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意外,那天我喝醉了……”

望着郝卫国那张恬不知耻的老脸,郝仁又想笑了。

多完美的第三者插足,后来居上的故事啊!小说都是骗人的,现实的世界,恶毒女配才是最后的赢家!要不是有呆子提醒,郝仁根本就不会想到从小被郝卫国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的郝义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更不可能想到自己的父亲一直以为她是别人的女儿。

“那你以为,我是谁的女儿?”没有什么事情是空穴来风的,既然他会这么怀疑,那肯定是有理由的。郝仁忽然对那位这些年一直默默背着黑锅的男士好奇不已。

“杨启年!”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那位的事,甚至不久之前还刚刚到他家去吃过饭,所以听到这个名字,郝仁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个杨启年?”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杨启年,当朝首辅杨启年!”郝卫国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追悔莫及,“她跟杨启年是同班同学,大学的时候一直在一起,后来,杨启年的父母不同意才分开。我知道,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有你的那段时间,她的确曾偷偷背着我跟杨启年见过面!所以后来,拿到那份鉴定结果,我怎么可能不信?”

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故事的狗血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郝仁的想象,她哭笑不得地坐下了,跟趴在地上的馒头招了招手,继续抚摸它脑袋上那柔软的长毛。萨摩耶是大狗,趴在腿上,说实话还挺沉的。

“陛下,男主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他被戴绿帽子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郝仁漫不经心地答了句。

“什么是绿帽子?”

“他发现他儿子其实不是他儿子!”

“切!这种事情一闻不就知道了吗?他儿子本来就不是他儿子!我还在奇怪你们人类为什么喜欢替别人养儿子。”

被馒头鄙视过后,郝仁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卧槽,原来这事全天下的猫猫狗狗都知道,就他们几个人类蒙在鼓里。

知道了这个真相,忽然间觉得郝卫国更加悲剧了,估计他已经被猫猫狗狗们当傻子一样鄙视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故事简直不能更悲伤了……

就在郝仁对郝卫国同情不已的时候,他正在纠结郝义生父的问题:“说吧!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美姨原本一脸的惊恐,听到这话,反而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算了,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杨启年,郝义的亲生父亲是杨启年!”

我勒个去!要不是坐在沙发上,郝仁肯定会仰面栽倒。她原本以为这个故事已经够狗血了,没想到更狗血的竟然还在后头。

“哈哈哈哈……”连郝卫国也终于忍不住再度笑出声来。

“你跟他又是怎么回事?”笑过之后,郝卫国深吸一口气在郝仁旁边坐下了,竟然一脸等着听八卦的表情。显然震惊太过,他已经麻木了。

“我喜欢他,从大学时代就喜欢他,你们不知道,他在台上的时候有多帅,这世上,有一种男人,天生就会散发光芒。”

提起杨启年的时候,美姨竟然一脸少女怀春的表情,不仅郝卫国强忍着怒火,连郝义都有些替她不好意思。

谁知美姨陶醉了没多久,脸上的神色却忽然一黯:“可惜,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那个女人。明明我长得比她漂亮,家世比她好,连成绩都比她好,为什么他偏偏就看不上我?所以,我后来使了点小手段,怀上了他的孩子。我以为我可以凭着肚子里的孩子拴住他,没想到的是他根本就不认账。甚至还说,如果那个女人跟我一样就好了。都那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只记得那个女人!”

美姨咬牙切齿,冷冷瞪了郝仁一眼:“他太聪明了,我能想到的任何手段在他的面前都只是徒劳。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忽然惊喜地发现那个女人的丈夫竟然是曾经追求过我的一个男人……”

“其实,郝义才是哥哥,我用了一种药,能够延缓发育延长胎儿在子宫内待的时间,原本只想延长一个月半个月,没想到效果却比我想象中好得多。知道郝义出生之后我为什么三天两头带他去医院吗?不是他体弱多病,我只是怕他因为那种药留下什么后遗症。”

“其实,最稳妥的办法是打掉孩子继续开始自己的人生。可惜,就算明知道不可能拥有他,我还是无可救药地想生下他的孩子,因为那孩子体内流着他的血……”说到这里的时候美姨忽然转头望了郝义一眼,那眼中缱绻的柔情令郝仁忍不住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此奇耻大辱,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听到这话,郝卫国果然怒火中烧,狠狠踢了茶几一脚。他的脚趾当然硬不过茶几,于是踢完之后,疼得在那边龇牙咧嘴。

他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不仅被人戴了十几年绿帽子,还被人讽刺智商低。当然,这也不能怪别人,他的智商的确低到了一定境界!

“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多一个郝义我也认了,你为什么要害郝仁?”

“知道杜鹃鸟吗?它会把卵产在别的鸟窝里,然后把鸟窝里原有的蛋推出巢外。我只不过是在做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情而已!”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那家伙竟然能够如此义正词严地说出这样的话来,郝仁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要侮辱母亲这个词!”连正疼得龇牙咧嘴的郝卫国都受不了了。

“母亲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美姨嘿嘿一笑,“你以为我是小小的商人朱国庸的女儿吗?我的父亲可比他高贵得多!”

竟然能对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如此沾沾自喜,郝仁已经对她的价值观彻底无语了。同时默默为郝义的外公点了根蜡烛,他可比郝卫国惨多了,替别人白养了那么多年女儿,那个白眼狼女儿竟然还在心底默默鄙视他。

郝义的三观显然很正常,望着自己的母亲,一脸的痛心疾首。可惜,美姨根本就没意识到儿子此刻的心情,昂首挺胸,一脸的得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奇,郝卫国竟然接过了话头:“谁啊?”

“想知道我父亲是谁?说出来吓死你!”美姨微微一笑,吊足了胃口后才终于朱唇轻启道出了那个名字。

“朱喜钰!”

这个名字郝仁有印象,竟然跟当今陛下的名讳重合!如果郝义长得不那么像宁王,她或许还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对比了一下郝义跟陛下的长相后,郝仁已经彻底确定这个朱喜钰就是那个朱喜钰了。

“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不知怎的,听到这个名字,郝仁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台湾省某位名叫琼琚的女作家作品里的一句话。

当今陛下的形象一直经营得很好,就算是皇后过世之后也没有再娶,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曝出过任何有损形象的丑闻。郝仁算了算美姨的年龄,那时候陛下应该才不过十五岁。听说郝义的外婆曾经进宫当过女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稍微发挥一下想象就知道了。

太丧心病狂了……她们母女二人都是变态!

郝仁扫了一眼郝义,忽然重重打了个寒战。这家伙在以为自己是他亲姐姐的情况下依然爱上了自己,他该不会也遗传到了吧?

顿时心中草泥马狂奔……

☆、第九十章 叛徒

“滚!给我滚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这场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质以郝卫国的一声咆哮结束。

事情已经完全没有丝毫可以挽回的余地,所以美姨最后竟然神色如常。郝义的反应就比她正常得多了,一脸幽怨地望着郝卫国,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郝仁心疼不已。其实,这事最无辜的就是他了,孩子又不可能选择自己的妈。

大概是感受到了郝义视线中的不舍,郝卫国的表情终于稍稍好看了一些。叹口气道:“你们的东西可以全部拿走,离婚协议我会寄到你娘家。郝义的事我不会透露出去,希望你也可以守口如瓶。”

美姨跟郝义两个上楼收拾行李去了,郝卫国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郝仁原本期待着他们夫妻两个能够斗得头破血流,没想到这场闹剧结束得却如此平静,顿时觉得兴味索然,松开了馒头,起身告辞。

“让老王送我回酒店吧!陈向南还在等着我回去。”

“你留下吧,二楼郝义的游戏室我可以重新装修。”听到郝仁的话,郝卫国立刻抬头,表情僵硬地挽留她,郝仁有生以来头一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符合父亲这个角色的神色。可惜,已经太晚了。

想到自己的房间还比不过郝义的游戏室,郝仁又是一阵苦笑。

“不必了,我还是回酒店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郝仁才不会同情郝卫国。如果因为觉得他可怜就原谅了他,那前世那个惨死的自己就太可怜了。

如果郝卫国是普通人,拿不出那五百万还情有可原,但是他可是H市首富,五百万对他来说根本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救不了,跟明明有能力却不救,那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就算是从小养大的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很显然,在郝卫国的眼里,她连小猫小狗都不如。就算他以为她是情敌的女儿,这也绝对无法原谅,因为他忘了,恰恰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会害她陷入那样的境地。

原本郝仁兴致勃勃地期待着看到郝卫国众叛亲离的那一幕,真正见到,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回到酒店,虽然陈向南一脸八卦地跟她打听事情的经过,她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将他扫地出门后就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这家酒店难得可以带宠物入住,呆子它们三只就等在她的房间里面,见她进门,立刻围拢了过来,原本它们跟陈向南一样对郝家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发现郝仁情绪恹恹,只得放弃了打听八卦的打算,乖巧地趴在了她旁边。

郝仁才不会担心郝卫国,那个男人,虽然傻乎乎被人骗了十几年,但好歹也是商场上的一方枭雄,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可不信他会就这样被打垮。她担心的是郝义,从小到大,他一直享受着郝卫国的宠爱,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有其他人选。

郝仁现在还记得当初他说就算他选了郝仁,他妈妈也还有爸爸时的情景,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父母反目,父子殊途,原本心安理得享受的一切却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虽然从小到大那家伙一直乐呵呵,什么也不往心里去的模样,但郝仁知道,那其实只是表象,那家伙的心思其实比别人想象中细腻得多。连小时候蠢蠢的容易相信人,也只是因为他习惯于用善意去看待这个世界,懒得去揣测其中的险恶与黑暗。

所以,当他人生中最丑陋跟不堪的秘密赤裸裸展现在他的眼前,郝仁真的很担心他能不能挺过去。

“郝义,你没事吧?”虽然知道这可能不是一个好时机,郝仁在床上发了半天呆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短信。

“没事,我跟我妈已经回到外婆家了。”

“爸爸他只是被吓到了。”虽然郝卫国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郝仁知道,在郝义的眼中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他们两个父子关系的深厚程度,绝对不是她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人能够想象的。当时宣布连郝义一起赶出家门的时候,郝仁分明看到郝卫国的眼中有挣扎。其实,他们两个的关系也不是没有缓和的可能,只是,不再是父子了而已。

“我知道。这种事情,换成是我,我也无法接受。”

“你们的生活没问题吗?”

“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是什么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饿死了,我们两个也不可能饿死!”郝义对他妈的了解其实还挺透的。有着这样的隐情,那位肯定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那就好!”郝仁巴不得美姨饿死,但一想到郝义,却还是希望他们两个过得不要太惨。

“对了,那辆红色法拉利归你了。好可惜,我原本打算高考结束了带你去兜风的。红色,你开着也不错。”郝义指的那辆车,应该是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世事无常,前世他曾开着它客串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飙车党,这一世,却是连把它开出车库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早知道我不是爸爸的儿子?”

面对这个问题,郝仁当然只能否认,不然就显得她太处心积虑了,而且消息的来源也不好解释:“当然是猜的,因为你跟爸爸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我的内心一直希望我们两个不是亲姐弟,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原本还在遗憾我们两个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既然我们不是亲姐弟,那就没有关系了。将来结了婚,我要让你为我生一堆小猴子!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郝仁长舒了一口气,既然能想这么远,那家伙看来真的没事。

“对了,我妈准备带我去帝都。去了帝都,我就能经常见到你了。”

美姨的这个决定倒是出乎了郝仁的意料,她带郝义去帝都干什么?难道是准备去认亲?别开玩笑了!连她自己都承认,她玩不过杨启年。

家庭伦理大戏结束,假期却还没结束。知道郝义没事后,郝仁决定去小公园看看公园里的那帮家伙。小山别墅的那帮家伙在李富贵的姐姐跟妈妈,还有李奶奶的悉心照顾下活得不要太滋润,一个个毛色油光水滑,健康漂亮,也不知道公园的那帮家伙怎么样了。

几个月的时间,对人类来说不过是短短一瞬,对猫猫狗狗来说也已经算是很长一段时间了。郝仁过去一看,才发现那边的格局跟她离开前相比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的老大德牧不知去向,而之前那三只半大的豹猫则成了这边的新老大。

豹猫跟野猫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自从郝仁把三只豹猫放出去,公园里的野猫们就遭了殃。没长大的时候还能维持勉强的平衡,如今又长大了一点,野猫们就彻底不是它们的对手了。别说野猫了,连野狗都不得不匍匐在它们三只的脚下。

郝仁现在才知道那三只竟然是三兄弟,猫科动物中一母同胞的雄性常常会结成同盟,同进同出,战斗力岂止是呈几何级别上升。反正她到这边的时候,那三只已经成为了这一片名副其实的王者。

郝仁觉得,它们那个如今住在动物园里的妈妈,如果知道了这一切,肯定会很欣慰的。

小动物的成长速度真的很惊人,明明离开前还都是些小家伙,回来,三只看起来已经跟成年豹猫没多大区别,往高处一站,的确是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郝仁觉得,估计也就只有那只德牧能够跟它们抗衡了。

一想到德牧,她立刻皱眉扫视了一眼全场的猫猫狗狗。这边的猫猫狗狗都很守规矩,知道百兽之王来了,立刻全体集合相迎,如果德牧在,它肯定不可能不出来。这么想着,郝仁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流浪猫流浪狗的生命最脆弱不过了,同类间的争斗,车辆,甚至满怀恶意的人类都会成为它们夭亡的原因。经常喂流浪狗流浪猫的人都知道,如果一只流浪动物突然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基本上就表示可怜的家伙已经凶多吉少。

“德牧呢?”想起之前跟德牧的接触,郝仁的心渐渐被揪到了一起,虽然害怕得到可怕的答案,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它……”公园的动物们面面相觑,竟然纷纷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它怎么了?”郝仁下意识地拧紧了拳,不仅她,连她身旁的阿花都紧张了起来,它估计还记得,是德牧替它拿回了那条小尾巴。

“别提那个叛徒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然有个声音冷冷喝道。郝仁定睛看去,惊奇地发现竟是那条一直在车站等主人的小白狗。几个月不见,这家伙身上那股柔柔弱弱的气息早已消失无踪,眼神锐利,表情警惕,显然早已成功成为了一条合格的流浪狗。

“什么叛徒?”郝仁心中的狐疑更深了。分明记得,这条小白狗一直把德牧当成偶像,它现在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对!叛徒!那家伙是叛徒!”

“对!它早就不是我们的伙伴了!”

……

听到小白狗的声音,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小动物们竟然忽然间群情激奋。

☆、第九十一章 德牧

“德牧它去哪了?”公园的动物们越是这么说,郝仁越是非得弄清楚不可。德牧怎么说也是曾经跟她并肩作战过的伙伴,她不可能任凭它无缘无故地消失而无动于衷。

小白狗依旧没什么好气:“你不会想知道的!”

郝仁哭笑不得:“我想知道!”

“凶手!那家伙跟着杀掉那五条小狗的凶手走了!”小白狗没有回答,回答的是之前曾为郝仁寻找凶手提供过线索的猫妈妈。

听到这话,郝仁身旁的阿花身体顿时一僵,连呆子跟Lucky都面面相觑。

“你们确定?”郝仁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虽然德牧之前的确阻止过她对那个凶手动手,但是她并不觉得它会是那种是非不分,为虎作伥的坏狗狗。

“确定!”小动物们咬牙切齿。

“我们曾经跟踪过它,它每天跟那个凶手同进同出,吃那个凶手给的东西,还对那个凶手摇尾巴!”

“那个凶手曾经拿石头砸过我!”

“那个凶手坏透了,它背叛了我们,它也坏透了!”

“陛下你不信?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郝仁的确不信,所以,她带着呆子它们三只走到了那孩子的校门口。原本她还以为跟着那孩子回家才能看到德牧,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就在校门口。它趴在树荫下翘首以盼的模样,不知怎的,让郝仁想起了高中时代的呆子。曾经,呆子也曾这样等着她放学。

“你怎么搞成这样?”公园的小动物们以为它跟着坏人吃香喝辣,它此刻的样子却比当流浪狗时还糟糕。不仅比起之前瘦了不少,脸上竟然还多了一道难看的伤疤,郝仁伸手摸了摸,连身上都有不少受伤的痕迹。

“没事,养几天就好了。”德牧避重就轻。

“我问的是怎么搞的!”可惜,郝仁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它。

发现郝仁神色凝重,德牧只好叹口气,说了实话:“陛下你既然能找到我,肯定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是那个男人打的,那孩子的父亲打的。”

“你怎么回事?”一听这话,郝仁顿时急了,她可不觉得德牧会是那种傻乎乎往别人枪口上撞的笨狗。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孩子,我觉得那孩子还可以抢救一下。”面对郝仁的质问,德牧终于幽幽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那孩子其实很可怜,不仅他父亲经常打他,连学校的孩子也经常欺负他。我有次出来觅食,偶然间看到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欺负,就忍不住跑出去救了他。当时也没多想,就是觉得他们好几个大孩子欺负他一个,很过分。

后来再遇上的时候,他正朝一条小黑狗扔石头,我冲他大声吠了几句,他忽然就不扔了,他认出了我,还问那条小黑狗是不是我的朋友。

我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个彻底的坏孩子。至少,他很讲义气,不是吗?

于是,我留在了他的身边,开始只是希望能监视他而已,有我在,他就不会欺负公园的小伙伴。我后来才知道,他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别人跑了,他爸爸除了抽烟喝酒就只会打他,他从来不知道该怎样正确地跟人相处。他唯一能够仰仗的就只剩下拳头,那是他那个父亲教会他的唯一的事情。

他一直跟我说他很想跟同学们一起玩,可是因为他动不动就挥拳头,同学们都不敢跟他玩。他什么都没有,为了让同学们跟他玩,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使用暴力。越是这样,他跟大家的距离就越远。

那孩子看着盛气凌人,危险又暴躁,其实,他只是一条没人爱的小弃狗而已。孤单又绝望,对所有人都杀气腾腾地露出獠牙,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追着自己的尾巴默默流泪。”

德牧的描述实在太形象了,郝仁的脑海中真的浮现出了一条眼泪汪汪的小弃狗。

“如果一直放着不管,那孩子真的会走上邪路的。我听过太多的先例,那样的孩子长大后一般都会成为一无是处的混混,狗见狗嫌,人见人恨,如果放着不管,他的未来已经能够看得到了。那孩子其实不坏,他从来没有动过我一根指头,甚至会省下零花钱给我买狗粮吃。最重要的是,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欺负公园那边的小伙伴们。”

听德牧提起公园那边的小伙伴,郝仁长长叹了一口气。它在这边处心积虑地保护它们,可惜,那帮家伙却非但不明白他的苦心,反而把它当成叛徒。这么想着,忽然心中一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将它搂在了怀里。

“傻瓜,你这又是何苦?”

“大概是因为,那孩子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吧!”德牧苦笑着叹了口气,“别看我这样,当年我也曾是一条坏狗狗。我的主人丢弃了我,我四处流浪,觉得天大地大,没有一处是我家。你知道吗?无论是人还是狗,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都是最可怕的。

反正没有人爱我,反正没有人在乎我的存在,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为我哭泣。那时候的我偷东西,咬人,无恶不作。甚至把吓哭小朋友当作自己的乐趣。只有当面对人类惊惧的表情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价值的。”

听到这话,郝仁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将它搂得更紧了。她真没想到,这条成熟又有魅力的德牧竟然也会有那样令人意想不到的过往。

“曾经我对人类充满了敌意,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一直到后来,遇到我的师父。”说到这里的时候,德牧冰冷的语气忽然转暖。

“师父?”

“嗯!”德牧点了点头,“它是一条伟大的金毛!它总说,这世上没有天生的坏孩子,只有遇上了坏家长的可怜孩子。想起它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忽然觉得,为什么就不能再给那个孩子一个机会呢?”

“他已经好多了,他已经学会了哭泣。我师父曾说过,哭泣并不是软弱的表现,那恰恰是一条狗还活着的证明。会哭,就意味着心还没有死透,还能感觉到这世上的温暖与痛苦。”

“哦,对了,我有名字了。我叫强大,是那个孩子为我起的名字。他有时候会喊我强大大。”说到这里的时候,德牧的表情无限温柔。

虽然德牧一再表示自己没有问题,郝仁还是忍不住偷偷跟着它回了家。德牧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不过却并没有拆穿,跟那孩子一起,引着郝仁一行回了家。

那孩子的家在附近的一处棚户区,跟李富贵原来的家比起来好不了多少。郝仁跟呆子它们三只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偷偷观察那户人家的动向。嗅到了曾经令它心悸的味道,阿花一路上一直躁动不安,此刻更是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害怕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郝仁只好把它搂在了怀里,摸着它的脊背安抚它。

那孩子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淘米做饭,德牧一直跟在他身边,那孩子一脸的轻松,时不时会跟它说上两句话,看起来跟普通的小孩子别无二致。那样子,完全没办法让郝仁想起那个曾经浑身戾气的凶手。一直到天彻底黑了,那个应该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才醉醺醺地回了家。灯光亮起,窗户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德牧则趴在地上,默默望着他们。

“蠢货,会不会做饭?菜里放那么多盐,盐不要钱啊?”原本和谐静谧的环境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男子愤怒的咆哮。

声音太大,虽然身在屋外,郝仁还是被他吓得心脏一紧,重重打了个激灵,连趴在她肩膀上的Lucky都是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到底是为了什么?”郝仁以为这声咆哮就已经够了,没想到的是,那男人竟站起来,对着孩子就是一拳。

“汪!”德牧果然无法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被打。

然后,更令郝仁揪心的一幕发生了,那男人竟然抓起扫把,对着德牧就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