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还来不及骂她的堂姐,就见柯镇霖带着一干伴郎登堂入室。

她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柯镇霖,有些胆怯的往后退了退身体。

柯镇霖看着与往日一般,他平时穿着上就极为讲究,简洁见到他几乎都是穿着正装,今天看着反倒是寻常了,若说是不寻常,那便是他脸上的笑容将他一贯严肃的面容变得柔和了。

柯镇霖很少笑,但是今天他却一直笑着,谁都能够感受到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柯镇霖也是一眼看见了进行打扮后的简洁,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想要上去几步,简洁的堂姐突然拦在了他跟前。

“小姑娘,别耽误新郎接新娘啊!”

柯镇霖虽然一贯严肃,但是身后的伴郎多的是油腔滑调,忍不住笑着打趣。

简洁的堂姐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柯镇霖,但还是笑道:“不耽误不耽误,好歹妹夫…也给了这么大份包,不过新娘子没穿鞋,怎么出门啊!”

“没事,有我们新郎抱着,本来新娘落地就不吉利。”

“别啊,好歹让新娘子穿鞋出娘家,妹夫,你赶紧找鞋子,找到了鞋子,我们就不拦你。”

柯镇霖闻言反倒是笑了,仿佛是对这个游戏感兴趣了。

他笑着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简洁,然后在四周围看了看,然后朝着窗帘下方走去。

这时,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除了简洁的堂姐,刚才起哄的厉害,大家都没有发现窗户是开着的,风早就把窗帘布吹散,露出了鞋子。

“妹子,你说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家新郎的智商吗?”

众人笑着调侃,简洁的两个伴娘被燥的厉害,一张脸早已经透。

下面的话,她们早就害羞的说不出来了,反倒是柯镇霖的那群损友,笑着起哄道:“新郎,赶紧跪着把新娘的鞋子穿上啊!”

大家本来就是起哄,谁也没有当真,毕竟柯镇霖的气势太过于强烈,如此卑微的姿势,真的不适合他。

可是,出乎所有的人意料。

只见柯镇霖将那双婚鞋拿过,然后慢慢的走到了简洁跟着,真的单膝跪了下来,伸手提起简洁的脚,将鞋子轻轻的套上。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房里变得一片安静。

简洁又羞又急,不好意思的不敢抬头。

柯镇霖却一路笑着,在穿完鞋子后,突然拦腰将简洁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简洁忍不住伸手紧紧地环住柯镇霖的脖子。众人反应过来,笑着起哄,一路喷着各色彩带。

简洁的耳边似乎是突如其来的失聪,所有的起哄声她都听不到了,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柯镇霖的下巴,她的心扑通扑通急速的跳着,仿佛是要跳出了她的嗓子眼,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突如其来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不舍。

眼眶子突然了,等到柯镇霖抱着她走出家门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仿佛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喷涌而出,止不住的在她脸上流着。

她自顾自的哭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边的一切都被隔绝,都与她无关。

她不知道柯镇霖拿了什么样的说辞,或者父母和其他人是什么反应,但是她真的就只想哭,忍不住的想哭,

她哭的忘乎所以,一直到已经坐进了车里,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柯镇霖将一方手帕递过时,她才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这里只有她和柯镇霖。

车子是一早准备好的加长房车,前边挡板一放,司机完全看不到后边。可是到底是车子的空间,总是狭小的,小的让她仿佛能够感觉到柯镇霖的呼吸声。

她有些害怕,心里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让他失了面子,他会不会生气。

她擦了擦眼泪,化妆品的效果还是很好,即使她哭的这么厉害,脸上的妆似乎没有花,手帕上也没有沾上乱七八糟的颜色。

她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柯镇霖,没有想象中生气愤怒的神色,柯镇霖依然含笑看着她,她却又害怕的缩回了头,不敢再抬头。

柯镇霖见她这幅模样,也是忍不住感到好笑。当初的简洁,胆子大的敢和他叫板,怎么这段时间,却变成了胆小鬼,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他伸手抽出简洁手中的手帕,简洁也是顺从的松了手。但是柯镇霖并不是简单的要拿手帕那么简单。

他伸手抬起了简洁的脸,然后拿着手帕,轻轻地擦干净了简洁脸上还未擦干净的泪痕。

他做这一些的时候很专注,似乎是在干什么大事一般,等到替简洁擦完之后,他还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等到满意了,才松开手。

他将那一方手帕放到了一边,然后看着简洁,说:“我们的家离这里还是很近的,你要见到伯父伯母,很方便。

简洁低着头不语。

柯镇霖整了整自己的领子,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的身体与简洁显得更加靠近与亲密,他又道:“你要对我们以后的生活有信心,我会尽我的所有,让你幸福。“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柔和而坚定,让简洁忍不住抬头看去,却看到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简洁和柯镇霖的婚礼是西式的,第一场的地点,放在本城最大的一个教堂中。

西式的婚礼中,规矩多而杂,新娘和新郎毫无疑问,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在简洁的印象中,似乎看过的所有电影里,都只会播放一个最重要的场景,那便是当牧师问新郎新娘是否愿意嫁给对方,与对方不论生老病死,都相携一生时,新郎和新娘都会庄重而虔诚的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或者说,恶趣味一点,那边是往往这个场景,不是新郎悔婚,便是新娘悔婚,或者是有人来抢婚。然后一场惊心准备的婚礼便由此泡汤。

可是,等到她自己筹备这场婚礼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西式婚礼并不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环节,从入场到交换誓词、戒指,甚至是亲吻,都一步一步,都有它的规矩。所有的人都会看着他们,所有的来宾都会在适时鼓掌拍手,音乐也会随之响起。

而每一个环节都是至关重要的,稍一配合,一场婚礼便可能由此泡汤。而她也因此有了无数个悔婚的机会,只是简洁这个时候方才觉得。现实与戏剧的差距,现实中,无论你是多么的不愿意,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只能够微笑,柔顺的顺着步骤一步一步下来。悔婚,只能够说有莫大勇气的人才能够做得出来。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上被套上那枚戒指的一刻,早已经麻木了,甚至等到柯镇霖低头亲吻她时,如此亲密的举止与距离,她都已经麻木的接受了,她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睛。

好在,两个人都没有被别人看戏的**,蜻蜓点水,点到即止,温热的触觉只是一会会儿,还未等你反应过来感受到,便消失不见。

在教堂门口抛完花球,简洁还未来得及换装,便被带到了新家里休息。晚上还有一场晚餐和一个晚宴需要她养精蓄锐的准备。

她坐在这个被称之为新房的地方,终于脱离了众人重重的视线,得以获半刻安宁休息。

化妆师们进来帮忙卸了妆容,换了舒服的衣服,又让她吃了点东西,才让她在床上躺下。

不过休息的时间很短很短,她才在床上躺上一会儿,还未真正进入睡眠。便听到姜琳叫她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上却早被脱了个干净,换上了一套金色刺绣的色旗袍,然后便是盘发化妆,

那套翡翠首饰也被戴到她的手上。

又是匆匆忙忙的忙乱过后,她被带到了楼下,却见柯镇霖早就在楼下等着,而楼下的大厅,似乎也在布置着什么,各色的美食饮料,全部都被推了出来。

她疑惑的看着,不解。

柯镇霖见此只是轻轻的解释了一句,晚上的晚宴是在家里举办的。

这时,她才恍然想起还有这么一茬。

她辛辛苦苦练了近两个月的交际舞,就是为了这场晚宴做开舞准备的。如果说前面两场只是让她感觉疲惫的话,最后一场,则是让她开始紧张了。

前面两场,她只需要跟着柯镇霖作秀,就如第一场演示着早已经准备了好几遍的婚礼环节,而第二场晚餐,只需要跟着柯镇霖敬酒,但是最后晚宴,不但要开舞,她还要与那些来参加婚礼的人交流,说话。

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愿意。

她有些埋怨的看向了柯镇霖,忍不住道:“你说过婚后不会改变我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却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的埋怨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今天憋了一天的抑郁让她急于找一个宣泄口。

“你只要做好你喜欢的,没有人可以为难你。”

对于她的抱怨,柯镇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简洁心里偷偷腹诽,但是又说不出话来。柯镇霖的温言软语总是把她所有的不高兴与不满堵住,让她无从发泄。她忍不住赌气想着,晚上我就这么做了,看你怎么办。

简洁心里这样想着,到了晚宴开始时,她恍然发现,其实即使本意不想如此,但是真正到她参加时,她也会如此。

她不认识这些参加宴会类似贵妇一般的一群女人,和她们年龄相差太多,很多话题无从说起。偏偏把她放到那群贵小姐边上,辈分上又不合适,等到简洁与柯镇霖开完舞后,她被柯雨霖领着见了几个人,就发现了这一点。

柯雨霖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无从适处,倒是体贴的拍了拍她的手,偷偷道:“累了吧,去拿点东西填填肚子休息一会儿吧!”

简洁点了点头,悄悄寻了个空当,拿了一些东西,躲到了花园灌木后的一个藤椅上。

这里很隐蔽,却也不远离宴会的地点,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够第一时间听到看到。

事实证明,简洁选的这个地方真的很好,她似乎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的,或者说,挺秘密的话。

刚刚吃完一块蛋糕,她喝了几口果汁,便有几个人朝着在这边经过,嘴里聊着天说着一些话。

她听到里面有提及到她的名字,忍不住仔细听了听。

“柯镇霖这老婆,似乎没什么背景,不过他们家的人倒是挺重视她的。你看那三套首饰都交给了她。”

“可不是,当初柯镇霖的母亲李家大小姐嫁妆中最有分量的三样,不过我怎么听说这些都给了柯雨霖了。”

“柯雨霖现在哪有分量拿着这三样东西,柯镇霖再重视她,也不过是个姐姐,而且还是个被夫家赶出来在娘家住着的姐姐…”

听到这里,简洁来了兴趣,忍不住更加专注想要听到更多的一些**,只是那几人越走越远,说的话也越来越模糊,她根本听不到什么内容了。

这种被吊起了胃口却说到一半的感觉真是难受。

简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到了柯雨霖那温和的样子,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柯雨霖时,和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忍不住感到有些感伤。

她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动静又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忍不住往外边看了看,竟然是柯雨霖。她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是她自己推着轮椅。

简洁正要站起来出去帮忙,却隐约间看到柯雨霖的身后跟着另一个男人。她一个心虚,又赶紧坐着不敢乱动。

“嫂子,我帮你吧!”

身后的那个男子出声了。

简洁心中猜测着这个男人的身份,却听到柯雨霖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不用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嫂子,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我看着你似乎瘦了不少。”

那个男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关心,但是简洁却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真诚。

“我一个没用混日子的人,哪里值得你这么费心。”

柯雨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自嘲,但是话语中的疏离意味却十分明显。

那男子闻言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了一下,开口道:“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我哥已经去世,但好歹你还是我的嫂子,云菲也是我的侄女。”

说着,他却又是顿了顿,似乎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说道:“说起云菲,这柯家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没出现。”

简洁听到这里心猛地一跳,就算她再迟钝,也听出了这人似乎来者不善。

“云菲去英国进修了,赶不回来。”

柯雨霖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男子闻言却笑了起来,过了好半晌才道:“嫂子,我也不是外人,你用得着这么防备我吗?倒是那柯镇霖,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对你们母子两,亏你为他还牺牲了那么多,你不觉得心寒吗?”

“秦岩,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不就是想要我手上秦氏的股份吗?”

柯雨霖并没有被激怒,话语中依然是冷冷的味道。

“看嫂子这话说的,我可是听说那个女人和云菲有仇,等到你去世了,柯家指不定怎么薄待云菲,要是嫂子将股份给我,我好歹也是云菲的叔叔,绝对不会害这孩子的。”

见被戳穿,那秦岩也不生气,反倒是把话挑明了说。

柯雨霖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就算我手上的股份全部给了你,镇霖依然是你们秦氏最大的股东。而且,若是真把云菲托付给你们秦家,我才要死不瞑目。”

说完这句话,柯雨霖似乎不愿意待在这里,直接推着轮椅离开。

简洁依然缩在椅子上不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外边那个秦岩一直没有离开,似乎是站在外边抽烟,过了好一会儿,简洁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一个残废,也敢仗着柯镇霖这么嚣张,迟早有一天让你跟当初一样求着秦家。”

说完,简洁听到脚步声渐渐远离的声音。这时,她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多字= =虽然不到三更,但也超出了两更,哈哈,还有一千多字,俺明天给大家更五千补上,好吧我挺不给力的,还没到洞房= =我错鸟。

下一张绝对洞房。

还有还有多少妹子还在,出来招招手让俺看看呗。

二十四

简洁确定外边没了动静,她才敢偷偷摸摸跟个做贼似地站起来。

刚刚走到外边没几步,突然见到姜琳正东张西望的朝着这边走过来,看到她时,脸上出现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两步化为一步,快速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你跑哪里去了,到处找你呢!快跟我去大厅,待会儿要送客人了。”

姜琳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一副唯恐她跑掉的样子。

简洁倒是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她问道:“这么早?”

“哪里早了,姑奶奶,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说着,也不欲与她再解释下去,直接带着她来到大厅。

晚宴的确是要散了,客厅中杯盆狼籍,客人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余兴,略微凌乱的妆容中带了几分疲惫。抬头见,简洁看到了正与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交谈的柯镇霖,虽然今天作为主角,他是最忙的人,可是她却看不到他身上的本分疲惫之色,依然神采飞扬,精神熠熠。

简洁刚刚一走入大厅,柯镇霖就注意到了,他对身边的人说了一身,然后抽身而出,朝着简洁的方向走来。

“累了吗?马上就要结束了,再忍耐一下。”

柯镇霖面带笑容,小声的对她说道。

简洁听了他的话,反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心虚。一个晚上,估计过的最轻松悠闲的人就是她了。

她摇了摇头,并不言语,却也乖乖的开始跟在柯镇霖身边。

客人们陆续开始告辞离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大厅里也渐渐空了下来,明亮的吊灯之下,少了人气的宴会厅显得有些寂寥。

简洁垫着脚尖跟在柯镇霖的身后送客,有些无聊的转头看向了身后正在收拾着餐具残局的服务生,静静的发呆。

一直到客人全部被送走,简洁才回过神来。

柯镇霖有些疲惫的松了松领子,对简洁道:“去洗澡休息吧!”

“哦,啊!”

简洁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脸色顺便变得煞白。她有些不敢抬头看向柯镇霖。

这个时候,她才猛然间感觉到,婚礼并不是最可怕的,与柯镇霖结为夫妻,意味着她与柯镇霖之间会每天睡在一起,会做亲密的事情,他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简洁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长的睡衣,扣子严严实实的从第一颗扣到了最后一颗,房间里打着冷气,温度并不高,倒不会让她觉得热,只是,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卧室的大门。

她是在新房的浴室里洗澡的,新房只有一间浴室,柯镇霖去了旁边的另一间房间。在进入浴室的那一刻,简洁就仿佛跟打仗一般,急匆匆的卸妆洗澡,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吹干,就急急的跑进了被窝里坐着。她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即将会发生的一切。

不管她心里多么的恐惧与抗拒这一切,柯镇霖还是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浴袍,腰上松松打了一个结,大领口处露出结实的麦色肌肤。他进来看到简洁时,与她紧紧盯着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倒是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床边的另一侧坐下。

他蹙眉朝着简洁伸过手,简洁却是紧张的防备向后一躲。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柯镇霖只是眼神深沉的看着她,不语,简洁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要僵硬了。

她一动不动的坐着,身体几乎麻木。她以为柯镇霖会生气的甩门而出,或者说对她大加呵斥。可是他却没有,过了一会儿,在简洁以后自己是会被自己吓死的时候,柯镇霖突然开口了:“先把头发吹干吧!”

简洁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尴尬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丝,然后不等柯镇霖在讲话,就急急下床汲着拖鞋跑进了浴室里。

吹风机并没有收起,还被放在洗手台上,简洁打开开关,吹风机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却显得有些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