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蕉有求于人,少不得陪着笑脸,道:“我们十五姑娘那日出门,落了一根最心爱的发簪,一直念念不忘,所以让我来问一问五少爷,他那日是在哪里找到十五姑娘的,我好去那四周问问,看有没有人捡到了。”

娴儿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怀疑,道:“时隔几个月,才想起来找回发簪?”

美蕉扯谎道:“那发簪是大太太赏给十五姑娘的,原先大太太在家时,十五姑娘还不觉得,而今她不在了,十五姑娘便由此深感自己不孝,所以想把发簪给找回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胎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刘士雁之所以想把丢失的发簪给找回来,是因为觉得不找回来就是对乐氏的不孝?这理由放在刘士雁身上,也太过牵强了罢?娴儿毫不掩饰地以目光表示了对美蕉的怀疑,但在看到美蕉自袖子里掏出来的发钗时,那眼神马上就变了,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进去。

美蕉把那发钗塞进她的手里,笑道听说五少爷最喜欢女子戴这种式样的钗子。”

刘士诚当然最喜欢女子戴这种式样的钗子!她第一次被刘士诚握住手时,头上戴的就是这种!只不过眼前的这支发钗,论从成色还是做工上,都明显地胜于她的那支。于是娴儿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这份贿赂,不过收贿赂归收贿赂,该问的疑虑还是要问的美蕉姐姐,五少爷这会儿就在家里,你怎么不去问?”

美蕉谄笑道我们在五少爷跟前,哪里说得上话,他只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娴儿得了这隐晦的夸赞,顿时觉得里子面子都全了,于是答应美蕉,待会儿就趁着给刘士诚送茶点的机会,把话套出来。

这么有效率?美蕉喜不自禁,于是就不急着回去,而是留在原地等娴儿。娴儿为了表现一把,茶水送得格外地快,不一会儿就带回了消息,称刘士诚他们当时是在西大街的石桥桥头刘士雁的。

西大街的石桥。美蕉牢牢记下,向娴儿道过谢,就匆匆回返,向刘士雁回话。

刘士雁听过她的回禀,仔细回忆了一番,欢喜叫道对对,那里是有座石桥,因为天黑,所以我没仔细看。”

刘妈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二话不说就准备出府去西大街。她是有家在外的奴仆,这回进京,全家人都跟了来,所以她想要出府,比刘士雁要容易得多,随便找个借口就是了。然而她没有想到的,今夕不比往日,随着乐氏被逐,刘士雁落魄,她们这些跟前服侍的下人,所得的待遇也急剧下降了——任凭她磨破了嘴皮子,贾氏跟前负责掌管奴仆出门对牌的媳妇子,就是不肯放她出去。

刘妈妈法,只得骂骂咧咧地回到刘士雁房里,告诉她,只有等晚上回家时再去办这件事了。

刘士雁亦是气愤,又是摔茶盏,又是捶桌子,但又能有甚么办法?所幸此时已是下午,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刘妈妈回家的时候了——她年纪大了,早已不做值夜的活儿了,是以每晚都可以回家。

出得刘府,刘妈妈怕引人怀疑,先回了一趟的家,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才雇了一辆马车,直奔西大街而去。西大街的石桥,是标志性建筑,所以马车很快就把她带到了那里。刘妈妈让车夫稍候,则跳下车,去探访刘士雁口中身材高大,相貌端正的男子。

她本来没指望当天就能找着,毕竟根本就不那男子姓甚名谁,但却没想到,才问了几家就听到了那男人的住处,盖因此处的住户大多儿女成群,只有他们一家还没有孩子,仅夫妻俩人度日。

刘妈妈大喜过望,连忙朝着邻居们指的方向寻去,但等她来到屋前时,却大门紧闭,而且上了锁。她向左右邻居一问,才知那男子陪着自家娘子回娘家安胎去了,才走不久,不知要甚么时候才会回来。

刘妈妈不死心,又问那男子娘子的娘家在何处,那邻居仔细想了想,抱歉地道我们都只是在这里租住,平时并不大来往,所以不他娘子娘家在哪里,他好像跟我们提过一次,但没记住。不过,想来他把娘子送到娘家后就会回来的,不如您等一等,过几天再来?”

刘妈妈能等,刘士雁的肚子却是等不得了!她欲哭泪地挥别好心的邻居,回到车上,心想这趟出来最大的成绩,也不过是了那男人名叫方春亭罢了…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暗暗咒骂刘士雁,甚么猪脑子,都和人家睡了,还不人家的名字,要靠她来听才晓得。都怪乐氏太宠这个女儿,事事都要亲自教,不然若是放手让她来带,绝对不会是这个模样!

但事到如今,蠢物已养成,再抱怨也没有用了。刘妈妈颓然地坐在马车上,直到路过一家药铺,她才眼睛一亮,叫那车夫停下车,然后跳了下去,直奔药铺。

药铺的伙计们正准备烊,刘妈妈说了几句好话,才将她放了进去,把郎中给她叫了出来。刘妈妈朝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问可有既能胎,又不伤身的药?”

郎中满脸诧异,使劲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佩服的表情来,道真想不到您这把年纪,还能…其实就生下来又如何,何必要掉呢,老来子多稀罕,人人都喜欢…”

刘妈妈的一张老脸,登时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郎中见她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忙伸手去给她按脉,道掉就掉罢,年纪大了,再养娃娃确是不易。”

刘妈妈嗖地把手藏进袖子里,羞愤地道不是我,是,是,是…”

她是了好几下,还是没敢说是她家小姐要胎,这要是传出去,可比她要胎更惹人笑话了。不过,如果让郎中一诊脉,那就得另找借口了,于是她仍把手藏在袖子里,对那郎中道不就是胎药么,你直接开,不用诊脉。”

郎中皱眉道胎药都是狼虎之药,闹不好要伤身的,若是不诊脉,胡乱抓一副给你,吃出人命都是有的。”

刘妈妈自然胎药都厉害,不然也不会特特嘱咐要一副不伤身的了,此刻她听了郎中的话,犹豫起来,不住地在心里衡量,刘士雁的名声和刘士雁的性命相比,到底哪一个才重要。

正想着,郎中的家人来唤郎中吃饭,郎中腹中正饿着呢,于是便对刘妈妈道我给你抓一副分量轻的方子,你先回去试试,如何?”

刘妈妈满脸怀疑,问道分量轻就能不伤身?”

郎中想了想,道这相当于先用剂量小的药去试,一次不下来,就再喝一剂,直到胎被下来为止。这样做,虽说挺麻烦,但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

只要不会闹出人命就行,至于药的剂量小,多熬几次就行了,顶多麻烦点嘛。刘妈妈对郎中的这建议很满意,于是点了点头。

郎中便也不开方子,径直抓了几味药包好,交给了她。刘妈妈明知没有方子,就算出了问题,也不好找这家药铺的麻烦,可刘士雁的事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能抓到药就算不了,哪还顾得上计较那么多,因此就带着药,跳上马车走了。

因为夜里不当值,刘府此时是进不去了,刘妈妈只能先回到家,把药藏到了枕头下,然后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到厨下把药熬了,装进一只瓷罐子里,然后翻出一块蓝花布的包袱皮,把瓷罐子包了进去。

收拾好胎药,她便挽起包袱,朝刘府里去。

大概是因为她今日早起时没有败菩萨,所以运气特别地不好,才刚走到大门前,正要绕去专供下人出入的后门,就见刘士衡正拉着苏静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既然见到了,少不得要行礼问好。本来福个身,个招呼也就过去了,可好巧不巧的,苏静姗竟出口相问刘妈妈早呀,包袱里带的是甚么?”

刘妈妈闻言浑身一颤,险些把药罐子晃翻。她暗地里掐了掐的大腿,努力使镇定下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七奶奶的话,这里头是给十五姑娘带的吃食,她说府里的点心都吃腻了,想尝点新花样,所以我昨日去街上买了一些,准备今日给她带进府。”

她一面说着,一面不住地在心里咒骂着苏静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其实她真是冤枉苏静姗了,苏静姗不过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而已,其实她对别人的事,一点儿也不关心。

但既然问了,苏静姗又忍不住嘀咕了还给十五妹带零嘴儿?嫌她不够胖么?听五嫂说,她都胖到连衣裳的尺寸都不好意思让裁缝量了。”

刘士衡听见,深以为然,便责备刘妈妈道十五姑娘的身份何其尊贵,怎能随便到街上买些吃食就给她尝?万一要是吃坏了肚子,谁来担当这个责任?”

刘妈妈一听,心里直鼓,正考虑要不要跪下来认,就听得刘士衡在指使身边的丫鬟去开那包袱检查检查。”

刘妈妈大惊失色,慌忙道都是老奴一时糊涂,去买了大街上的吃食,老奴这就拿去丢了。”她一面说,一面转身就跑,心想着,只要速度够快,跑出刘士衡的视线外把药罐给丢了,那就直消抵赖就行了,纵然这样做也会受到惩罚,但总比被人拿个人赃俱获的好罢——

唠唠叨叨——

情人节老公送了套BRA,但怎么都觉得这其实是他的福利,咳咳。

166章血崩

其实,如果刘妈妈刚才不要那么慌张,看清了站在刘士衡旁边的那个丫鬟的话,就一定不会这样想了。因为那个丫鬟,就是曾经做过女镖师的如玉。她刘妈妈脚程再快,能快得过有功夫在身的如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得背后呼啸的风声,紧接着,胳膊就被扭到了身后,强行停下了脚步。

如玉一把扯下包袱,然后把刘妈妈远远地推到了一边。刘妈妈连忙朝她这边跑,欲阻止她打开包袱,但如玉的动作很快,在她跑到之前,就把包袱解开,了里面的瓷罐。

甚么样的吃食,需要用瓷罐盛装?如玉疑惑着,掀开盖子,凑上去看了看——一股浓烈的汤药味扑鼻而来,其间还夹杂着淡淡的酸味。这罐子里,装的竟是药?!如玉吃惊地望了刘妈妈一眼,然后盖上瓷罐盖子,准备把这汤药,拿去给刘士衡和苏静姗看。

刘妈妈趁她低头盖盖子的空当,迅速冲了上来,把如玉撞了个踉跄,如玉本能地伸手去抓她,哪知刘妈妈根本不躲,反而还主动朝她靠过来,等如玉觉察到不对劲时,那罐药已经被刘妈妈夺了过去,并一刻也不停留地捧到嘴边,仰头喝了个干净。

如玉愣了一下,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夺回了罐子,但可惜的事,罐子里面的药已经被刘妈妈喝尽了。她盯着罐子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俯身跪下,羞愧难当地对走到跟前的刘士衡和苏静姗道七少爷,七奶奶,奴婢办事不力,请你们责罚。”

刚才的那一幕,刘士衡和苏静姗都从后面看见了,因而没有问如玉为甚么要请罪,而是双双笑道这本来就是别人的事,恰巧被我们撞见而已,你能有甚么过?”

如玉仍认为是由于的疏忽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自责不已,跪在地下不肯起身。

苏静姗弯腰捡起倒在如玉面前的罐子,仔细看了看,里面还有残存的一点点药汁,不过量很少,估计还不到一汤匙。她把罐子递给刘士衡看,问道还有办法吗?”

夫妻同心,刘士衡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道应该可以,钱姨娘引荐给老太太的那个马郎中听说就不。本来还有个钟太医也常到我们家来,不过就为这么点小事去劳烦他,有点不好意思。”

苏静姗便对如玉道即便是有,跪着也济于事,还不如赶紧去让人把马郎中请来,将功折罪。”

如玉没听懂苏静姗刚才和刘士衡的对话,不过听说可以将功折罪,马上就有了精神,赶紧爬起来,接过药罐,然后向苏静姗保证七奶奶,这回我一定完成任务。”

苏静姗点点头,招手叫她过来,附耳低语几句,如玉便把那药罐重新包进包袱里,拎着去了。

刘妈妈弓着腰站在苏静姗和刘士衡面前,心中的怯意已消散了不少,虽然刚才这夫妻俩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但那罐药她已经喝光了,证据不再,就算马郎中高明,能分辨出药来,她也只消抵赖就行了。虽然这样做一样会受到惩罚,但总比人赃俱获强多了。

这时起了点风,刘士衡可舍不得苏静姗在外头吹着,连忙大声地唤松烟,叫他找几个小厮来,把刘妈妈押下去。刘妈妈心里还挂牵着刘士雁呢,哪里肯随小厮去,慌忙道七少爷明鉴,那汤药是给我熬的!”

刘士衡裹紧苏静姗身上的披风,不耐烦地道你是老人了,刘府的规矩不懂得么,如果真有病,就该回去歇着,等病好了再来。再说你家老头和们都到了京城,还愁没人服侍你?”

刘妈妈急急忙忙地道我本来是想告假的,可十五姑娘而今只要我和美蕉服侍,如果我告假,只剩美蕉一人忙不过来。我想着,反正我这病不重,又不过人,所以就在家里熬了药,准备带进去喝…”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瞎编着,刘士衡却已揽着苏静姗走远了。刘妈妈没想到刘士衡竟是这样的不分由说,张着嘴巴呆愣住了。

松烟哪许她发愣,把手一挥,指挥着两个小厮把她捆了个结实,然后带去西跨院,关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子,然后锁上了门。

屋子里黑洞洞的,在这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的清晨,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刘妈妈正努力想瞅清门的方向,好挪过去透过门缝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拖她给刘士雁捎个口信,就突然觉得肚子疼起来。起先她还没当回事,仍旧努力挪着被绳子绑住的腿脚,拼命朝墙边拱,但没过一会儿,就冷汗淋漓,竟疼得晕厥了过去。

因她此时已到了墙边,头便重重地撞了上去,发出嘭的一声响,恰巧有个做粗活的子从这里路过,听见这响动,吃了一惊,从门缝朝里看,却又甚么也看不清,于是便上报给了管事,管事又报给了管家娘子。等管家娘子带着人来把门打开时,刘妈妈的身下已是血流成河,整间屋子都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

管家娘子见到此状,不敢隐瞒,赶忙把事情上报到了贾氏那里。此时的贾氏,正同苏静姗一起在陪席说话,待听了管家娘子所述,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苏静姗忙道人是我关的,五嫂莫急。”说着,就把早上在门前遇见刘妈妈的事讲给贾氏和席听。

“一定是那药有古怪!”席一拍椅子扶手,果断地下令此事不许外传,违者重罚。”待管家娘子应声后,她又转向贾氏,道五哥儿,如今你是当家人,此事该如何处置,还是你来罢。”

贾氏自当家以来,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不免有些心慌,同时也在心里把刘士雁翻来覆去的骂——别人当家,都是风平浪静,偏轮到她当家时,这蠢丫头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添乱,真是不叫人省心。

然而,再骂,再恼火,事情还是要处理的,若是处理得好,亦是她立威的好时机。于是贾氏振作精神,吩咐道请郎中,先把刘妈妈救活再说。”

听这话,确已有些当家人的风范了。席暗暗点头。

苏静姗提醒她道五嫂,十五妹那里只怕还是要先稳住,不然…”

“对,对。”贾氏连忙把的奶娘叫了过来,郑重吩咐道此事一定不要传到十五姑娘耳朵里去,若是她问起刘妈妈,就说刘妈妈家的急病,老太天开恩,让她回去几天。”

奶娘看她神色紧张,她真是怕极了刘士雁惹事,连忙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出去了。

这时小丫鬟进来,把如玉已经回来的消息,悄声告诉苏静姗。苏静姗道我也是为家里出力,没甚么好瞒的,不管是甚么结果,都叫如玉进来说罢。”

小丫鬟便把如玉叫了进来。

席和贾氏都不明所以,目光俱投在了如玉和如玉怀中抱着的瓷罐子上。

苏静姗示意如玉把药罐子呈给席和贾氏看,解释道这就是早上在刘妈妈身上搜出来的罐子,当时里头装的是汤药,不过后来被她抢着喝了。”

席微微垂头,闻了闻,那药味很是浓烈,尽管罐子是空的,又盖着盖子,但还是闻得到。

苏静姗继续道药虽然让刘妈妈喝光了,但所幸罐底还剩了些,所以我让如玉带着罐子去找了马郎中,听士衡说,这位马郎中精通药理,只不知他有没有分辨出这是甚么药。”

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了如玉。席和贾氏也紧跟着看了过去。

如玉躬身道七少爷说的没,马郎中果然精通药理,一闻就了,说这应是堕胎药疑。”

“他能确定?”虽然马郎中到家里来给席诊过几次脉,但他究竟是不是精通药理,席并不是很清楚,毕竟这里不是她久居的苏州,而是京城。

如玉回答道奴婢也是存疑,但那马郎中当场抓了几味药,让徒弟当着我的面煎给我看,那味道,果真同着罐子里的药是一样的,苦中带酸。”

正在这时,管家娘子前来密报,称郎中已给刘妈妈看过病情,说她下身流血,乃是误服了活血化瘀的狼虎之药所致。

活血化瘀的狼虎之药,可不就是堕胎药,看来这罐子里曾装着的,确是堕胎药疑了!堕胎药!堕胎药!!刘妈妈为甚么要冒险带堕胎药入府,这答案呼之欲出。席猛地站起身来,却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不由自主地朝旁边倒去。

“老太太!老太太!”贾氏惊慌失措地扶住她。苏静姗也赶忙上前,扶了她的另一边,同贾氏一起将她扶到里间的炕上,让她躺下。幸好郎中就在家里,虽然不是给主子们看病的那个,但事出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便请了来,为席诊脉。

第一百六十八章惊喜

这问题,苏静姗还没想过,不禁皱起了眉头。

贾氏倒是很快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提议道:“七弟妹身边的丫鬟如玉,以前不是做过镖师么,那点穴一定会了?叫她点住十五妹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不就能让郎中诊脉了?”

苏静姗马上反对:“这恐怕不成,就算如玉会点穴,那被点住穴道的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还不一眼就让人看出来?若郎中因此而生疑,只怕连十五妹的身份都要去打听了。”

此话有理,还不等席夫人做出决断,贾氏已经颓然地垂下了头去。

苏静姗仔细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十五妹是受了哄骗,所以才自愿跟我出门的,那不如还是采用哄骗的法子罢。”

贾氏问:“怎么哄?怎么骗?”

席夫人也露出极感兴趣的模样来,毕竟能哄骗得刘士雁主动把手伸给郎中,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苏静姗道:“等明日顺利出了门,就由五嫂来扮白脸,先好好地跟十五妹说,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诊平安脉,若她不愿意,就威胁她,如果不去诊脉,就不许她和她娘见面,而且还要执行老太太的命令,把她娘再次赶回娘家去。”

“你这哪是哄骗,简直是威胁。”贾氏嘀咕了一句,突然猛地抬头:“你让我扮白脸??凭甚么?”

苏静姗笑嘻嘻地道:“因为刚才哄骗住了十五妹,没有辜负老太太重托的,是五嫂你呀!”

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让她先前抢功劳来着!可苏静姗的这报复,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罢?贾氏欲哭无泪,默默地垂下头,把一条帕子揉得稀烂。

席夫人仿佛明白了甚么,看了看贾氏,又看了看苏静姗,意味深长地笑了。

计划既定,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很是顺利,第二日一早,苏静姗便带上如玉,坐了轿子去安福胡同。她平常来这里,都是坐车,但因安福胡同刘府的大门窄小,马车进不去,因而才改坐了轿子,这样能够方便直入后院,让刘士雁踏出房门就上轿,免得让府中的下人认出她来。对于突然改坐轿子的行为,苏静姗对外的解释是,身体不适。这也正好为她去找郎中诊脉提供了依据。

在轿子进到后院之前,贾氏早已打着席夫人需要静养的旗号,遣散了一众下人,因此刘士雁很顺利地悄悄上了轿子,同苏静姗一起出了门。因为贾氏待会需要扮演白脸的角色,因此上了刘士衡来时所坐的那顶轿子,跟在了她们后头。

刘士雁坐在轿子上,不停地想掀帘朝外张望,而且不住嘴地问苏静姗:“七嫂,到了没?我娘在哪里?”

“叫七奶奶,注意你的身份。”苏静姗对她一点儿也不客气,啪地一声打下了她悄悄伸向轿帘的手,道:“你对京城熟么?就算我告诉你你娘住在哪里,你也不知道那地方在何处呀。”

刘士雁摸着被打出个红印的手,十分地愤怒:“七嫂…七奶奶,你虽说是我嫂子,可也没权力打我!”

苏静姗慢悠悠地看她一眼,然后把脸转向了一边,道:“也不知大太太是因为甚么缘由才被赶回娘家的。”

还能因为甚么缘由,就是因为刘士雁私自出府呗。刘士雁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苏静姗低头打量着自己才刚修剪过的漂亮指甲,慢吞吞地道:“你别嫌我出手重,我要不是为了你好,才不愿费力气打你呢。你想,你娘好容易跑回来,若是被你不守规矩掀了帘子这一闹,还不得直接被休了?”

刘士雁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心虚地道:“我现在穿的是媳妇子的衣裳,没人认得我的。”

“是,你现在还没随长辈们去亲朋家串过门子,是没人认得你,可万一有人因为你掀帘子而记住了你这张脸,而此人又偏生是同我们家有交往的,怎办?你能保证以后就不会随长辈们出去见人?就算不出去见人,也总是要嫁人的罢?若是以后见了面被认出来,或者被人质疑,你打算怎么解释?”

“我,我可以抵赖,说只是长得像…”刘士雁的声音低了下去,明显没有底气。

苏静姗极力忍住自己想要揍她的冲动,道:“和一个下人长得像,还是亲口说出来,你也不嫌丢人。”

刘士雁把头埋了起来,不敢再出声。

苏静姗总算得了片刻清净,不过没过一会儿,目的地就到了。这是一家开在偏僻小巷中的医馆,乃是托刘士衡打听到的。虽说生意不大好,郎中的医术也只是一般般,但怀孕并不是甚么疑难杂症,随便甚么郎中应该都诊得出来。

马车一停,苏静姗的耳根就又开始不清净了。刘士雁才刚探出身子准备下轿,就看见了那块医馆的招牌,于是马上缩回轿子,质问苏静姗道:“七奶奶,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我娘么,却怎么到医馆这里来?”

苏静姗装作没听见,戴好帷帽,掀开轿帘冲后面唤:“五嫂!”

贾氏不情不愿地从轿子里钻出来,磨磨蹭蹭地钻进苏静姗她们的轿子,对刘士雁道:“七奶奶要诊平安脉,所以在此处停轿,二丫,你也跟着诊一诊罢。”

这是临出门前她们商量好的,刘士雁改称二丫,扮演的身份是苏静姗跟前才刚成亲不久的媳妇子。

刘士雁朝轿子后面缩了缩,道:“七奶奶要诊脉就快去罢,我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