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杭近两年已是军委下属Y市区军的参谋长,是军委界的一把手,在国内毕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无论去到任何地方,排场都十分宏大,刚一走进来,不少政要便迎了上去打招呼。

在季秋杭走进来时,顾南希看见是他,下意识的垂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季莘瑶。

季莘瑶已经双拳头紧纂着放在腿上,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脸色略有些苍白,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不再看门前的盛况。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季秋杭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刚一走进来,在他身后又同时走进来一位保养的十分年轻的女人,和年轻美丽的季程程。

季秋杭与迎过去的几位政要握了握手,然后便被招呼着去了里边和众人言谈,那边季程程却仿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拉住那位女子的胳膊,在她耳边悄悄耳语,那个女人便回眸环顾四周。

季莘瑶紧握成拳的手在腿上已是骨节泛白,直以到季程程忽然在那边朝她这一边指了指,那女人朝这边看了过来,当即脸色一变。

“季莘瑶!”眨眼间,季程程走了过来,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当即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因为她的口气很不善。

季莘瑶面无表情,缓缓站起身,紧纂的手深藏于袖转眸淡淡的看着季程程眼着的精光。

如果她猜的没错,他们一家三口忽然空降这场晚宴,应该就是季程程不知从哪个途径知道了她和顾南希在这里,于是带着父母过来对她兴师问罪,打算连她新的生活新的环境也摧毁的彻底,不让她有一丝的活路。

“真是没想到啊,你这种下贱的小三生的贱货,竟然越来越喜欢攀上这大雅之堂了~”季程程仿佛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顾南希,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季莘瑶面无表情的脸。

周围的嘈杂声瞬间全部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瞬间看向她们这一边,眼神各有不同,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和探究。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季程程走上前,骤然拽住季莘瑶的手腕将她的手抬了起来,笑眯眯的对着四周说:“这个女人就是当年那个在军区闹的沸沸扬扬的著名的不要脸的女人生下的”

话还未说完,季程程的脸色忽然一僵,怔怔的看着从灯光略暗的地方走出来的顾南希,显然是一直没发现他就在旁边。

一对上他的眼神,她握在季莘瑶手腕上的手立时又重了几分,目光染了一丝忐忑。

季莘瑶吃痛的蹙了蹙眉,转首面无表情的看着季程程眼仿佛报复似的快感:“放手。”

季程程的眼神迅速从顾南希的脸上转开,陡然转眼冷笑着看着季莘瑶眼淡冷:“怎么了?小贱人也敢跟我嚣张了?我告诉你季莘瑶,这里是Y市,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拿出你的狐媚样来给大家看看,你是怎么学当年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妈一样,现在又来勾引别人青梅竹马的爱人!”

这一边的搔动引来了季秋杭的注意,季秋杭远远的穿过人群间的缝隙看见她们那一边的状况,隐约看见季莘瑶的背影,顿时面色一僵,推开人群缓步朝她们走过去。

“我让你放手!”季莘瑶垂眸,看着季程程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季程程一听,不仅不放,更是用力掐紧她的手臂,狠狠的在她手腕上拧了一下。

季莘瑶拧眉,骤然便要抬手推开她,却是赫然,手腕上一松,几乎被冰冷的空气禁锢住的身体刹那间被一片熟悉的温暖包围,她一愣,只见顾南希夺过她那只正被季程程蹂躏的手臂,反手扣住她的肩将她拉在他身前,在季程程不甘心的瞪过来的同时握住季莘瑶紧纂的拳头。

“程程,你不是孩子了,别太过份。”顾南希的眼色是为人兄长般的严厉,手却是不容季莘瑶逃开一般牢牢将她扣在胸前。

季莘瑶脸上的隐忍愈加的显而易见,她抬眼,看着季程程眼怒火和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的季秋杭与何漫妮,紧纂的拳头被顾南希的掌轻轻覆住,又果绝的将她五指轻轻摊开,阻止她再继续用指甲摧残自己的手心。

“我过份?我怎么过份了?你跟这个下贱的不要脸的女人结婚,就对温晴不过份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节前一晴被季莘瑶推下水,头撞在石头上,现在额头上还有一块红肿的疤,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仅抢了我最好的姐妹爱的男人,还害她毁了容,我不骂她我骂谁?我哪里过份了?”季程程满眼的委屈和不甘心,用力咽下被顾南希的目光震的满心的惶恐,壮着胆子大声呵斥。

“看清楚现在这里什么场合,你要无理取闹也要找对地方!”顾南希面色疏冷,眸光清冽如泉,儒雅着不再柔和的犀利:“你以为这里是在办家家酒,任你胡闹!”

“你竟然这么护着她?!”季程程骤然红着眼指着被他牢牢按在胸前的季莘瑶:“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亲表妹!这个女人是当年险些破坏了我们家庭的那个贱女人的孩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干吗还要娶她!你这么护着她干什么?!你”

“程程!”已经走近的季秋杭骤然低喝一声,但却并无多少严厉,仅仅是在女儿就要在众人面前丢脸时适时的打断她将要出口的胡话:“闭嘴!”

季程程顿时禁了声,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季秋杭:“爸!季莘瑶不念咱们家的养育之恩在外边野混了七年!这种不孝的女儿您难道还要认她?!”

一说完这句话,季程程便又瞪了一眼季莘瑶,哼声哼气的转身走到何漫妮身旁。

何漫妮站在季秋杭身后,丝毫锋芒都不露,顺手拉过女儿的手,仿佛安慰,目光淡淡的落在季莘瑶身上,须臾看向将季莘瑶护在怀里的顾南希时,细眉暗暗蹙了蹙。

季秋杭双手背在腰后,表情没什么温度,看着季莘瑶转开头去冷冰冰的侧脸:“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Y市,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家?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季莘瑶冷笑,没有去看季秋杭,双眼直视前方,打心眼儿里的冷笑。

看看,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女儿怀着满腹的冤屈苦楚含怨带恨的离开家七年,七年不见,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毫无感情的质问。

见季莘瑶不理会,季秋杭略有不满的看了看她,然后将目光转到顾南希身上:“南希啊,这是我们的家事,程程是任性了些,说话做事不分场合,可莘瑶她”

“姨夫。”顾南希没什么表情,声音亦是淡淡的,搂在她肩上的手却是凝聚了所有的力道,仿佛在支撑着她的身体,又仿佛不打算放手一般:“不管莘瑶在你季家是什么身份,现在在我这里,她是我妻子。”

季莘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向顾南希清俊的脸那抹平和的表情,冷硬如冰的心头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化开,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不再僵硬的抗拒。

“南希,这个婚你结的实在是太草率了。”何漫妮忽然叹息着说了一句,眼里是做为长辈的对孩子婚姻的失望和不满。

何漫妮是何婕珍的妹妹,顾南希的阿姨,她说出的这句话,更让季程程理直气壮的哼了声:“是季莘瑶这个狐·媚子耍手段爬上南希哥的床,用舆论制造话题,逼得南希哥跟她结婚!这种女人真是贱透了!我们季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贱人!”

“程程!”

不待微微眉的顾南希开口,季秋杭骤然低斥了一声:“南希说的没错,这是什么场合?你说今希会在这里,我就带你们母女过来看看,谁知道你这丫头明知道莘瑶回来了却不告诉我,反在这里揭那些陈年旧事!家丑不可外扬你懂是不懂?!”

说时,季秋杭募地转眼瞪向季程程,季程程脸色一凛,转眼委屈的靠向何漫妮:“妈我是替温晴打抱不平,你也知道温晴有多爱南希哥,可他们却”

“这不是季参谋长一家吗?”忽然,就在这边战火硝烟正盛之时,一道声音插入了进来。

殷桐笑着走到这边,打量了四周人的眼神和眼前的状况,挑眉一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的脸色都这么难看?是我错过什么了吗?”

顾南希眸色波澜不惊的淡淡看了一眼殷桐,季莘瑶却没什么表情,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会儿眼前发生的状况早都被这个女人收入眼底了,明显是故意过来凑热闹想趁机落井下石的。

然而他们两人都没有回应,顾南希此时在季莘瑶身边温和而略带强势的将她护在他这里,垂眸看着她的脸,眼隐隐的几分呵护和关心。

季莘瑶抬眼,就这样与他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由衷的弯了弯眉眼:“我没事。”

这场婚姻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未来的改变,她仿佛已然从一个人的被孤立的独行者,变成了有另一个人这般温暖的站在她身边捍卫她的尊严。

这边他们两人的相视淡笑,在这场不见锋芒的硝烟佛已不必再有任何口舌相争便已胜了一筹,此时无声胜有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殷桐要是在这种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夫妻恩爱的当口还要落井下石,恐怕她是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

然而殷桐当然没有季程程那么愚蠢,看看眼前的状况,便只与季秋杭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远。

而季秋杭亦也只是蹙着眉,冷冷看着他们:“你们结婚的事情既然已经是定局,我也没法再说什么,但是莘瑶毕竟是我女儿,南希你总该让我和她说些话。”

“要说什么?”终于,季莘瑶在季秋杭话音刚落时便开了口,转过眼,澄澈的双瞳就这样看着眼前那道貌岸然的男人:“季参谋长,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话是有必要说的。”

七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站在这些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季莘瑶,她的周身是她自己亲手铸造了七年的壁垒,她目光的冰冷绝然和这漠视的态度皆使季秋杭和何漫妮略有些诧异。

“如果你想问你的儿子季修黎在什么地方”她故意将‘你的儿子’这四个字咬的极重,目光不无讽刺的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的一身军装的男人:“那你恐怕是问错人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季秋杭喝斥了声,明显对她这种漠然冰冷的口气十分不满:“你离家出走七年也就算了,现在站在你自己亲生父亲面前就该拿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

“我离家七年怎么了?难道季参谋长你是想说你很关心我吗?虚伪不虚伪?”季莘瑶冷笑:“还是算了吧,大家都经过多年的教育,好不容易才披了这么一张人皮,何必一定要弄个原形毕露呢?”

她说话间,面色是傲然的,只有顾南希能感觉得到她浑身绷的有多么的紧,能感觉到她仿佛全身血脉在逆流一般身体越来越冰凉。

相较于季莘瑶浑身僵硬的亮出那一身的刺,顾南希却是温和的将她轻轻按在怀幽淡的薄唇微动,语调从容自然:“姨夫,在口口声声指责她的同时,您更该想想这一切的根源是由谁的错误而导致。”

说罢,顾南希便在季秋杭瞬间铁青了脸的同时果绝的扣住季莘瑶的手指,转身走开,在她步伐一顿的刹那回眸看她,面色清冷,微微皱眉。

纳兰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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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6000字】

说罢,顾南希便在季秋杭瞬间铁青了脸的同时果绝的扣住季莘瑶的手指,转身走开,在她步伐一顿的刹那回眸看她,面色清冷,微微皱眉。

季莘瑶知道顾南希在维护她,他看得出她早已坚持不住,不想在这里继续面对这些人,她看见他的眼神,他在鼓励她将离开的步子迈的漂亮一点,他在给她勇气丫。

从什么时候开始,永远都是孑然一身独自面对一切风霜苦雨的她的身边多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的眼神在给她一丝勇气和肯定,不在乎周围早已被引起的搔动,眉宇间散着从容的高贵,眼持续在给她一种信念的温柔,在季莘瑶暗淡的世界熠熠生辉。

他依旧在维护她的尊严,眉宇间不容侵犯的气势夹带着仅仅对她的耐心和鼓励,慨然不动的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

她深呼吸一口气,募地绽开一丝灿烂到让季程程恨恨的直咬牙关的笑,主动与他十指相扣,任由他带着她走出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媲。

“爸!你看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当众这样说您!真应该遭雷劈!”季程程含狠的咬牙:“装成这么一副清高傲洁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南希怎么这么护着她?”何漫妮忽然低声问着身边的女儿。

季程程不高兴的冷哼:“谁知道她是不是耍了什么狐媚手段,贱人的招数永无止境呢!”

“说完了吗?”季秋杭忽然转身,冷漠的看了一眼何漫妮眼不满,又看向季程程那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七年前的春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从北京赶回家时莘瑶就被冻的奄奄一息,就算你们不喜欢她,就算我没给她多少关爱,可这么多年她也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那么决绝的离家出走?!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季程程一脸若无其事的笑:“爸,看您说的,能有什么事啊,估计那时候季莘瑶叛逆期还没过呢,加上性子倔,所以”

“那些年你们对莘瑶做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事情跟顾家牵扯上,你们该知道这其利害!”季秋杭蹙眉怒喝:“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见他竟然呵斥女儿,何漫妮顿时不满的低声说:“行了你,这么多人在呢,也不知道给你自己女儿留点脸面!”

“脸面?我的脸面今被这死丫头毁个干净!她还知道要脸面!”季秋杭气的吹胡子瞪眼,直接转身就走。

“哎,老季”

“爸!您干吗跟我发火呀!是季莘瑶那个小贱人她”

不等季程程说完,季秋杭已经拾阶而上快步走了出去。

季程程眼满满的气愤,但见季秋杭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只好嗫嚅着扯了扯何漫妮:“妈,爸他”

“回家再说。”显然何漫妮因为自己的亲外甥这样护着一个外人而早就心气,转眸看着门外夜色的目光仿佛带着刺。

秋夜的凉风带着阵阵刺骨的寒意,季莘瑶一直茫然的走着,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但却被一只温暖的手牵引,等她回过神来时,才骤然停下脚步,将手从那只温暖的手了出去。

顾南希转身,淡看着她目光低垂的站在路灯下的模样,一声轻叹:“季莘瑶,难过就哭出来。”

她不动,目色悠远的望着马路对面空旷的一点:“难过就一定要哭吗?哭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问题?难道我大哭一场,老就能让我重生一次,让我重新选择自己的父母,选择自己前面那十七年的可悲可笑的人生?”

话落,她便冷笑着转眼去看他,却是刚一转过脸,便只觉后脑被一只手轻轻一按,整个人便毫无防备的靠进了顾南希的怀里,她一怔,抬起手想要推开他,他的手便直接握住她的手腕要按住她的动作,哪知他刚一握住,她便“嘶——”了一声,他倏地便已松开她的手腕,迅速拉开她的衣袖,看见她之前被季程程掐过的手腕上已经红肿到发紫。

清雅的独属于他的味道还在鼻间,顾南希的声音里夹带着几分叹息:“疼吗?”

看来分开这么多年,季程程掐人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她刚刚还没注意,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吃痛,没想到季程程下手这么狠。

季莘瑶放下衣袖遮住那片发紫的皮肤:“不疼。”

抬起眼触到他有几分不悦的眸光和微皱的眉宇,她一滞,忙要转开脸,他却骤然扣住她的腰不让她逃开,垂眸看着她眼故做无所谓一样的神色:“把你的防备和你那满身的刺给我收起来,坚强是给他们看的,而不是给我。”

说着,他的手再度覆上她的后脑,将她按在怀里,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疼和安慰,轻叹着在她耳边说道:“累的时候,你可以放下那些坚强的壁垒,若是不愿落泪于人前,要哭就来我怀里哭。”

那是一个另人无法抗拒的怀抱,温暖而充斥着独属于他的清新幽淡的味道,只为她而敞开。

如果说一个人在面对一切伤害时,可以倔强的死活不掉一滴眼泪,然而当有人施以安慰之时,满腹的委屈自然而然的便会侵袭而来,季莘瑶也不例外,顾南希的手在她背上轻抚,她低下头,将额头靠在他胸前,双眼圆睁的看着两人脚下的地面,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坠落。

你有没有试过这样一种感觉,当你习惯了一个人去支撑起仅属于自己的那一片没人同情,没人可怜,习惯了对一切的孤独绝望不公平甚至是伤害时,忽然有那么一个人,以着安静从容却也果绝的态度闯入你的生命,他如一汪清新的泉水一般温和而涤荡,静静的拥着你,给你一个肩膀,给你一个怀抱,他告诉你,要哭,就来我怀里哭。

顾南希,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曾这般仓促的嫁给你。

这份温柔的救赎,足够我一生温暖。

她在渐渐平静的心里悄悄的说。

直到她哭够了,将额头离开他胸前,低着头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忽然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抬手擦去她眼角还挂着的未干的泪,皱眉微微叹息:“告诉我,你在季家,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手腕都被掐成了这样还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的表情一惯的清和,抬手拂开挡在她额头与颊边的已凌乱不堪的发丝。

顾南希的声音清越动人,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耐心的看着她。

与他比起来,她仿佛总是会自惭形秽,可是这种时候,被这种耐心呵护的温柔细致的包围,季莘瑶觉得自己快要逃无可逃了,抬起已是通红一片的红眼,看着眼前温柔的男人,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收住鼻涕眼泪,抬起手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抹,鼻音极重的沙哑的说:“我哭够了,谢谢你借我肩膀。”

说着,她一边用胳膊挡着哭到发红的鼻子和脸,一边迅速转开身去便想要走开。

手腕上却是忽然一紧,顾南希直接擒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松松的就拽回到身前,眉宇微皱:“你跑什么?”

“我没跑”她低头,继续捂着发红的鼻子和脸,因为哭了一会儿,所以现在鼻音特别重。

“没跑就抬起眼睛看我。”

她继续低着头,不动。

顾南希叹了口气:“季莘瑶,你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她一顿,募地抬起脸对上他带着几分无奈的视线,放下一直挡在鼻子前边的手臂,就这样直直睁着一双依旧发红的眼睛瞪他:“我哪里胆子小?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忘挖苦我?!”

他好看的眉宇轻轻一挑,声音是淡淡的清润:“过来。”

她没动,他握着她的手,两人现在身体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一步之远。

“我让你过来。”他仿佛耐心的诱哄。

她就是不动,双眼直直的瞪着他的脸:“不过去!”

他瞬时就笑了,笑的温柔隽永,看着她脸上那一副明明是已经看出来他的意思却又固执而淘气的想要抗拒的模样,最后又笑的有几分纵容和无奈:“好吧,你赢了。”

话落,握在她手腕上的手轻轻一收,便赫然将她再度拉进怀里,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圈在怀俯首便吻住她紧抿的唇瓣。

季莘瑶忙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唇:“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我也不需要”

话还没说完,他募地拧眉,一把重新捞过她的身体:“少在那自欺欺人,季莘瑶,我们都不是年少懵懂的孩子!我为什么吻你你很清楚!”

他将她按在路灯下的电线杆上,再度覆上的火热的吻渐渐代替了之前的耐心,温柔的的翘开她的牙关。温热的手掌抚过之处,撩起阵阵温柔的直触心底的火焰,又似有魔力一般,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的理智和高高竖起的心防。

“为什么”他放她呼吸的空档,她微喘着在被他所禁锢的怀问。

他捧过她的脸,温柔如水的目光在她渐渐卸下伪装的脸上专注的凝视:“你真的不知道?”

她抬眼,看着他眸点点暗光。

是的,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一次忽然要将她带在身边,让她陪他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忙到那么晚的时候还会去问她饿不饿,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特意带她去吃夜宵还记住了她爱吃川菜火锅,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陪着她逛商场满足她做为一个女人的那样小小的虚荣心,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一时兴起的买了婚戒,她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间将她介绍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她是他的妻子

可她知道的是,他绝对没有这个闲心去耐心的哄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他更也没有时间去陪一个与他无关的人大半夜的压马路,他更也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的人而在政要云集的宴会场所将她护在怀里保护着她的尊严最后带着她一起离开

那夜他亲手为她带上那枚铂金婚戒的时候,她就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久久没有找到机会,而现在,她却陡然发现,原来不必问,自己便早已察觉。

顾南希说的没错,他们都不是年少懵懂的孩子,感情之事再不需那么多的山盟海誓和所谓的轰轰烈烈,现实的生活没有琼瑶阿姨的“你是风儿我是沙”,再让她们从相知相识相熟相爱一直到牵手拥抱这些过程似乎早已经不再符合他们的年纪。

他的眼神隐示着他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而她却被这仿佛从降的感情冲击的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唇齿间温柔的吻撩动着她的神经,她睁大了眼,看着他眼隐带笑,直到一阵冷风袭来,她骤然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

在Y市,这深秋的将要入冬的夜里,任她穿的再多,就这样站在路边没一会儿也会被风吹透。

她刚一哆嗦,他便仿佛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在她唇上又轻轻一啄,然后便拉着她没有青紫的那一只手腕将她揽进怀拉起身上敞开的风衣将她裹住,看了看来往的计程车,抬手招来一辆,直到那辆计程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听见那车停靠的声音,被他用风衣裹在怀里的季莘瑶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他腰间衬衫的衣角,如果他们现在就回酒店,那一切早该发生的或者是不该发生的恐怕就都无法再避免,然而他身上的味道这样好闻,怀里这样暖,让她忍不住眷恋,忍不住竟有所期待

计程车在距离盛唐酒店不远处的一间药店外停下,顾南希下车去买了些东西,回来里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袋,却没说什么,只让司机继续开车。

回到酒店,进了她的房间,房内空调随着大开的灯一同开启,温度逐渐上升,然而顾南希却是顺手褪下风衣,将她按在沙发坐下,拉起她的衣袖,又检查了一遍她那左手手腕上的那一圈淤青,轻叹:“程程越来越不懂事。”

季莘瑶没有反驳,也没有想开口特意告诉他,他的这个亲表妹季程程从小就是这样,她身上曾有过的伤何止这一点点淤青,再大再痛的伤都忍过了,她早都习惯了这种暗暗的掐伤或是任何伤害,却是第一次因为这么一小圈淤青而被一个男人这样的呵护。

“别动。”他按住她的胳膊,起身进了浴室,没一会儿拿出一条用热水洗过的毛巾走出来,将毛巾覆在她手腕那一片淤青上,然后从那只白色的小塑料袋里拿出两盒活血消肿的药,转身去倒了一杯清水,送到她面前:“把这药吃了,明晚之前手腕上的淤青应该能消去大半。”

见她怔怔的看着他手心里的胶囊没有动,他眉宇微动,将那药直接递到她嘴边:“要我喂你?”

她猛地抬眼看着他眼调侃,忙抬手接过胶囊和水杯,将几个胶囊全塞进嘴里,喝了两口水,轻轻仰起头便全都咽了进去。

喝过药后,他就坐在她身边,将她手腕上已凉的毛巾拿了起来,再度去用热水洗过重新帮她敷上。

季莘瑶第一次发现原来顾南希这样一个男人也会有这样细致的照顾人的一面,忍不住盯着他认真的表情看。

顾南希帮她重新敷好,抬眸看她时,便直接捉到了她一直盯着他的视线,由是唇边悄然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就着两人本就离的不远的姿势微微俯首,幽淡的唇便几乎要贴在她唇边,看着她仿佛刚刚回过神来的表情,贴着她的唇瓣低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很难保证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

他仿佛故意的,唇微微阖动间,若有若无的在她唇上蹭过,惹的她募地浑身一个激灵,他却是笑着,向后退开身,眼隐有着几分压抑的火光:“明有会后的一些事宜,这两Y市都不会太放松,你身上又有伤,早些休息。”

说着,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见他这是要走,季莘瑶眼里有几分惊诧,她还以为他今上绝对不会放过他,换做任何一正常男人现在都不会离开,连她都已经预想到了,怎么他却这么淡定?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一边走向门口一边道:“我是为了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