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希轻轻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说:“爷爷,有些事情就像这生出裂纹的墙壁,纵容不得,否则只怕只有更大的祸患。”

老爷子不再言语,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

这时顾老爷子忽然转身,让何婕珍上楼去他里帮忙取些东西,何婕珍自是听得出来老爷子想支开自己,只是顿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转身上了楼。

直到何婕珍的身影在楼梯口那边消失,顾老爷子才回头看看顾远衡:“远衡,既然最近军区那边事情多,你就暂时先避一避,无非就是一些风波,出不来什么太大的风浪,没几就消停了,你最近,找时间去美国走走.”

顾南希仿佛早有预料老爷子会做这个决定,脸色依旧波澜不惊。

倒是顾远衡神色一滞,眼带了几分惊诧:“美国?爸,您”

不言而喻,顾远衡不像雨霏和顾南希,他们在美国有顾氏,而顾远衡二十几年都没有去过美国,这忽然老爷子让他过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顾老爷子淡淡的说:“我之所以让小珍避开,才说这件事,是不想她难过。修黎回到顾家,小珍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过,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因为你当年犯过的错而一次一次被你伤害,但是,修黎的母亲被送去美国二十几年,你始终没有去过,我曾经也确实不同意你过去看她,不过现在,你也确实应该去看看她。”

见顾远衡眼神得有了一丝动容,顾老爷子却又冷冷道:“当年确实是我把她送去美国,让你再也见不到她,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顾家好,那个女人的身份一但被有心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小子二十几年前办过的那几件让我·操碎了的心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被老爷子这般数落几句,顾远衡脸上有些挂不住,侧眸扫了顾南希一眼,让他先避开。

顾南希没什么表情,转身走至落地窗前,仰首看窗外那一线月色。

“爸,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

顾远衡拢眉,之后放低了声音道:“证据该销毁的早已销毁,如果不是当时我一时意乱情迷招惹上修黎的母亲,恐怕这些事情更是早已被尘封在二十几年前了,这二十几年我自己都不曾提过这事,您老何苦忽然提起这些?”

“我提起?”顾老爷子满脸不悦的转开头:“哼!老头子我给你擦了这么多年的屁股!到最后还得继续替你操心,反过来你倒是质问我?让你去就去,就算过了二十年,你对那女人的感情已经淡了,但是这一次你必须过去,看看她的状况,在那里陪她一段时间,仔细观察她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陌生人靠近她,还有”

老爷子停了停,然后低声说:“别让修黎知道。”

顾远衡不语,须臾道:“我这突然一个人出国,小珍肯定知道我是去看谁,最近军区的事情她知道,我推说是去美国办公事恐怕反倒会让她起疑。”

老爷子亦是沉吟了片刻:“无论怎样她都会想到,但找些适当的理由,总比明目张胆的要好,毕竟,老头子我不想这个家因为你过去的那些破事而闹出什么风波!这老老少少的,绝不能撕破脸!”

顾远衡叹了叹,忽然转眼:“南希啊,莘瑶的伤怎么样了?你们夫妻两个结婚后还没有一起出国转转吧?正好顾氏是你在美国那边的企业,你也好几年没回去看看了,你们陪我去美国走走?”

这样一来,以到美国探看顾氏近期业绩为由,顾远衡趁空到美国去看看顾氏的规模,倒也是个不错的理由。

顾南希抬起眼,转眸淡淡看向顾远衡:“最近政府有几个重点项目,我下个星期才有空,莘瑶的伤虽然拆了线,但还留在医院静养观察,差不多也要一个星期,爸如果能等,不防等一等。”

顾远衡点头:“一个星期,可以,正好我军区那边还有些事情要交代,这个时间倒是很恰好。”

顾老爷子却是看着顾南希那波澜不兴的表情,顿时怔了一怔,似是发现自己的孙子竟然在不知不觉已将他们隐瞒多年的事情了然于胸,却竟不动声色这么久。

“南希,莘瑶怀着身孕,虽说去美国要坐太久的飞机,但是她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换个环境走一走,在美国逛一逛,应该对身心都有益处。”顾老爷子说。

顾南希微笑,目光在老爷子和顾远衡转,再笑了笑:“好。”

莘瑶正一边挂着消炎的点滴,一边靠在床头看着手杂志,忽然旁边走过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她转头,只见小鱼手里捧着一袋果冻,正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走到她床边,抬起小脑看了她半

季莘瑶嘴角一抽,一脸坏阿姨似的表情瞪着她:“小丫头,你干吗?”

结果小鱼居然踮起小脚,举起手里的果冻,把果冻放在她床上,用着脆脆的声音说:“给你吃。”

季莘瑶嘴角再一次狠狠抽了抽,这丫头对自己的态度也太过九转十八弯了吧!

她不由的放下手杂志,也不当坏阿姨了,只是一脸奇怪的看看她,伸出没有打针的那只手去摸了摸她的小脸:“小丫头,你这是想跟阿姨和好吗?”

结果小鱼也只是撅着小嘴,一脸不情愿的转开头走了,回到自己病床那边之前,回了两次头,看看季莘瑶床上的果冻,好像很舍不得一样,最后自己咬了一下手指,爬回床上钻进了被窝里。

呵,这小丫头!

现在季莘瑶就更是奇怪了,顾南希那底跟这丫头说了什么?

“小鱼呀,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单老手里拿着几个当下小孩子喜欢的模型娃娃走进来,笑眯眯的走到床边去逗自己的曾孙女。

小鱼从被窝里钻出来,开心的去接单老拿给她的娃娃,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太爷爷!”

单老笑笑,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直到小鱼自己坐在那里,把两个娃娃翻来覆去的摆弄,完全分不出其他心思来陪太爷爷聊单老才又笑着看了她一儿,之后回身,看向季莘瑶。

季莘瑶礼貌的对单老笑笑,又点了一下头后,便欲拿起杂志继续翻看,结果没想到单老忽然起身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季小姐的伤还没有好?”他一脸官方客套似的问。

莘瑶笑:“已经没事了,昨拆了线,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家里人不放心,怕我头上的伤会留有什么后遗症以后常会头疼什么的,就听医生的建议,让我留院多观察几不过再不用几可以出院了,谢谢单老关心。”

单老若有所思的看看她的脸,似是仍对她的身世存有几分怀疑。

季莘瑶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确实和自己的母亲有不少相像的地方。

那一次单老和自己单独见面,他拿出的那张照片她没有直面确认,恐怕他是一直心存犹疑吧。

“季小姐真的很像一个人。”单老眯起眼,淡淡的说,不是疑问的口吻,而仿佛是确定的语气:“连性格也有许多相像的地方。”

有吗?单晓欧懦弱到为爱自杀,就算是性格倔强在某些方面执着又十分坚韧,恐怕她季莘瑶跟自己的母亲这性格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当然,她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四岁,刚刚记事而己,所以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打马虎眼似的一笑:“我知道单老您又在说我和上次您拿出的照片上的人很像,恕我冒昧,我很好奇,她究竟与单老您是什么样的关系?怎么每每您看到我的时候,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感慨?她对您很重要吗?”

第202章 【5000字】

单老被季莘瑶这一句话问住,站在病床边,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季莘瑶隐隐挑眉,轻笑道:“或者,是这个人手里的什么东西,让您觉得很重要?”

她这番话刚一说完,单老炯亮的眼迸射出几分凌厉:“这么说,你果然认得她?丫”

“单老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又这么在意,我不过是趁着闲聊好奇的多问几句,多打了几个比方而己,何况,我就算是认识又能怎么样?不认识又能怎么样?只是我不明白,单老如果真心想找到这个人,何苦要等二十几年,您难道就没想过,二十几年也许可以改变太多的事情,或许您想找的这个人,早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呢?媲”

季莘瑶说这话时,眼里的笑意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可她偏偏说的就是一个事实。

单晓欧已经死了,你单和平现在来大献殷勤寻她的下落又有什么用,不管她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都已经太迟了,所以,自己又何必说出这些事实,至于在单老的地位与单萦那一方面的关系,她季莘瑶更也不愿跟单家扯上任何牵系。

单老拧眉,始终也只是看着她,似是想在季莘瑶的表情里找出破绽,但她的笑容太恬静太坦然,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究竟存的什么样的心思。

见他眯起眼审视着自己,季莘瑶微微一抬眉:“单老?”

单老顿了一顿,一直盯着她的目光渐渐收回,却似是有几分犹疑:“季小姐,我听说你从小一直在Y市长大,无论季家对你是否宠爱有加,但毕竟你曾是Y市人。”

他又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和一个自己无法信任的姑娘说太多这其秘密,但近几日却越加认定了她的身世,结合起他曾查过的她的一些过去,与各方面来看,这其是有什么被刻意隐瞒的地方。

季莘瑶不语,只是低下头来,随意的翻弄着手杂志,却已不再看里边的任何一个字。

这时,单老转身走到病房门边,打开门朝外看了看,之后回来,将病房的门关的严实,季莘瑶抬眸看着他这翻举动,下意识的隐隐皱起眉。

小鱼正玩着手娃娃,时不时开心的叫着“太爷爷!”,但全部心思都在娃娃上,单老在门边停了一停,须臾走回来,凝神看着季莘瑶的脸和她镇定的神情,淡淡一笑:“季小姐这么气定神闲,倒还真是有几分我单家人的风范。”

他单刀直入,目光炯亮,虽没有穿着军装,但只是一身普通休闲的适合老年人穿的衣裳也能被他穿出一番军威十足的气概来,单老与顾老爷子一样都是不怒自威的人,虽苍老,但站在病床边,却是挺的笔直,十分的有精神。

“季小姐曾谋事政务报道,恐怕在我回国之前,你就已经把我单家的一些情况了如执掌。”他说。

季莘瑶勾了勾唇:“您二十几年首度回国,一些资料当然需要国内的政务媒体熟知,以免交流时出现任何差错。”

“你知道我只有一个英年早逝的儿子?和现下单萦这唯一一个孙女?”

“知道。”

季莘瑶虽然知道,但却又犹豫了一下。

单老转过身,走到她床边不远处的窗边,面朝着窗子,望着窗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多疑,年轻的时候便处事格外谨慎小心,虽是条理不紊,但却也因为这些谨慎和多疑也犯过人生最大的一次错误。”

“我的妻子给我生下过两个孩子,大儿子单宏章就是单萦的父亲,可惜他在单萦还很小的时候就病逝离开了。而另一个孩子”他的语气停了停,才轻叹的说:“是个女儿,只是我妻子在怀上这个女儿的时间,正是我出国公干的那个月,那时候我妻子和我们部队里的一位军官关系很好,被人发现他们有一上在外共进晚餐,这个消息当时就传到了我这里,而我公干回去后,我妻子就怀孕了,医生所说的她怀孕的时间正好是我不在的这一个月。”

季莘瑶听着听着就皱起眉,看着单老那挺直的身影。

“我本就多疑,加上这事在军区里传的满城风雨,我回去后就大怒,明知道我妻子怀着身孕,却还是出手打了她,也许是那时候还是年轻,心态不同,遇事容易爆怒,一心痛恨这个胆敢背叛自己的女人,更无法接受与自己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妻子就这样和别的男人有染,那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只是在我打她的时候,一直含泪瞪着我。我当时太气了,直打到她下身出了血,才恢复了一些理智,见她虚弱的倒在那里,才忙将她送去医院,后来医生说,那孩子被我打没了,她很虚弱,更也不肯见我。我那时心里还有气,没办法冷静考虑,直接上报到了军区,签了离婚,从此不再管她死活。这是我曾经自以为自己这一生以来,最大的耻辱,不愿对任何人提及。”

“我对外也声称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因为多年公事繁忙,更又没心思哄那些麻烦的女人,所以离婚后没有再婚,那件事情也被我尘封在过去,绝口不提。”

单老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瞬间就被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二十五六年前,我因一些太过棘手又难缠的案子而身心俱疲,也正是赶在那一年,我儿子病逝,我辞官出了国,再不问政事,专心把单萦养大,从那时起,我的全部心思也都只在单萦这个宝贝孙女身上。”

“后来,大概是十年前,我在美国的一家华人医院遇见曾经那位医生,毕竟我曾经是国家领导,海内外华人皆知,那医生一眼就认出了我,他告诉我,我妻子那年被送进医院时孩子还在,只是我妻子身体太虚弱,一直在医院修养,终于熬到八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儿,但她却因为难产而死。”

“那个医生告诉我,因为那时候国内医学不发达,加上我妻子的身体状况特殊,所以导致误诊,她那时候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不是一个月。”

说到这里,单老便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从那时起,我为自己的多疑而付出了代价,但是她拼死所生下的我们的女儿,我始终找不到女儿的行踪。”

“那位医生告诉我,我妻子在生下女儿的那一把她的一些好友叫了去,托给其个年轻女人照顾,我知道她的朋友,大都家世显赫,所以在得知真相后特地去查,可惜十年前才知道真相,已经太晚,那些人的行踪遍寻不到,大多数都去了国外。”

“而单家的势力在美国终究也没办法把手伸的太长,所以最开始的那几年,找寻女儿的这件事一直是我心头记挂着的最大的事,我想找到她,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赎罪,弥补给她母亲和她带来的伤害和阴影,但是那些人把她藏的太深,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单晓欧。”

“那时候已经是五六年前,晓欧的养母终于肯现身,我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和出生后所经历的事。她的养母曾经也是国内的名门望族,举家迁至美国,把晓欧也一并带来,让晓欧从小就在美国接受西方教育,我听说,她学过油画,而且画的非常好,只可惜,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晓欧的养母也已经找不到她的踪迹,她们在晓欧十六岁的时候家道,在最后一次回探亲的时候,晓欧和她们走失,之后再也找不到她。”

单老从怀出那张陈旧的照片,上边是单晓欧十几岁时的样子,青春活泼,脸上带着笑。

“他们说,我这个女儿,从小就知道自己姓单,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她母亲怀着自己时的遭遇,但是她从来没有开口说要来找过我这个父亲。我知道,这孩子恨我,不愿见我,也不愿认我,但我想补偿她,可是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我以为这孩子这一辈子都不会见我一面,我心里始终存着这个疙瘩,如果此生无法见到这个女儿,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恐怕死都不会瞑目。”

“晓欧养母说过,晓欧的性格很倔强,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骨子里透着男孩儿的勇敢和气度,被惹到的时候像一头刺猬。但性格里也存着许多善良的一面,温柔起来的时候让人很想疼到骨子里,但是她明知自己的身世,却几十年不肯见我这个父亲”

单老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怔然的季莘瑶:“季小姐,你和她真的太像了。”

季莘瑶张了张嘴,却是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心底仿佛瞬间空出了一个大洞。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妈妈的身世也许不同寻常,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有故事的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

单老接着说:“因为你是你季秋杭的女儿,我与季参谋长也算是有几分老交情,他是小辈,对我算是恭敬,我曾找机会让她透露过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他却是只字不提,包括季参谋长的妻子何漫妮,也是对你母亲的事情绝口不提,这毕竟是你们季家人自己的私事,我虽想探问,但也没有理由太强迫。”

“我这里只有几张晓欧的照片,这些照片我每会看上几眼,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注意,还是前一次在顾宅,单萦的手腕被夹伤时,你站在我身边很近的位置,我才仔细看清你的五官,你和我女儿长的很像,也许最开始我也有些糊涂,想找季小姐你问清楚一些事情,但季小姐你的避而不谈让我很是恼怒,加上对单萦和南希的事情,于是我越来越不喜欢你。”

季莘瑶这才淡冷的一笑:“单老您位高权重,我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市民能被您看上几眼就该知足了,哪敢求您老的喜欢?”

听出她这话讽刺,单老先是皱了皱眉头,之后才走回到床边,看着她低垂着头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便眯起眼,仿佛更加确定了她是谁。

“你是晓欧的女儿?”他问,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如果不是肯定,他不会对她说这么多。

而此时季莘瑶如果不道出事实,一定要和单老对抗着来,就这样白白听了他深藏了四十几年的秘密,他还能放过她吗?

可偏偏的,即便她此刻心里是一片惊涛骸浪,虽想过自己和单老可能会有些关系,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亲近的关系,她的唇蠕动了几下,接着便紧抿着唇,并不言语。

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错乱,如果自己的母亲始终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落魄之时,甚至是季秋杭因嫌弃她身世不明不能带来好处而抛弃她时,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世?没有利用这个心肠狠辣的父亲的身份给自己一次谋得幸福的机会?

既然不是迫于生活压力,既然明明事情可有转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要伪造那条假的水晶项链?她究竟要做什么

“你现在不愿意说,我不逼你。”见她沉默不语,单老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道:“我可以给你时间,只是季小姐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外孙女,我希望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换一种态度来相处,曾经我膝下只有一个单萦,她是我的心头肉,因为她是我单家唯一的血脉,但如果你是我的外孙女,我”

“单老,不好意思,我前几部被砸伤,可能是真的留下了什么后遗症,现在头很疼,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叫医生?”季莘瑶脸色僵硬,语气平淡,依旧带着疏离和客气。

单老一愣,见她脸色确实有些发白,便直接转身出去叫了医生。

半个小时后

顾南希赶到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季莘瑶一个人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莘瑶?”他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肩,眼是关心:“我在审计局那边听报告,接到医生的电话才赶过来,你怎么样了?头还疼吗?用不用我再抱你去检查看看?”

季莘瑶双眼有些发直,直到感觉他温暖的手掌握住自己的胳膊,将她带入怀里,她没有躲开,也没有抗拒,更也没有平日里玩闹的心思,只是乖乖的靠在他怀里,沉默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见她忽然乖顺的像只柔弱无助的小猫一样,顾南希一怔,低下头来看她,低笑着柔声问:“怎么了?”

说着便抬起手正要覆上她的肩,手却是忽然在半空住,低眸看着怀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她,却是感觉到,胸口已湿了一片。

季莘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没有想打扰到顾南希,但医生却竟然在她刚刚说是头疼而被检查过之后给他打了电话,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

但是当他靠近自己身边时,便下意识的只想靠在他怀里,只想躲在他的怀里,她想要安静

“莘瑶。”顾南希的声音温柔而耐心,放下手,覆在她的肩上,将她用力的抱住,似是在无形她力量,只是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说太多的话,他安静的抱着她,陪着她。

直到她哭了一会儿,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才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身,沉静的目光注视着她,温和的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月末最后一,鲸鱼有预感自己又将面临二师兄的命运,ORZ

第203章 【5000字】

直到她哭了一会儿,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才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身,沉静的目光注视着她,温和的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季莘瑶低头不语,只是随手自己用手背迅速擦了擦眼泪,再接着要擦另一边的时候,顾南希拉下她的手,一只手掌将她的两手握住,另一手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抚过她的脸,耐心的轻哄:“好了,再哭下去你身体受不了,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丫”

季莘瑶哽咽着不说话,如果不是他忽然来,她或许也只是一个人一直坐在这里发呆到明亮,可是他的温度将自己包围住,她竟然就一时情难自控掉了些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扯开一丝笑来,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一些事情堆积在心里,莫名奇妙有些伤感。”

顾南希静静看着她,抬手穿过她的发间,捧在她耳后,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季莘瑶知道瞒不过她,平日里她很少会哭,毕竟无论发生什么事,哭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还会显的太懦弱,但此刻,心头积压的情绪太多,愤懑难平,于是只能靠眼泪来发泄。

但她又不想让他担心,犹豫了一下才说:“真的,你别担心。媲”

这时顾南希转过头,直接看向对面床上的小鱼,小鱼之前玩那两个娃娃玩的腻了,在单老走了之后就一个人踩着凳子去看窗台上的小金鱼,直到顾南希过来之前的几分钟,才玩累了爬到病床上去。

“小鱼,知道阿姨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笑问。

季莘瑶一囧,敢情那小丫头在这病房里倒是成了他的一枚小小眼线呐。

小鱼利马坐起来,抱着被子眨着眼睛说:“爸爸,刚刚太爷爷来给小鱼送娃娃,然后太爷爷一直和季阿姨说话,后来有医生叔叔叫季阿姨去检查的时候,太爷爷就走了,不过太爷爷没有欺负季阿姨哦!我虽然没有听他们说话,但是太爷爷说话的声音很轻的,没有欺负季阿姨!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单老来过?”顾南希面色一沉,清俊的眉宇间搀了几分严肃和认真,看着季莘瑶:“他说了什么?”

季莘瑶低下头,捏着手刚拽过来的纸巾,直一越捏越紧,须臾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这种事情似乎没有必要隐瞒他,才说:“南希,你了解自己的母亲吗?”

顾南希凝眸注视着她,温柔的笑笑:“妈这人,无非就是一个善于装糊涂却大智若愚的聪明人,再怎样了解,好歹也是自己的母亲,虽母子连心却总会有些隔阂,有些方面,和一些想法,或许也是无法共通的。”

季莘瑶轻轻摇了摇头:“你好歹还了解她,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我我只能凭借四岁时那么一点点的可怜的记忆去回忆,隐约得一些模糊的片段,我不知道她的身世,不知道她的为人,在我的意识里,她只是一个模糊的回忆,却是必不可少的回忆,然而我对她的了解,竟然都只能在别人口听说,却无法知道是真是假,曾经我就无法理解,而直到今我更想不通,既然她也可以那样优秀,甚至有足够的资本让自己超越何漫妮争夺她所想要的一切,却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用那么血腥那么可怕的方式了结。”

“她究竟有多痛恨这个世界”

见她眼神染着凄苦,顾南希的眼里似是心疼,温柔而体贴的按住她的后脑,将她轻轻按在怀里:“上一辈人的事你我无法预知更也无法控制,只要你自己肯释怀,别太放在心里,不要跟自己过意不去就好。”

听他这话,他似乎不必她开口就已经猜到了她的遭遇,在她抬眼看向他时,他始终目上光柔和,微笑着看着她。

看着他平和的满是体贴的表情,季莘瑶不由的疑惑的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他顿了顿,低眸看着她时,目光里流转着淡淡的光芒,她看不懂,看不透,但能感觉得到他是不希望自己误会什么,于是她更是疑惑的直接问:“南希,你知道我和单老的关系?”

顾南希这人,总是太过理性平静,不动声色间却仿佛已经掌控了太多事与消息途径,而这样一个清透疏朗的男人,这样一个目光长远到另人乍舌的男人实在少之又少,她在惊讶之余也只能干瞪着他,直到他轻笑着抬手在她眉眼处轻轻一抚:“看来单老是终于打算行动了。”

说着,他的手在她眉眼间温柔的划过,使她本来一直瞪着他的双眼不由的闭上,再又睁开时便终于不再瞪的那么圆。

他依旧只是轻笑:“早在不久前我查那件二十几年前具有历史性意义的大案时,我同时将你母亲当年跳楼自尽的事情派人调出来研究了一下,那件事情当初在Y市被季参谋长以权势压住,除非是你这个女儿亲自叙述过这件事情,否则其他认识单晓欧的人根本不相信她已经死了,一切与她有关的死训传闻都被说成是杜撰,只有军区少部分曾与季参谋长共事的人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但因为其关系在那里,所以无人开口,但都各自心知肚明着。”

“很不巧的是,我查到了单晓欧当初在美国的养母,不过其人已经是病逝,只能在一些亲朋友人道单晓欧与单老的真正关系。”

说到这里,顾南希的模样依旧是淡然而优雅的,他的语气有一丝一毫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他的语气平和,却偏偏让人季莘瑶觉得极能驱策自己的思维。

而他素来的沉稳理性都能让她清醒的知道,他的隐瞒也不过是她的另一种保护。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单老曾经找过我,就在我们那次举行婚礼的前一…”

顾南希眉宇一动:“怪不得。”

她没去分析他这三个字的意思,只是低声说:“我那时候就猜测自己和他也许会有些什么关系,毕竟我和单萦是真的有两三分的相像,而我的母亲姓单,再加上他当初拿出来的一张照片给我看,我那时候心里没有底,很抗拒这种突出其来的猜测,可直到现在,似乎无论我怎样抗拒,有些事实就摆在眼前,我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

想了想,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南希,我最近在在这医院里,医生很容易取得我的DA,你帮我看着,千万别让单老拿到我的DA,我还没考虑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做,如果他拿到我的DA,将这一切都坐实了的话,那我就算想和单家撇清关系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