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兮:【冷汗】【冷汗】

周易:怎么了???

她:【快哭了】是四零九军分区的宿舍,秦峥的房子,就在他屋楼上【衰】【再见】【措手不及.jpg】。

周易:……

余兮兮:【大哭】【大哭】好绝望。

周易:军区宿舍好啊,一点儿安全问题都不用操心,就适合你这种安全意识低下的少女拙微笑】。

余兮兮:可这是秦峥的房子!他是我房东啊啊啊(╯‵□′)╯︵┻━┻!

周易:那不更好么?你男人的房子,房租都省了【微笑】。

余兮兮:……【怒】他不是我男人……所以省不了房租 。

周易敲字:看得出他喜欢你。

余兮兮两颊蹿起红云,清了清嗓子,好几秒才敲字回复:对啊,他是喜欢我。然并卵,我又不喜欢他┑( ̄Д  ̄)┍。

周易:真的?→_→

她:真的。( ̄ω ̄)

这一次,周易直接回复过来一串语音,调侃揶揄:“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挺上心的呢?”

“……”听完这句话,余兮兮嘴角抽搐了瞬,对着话筒气急败坏地道:“乱讲!我哪里对他上心了呀?我明明很讨厌他好不好!”

那头的周易直接笑出一声:“这才奇怪啊。这么多年,追你的男人能塞满两条街,除了秦峥,没见你这么讨厌过谁。”

余兮兮无语,气结之下直接发起了语音:“喂,我讨厌不是无缘无故,他臭流氓,每次见我不是摸就是亲!”

指头一松,语音瞬间就发出去了。

她盯着屏幕呆几秒,后知后觉——卧槽,她刚刚说了些什么?然后手发抖,忙颠颠地摁下“撤回”键。

须臾,周易的回复过来了:?撤回的什么?刚上厕所去了。

她指尖点了点下巴,托腮敲字:没什么。晚安【再见】。

对话结束。

客厅的窗户半开半掩,夜很静,院中老树在风中舒展身姿,树叶被卷起,偶尔几片飘上三楼阳台。

余兮兮搓了搓胳膊,起身关窗,凉滋滋的夜风从脸颊边儿上吹过,降下几许燥热。

客厅挂钟指向十点半。

她进卧室躺下,翻了个身,目光投向窗外的静谧夜景。宿舍区的灯火几乎已熄尽,月亮在头顶,洒下清辉,周围没有星星的陪衬,于是它成了唯一的光,照在她脸上,温情柔软。

余兮兮闭上眼。

床铺上带着一丝很淡清香,类似洗衣液的味道,干爽而洁净。她脸陷进枕头里,未几,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这一夜,余兮兮的梦中,平生头回出现了个男人。

*

隔日阴雨瓢泼。

清晨时分,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余兮兮便被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吵醒。从阳台往下看,雨点子豆大,整个世界像泡在了雨水里,沉沉闷闷,缺了那么点儿生机。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伞,洗漱完后出门上班。走楼梯时屏息凝神,脚步子压轻,轻手轻脚,就像只生怕把睡狮吵醒的小兔子。

突的,二楼左侧的房门打开。

一束视线沉沉扫过来,漫不经心,又冷静内敛。

余兮兮动作顿住,整个身子都僵了僵。

秦峥单手系袖扣,盯着她,嘴角一抹寡淡弧度,挑了下眉,“这么早?”

那俏生生的女人呃了声,应得很敷衍:“……下雨,我怕迟到。”

他淡淡的:“要不我送你?”

她还是没转头看他,只举起胳膊摆了摆,拒绝道:“不用不用,地铁不堵车,挺方便的。”说完,踩着双小高跟儿直接跑起来,眨眼没了踪影。

他抬眸,视野中,阴沉雨幕漫无边际,突然多出一朵小花伞。姑娘大半身子都被遮住,唯有一双小腿肚暴露在外,雪白纤细,膝盖处的雪纺裙摆飘来荡去,妖娆又柔弱。

不多时,身形远去,化成一个小点儿。

秦峥摸了摸唇,视线收回来,余光却瞥见楼梯上落着一张纸碎片,像是那女人掉的。他不紧不慢上前几步,站定,垂眸细看。

纸上娟娟秀秀一行小字,字体偏圆,看上去有点儿呆。写着:邱福生,139229XXXX8;号码后头跟个小括弧:(换门锁的师傅,老字号。)

“……”

秦峥眯眼,有点儿好笑。

这女人,防他当防贼呢。

*

自秦少校回云城,转眼已过去数日。

这些天,通知秦峥回部队的消息迟迟没出,他也难得闲得住。常年铁血沙场的人,每天都去军区司令部坐班,搞搞政治,打打笔仗,全当放长假。

午后两点左右,雨水连绵仍未停歇。政治处的一个同志敲响秦峥的办公室门,敬礼打报告,“秦首长,政委请您过去一趟。”

秦峥冷淡点了下头,“知道了。”

三分钟后,政委办公室门前。

“报告。”

一道低沉冷漠的嗓音从门外传入。正签公文的陈政委从办公桌后边儿抬起头来,眼神移过去,微皱眉,脸色不善:“进来。”

秦峥走进去,站定,神色冷漠气定神闲。

陈政委的视线上下审度他,开口时语气严厉,“我听说,韩家那公子哥儿的胳膊被人卸了,在东升街,就前些天的事儿。谁干的?”

秦峥眉毛都没动一下:“我。”

“你好意思!”

一个字掀起千层浪。陈政委把整个办公桌拍得梆梆作响,吹胡子瞪眼:“一个解放军陆军少校,在云城的闹市区打人,干的什么事儿?你像个军人么?你和街上那些二流子有什么区别!”一通大骂之后缓了缓,沉声,“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令的十项要求,马上给我背。”

那人静片刻,面无表情:“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严守岗位,履行职责。三,爱护装备和公共财物。四,保守国家和军事机密。五,廉洁奉公,不谋私利。六,尊干爱兵,维护内部团结。七,拥政爱民,维护群众利益……”

“行了!”陈正发厉声打断,喝道:“军人要爱民,要维护群众利益,你呢?仗着一身本事横行霸道欺负弱小,简直给你们老虎团长脸!”

秦峥没吭声,只皱了下眉,目光冷淡中透出丝不耐烦。

陈正发斥:“说话!哑巴了!”

“个人行为。”

“放屁!个人行为就没错了?”陈正发怒极,抬手指了指他,话到嘴边又顿住,沉沉呼出一口气,“和你们那大队长一个德行,又臭又硬。”

门外,抱文件的女军官踟蹰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进去,蹙眉道:“政委,那个韩是非平时是个什么作风您也知道,他要不找事儿,秦少校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他动手?”

陈正发面露不悦:“没叫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陈梳唇紧抿,站着没动。

陈政委一向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又看向秦峥,道:“今年的提干培训,你们兰城军区的特种大队只推了你一个。臭小子,别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搭上自个儿前途,否则可对不起秦老司令员。”稍顿,想了想,然后不耐一摆手,“念你是初犯,回去写份检讨书,认个错,这事儿姑且就算了。”

秦峥回了三个字:“我没错。”

陈政委蓦的一愣,惊愕,“你说什么?”

他神色平静,眼底黑而冷,淡淡重复一遍:“我没错。”

“……”陈正发气结,旋即雷霆震怒,抬手指训练场,“好,你倔你犟你没错是吧?给老子去外面跑到天黑,没累死就不许停!”

陈梳急了:“爸爸!”

“你闭嘴!”

“外面下那么大雨……”女军官一张俏脸上神情焦灼,上前几步,右手轻轻扯了扯秦峥袖口,柔声劝:“峥哥,算了,就低头认个错吧。”

秦峥看她一眼,目光冷淡,没说话,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然后转身,随手摘下军帽扔一边儿,冷着脸,大步走出办公室。

军靴落地的声音远去,消失。

陈梳心里着急,咬嘴唇,往陈正发走近几步,不死心道:“爸,这件事错也不全在秦峥,您为什么这么为难他!”

陈政委喝了口茶,然后重重扣上茶杯盖儿,冷哼,“老虎团这帮刺儿头,一个两个,臭德行都一模一样,再不治治得狂上天。欠收拾!”

“……”陈梳眉头深锁,两只手无意识地搅在一起。

看窗外,大雨瓢泼。

*

雨下了整整一天,世界是灰色,整个云城显得沉闷而压抑,仿佛眨眼之间从初夏跨入了深秋。

下班高峰,地铁上挤得像锅煮沸了的饺子,雨伞上的水滴了一地。余兮兮坐在靠里侧的位置,离她最近的是个带孩子的年轻母亲,一手拿伞,一手牵孩子,伞面上的雨全落在余兮兮腿上。

她皱眉,刚想发作,一抬眼却瞧见那年轻女人憔悴白净的脸。

孩子小脸儿脏兮兮的,在哭,那女人却像没听见,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孤单又可怜。

余兮兮按捺下来,转头,不着痕迹把腿挪开。三站过后,她起身往门口挤,顺手拉了那女人一下,“我下车了,你带你小孩儿坐吧。”

女人怔住,眼底又惊又喜,忙道谢:“谢谢你啊姑娘,小超,快谢谢阿姨……”后头的话听不清了,地铁门在背后关上。

余兮兮目送地铁远去,站片刻,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楼下已是晚上九点,楼道的声控灯修好了,走一步,亮一路。她才从超市回来,大包小包拎了两袋子,经过二楼时,瞪了眼那扇紧闭房门,刻意放缓步子,轻手轻脚往楼上走。

刚摸出钥匙开门,一阵脚步声响起。

余兮兮抬眸,无意识地往下看;一个穿棕绿色军装的身影进入视线,细瘦,高挑,长发盘在军帽底下,五官靓丽,眉眼清冷。

余兮兮脑子里蹦出个名字——陈梳。

她怎么在这儿?

余兮兮眯了眯眼,收起钥匙,不动声色地盯着二楼楼道。

只见陈梳抬手敲门,“砰砰”,像一把剑收敛起了棱角,嗓音轻而柔:“峥哥,我是陈梳,你今天淋了那么久的雨,我给你买了些感冒药和热粥。……峥哥?你听到了么?听到了就开下门。”

“……”

峥哥?

余兮兮吸了吸两颊腮肉,皱紧眉,眼色警惕不善——这什么恶心又鸡毛的称呼?叫这么亲,这俩人很熟?

第22章

阴雨天, 人的心情似乎也受影响,抑郁难解。余兮兮在三楼站着,眼风儿斜斜扫那高挑身影,女人的敏锐使然,短短几秒, 她已将女军官外表上的优缺点了然于心——

个子高,目测接近175, 身段纤瘦,细腰长腿, 胸前不算丰腴, 英气是英气, 却少了几分娇柔味;白皮肤,五官耐看, 这模样自然也是美的, 但眉眼间带着淡淡疏离,清冷, 寡淡,显得不易接近。

余兮兮打量着陈梳, 须臾, 脑子里猛蹿出个念头:

这不是秦峥喜欢的类型。

正思绪乱飞, 楼道里又响起陈梳的声音, 这次像比之前更焦心:“峥哥?你听见我说话了么?”接着是敲门声,“砰砰”,“你在家吧?在的话就应一声儿, 粥快凉了……”

“你找秦峥?他不在。”一个声音应道。

音色娇亮,悦耳轻灵。

陈梳下意识抬眼。三楼楼道的灯坏了,二楼的光倾泻一道溜上去,昏沉黯淡中,依稀有个人影,左右手拎环保袋,面容模糊,看不清脸。

陈梳只觉那声音耳熟,微蹙眉,声音冷下几分:“不在?你看见他出去了?”

那人随口嗯了声,语气平淡,“对啊。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他了,刚出大门儿呢。”

闻言,陈梳抿了抿唇,沉声自言自语:“这人真是的,淋了那么久雨也不知道好好歇着……”紧接着又问:“这么晚了,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不知道。”

“可他一直没接电话。”

“哦。估计忘带手机了吧。”

“你是他邻居,知不知道他晚上一般什么时候回家?”

那人说:“我昨天刚搬来,不清楚。”

陈梳眼中浮起一丝极淡的失望,点了下头。

又听那嗓音安静道:“你给他带了东西呢?要不给我,等他回来,我再帮你转交。”

陈梳愣了下,一摸饭盒,米粥已几近凉透。她思索片刻,把另一个装感冒药的袋子递出去,说:“那请你把这袋药给秦峥。他在大雨底下淋了一天,估计……”

话音倏忽而止。

那娇亮嗓音的主人已从楼梯上下来了,高跟鞋,雪纺裙。楼灯暖黄,寸寸光线照亮她的脸,实在是年轻,白软娇艳,眉眼灵动。

是一种张扬又极富生命力的美。

片刻间,陈梳眸光闪了闪,皱眉,明显惊讶:“余兮兮?你怎么会在这儿?”

余兮兮一笑,嗓音平稳:“不是说了么,我昨天刚搬来。”食指往上一竖,指指,“就在三楼。”

陈梳想起了什么,皱眉:“秦少校的房子?”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