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管家说,你又出去了?我倒要问问,我吴家哪里对不住你了,你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头养着野男人。”

吴夫人说话素来刻薄,再加上秦湘离了娘家,更是任意的作践她。

“怎么,见了我这老婆子也不知道请安吗?”

不等秦湘开口,莲姨娘就娇笑着道:“母亲就别怪姐姐了,兴许姐姐是刚从外头回来,疲累了也是有的。”

莲姨娘这话,分明就是在说秦湘在外头偷了汉子,累的连屈膝行礼都不能了。

她的话音刚落,吴夫人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不要脸的东西,还不跪下!”

当着几个婆子奴婢的面,吴夫人当真是没给秦湘一丝脸面。

这些年,那些奴婢们也见惯了,每每吴夫人作践秦湘的时候,就当是看笑话了。

秦湘气的发抖,嘴唇都咬出了血,一双眸子里满是屈辱的泪水。

“怎么,不想跪我这个老婆子?”吴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吩咐站在一旁的安嬷嬷道:“你去,将弘哥儿带到我这里,再收拾间偏房,给弘哥儿住。”

弘哥儿就是秦湘的儿子,也是吴家的长孙,吴夫人这话,就是要分开她们母子。

秦湘眼中一阵慌乱,对着吴夫人满眼不屑的目光,终于是跪了下来。

“都是儿媳错了,求母亲不要让人抱走弘哥儿。”

吴夫人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是我心狠,只是将弘哥儿留在你那里,说不准哪一日,就被你教坏了。”

秦湘跪在地上,听着吴夫人的话,心中的恨意愈发的涌了上来,却是无可奈何。

吴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听她的,都变着法儿的作践她。

她在吴家,连个粗使的婆子都不如。

“我也有些累了,你若真知道错了,就跪在外头吧,别扰了这儿的清净。”

吴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锦儿见着自家小姐被这样作践,心里也气的厉害,却又一声都不敢出,怕惹怒了吴夫人,自家小姐就更受罪了。

秦湘在院子里跪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个婆子出来,说是老夫人说了,让夫人记着今日的教训,别再随意出去,丢吴家的脸面了。

那婆子口里虽称着夫人,语气中却是没有一点儿的尊敬,瞧着秦湘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锦儿扶着自家小姐回了屋里,忍不住骂道:“这吴家没一个好人,一个个心肠狠毒,就不怕被老天爷收了去!”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和姑爷进京,也不用遭这份儿罪,连个下贱的婆子都敢作践小姐。”

锦儿的话音才落,就被秦湘狠狠一巴掌打的头都歪了过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着你家主子下贱?”

听着秦湘的话,锦儿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不等锦儿说完,秦湘就从桌子上拿了个锥子,在锦儿胳膊上狠狠扎起来。

尖叫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又听秦湘训斥道:“作死的东西,连你这个贱婢都敢欺负我了!让你说,让你说!”

秦湘发作了一通,看着遍体鳞伤的锦儿,手中的锥子猛地掉在地上,然后失声痛哭起来。

......

这边,秦姝正逛在兴头上,看看这个,动动那个,从一个铺面到了另一个铺面。

小糖人,剪纸,珠宝首饰,还有各色各样的风筝。

秦姝这一路,买了好些东西,楚昱泽跟在她身边,见着她高兴的样子,嘴角也微微扬起。

正当秦姝要进一间胭脂铺的时候,就被楚昱泽拉住了。

“你用的便是最好的,用不着这些。”

秦姝听了,也觉着有些对。更何况,胭脂这种东西,可不能乱用,若是不够天然,过敏了可就不好了。

秦姝点了点头,就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

“嗯。”

“那就先去用膳。”

楚昱泽拉着秦姝很容易就找到了一间酒楼,酒楼的名字就是他之前所说的,福德园。

刚听着陆成和小二说要间雅间,秦姝就拽了拽楚昱泽的袖子,然后往大堂的那个空位看了一眼。

楚昱泽皱了皱眉,见着秦姝满脸讨好的样子,最后还是依了她。

秦姝和楚昱泽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楚昱泽看了站在那里的陆成一眼,开口道:“出了宫,没那么多规矩,坐吧。”

陆成这才坐了下来。

大堂里热闹的很,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都能在这里听到。

什么哪家的小姐和哪家的公子结了秦晋之好,不出半年,却是和离了。

什么宫里头有多少个妃嫔,有的妃嫔一辈子都见不着皇上,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淳妃娘娘。

那位娘娘,可是仁厚慈心,更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么能生出二皇子和三皇子来。听说,除了两位皇子,还有一个公主,那公主和三皇子可是龙凤双胎,天大的祥瑞呢。

秦姝听着愣在了那里,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酒楼,听到她的名字。

那说书人正说着,突然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却是个醉酒的男子,从座位上跌倒了,连带着桌子都翻了,洒了一地的饭菜。

秦姝才刚转过头去,就见着有人扶着那醉酒的男子离开了,她只看到一个背影。

“哎,读书人这个样子,可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老兄,你可认识他?”

“他呀,不就是城东吴家的公子,听说考了好些年,至今还是个童生,那吴家举家入京,就是丢不起那个脸。”

吴家?秦姝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吴家,可是秦湘嫁过去的那个吴家?

第165章 送信

秦姝只想了想,就将此事放到了脑后,不管是与不是,都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从酒楼里出来,楚昱泽又陪着秦姝逛了好一会儿,直到傍晚才回宫。

一路上,秦姝兴奋的很,一点儿也不觉着累,楚昱泽略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这女人,宫里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值得她这么高兴?

“好了,靠在朕身上歇一会儿,逛了一天难道还不累?”楚昱泽强行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处,有些不满道。

秦姝挣扎了几下,楚昱泽刚想开口训斥,就见她往下挪了挪,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闭上了眼睛。

楚昱泽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是嫌他肩膀骨头硬,不舒服。

楚昱泽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抽,这女人,未免也太挑剔了些。

马车晃悠悠的走着,秦姝歪在某人怀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楚昱泽见着睡着正香的女人,不顾陆成诧异的目光,就将人抱了下来。

然后,一路抱着回了毓淑宫。

二人才回了毓淑宫,消息就传到了皇后郭氏的耳朵里。

郭氏坐在软榻上,深深看了回禀的宫女一眼,脸色铁青。

孙嬷嬷见着自家娘娘脸上的神色,使了个眼色,示意那宫女退了下去。

然后,才开口道:“事已至此,娘娘只能装作不知了。”

虽说祖宗规矩,后宫妃嫔不能随意出宫,可今个儿,是皇上带着淳妃出宫的。

难不成,娘娘还能找皇上兴师问罪去?

所以孙嬷嬷才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郭氏听着这话,没好气瞪了孙嬷嬷一眼:“你只会劝本宫忍着,本宫是正宫皇后,难不成要忍上一辈子?”

“娘娘冤枉奴婢了,奴婢也是替娘娘着想,娘娘都忍了这么些年,如今当了皇后,更是要沉得住气。”

“可打听到,今个儿皇上和淳妃去哪儿了?”郭氏想了想,忍着心中的怒气问道。

“说是只在京城里转了转,陪着淳妃买了好些东西,娘娘也知道,皇上虽说是微服,可暗地里藏着那么多的暗卫,咱们派出去的人,哪里敢靠近皇上。”

郭氏听了,点了点头,心中却也忍不住嫉妒起来。

她进宫这么些年,皇上也从未带她出宫过,更别提,陪着她逛街买东西了。

旁人进了这后宫就是一眼四方天一辈子也出不去,偏她淳妃能耐,能勾引的皇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孙嬷嬷站在那里,瞧着自家娘娘眼中的嫉妒,只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娘娘只想着坐稳这皇后的位子就好了,恩宠什么的,哪里能和淳妃娘娘比。

这也怨不得娘娘,谁让娘娘是正宫皇后,是皇上的妻子。

自古男子,哪有专宠正室的,十之八九,都是宠着后院的侍妾。

“娘娘也该往好处想想,娘娘如今是正宫皇后,太后也待娘娘不错,皇上爱宠哪个,便宠哪个去。左右也动摇不了娘娘您的位子。”

听着孙嬷嬷的话,郭氏只嗤笑一声。

“往好处想,本宫也想往好处想。可皇上如今看重二皇子,你让本宫怎么能安心?”

郭氏的言语间分明有未尽之意,却是没有说出来。

孙嬷嬷伺候了郭氏这么些年,不说也是明白的。

自家娘娘是担心,皇上看重淳妃所出的二皇子,会将其立为太子。

孙嬷嬷脸色变了变,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样的担忧,她并非没有,只是,不敢往深处想罢了。

不等孙嬷嬷开口,郭氏就吩咐道:“去,将安哥儿给本宫叫过来。”

孙嬷嬷听着,忙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又小声劝道:“娘娘,大皇子如今也大了,娘娘说话,多少也给忌讳着些,万一伤了母子情分就不好了。”

“本宫知道了。”郭氏面色变了变,应了下来。

孙嬷嬷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很快就带着大皇子走了进来。

大皇子身着一身素金镶边的杭罗锦衣,从外头进来,见着郭氏,规规矩矩的问安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大皇子长得清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书太过辛苦,这几日脸颊更是消瘦了几分。眉目间,难掩疲态。

他这样子,哪里像是她的儿子,哪里会得皇上喜爱。

郭氏刚想出声训斥,就想起孙嬷嬷方才所说的那句话。这孩子大了,她若再不给他些脸面,兴许就伤了这母子情分。

“起来吧,到母后这儿来。”郭氏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大皇子这才起身,然后缓步走到郭氏跟前。

有师傅教导,到底是长进了些,如今这孩子见着她,并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

郭氏伸出手去,给他理了理衣裳,就感觉他全身僵硬,格外的不自在。

郭氏的手僵在了那里,面色也不大好看了。

孙嬷嬷见着二人这样,忙笑着道:“娘娘,大皇子读书辛苦,您不是吩咐奴婢在灶上炖了山药鸡汤,正好给大皇子补补身子。”

郭氏眼底微微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嗯,既然好了,就端上来,安哥儿确实瘦了些。”

一会儿工夫,孙嬷嬷就端着鸡汤走了进来,又有宫女拿了个青瓷小碗放在桌上。

郭氏从榻上下来,领着大皇子坐到桌前,亲手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大皇子面前。

“快喝吧,喝完了好好将师傅教过的书再看一遍,你是皇上的嫡长子,更该用心些,才能得皇上喜爱。”

大皇子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应了声是,就低下头喝起汤来。

只一会儿工夫,碗里的鸡汤就见底了。

“儿子回去读书,先告退了。”

郭氏听了,微微一笑:“好孩子,去吧。”

大皇子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入夜,偏房里的灯还亮着,孙嬷嬷伺候着郭氏洗漱,又朝窗外看了看,叹了一声:“要不娘娘过去劝劝,让大皇子早些睡吧。”

这些日子,大皇子每每都到了深夜才睡下,眼看着人都要熬垮了。

娘娘每日让膳房给炖了汤药,可人若是休息不够,什么汤药能顶事。

“罢了,他既知道刻苦,本宫又何苦拦他。他若是读书好,能得皇上看重,再辛苦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