闪失,我肯定没命。”

“他怎么会知道我跟你出来了?”顾初百思不得其解。

科洛两手一摊,“这对他来说没什么难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想监控你个无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再说了,他的大脑都不知道怎么长的,没长个人脑结构,一向精明地会要人命。说不定那几个保镖刚刚告了你一状他就察觉到了吧,要不然怎么想到给你打电话?能被他抓个现形,一是他聪明,二是他很了解你。”

“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顾初开启了“不讲理”模式,“至于怎么说服陆北辰,那是你要做的工作。”

科洛翻了白眼,“你长个架势还真是跟陆北辰如出一辙。他没阻止你去,可能知道你都已经出来了就覆水难收了吧。所以,现在所有的重担全都落我头上了,我还要带着你去,还得保护你的安全,要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顾初眨巴着双眼,“奇怪,难道之前你没打算保护我的安全吗?这还用陆北辰给你施压吗?如果我或者筱笑笑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科洛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更是尝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无奈摇头,一踩油门继续前行。

……

北京,夜虽凉,夜色极美。

警局依旧忙碌,进进出出的人也没心思欣赏如画美景。

所有审讯的工作都由北京专案组这边负责,作为上海专案组的负责人罗池和法医外援专家陆北辰待在观察室。在这里,时间已成了抽象名词,又或者是压根就不存在。没人没夜是当警察的职责,审讯是必要的流程,又是重中之重。

凌双坐在审讯室里有些慌张,头顶上的灯惨白惨白,落在她前不久刚刚挑染的红色发丝上,散落下来的长发透着一股子妖艳和诡异。长发之间是张苍白的脸,双眼局促不安地来回巡视。坐在那儿,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比较好,一会儿放在桌上,一会儿又搭在腿上。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分钟,终究被愤怒给取代了,她蓦地起身,冲着空气大喊。

“我是良好市民,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在遭遇恐惧时,人的最正常反应就是先害怕后愤怒。凌双被带进审讯室后就一直独自待着,这种焦躁引发的愤怒并不奇怪。陆北辰坐在审讯室中观察凌双的反应,面前放了杯黑咖啡,喝了大半。罗池等人在抽烟,时不时抻着烟头过来弹烟灰,陆北辰的烟瘾也有点犯了,烟盒拿在手里把玩半天,却始终没抽。

“看这反应啊,要么就是太擅长演戏,要么就真是无辜。”罗池吐了口烟,随口说道。

陆北辰没吱声,端了咖啡杯喝了口咖啡。黑咖啡的浓郁和苦涩刺激了他的味蕾,他应该提醒一下罗池,下次再买黑咖啡千万别买便宜货,否则除了令他醒神外其他什么享受都没有。

审讯室里,凌双发泄了所有的力气,从歇斯底里最后又恢复紧张无力,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攥。在时尚圈走过大风大浪的她却不曾有过这种经验,警局这种地方对于她来说是从没想过要来的。除了通着观察室的那面镜子外,连个窗子都没有,一抬头还能看见监控器,那只摄像头就像个独目兽似的睁着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下一秒都恨不得将她吞食入肚。她抬头前看,那张玻璃后面一定是藏着人的,她在电视里见过。

又过了十几分钟,审讯室的门开了,进来两名警察,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拿了本子和笔,是记录员,坐下后直接摊开了笔记本,男的她见过,就是把她带走的那名警官。男警官为主要审问,面色严肃刚毅,凌双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典型就是在看个嫌疑犯,哦不,是已经被定了罪的犯人。

男警官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又介绍了身边的同事,凌双一个都记不住,脑子里始终在嗡嗡作响。男警官也不介意她到底能不能记住,反正这不过就是个流程问题。他没详细说明案情,先是询问了凌双几个简单问题。可凌双一句话都不说了,任由男警怎么问她都不吱声。

“这件案子不但涉及到两名死者,还涉及到了你的朋友。”男警搬出她必须要配合的理由。

凌双一愣,半晌后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需要无条件配合我们警方。”

“你指的是我哪个朋友?他们怎么了?”

“凌小姐,我再强调一遍,你需要配合我们。”男警言辞沉肃。

凌双紧紧抿着唇,怒视着他,但终究还是妥协了。

男警将庞城的照片递给了凌双,“这个人有印象吗?”

凌双看了照片一眼,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

“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认识。”她总算开口了,但嗓音乍听上去有点抖,她还有余惊。

“今年8月30ri你在做什么?在哪里?”

凌双呼吸急促,抬眼质问,“我哪会记得这么详细?警官,冷不丁问你的话你能记住吗?”

男警没怒没恼,朝着身边的记录员一伸手,女警交给他一个封存的试香条,他接过打开,将试香条推到凌双面前,“这款香水你很熟悉吧?”

凌双去接香水条,手指都是颤的,闻了闻,尽量让语气冷静些,“对,我熟悉。而且,我有这款香水。”

男警目光灼灼,“这是在死者家里留下的香水气味,我们调查过这款香水,可以说是限量版,根据名单查下来,其他几位都有不在场或不在国内的人证和物证,凌小姐,你最好想想清楚怎么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凌双举起香水条,情绪又激动了,“就凭着这款香水能判断我是凶手?你们警察办案也太可笑了吧?”

男警敲了敲庞城的照片,“我奉劝你还是好好回忆一下,否则,真的对你不利。”

凌双气得牙根直痒痒,“我说过,我不认识照片里的这个人!”

男警将庞城在上海的地址递给凌双,“这个地址不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