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算出谁是杀她的凶手了吗?”雷鸣追问。

“这些都只能算出个大概,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算出来的,能提前知道大限将至已经很不容易了。”韩紫月对大家说,“还有,袁奇风、叶小清,你们不用自责,大姐说她必须死在这里。这都不是你们的错,这是她种下的因,这个死亡的定点没办法改变。”

“我呢?她没话对我说吗?”雷父不相信地问。

“有。”韩紫月转身面对雷父,“大姐说她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为什么?”雷父糊涂了,应该是他对不起雷母才对。

“大姐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不过……”韩紫月又面向雷鸣,从茶几上的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大姐有很多话要对你说,这些都是私事,不方便让我转告。她说等这些事结束了,你回到天津再拆开看,而且一定要看。这和你为什么叫雷鸣有关。”

“我的名字?”雷鸣疑惑道。

“大姐就跟我说了那么多,你回天津了再拆开,不要在这里拆。”韩紫月刚交代完,忽然,大家就发现小萝卜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叶小清瞪大了眼睛,心说刚才沙发上不是只坐了娜娜吗,小萝卜消失了一天,什么时候又跑到沙发上去了。韩紫月并不奇怪,很自然地走过去,摸着小萝卜的头一起坐下来。不过,现在雷母刚死,谁都没心情去问小萝卜白天去哪了。袁奇风意味深长地望着小萝卜,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转头对雷鸣耳语了几句。

叶小清想问他们说什么,可这时候屋后的黄河又闪出一阵紫色的光,屋内看得特别明显。叶小清先走过去,娜娜他们也跟在后面,想要看看什么东西在发光。当大家都来到窗户旁,这才发现夜里的黄河不黑不黄,却染了一层闪耀的紫光,不知是何缘故。叶小清狐疑地想,雷小雨先前在海南说的那些话,莫非也和雷母一样,早就推算出来了。雷母不是说不能推算他人,只能推算自己的吗,为什么雷小雨却能办到。莫非,雷小雨要比雷母还厉害?

“轰——”

黄河又变为紫色时,房屋再次震动,大家恍惚间以为整座房屋都要坠下悬崖了。张天师不用吃喝,不用睡觉,时刻都在想怎么逼出躲在屋里的人。这一次,屋子摇晃得特别厉害,若非屋子以前是个石窟,恐怕支撑不到现在了。

“怎么办啊?”娜娜害怕地问。

“我有办法。”

这话不是袁奇风说的,也不是雷鸣说的,更不是叶小清说的,而是一直没对大家开口的小萝卜。韩紫月笑了笑,把小萝卜带到客厅中心,然后才让小萝卜告诉大家该怎么做。袁奇风瞧出小萝卜有些异常,不过这间屋子影响了他的灵力,因此看得不是很透彻。

只听,小萝卜说:“我姐姐和这位大哥哥都不能用法术了,宝贝也不管用了。但并非全都如此,还有一个人能用法术,在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谁啊?阿风不能用,你姐姐也不行。”雷鸣奇了,“除了他们,我们连法术都不会,要怎么用。”

叶小清想起袁奇风教过她金风术,但现在肯定使不出来,小萝卜肯定不是说她。小萝卜的话不见得是真的,毕竟他是一个小孩子,懂的不会比大人多。袁奇风却不那么想,他从看见小萝卜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孩子不一般,不像普通人。随着张天师的咄咄逼人,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催问,到底谁能用法术。

小萝卜举起粉嫩的小手,像一根时钟的秒针,对着大家划了半圈,最后手指的方向对准了一个人:“是你!”

第十三章 钓鱼台

小萝卜把手指停在娜娜身上,大家惊讶地望过去,怎么也没想到娜娜会法术。娜娜也很惊讶,愣了很久,她才慌忙摆手说自己不行的。别说法术了,几是魔术她都不会。韩紫月毫不怀疑小萝卜,还说她弟弟说行就行,能否全身而退,那就指望娜娜了。

叶小清对娜娜没什么信心,与其让娜娜冲锋陷阵,还不如让她自己去对付张天师。袁奇风别无他法,要不就得使用灵魂出窍的法子了,既然小萝卜这么说了,那就让娜娜先在屋里试一试,反正又不会要了她的小命。雷鸣对此没意见,也给不出意见,他放不下母亲惨死的事实,脑海一片混乱。雷父见状,想去安慰,可雷鸣不理不睬,不愿再听无用的安慰。

娜娜看雷父无暇顾及她,便说:“我不会法术,骗你我是猪!”

“我们可以教你。”韩紫月说完就看了袁奇风一眼。

娜娜不领情:“你让我现学现卖,马上去对付外面那个大魔头?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

“你不去的话,大家都得死。”小萝卜现实地说。

韩紫月鼓励道:“其实素女门的法术并不难,你也是女人,那就更容易学了。我们不需要你对付张天师,你也对付不来。只要你能学会紫气护体诀,暂时把房子稳住,不让张天师震垮这里,这就够了。”

“不用出去啊?”娜娜松了口气。

“你跟我来,我慢慢跟你说明白,你一定行的。”韩紫月一边说一边把娜娜牵到角落里,一来图个安静,二来也怕其他人听去紫气护体诀的窍门。

当娜娜走了,袁奇风想坐到沙发上仔细观察小萝卜,可小萝卜马上跟着韩紫月跑了。雷鸣长叹一声,要把雷母的尸体妥当放好,以免这些天屋里的热气腐蚀。雷父和袁奇风都去帮忙,叶小清也想帮忙,可雷鸣劝她留在客厅里。叶小清觉得雷鸣的语气很奇怪,不像是怕累着她,反而有些责怪她的意思。

叶小清不好勉强,只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个晚上。到了早上,娜娜什么都没学会,小萝卜却又一次消失了。韩紫月不胜其烦,耐心地教导,虽然没有成效,但毫不气馁。吃了些饼干,大家全都累得睡了一觉,雷鸣睡不着,醒着给大家守岗。叶小清一闭眼,雷鸣眼神就露出凶光,趁大家睡着了,偷偷把八卦刺握着手里。

一夜未眠,每个人都睡得很香,雷鸣轻轻地走到叶小清身旁,悄悄地举起了八卦刺。

就在这时候,张天师有些坐不住了,在远处又射来三支连珠箭。二楼被击中,碎裂出几条大缝,雷鸣也把八卦刺收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过了三天,张天师很想闯进来,却又怕有人还能用法术,他可不想再中了袁奇风的圈套。除了远攻,张天师就只有守在外面,等袁奇风他们饿得不行了,自然会出来面对面。

雷小雨搞不懂,张天师这么做有何意图,无聊地站了三天,她手都痒了。可张天师却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在风雪里站一年也值得。雷小雨不满地想,叶小清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袁奇风对她那么好,现在连张天师也这么在意她!如果可以,雷小雨恨不得把叶小清吃掉,让所有人都得不到那个笨女人。

又到了傍晚,夜空再次暗下来,雷小雨蠢蠢欲动,想要替张天师拿下叶小清的人头,这时她就看见天空上若隐若现了数十个青色光线,此刻正一根根地断开了。张天师看到天上的异像,满意地笑了笑,这一次他志在必得,谁都别想拦住他。

夜晚一到,袁奇风就马上睁开眼睛,其他人也陆续醒过来。韩紫月揪起娜娜,继续叫她紫气护体诀,却依旧没什么成绩,小萝卜跟个鬼似的,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韩紫月身边。大家见惯不怪,懒得再去问缘由,每个人各怀心事,却都不知该对谁说。

叶小清傻傻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韩紫月教娜娜法术,本以为小萝卜是随口胡说的,没想到娜娜真的学会了。大家洗完脸回去,一进客厅就看到娜娜两只手里冒出一团紫光,接着慢慢扩大,像一层雾气一样笼罩在屋子外面。张天师还在想办法逼他们出来,一看到冒出的紫气,他不由得停住手中的邪术,心说屋里果然还有人会法术,袁全风真的设了圈套,幸亏他没贸然地跑进去。

可是,张天师不知道,这法术是娜娜使出来的,娜娜还在屋内兴奋地大喊:“哇,我好厉害啊!”

屋子暂时稳住了,大家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再这么晃下去,钢铁铸造的房屋都会倒塌。屋外的轻纱紫气挡住了黑色的邪气,雷小雨的连珠箭射过来也被抵消了。娜娜兴奋地连喊几声,然后又喊好饿了,她想吃点饭菜,不然没力气再学法术了。屋里的肉没人敢吃了,只有青菜和大米,但娜娜不想吃这些,她想吃点肉类食物。

“万一又吃到人肉,你不怕吗?”韩紫月问道。

“那就不吃猪肉,不吃牛肉,吃点别的嘛。鱼肉好了,鱼肉和人肉差别那么大,再傻也能分出来。”娜娜心烦意乱地说。

“这里冰天雪地,哪有鱼肉给你吃,又不能出去买。”雷父烦躁地答了一句。

“屋子后面不是黄河吗?河里总该有几条鱼吧?”娜娜自恃会点法术,大家都得靠她救命,所以话语里又多了一丝蛮横。

袁奇风听到这些话,灵光一闪,心说对啊,他怎么现在才想到,这屋里还有一个地方从未搜索过,问题一定在那个地方!想到这儿,袁奇风就走到茶几旁,拿起韩紫月带来的资料,翻到和钓鱼台有关的那几页,迅速地扫了一眼,心里的疑问就全部解开了。失踪的李英杰、屋里的神秘人,这些人肯定就在那里!也许,能克制法力的东西也在那里!

“别吃了,你们跟我来!”袁奇风说完,立刻拉住叶小清的手,叫大家一起来。

袁奇风三步并做两步,往一楼走廊的方向走,最后停在一扇门后。那扇门不通往任何房间,只通向一个石台——钓鱼台。这里的石窟之所以叫钓鱼台石窟,是因为明末五省总督陈奇瑜曾在此隐居,垂钓黄河鱼虾。后来清兵入关,钓鱼台被烧过一次,石窟就成了空屋。袁奇风把许久未打开的门推开,石台上积了半尺后的白雪,除了白雪,石台上没有别人。

“阿风,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嘛?”雷鸣不明白地问。

“好冷啊,我们回去吧。”娜娜哆嗦道,“屋里缺了三个洞就够冷了,来外面干嘛?”

“雷鸣,我和你翻了屋里的每一处,只有这座石台没搜过,你不觉得这里有问题吗?”袁奇风回头问。

叶小清走到石台边缘,往下望了一眼,恍然大悟:“这石台太高了!明末的官员如果真隐居在这里钓鱼,垂钓的鱼线应该会被风吹得飞起来吧。”

“没错!”袁奇风复杂地看了叶小清一眼,然后也走到石台边缘,对大家说,“你们目测石台和水面的距离,没有几百米,也该有一百米吧。除非鱼饵是个石球之类的地方,不然鱼饵未到水面,它就被河谷里的风吹起来了。在这样的高度钓鱼,能钓得到什么。”

“可能只是个传说,明末的那个狗官不一定真的在这里钓鱼。”娜娜不以为然。

“不,资料上说明末五省总督陈奇瑜在这里钓鱼,的确是真事,他就是靠那些鱼来度日的。”韩紫月确定地说,“不过这石台的确有些高了,他怎么钓的鱼?”

第十四章 破绽

钓鱼台下面漆黑一片,还有些雪雾漂浮着,大家打着手电也不能看清楚下面。袁奇风却认定钓鱼台下面的悬崖有古怪,他要爬下去一窥究竟,那里是唯一没有搜索过的地方了。叶小清一听,也要跟去,还说她和雷鸣在大学里都在登山社混过,攀爬难不倒他们。雷鸣附和了一声,承认叶小清说的是实话,有一次登山大家都摔伤了,连叶小清也伤到了,就只有他没事。

自从雷母死了,雷父对娜娜就不上心了,他看到儿子也要爬下悬崖,便坚持要同行。娜娜发脾气,不允许雷父一起爬下去,可怎么哭闹都没用。韩紫月出身素女门,身手差不到哪去,爬悬崖难不倒她,因此她也要下去瞧一瞧。这样一来,屋里就只剩下娜娜了,可娜娜坚持不爬下去,其实她那身手也不好爬,搞不好没爬出几米就摔进黄河里了。

雷父热心地找来粗粗的麻绳,长度不到三十米,这是装修工人留下的,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袁奇风估计要爬不止30米,现在悬崖又结了冰,很容易打滑,这么多人下来的确不合适。想了想,袁奇风就要求大家先在屋里等他,他一个人爬下去就行了。如果有什么发现,他会在下面喊话,如果没有发现,他再爬上来。

“我也一起去吧。”叶小清不放心地说。

“那好,我们两个人下去就成。”袁奇风稀罕地答应了,如若在以前,他肯定叫叶小清哪凉快哪待去。

“你们……”雷鸣欲言又止。

“行了,我把绳子系好了,现在就爬下去,最多半小时就回来。”袁奇风说完就对雷鸣使了个眼色。

“那你小心。”雷鸣过去抱了抱袁奇风,像是生离死别那样,可袁奇风却趁机偷走了雷鸣身上的八卦刺,这个小动作谁也没有发现。

很快地,袁奇风就抓着绳子,戴着一副黑手套,从钓鱼石台上爬下去。叶小清也戴好手套,矫健地翻过石台,一跃而下。大家紧张地等待在石台上,期望下一秒,袁奇风和叶小清爬回来,对他们说失踪的人找到了,限制法力的法器也被毁了。然而,那两个人爬下去以后,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声,等了好些时候也没有动静。雷鸣再去拉绳子,绳子已经变得轻飘飘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雷鸣焦急地往下望,隔了一层灰蒙蒙的雪雾,什么都不看到。其他人也张望着,拿不准主意,要不要下去找人。可张天师加重了攻击,紫气瞬间溃散,韩紫月便叫上娜娜再去施一次紫气护体诀。石台一下子就剩下雷鸣和雷父,雷鸣很想爬下去看看悬崖下怎么了,但他还是忍住了。

穿过那层灰色的雪雾,一袭黑衣的袁奇风攀在被冰雪冻住的悬崖上,早就松开了绳索。叶小清也一样,换成了徒手攀岩,否则绳索一用完,他们还找不到异状。不过,袁奇风爬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石台边缘有古老的摩擦痕迹,似乎以前经常有人从石台上放下云梯之类的东西,这石台下一定有乾坤。

果然,在他们爬了近百米后,袁奇风感到脚底一空,猛地就摔了下去。幸好摔了两三米就撞到一块冰冷坚硬的石面上,并没有摔进刺骨的黄河里。这里又是一处石台,石台离水面不远了,在这里垂钓再合适不过了。石台靠着的岩壁是空的,有一条隧道通进去,但里面很黑,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叶小清没等袁奇风爬下来,没得到任何提醒的她也摔下来,正好压在袁奇风身上。袁奇风挣扎着想站起来,叶小清却忽然一口把他吻住,双手还使劲地掌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站起来。石地太滑,袁奇风拼命想挣脱,可叶小清力气很大,大到超出普通人的力度。这还没算完,叶小清还想脱掉袁奇风的衣服,不给袁奇风一点反抗法的机会,把人吻得都快窒息了。

在呼吸急促时,袁奇风感到叶小清伸手摸进他的外套,拿了一件东西出来。霎时间,袁奇风迷蒙的眼睛猛地锐利起来,在叶小清还未用八卦刺捅进他腹部时,他就迅速地扭住叶小清的右手,将八卦刺的方向倒转,狠狠地刺进叶小清的肚子里。

“你……袁奇风你干什么?”叶小清疯劲瞬间消失,不得不半趴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想去碰八卦刺,可八卦刺却不停地冒出灿烂的光气,一点儿也碰不得。

袁奇风从地上爬起来,厌恶地抹了抹嘴唇,把黑色外套穿上,并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画皮鬼了!”

“什么?”叶小清惊慌道,“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啊!快救我,你搞错了!”

“你知道吗?你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当大家说起画皮鬼时,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袁奇风肯定道。

“叶小清”听罢,马上换了个恶毒的神情,问道:“臭小子,你什么时候知道老娘不是叶小清的?”

袁奇风厌恶道:“从你一开始提议,用桃木剑让大家摸一遍,我就怀疑你有问题了。既然房子里的法器都失效了,理应在你身上也失效才对。可你怕大家误会,又熟知叶小清对这些法器有排斥反应,所以故意烧坏了身上的一块皮肤。其实,这些事都不足以怀疑你,可问题是你被烧伤后只假装喊了一声,后来一直没有敷药,没有做任何处理。这可能吗?之前你切菜伤到左手食指都去包扎了,烧伤成那样会置之不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真是大意!”拥有叶小清相貌的画皮鬼不再狡辩。

“我第一次把雷鸣带上楼去检查,并不真的想去搜查,而是想找个机会告诉他你有问题。还记得吗?雷鸣在楼上惊讶地喊了一声,那是他听到我的猜测,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声罢了。”袁奇风面无表情地说,“那晚,我把你带出屋外去找失踪的李英杰,也是腾出时间来,让雷鸣按我的吩咐,在门后时摆一个简单的阵法。你进屋时,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你真的是叶小清,那肯定会喊头晕。我就是怕她会不舒服,才把小雨茶楼的阵法都撤了。”

“我还以为你真喜欢这个笨女人,原来那晚你把我叫到卧室里,抱着我也是在试探我,对吧?”画皮鬼不甘心地问。

“没错。我叫你闭上眼睛,是要把桃木剑放到你额头,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根本没有烧伤。”袁奇风冷笑一声,“怪就怪我太小心了,让你连续害了这么多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画皮鬼不想承认,怕袁奇风再对付他,虽然袁奇风不能用法术了。

“李英杰为什么被你偷袭,这点我不清楚,我曾想会不会是那些人肉是叶小清的,她在组合尸块时找到证据了。不过这不可能,因为那些尸块组合起来,应该是一个十多岁的人,身高不及叶小清。”袁奇风目光毒辣地盯着画皮鬼,继续说道,“雷鸣的妈妈死在儿子房间里,乍一看很像雷鸣拿走八卦刺,把人捅死了。但我发现每个房间的垃圾篓都被翻过,而厨房没有动过,那时我就在想,雷鸣的妈妈是不是也发现了你的破绽,所以遭到灭口。”

“这你也知道?不可能!”画皮鬼不信。

“你如果是叶小清,左手食指的创可贴为什么贴到现在还不换?雷鸣的妈妈去翻那些垃圾篓,大概是想确认叶小清在这两天换过几次创可贴。当然,如果你是鬼的话,那就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何况,你擅长穿别人的人皮,扒开的伤口都能愈合起来,手指上的伤口肯定也愈合了。”袁奇风恨恨一边说,一边撕开画皮鬼手上的创可贴,果然手指上没有一点儿伤口。接着,袁奇风惋惜地说,“雷鸣的妈妈为了确定这条线索,不出任何差错,怕你真的是叶小清,怕你去别的房间撕过旧的创可贴,怕你只是懒得换药……所以才一个个房间地去找,可没想到……”

“臭小子,早知道老娘先吃了你!”画皮鬼怒骂。

袁奇风此刻恨不得将画皮鬼千刀万剐,但大家谁都用不了法术,一旦揭穿画皮鬼,可能会逼得它把大家都杀了。为了保全大家,袁奇风只把这事告诉雷鸣,没有跟其他人说起。不然,要是被画皮鬼知道内情了,它就没必要继续隐藏了。袁奇风一直小心谨慎地搂着画皮鬼,怕它再去害人,可画皮鬼狡猾地灭了灯,迅速地去行凶。等大家冲去现场时,一伙人站在那儿,谁也不会怀疑谁。

死了一个叶小清,袁奇风的心疼得难受,却坚持不动声色,骗过了所有人。后来,李英杰出事了,再到雷母遇害,袁奇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雷鸣知道好朋友会责备自己,便叫大家走掉,然后他们俩在房里说了很多。雷鸣表示不怪袁奇风,可袁奇风心里却想,先害死雷小雨,现在又害死雷母,他实在对不起雷家。

雷鸣深明大义,毫无责怪之意,反说袁奇风这么做没错。有时候,毕竟局势不是谁能全部掌控的,出现意外的情况,谁也不想这样。如果提前说出谁是画皮鬼,却没有任何方法马上制住画皮鬼,那无异于逼画皮鬼出手杀死所有人。何况雷母的死在半年前就有预示了,雷母也坦然地接受了。袁奇风听了这话,却还是自责,恨他在这时候掉链子,居然不能用法术对付画皮鬼,跟个废人一样。

直到雷母遇害了,袁奇风就想到一个办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是,这个方法却很危险,危险到会害死他自己。

第十五章 藏经阁

雷母的死是彻底的死,除了肉体死亡,连灵魂也被八卦刺的罡气冲散了。八卦刺本来没办法用法力了,可被画皮鬼一拿,它就能勉强驱使这把八卦刺。画皮鬼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雷母形神俱灭,不能以灵体的形态去告发它的身份。千算万算,画皮鬼没算到,它冒险杀死雷母,让袁奇风找到了消灭它的方法。

袁奇风从钓鱼台上爬下来,一方面找克制法力的原因,还有失踪的李英杰,另一方面把画皮鬼带下来,让大家隔离这个危险的邪物。袁奇风从雷鸣身上偷走八卦刺时,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知道画皮鬼一定会注意。而且,袁奇风很肯定,画皮鬼会在悬崖下偷回八卦刺,然后将他杀死。悬崖下,谁都看不见,任画皮鬼怎么说都可以。

画皮鬼不服气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手?”

“你一定会!”袁奇风头一回满腔恨意,他很想马上杀了画皮鬼,但他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它。

“说说看,臭小子!”画皮鬼还是不相信,它做得天衣无缝,不应该会被察觉。

“我这么多次故意接近你,不让你随便行动,你应该早就怀疑我的举动了。再加上雷鸣按我的吩咐,趁你假装睡着时,举起八卦刺想对你行凶,你应该就非常肯定我和雷鸣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会想,雷鸣没办法驱使八卦刺的罡气,就算刺下来也没用。但你会害怕,万一我们恢复法力,你就难逃一死了。悬崖下是绝好的灭口环境,你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当你压在我身上,偷走八卦刺时,我知道这是唯一除掉你的机会!只要你驱使八卦刺上的罡气,想让我形神俱灭,我把八卦刺反转回去,你就会自食其果,罡气会冲进你的鬼体内。”袁奇风说完就半跪在地上,把八卦刺再次狠狠地捅进去。

画皮鬼碰不得八卦刺了,只得痛苦地求饶:“放了我吧,我也是受害人,你不要这样。”

“之前怎么不想想别人也会这么对你说!”袁奇风悲愤道,然后趁八卦刺的罡气还在发挥效力,又猛地压进画皮鬼的身体里。

“你要是杀了我,你就不知道叶小清的秘密了。”画皮鬼竭力地利用获取的记忆。

“什么秘密?”袁奇风并不受迷惑,手里还在握着法力未退的八卦刺。

“她在海南岛见过雷小雨,雷小雨一分为二,她死前有一部分灵魂被李英杰收去了。现在另一半雷小雨已经在湖南永州转世了,你难道不想去看她吗?”画皮鬼把叶小清一直隐藏的秘密抖了出来。

袁奇风没料到画皮鬼会说这话,但画皮鬼更没料到,这话会让它死得更快。只见,袁奇风在冰冷的风雪中,猛地把八卦刺拔出来,又刺向画皮鬼的胸膛。八卦刺法力消退时,画皮鬼死去了,人皮也慢慢地腐烂。一分钟不到,画皮鬼就化做一滩黑色的淤泥,冻在冰冷的石台上,八卦刺也倒进淤泥里了。

“袁奇风!是你吗?”

风雪之中,暗淡无光,袁奇风除掉画皮鬼后,听到石台的隧道里有个女人在叫他。这声音太熟悉了,袁奇风怎么都不敢相信是她,这不可能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有鬼?袁奇风全身戒备,不敢放松,这石台的隧道太隐蔽了,也许还有邪物很可能盘踞在此处。等了一会儿,隧道里亮起一团黄色的火光,煤油的味道也飘了出来。

“是人?”

袁奇风百思不解,邪物不会提着煤油灯吓人,难道隧道里的女人真的是一个人?迟疑间,隧道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风雪吹过那人的脸庞,她苦苦地一笑:“袁奇风?真的是你?”

“叶小清?你不是已经……”袁奇风化悲为喜,没想到这个笨女人还活着。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叶小清放下煤油灯,边哭边抱住袁奇风。

袁奇风觉得整颗心都瞬间融化了,当初怀疑叶小清遇害了,他痛彻心扉,难受得想死。为了保护大家,袁奇风还要假装没事一样,把心里的痛楚埋起来。现在虽然悬崖上冷得石头都像裂了,但袁奇风却觉得这一刻太开心了。不知是否为了确定叶小清是人还是鬼,他竟捧住叶小清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很热很甜,不似画皮鬼强吻时那般苦涩冰冷,这绝对是个人。袁奇风兴高采烈,很怕再失去叶小清,从今往后不敢再让叶小清离开他一步。

袁奇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这个女人。这半年来,虽然朝夕相处,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敢去想那方面的事。他害怕,万一真喜欢上叶小清,那该怎么办?他欠了雷家那么多,就算“守寡”一辈子也应该。可他现在看到了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叶小清,他是多么的高兴,高兴掉抛开了这半年来的理智。

叶小清更是惊讶又惊喜,还以为这是在做梦,袁奇风怎么可能把她抱得那么紧,怎么可能吻得那么深。叶小清清楚地感觉到,尽管袁奇风戴着手套,但手掌的温度传到了她冰冷的脸庞,这个吻融化了两个人,身体渐渐恢复了温热,热得都快出汗了。叶小清忘乎所以,贪婪地还想再吻一会儿,袁奇风却把吻收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已经被画皮鬼害了?”袁奇风惶惑地问,“要不它怎么能变成你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叶小清像是犯错了一样,“我醒来时就在里面的藏经阁里了。”

“藏经阁?”袁奇风奇怪地望向隧道深处,又问,“你的灯从哪里来的?李英杰是不是在里面?”

“你跟我进来,我把经过告诉你。”叶小清很着急地把袁奇风往隧道里引,还牵住了袁奇风的手。

隧道笔直地通向里面,走了二十多米,一扇雕刻了云纹的石门就出现在眼前。袁奇风由着叶小清紧紧地搂住他,但在推开紧闭的石门前,袁奇风却拉住了叶小清伸过去的手。此刻,袁奇风很想说“我爱你”,可理智不是时候地回来了,他不能爱叶小清,这会更对不起雷家。雷母尸骨未寒,他怎么能夺走雷鸣的最爱,又一次伤害雷鸣,伤害他的好兄弟。雷鸣从没表示喜欢叶小清,但袁奇风比谁都清楚,如果雷鸣不爱叶小清,在天津小洋楼事件里,就不会破例来求他了。

“先等一下,在开门前,我有话对你说。”袁奇风很不愿意说,但非说不可。

叶小清再笨也知道,下一秒袁奇风会说什么,所以她坚定地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现在不要想别的事,好吗?”

袁奇风不忍让叶小清难过,只好暂时把话收回:“那好,这些事等我们能逃出去再说。”

叶小清没信心地问:“你也爱我吗?我那么麻烦,老给你添乱,什么也不懂……”

袁奇风把叶小清拥入怀里,温柔地答道:“我也爱你。我不怕麻烦,再大的麻烦也不怕,我只怕你会出事。”

这些话一说完,叶小清却很突然地晕倒了,吓得袁奇风赶紧搂住她。袁奇风骇然,该不会画皮鬼没死干净,又跑过来捣乱吧。叶小清不知是不是三天没进食,还是受过伤,袁奇风给她摸了摸脉搏,竟然什么都摸不到了。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晕死过去了?

“小清!小清!”无论袁奇风怎么叫,叶小清就是无法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袁奇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侥幸地想这也许又是一只画皮鬼,想要来迷惑他。袁奇风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再往叶小清左手上一看,马上愣住了。叶小清没有戴手套,戴手套的是画皮鬼,在她冻成紫色的左手食指上,并没有伤口。仅仅过了三余天,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难道这女人不是叶小清?

昏暗的隧道中,袁奇风又检查了三次,叶小清左手食指真的没有伤口,皮肤完好无损。这让袁奇风蒙住了,到底眼前的女人是不是人?刚才他们那么亲近,袁奇风从心里能够感觉得到,她就是叶小清,她不会是画皮鬼。但真若如此,眼前的事情怎么解释?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叶小清了吗?

正当袁奇风心急火燎,不知所措之际,藏经阁的门就“隆隆”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第十六章 异国魂

石门一开,尘土的味道就倾泻而来,迷住了袁奇风的双眼。朦胧中,一个人影飘来,还有淡淡的邪光。袁奇风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抵抗,可半点灵力也使不出,只得任由邪光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紧接着,一个轻飘飘的女声响起:“我是Mary Campbell,我不会害你。时间不多了,我现在把一段往事直接映入你的神志里,你不要抵抗,慢慢看下去吧。”

袁奇风像被催眠了一样,全身放松,脑海里如放电影一般地映出许多画面。起初,是一个英国少女出现在一片荒芜的野外,一群人正在挖掘一口古老的石棺,泥土里还有几个白银盒子。少女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吵不闹,静静地观望着,袁奇风能感觉得出来,她就是Mary。一转眼,画面又换到欧美风格的建筑里,Mary已经长大,她在学习中文,旁边的外国男女在商讨来中国做生意的事项。

Mary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了一段话“我们在非洲挖到的石棺,是明代的一个人运过来的,他叫郑和。郑和在非洲埋了七口石棺,有六口是假的,只有一口是真的,里面封着一个灵魂。那是最初的灵魂,最干净的灵魂,但要六百年后才能打开,时间是2005年7月29日。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一定要找办法打开石棺。”

Mary还用鹅毛笔写了一段英文——

Demons run when a good man goes to war.

Night will fall and drown the sun when a good man goes to war.

Friendship dies and true love lies.

Night will fall and the dark will rise when a good man goes to war.

Demons run but count the cost.

The battle's won but the child is lost.

末尾,Mary用中文写了一段话,作为注释“这是发掘石棺时,发现的一份帛书预言。那时我还不会东方语言,但我的东方老师翻译成英文念给我听,这就是我写的那段话。这个东方国度好神秘,我太喜欢了,我很想亲眼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预言呢?战争胜利了,为什么会失去那个小孩?这是什么意思?希望有一天我能领悟。”

接着,画面再一次转换,Mary又成熟了不少,已经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了。一个晚上,Mary来到一座小教堂内,走进一个隐蔽的房间里。里面站了两个洋人,他们分别手持一个银杯,杯里盛满鲜血。两个洋人念了几句经文,然后把鲜血倒在石棺上,那石棺竟然真的被提前打开了。

“处子之血果然有效。”Mary兴奋地说起中文。

石棺砰地一声,震发七彩光芒,狭窄的房间内掀起巨大的风浪。教堂的彩色玻璃、木质长椅都被气流冲得支离破碎,房里的人随即死去,包括Mary Campbell。在Mary灵魂脱离肉体时,她看见一个彩光人形从石棺内脱出,得益于光芒的照耀,Mary感到灵魂都温暖起来。Mary不后悔死掉,为了提前看到这个来自中国的灵魂,她愿意付出生命。

只见,那道彩光人形一出来,马上就飞上天空,飘洋过海,回到了神州大地。Mary受到那个灵魂的影响,她的灵魂也被牵过去,一下子来到了他国异乡。一个站在青峰上的中国男人收住了彩光人形,袁奇风拼命地想看清楚,终于他看到了,那人就是张民。不过,张民那时穿着都是古人的衣服,这也难怪,Mary死时应该比晚清时期还早一些。

袁奇风还想多看一眼,可画面又转换了,大致是Mary在中国颠沛流离,受尽中国鬼魂的欺负,后来才寄身于这座悬崖的石洞里。但石洞也不平静,接着明朝模样的古人在黄河悬崖上修建了石窟,还有人在这里做了云梯,用于攀爬悬崖。可好景不长,一群清兵出现,火烧石窟,一个明朝的男人就从上没面爬了下来。那个男人躲在悬崖石台后的隧道里,过了几天便偷河自尽了。

这之后,画面切换到几个洋人爬下石洞,Mary一现身,他们就激动了起来。听他们的交谈,似乎Mary百年来一直试图托梦给家族后人,在中国大门被列强撞开后,她再见亲人的愿望好不容易才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