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政没有现看她一眼,穿起衣物,突然转身看着裹着被子在床角发抖的阿房,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冷冷的道:“滚~”

阿房也因为赢政这一声喝,吓得将身子更往里躲。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外响起吵闹声。

“大胆,你是谁,胆敢闯进这里?”一太监不男不女的声传来。

“喂,站住,站住,来人呢,有人闯御书房。”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

赢政皱起眉,眠紧嘴唇看着门外,眼中迸射出一道杀气,该死的奴才,他曾下诣过在御书房的周围不得大声喧哗,违令者斩。

就在他打开门之际,一道人影撞进了他的怀里。

“该死的。”赢政低咒一声,抓起那人影往外一甩。

‘碰~’的一声,那人影撞上了一旁的木柱。

“啊~好痛~”

这声音?赢政仿佛被雷击中般,愣愣的看着她。

牙儿轻抚着被撞着的手,爬起来,抬头时,也愣住了。

二人就这么视线交汇着。

刚冲进来的福生一见到二人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挥挥手让下面的人走开,顺道也带上了门。

自己真的是睡了十年了吗?牙儿眨眨眼望着眼前的赢政。

原本熟悉的犀利眼神在此刻温柔如春江的水,年青的脸庞上透着成熟与睿智,不变的依旧是那张英俊得令人心动的脸。

“赢政。”牙儿淡淡的道,或许在别人眼中看来是十年分开,可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十年的距离,自己不应该激动万分,拥抱哭泣吗?但她没有,心中念的仍旧是昔日他对她残忍无情,以及荆轲无辜的惨死。

“牙儿。”赢政怔在一旁,喃叫着,仿如梦幻。

太多的激动,震慑,太多的忏悔,失措,齐涌上赢政的心田,最终化为一句:“你醒了。”

牙儿不语,是她的错觉吗?赢政的眼中竟然有泪光?

“嗯。”

走上前,俯视着牙儿,赢政颤抖的手抚上牙儿的脸庞,眼眶酸了,湿了,红了,于是,赢政紧紧的拥抱着她。

“我的牙儿终于回来了。”赢政有些哽咽,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原来,心会疼得如此利害,原来盼望归来的心情会是如此的心酸,原来牵挂的心会是那么的折磨人,原来,他爱她是如此至深。

“我不是你的牙儿。”被抱在赢政的怀里,牙儿淡淡的道。

“什么?”松开手,赢政看着一脸淡漠的牙儿。

“我不是赵牙儿,赵牙儿已经死了,我叫江小月。”牙儿直视着赢政,她爱他,曾经,爱他无悔,但他却屡伤害她,利用她,毁灭她对他深深的爱,她有再多的爱也禁不起他如此的折腾。

她不想再为爱情而活了,活得如此累,如此伤人,有必要吗?

“不,你是寡人的月妃,是寡人的牙儿。”赢政坚定的道。

“荆轲死了吗?”牙儿冷冷的看着赢政,不理赢政的说法。

赢政皱了皱眉,十年前的事,她提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牙儿,寡人这些年好想你,寡人会好好待你的。”赢政再次拥抱住她,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他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是吗?”牙儿挣开赢政的怀抱,眼神无意的掠过一旁的龙榻,身体一僵。

“怎么了,牙儿?”

牙儿一步步的走过去,惊讶的看着龙床上的瑟瑟发抖,却也一脸讶然看着自己的女子。

突然,淡绿的被单上那一抹鲜红印入牙儿的眼里,再看只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女子,牙儿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深沉的哀伤涌上心头,牙儿麻木的笑了笑。

“这些年很想我吗?”牙儿木然的转头看着一脸苍白的赢政。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晦暗

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为何牙儿的目光竟令他的心无端端的痛起来?他是王,拥有无数女人是正常的,不是吗?

“你叫什么名字?”牙儿看着这个几乎与她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女人,她是赢政的新宠吗?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她的长相吧,使自己突然间想与她说说话。

“官阿房。”阿房嚅嚅的道,她没想到她会跟她讲话,突然‘风炎宫’那宫女的话不欺然的想起,‘听说二殿下很喜欢这位月夫人,从小倾慕着,因为她是大王的女人,所以殿下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姑娘与月夫人实在是太像了,要不是月夫人现在一直沉睡未起,奴才那天看到姑娘,还以为夫人醒来了呢’。

难道她就是那位月夫人?可她看起来好年青。

“阿房?”牙儿一怔,不禁想起自己初到风炎宫时那老宫女叫自己为‘阿房’,难道指的就是她吗?牙儿猛然一醒,阿房?阿房女?阿房宫?她?

牙儿不禁想起小时奶奶讲的故事,传说秦王赢政有个极度喜爱的妃子,名叫阿房,甚至为了她,不惜劳力为她建造阿房宫,当然,这些纯属子虚乌有,有些历史学家怀疑阿房宫只不过是个地名,而且赢政身边也没有一个名叫阿房的妃子,但野记上,的确记载着一段赢政与阿房女的故事。

“牙儿。”赢政在一旁轻声唤道,他不喜欢她对他的漠视。

牙儿转头看着赢政,目光显得复杂,此时,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能说些什么,她很怀疑,自己真的睡了十年吗?赢政真的爱自己吗?在乎自己吗?

如果真的过了十年,如果赢政真的在乎她,爱她,怎么她一醒来,就见到了赢政与其她女子的欢爱,怎么她一醒来,就出现了一个阿房女,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乱,但似乎没有脱离历史的轨道,也就是说历史还是朝着它既定的方向滚动着。

牙儿开始迷茫,什么是爱?

赢政对她占有的爱,霸道的爱,是爱吗?

蒙毅对她如荷莲般‘只可远观而不可褒玩’的态度,是爱吗?

“赢政,你爱我吗?”牙儿突然抓住赢政的手,急切的问。

“爱。”赢政点点头,坚定的道。

“那如果我要你将后宫中的美人都送走,只爱我一个,你做得到吗?”或许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或许现在她应该大吵大闹,只为这个睡在龙榻上的阿房女,或许她应该生赢政的气,吃醋,撒泼,但她没有,她只是想得到一个求证,或许她的穿越,想要的也只是一个求证而已。

“寡人当然在乎你,爱你,所以不会让她们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尽可以享受寡人给你的一切所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牙儿摇摇头,执着的道:“我不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也不要富贵荣华,我只要你一个人的爱,你可以为了我而放弃这后宫数千的美人吗?”

如果他说可以,她愿意放开心中的一切包袱,放下那段不堪的过去,无怨无悔的陪在他的身边,她也不需要他真的将那些美人送走,只要他说愿意,她就会心甘情愿的待在他的身边。

“寡人对你的爱与这些后宫的美人并不冲突,为什么要送走她们?”赢政不解的看着牙儿,她们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一种需要,一种泄欲的工具而已,牙儿并不用特意去在乎她们的。

“你若真的爱我,就必须只有我一个女人,你做得到吗?”牙儿急切的道,阿房的出现,让牙儿意识到自己在赢政的心中是可以被人所代替的,那么,这些年来她的坚持算什么呢?这岂不是很讽刺?

“寡人是君王,怎么可以只有一个女人?”赢政俊脸上染上一抹冷,堂堂的秦王,诺大的后宫若只有一个女人,岂不被其余的国家笑话,他又有何脸面去征服它国,如果被战场上的士兵知道了自己的大王只专宠一个女人,会做何感想?

牙儿的心渐渐的冷了下来,或许这是意料中的答案吧,以致于她的心中竟没什么悲喜,只是茫然一片,爱上这个千古一帝,是幸,还是不幸?在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中国封建第一皇帝,他爱她,却不肯为了他放弃无数的美人,美人都不愿放弃,何况是江山?爱上这样的伟人注定是可悲的吧。

其实,她一直在奢求,追求赢政的爱,但这真的很累,也很空洞,因为她至始至终都没追到,浪费了那么多的青春到头来只是一场春梦。

“月妃,寡人要跟你说说话。”赢政皱皱眉头,只觉他眼前的牙儿似乎是换了另一个人,让他有股陌生感。

“说什么?”牙儿走到门口,回望着赢政,只觉是个陌路人,心竟在此刻又痛了起来,她的付出毕竟不是空气,但痛苦,折磨却多过了甜蜜,以致于心痛得木纳了。

“你要去哪里?”赢政抓住牙儿的手,制止她的离开。

“你想跟我说什么?”牙儿不答。

“说一些体已话。”赢政深情的在牙儿耳旁说道。

抬头惊讶,复杂的看着赢政,牙儿的心只觉又被捅了个洞。

“说些体已话?”牙儿冷笑,指着床上的阿房,道:“在她面前吗?在你与别的女人欢爱之后吗?赢政,我也是一个女人,我的心胸没那么伟大。”

“当然不是。”赢政拍拍牙儿生气的小脸,温柔的道,转身却冷声对着阿房说:“不是让你滚吗?怎么还在这里?”

阿房一陈哆嗦,嚅嚅的硬咽的道:“大,大王,民女没有衣服。”

牙儿冷眼看着赢政,一转身,便走出了书房。

赢政眯起眼,危险的看了阿房一眼,便追了出去。

阿房将小脸埋进被子里,痛哭出声。看得出大王很喜欢那位月夫人,但为何在这样对她?她喜欢的是二殿下呀,她先前表现出来的大胆举动,虽然都是她下意识的举动,但内心其实都是为了吸引二殿下的目光,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

单纯的阿房哪里懂得男人的心思呢,特别是像赢政这样占有欲强的王者。

在赢政的内心,他是极不喜欢有女人长得像牙儿的,牙儿是他的唯一,是属于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哪怕只是在心里稍想一下也不许,然而面对阿房,这张与牙儿极其相似的脸,他的脑海里曾出现过杀意,但杀了她,内心却还是有个疙瘩存在,那就是胡亥。

服侍赢政十年,赵高一直细心观察着赢政的一言一行,才说出那句话‘二殿下似乎极为喜欢这名女子,甚至有意要她侍寝’,无疑在赢政的心里投下了一颗巨石。

赢政认为,杀了一个阿房,天底下还是会出现无数个像牙儿的阿房,杀其人还不如诛其心,心死了,又怎么会来跟他争夺牙儿?所以,他让阿房侍寝,其实也是在告诉胡亥,牙儿是他的,所有长得像牙儿的女人都是他的女人,妄想着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推开眠月宫的大门,牙儿还没反映过来,就只见一个翩翩文雅的少年叫了她一声‘娘亲~’

“娘亲,你回来了?苏儿一直在这里等您呢。”扶苏缅甸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他想进入眠月宫偷偷的看娘亲一眼,见床上已空,便知道娘亲应该醒了过来,他心中的雀跃可想而知。

“苏儿?你是苏儿吗?”牙儿惊喜的道。

“是的。”

牙儿呆愣了片刻,真不敢相信前面这位优雅,大度,脸上的笑容如此温柔,一副书生模样的男子竟然会是扶苏。

“苏儿,你真是变了好多,长大了。”牙儿上前抱住扶苏修长的身体,有些哽咽,现在她终于明白,每当自己放假回家时,母亲为何总是要先抱着她一会,那种汝家有女初成长的喜悦啊。

扶苏俊脸一红,咧嘴一笑:“娘亲,这些年苏儿可想死你了,父王只允孩儿一月看娘亲一次。”扶苏有些撒娇的道,脸上却是欣喜一片。

“好孩子,娘亲不是醒来了吗?”牙儿真心的一笑。

二人之间又问了一些问题,气氛轻松而又和谐,仿佛这十年的距离只是一瞬间,并未减少母子两人的感情,反而更家的浓厚。

“夫人。”就在牙儿与扶苏闲话家常时,赵高出现在眠月宫。

牙儿看见赵高时一愣,依旧是初见时的那般面红唇白,但眼中却多出了一抹深沉,如黑暗般的坠落。

“赵高,你来这里做什么?”扶苏一扫先前的稚气样,在赵高面前展露出做为一个王子应有的成熟,但他的双眼中却透着对赵高的厌恶。

“大公子,奴才以前曾服侍过夫人,刚才看到夫人在御花园经过,奴才以为是眼花,所以一直跟着来了,没想到夫人真醒了过来,奴才心里一高兴就望形了,望大公子恕罪。”赵高一脸卑微的弓身道。

“月夫人是醒过来了,你既已知道便出去吧。”扶苏淡淡的说道。

“是。”赵高应声退下,临走时,偷望了眼牙儿,却见到她正以深思的眼神望着自己,心中一禀,连忙退下。

“苏儿不喜欢他,是吗?”牙儿问一旁看着赵高出神的扶苏。

扶苏微笑的摇摇头,“也不是不喜欢他,其实赵高为人心思慎密,做事谨慎,你交待他做的事他一定会做得很好,我只是不喜欢他太过沉深的眼晴而已。”

牙儿沉思了半响,先前并未想过此事,但现在见了赵高,牙儿便决定了一件事。

拉过扶苏的手,牙儿往里屋走去。

“娘,怎么了?突然间变得一脸慎重?”

牙儿不语,直至坐下后,才对着扶苏道:“苏儿,你想做皇帝吗?”

扶苏一怔,摇摇头:“苏儿不想,苏儿只想读些圣贤书,再为秦国培养一些人才。”

牙儿点点头,“苏儿听娘的话吗?”

“当然,娘的教诲苏儿一直紧记在心的。”

“好,娘希望苏儿弃政从商,并且不是以扶苏的名字。”

扶苏一怔,讶问:“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听娘的就是了。”

“呵呵`````其实娘有所不知,孩儿与亥弟早在二年前便以化名在外从商,这提议还是亥弟提出的,孩子觉得新鲜,也出了点力。”扶苏突然笑道。

“什么,亥儿?”牙儿一怔,“你与亥儿的关系很好吗?”

“当然了,娘亲在孩儿们小时候时不是一直说兄弟要相互扶持,相亲相爱吗?”

牙儿语塞,历史上不是说扶苏是被胡亥下旨赐死的吗?当然,这其中也是因为赵高在一旁怂恿的缘故,怎么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会如此之好?难道历史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了?

“苏儿,再答应娘一件事。”牙儿慎重的道。

“好,娘请说。”

“娘要你在你父王四十九岁出巡时,离开皇宫,在外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为什么?”扶苏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答应娘便行了。恩?”

扶苏想了想后,才道:“好。不过,娘,你真的睡醒了吗?”

“什么?”牙儿一怔,抬头看着扶苏,却见到扶苏正在偷笑着,不禁叹了口气,暗想:自己是否也太过着急了点,毕竟离那个时候还太早了,而且不是还有自己在这里吗?但不知为何,心中却鼓得慌,特别是看到了赵高那双黑如墨汁般的眼晴时,苏儿说得对,赵高的那双眼晴的确不怎么惹人喜欢。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失望

“父王,您怎么来了?”扶苏一见到赢政,轻松的表情变成崇拜之情,显然,在扶苏的心目中,赢政的位置非常的高.

“苏儿,你在这里做什么?”赢政皱着眉头看着扶苏与牙儿的近距离。

“儿臣是来看娘亲的。”扶苏恭敬的道。

“寡人记得今天应该蒙毅教你习武的日子吧?”赢政冷冷的问。

“儿臣知错了,儿臣这就去。”扶苏暗暗朝牙儿调皮的眨眨眼。

“慢着。”赢政叫住正欲离开的扶苏。

“父王还有何吩咐吗?”

赢政看着扶苏,淡淡的道:“你现在还不是臣,只是儿,等你将来能为秦国出上力的时候才是臣。”

“是,儿子警记父王的话。”扶苏向赢政与牙儿行了礼,便出来。

牙儿在一旁看着二人,虽然赢政对扶苏的态度异常的冷淡,但不难看出,他对苏儿还是有些特别的,至少他眼角不若平常那样显得僵硬,当他看着苏儿的时,那里隐隐透着笑纹。

当扶苏走出寝屋之后,赢政才把目光放在了牙儿的身上,隐隐中透着一份不易被人察觉的情义。

“牙儿。”赢政一声叹息,在牙儿身旁坐下。

“为什么追来?”牙儿直视着赢政对她赤裸裸的感情,那份苦涩又开始蠢动起来。

赢政知不知道他的爱情对她来说是何其残忍,打着爱她的旗号,却说着做着一些伤人的话与事,还视为恩宠。曾经,她无言的没有努力的妥协过,因为他是皇帝,万人之上,又是千古一帝,带着一份复杂的心情,在感情上,她迁就他,只要他的心中能有她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