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瑶很好么?张咏樊回想了一下雨肖瑶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很好算不上,倒是很特别。

想起肖瑶曾经对自己的“表白”,张咏樊不知不觉地扬起唇角。

张欣月看到他的笑容,心中愈加肯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江南三杰中的两人都另眼相看。”她的语气里有不甘和忿然。

张咏樊回神,微蹙眉心,劝解道:“欣月,瑶儿姑娘很普通,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梓杰对她倒真的是动了心思。”

张欣月十分不喜欢这句话,“她比我好么?”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张咏樊无奈。

“那是什么问题?”张欣月不服气,于是有点咄咄逼人。

张咏樊对张欣月一向温言软语,但是关于此事,他不想她陷得太深,并不是要完全磨灭她的希望,但是至少,要保持理智和豁达的心。

“我了解梓杰,这么多年以来,他对你根本就没动过心思,若是没有瑶儿姑娘的出现,那么以后要是他对谁都不动心,那么也许你还有机会。但是现在,他动心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简单,无关乎身份,无关乎认识早晚。

“不。”张欣月神情坚定,“他只是一时迷惑,虽然我不认识那位瑶儿姑娘,但是想来一个卖面点的平民,肯定有许多缺点,甚至教养也不好,与江梓杰根本不合适。等他发现她的粗鄙浅薄,就会不喜欢她了的。”

她粗鄙么?张咏樊否决,她是一个有灵魂的姑娘,这个特点很明显。

这样的姑娘,他也觉得很特别,很吸引人。

“既然你不死心,那就随你去吧,不过我希望不论结局如何,你都要接受,并且要极快地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妹幸福,希望她开心。虽然知道她能如愿的机会十分渺茫,但是让她就此死心也是不可能的,还是随她去吧。

张欣月沉思了一会儿,眼神熠熠地对张咏樊点头,而后坚毅又自信地离开。

翌日,晨光洒在肖瑶的笑脸上,晕出柔柔暖光。铺子前已有许多顾客,她很忙,但很满足也很愉快。这几天她过得很安逸,觉得自己选择来此当真明智。

“姑娘,我要三十个。”

听到这声音,肖瑶的笑容微顿,不过很快就恢复,她微笑着问:“要包子还是馒头?要肉包水晶包还是咸菜包?紫玉馒头黄金馒头还是白馒头?”

她口齿流利地报着产品名,声音清脆,笑容甜美。

江亮眨眨眼,继而咧嘴笑着说:“姑娘觉得什么好就要什么吧。”

肖瑶也咧嘴笑,“那就什么都要。”

江亮忙不迭点头。

这是肖瑶第二次见到江亮,上次就已经猜到他是江梓杰的人,这次再见,顺理成章地也想到了江梓杰。自上次在水天涧相处了半日之后,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但是娘亲在身边,她不想让娘亲知道他们之间的瓜葛,便警告他不许接近。

这几天他就真的没再出现,这是她喜闻乐见的,但是心中仍是免不了淡淡的失落。这么好说话,有点不像他,或者,他本来就是与自己开玩笑而已,其实他不是个玩世不恭喜好玩弄他人之徒。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肖瑶后悔自己过早评定江梓杰的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救美

江亮走后不久,已然放下芥蒂的肖瑶没想到迎来了一波美女。

太阳渐渐升高,顾客也慢慢变少,肖瑶又在数钱。

正数得兴奋之时,突闻前方一群娇滴滴笑嘻嘻又带点冷嗖嗖的声音传来。肖瑶抬眸望去,便见一群姹紫嫣红的物体正往这边走来,再往上看,那些目光…怎么透出不善?

肖瑶眨巴着眼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形态。还不至于脏得丢女人的脸啊,她们为什么一副鄙视的眼神?

不容她多想,那些女子已经走到铺子前伫立,只是审视的目光太过狠厉,弄得肖瑶有点不敢抬头。

不过很快肖瑶就微笑着抬起头,怕什么,她们有的她也有,她们没有的,她还是有。嗯,身材嘛,自己年龄还小,不过她有自信以后会好的,容貌也一样,至于穿着打扮,她打扮起来绝对比她们亮眼。而智慧什么的,就更不用比啦。

做完心理建设的肖瑶淡定从容地问道:“请问你们要买什么?”她自动无视了那些剜人的目光,遵循着职业操守微笑服务。顺便数了一下,一共有五位女子,后面对应跟着五个丫环,再后面点,还有几个貌似是随从的男子。

怎么一副来打群架的架势?

这五位妙龄女子穿着绫罗纱衣,色彩粉嫩清逸,身姿曼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肖瑶的打扮,连她们的丫环都比不上。但是,这又如何?

肖瑶的问话,她们并未立即回应,只是互相对视,然后露出鄙夷嘲笑的神情。

一位看起来比较冷漠又比较自信的小姐仰着下巴,不屑地道:“就你这种粗鄙陋食,我们才不吃。”

小姐诶,你说话先检查下啊,什么叫做“你这种…”含沙射影也要有点技术含量才行啊。

肖瑶继续微笑着说:“既然这位小姐看不起我店的食物,那为何还要来此呢?”她忍,生活不易,只愿少一点是非。有时候忍气吞声不是懦弱无能,而是豁然大气心胸开阔。不过,若是触及底线,当然不会认人轻贱。

众位小姐一齐哼声哼气的,所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我们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看不起你。

那位代表人物一般的小姐冷笑一声,说:“我们只是来看看想吃天鹅肉的蛤蟆长什么样而已,不然的话我们才不来这种脏兮兮的地方。”

语毕,其她小姐都很配合地笑了起来,包括他们身后的丫环,也都同流合污地笑着。

肖瑶也笑,她现在的境况就如同被天上密布的乌鸦拉屎到头上了,倒霉之外,还有一点恶心。

“原来如此啊,其实小姐们想看蛤蟆根本不必如此麻烦,在家里多照照镜子就可以了,或者,你们互相多看几眼更加真实。我这里又不是稻田,你们来这里叫干啥?”说到后面,肖瑶的声音已然冷肃,这是她的地盘,她做主。

“你说什么!你才是癞蛤蟆你懂不懂!”一个年龄较小脾气较急躁的小姑娘叫嚣道。

肖瑶冷冷地笑着扫了她们一眼,最后停伫在这位气愤愤的小姐脸上,挑眉道:“这样气鼓鼓的样子更像了。”

说完便掩嘴笑了,虽然是掩嘴笑,但是这绝对比张嘴大笑更有嘲讽意味。几位小姐都很生气,欲反驳,却被那位代表抬手制止。

“别跟这种粗鄙野丫头耍嘴皮子。”

肖瑶啧啧道:“以往只听说五十步笑百步,却不想百步也会笑五十步,还笑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堪比城墙。”她就耍嘴皮子怎么样,你别耍啊别耍啊。

“贱、人!”一位小姐气急骂道。

“贱、人骂谁?”

“骂你!”

“呵呵…”肖瑶好想竖起食指和中指。古人就是单纯,这种语言游戏在现代就连三岁小孩都难骗到的啊,她以前还从没成功过,如今好有成就感。

那些小姐也已经反应过来,可是为时已晚。

那位代表小姐也有点压制不住脾气了,脸颊已经微微发红。她深呼吸了一下,平复怒意,旋即又用不可一世的神态说:“听说你很不要脸地去纠缠江公子,原本还以为你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当听说你只是一个卖馒头的低贱平民时,还想着许是你姿色过人才会如此有胆色,今日亲眼所见,真是令人无语凝噎,就你这样的,我家的丫环都比你强。我奉劝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连给江公子倒夜香都不配。”

肖瑶虽然猜到大概是因为江梓杰才引来这些无妄之灾,本来是生气的,但是现在确定了,她却怒极反笑,“我的确不配给他倒夜香,我哪敢跟你们抢活干啊,你们一个给她洗脚一个给他提鞋一个给他递厕纸都闲得只想往他被窝里钻,我可没你们那么像见到牛粪的苍蝇!”

她是真的生气了,最气的还是江梓杰,都是他惹出来的破事,所以就要将他降低成牛粪。

这下小姐们都怒了,说她们她们还勉强可以忍一忍,说江梓杰就是天理不容。

“你敢说江梓杰是牛粪!”

“你竟敢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来!”

“你这个粗鄙恶心的女人!”

“我要打人!”

她们已经不能只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了,于是开始动手,后面的丫环随从都上前助纣为虐,掀桌子,摔凳子,蒸笼全往地上扔,还使劲踩。

陈芳华听见响动,便停下手中的事情匆匆出来看,当看到那些人动手,肖瑶阻拦被推搡时,惊愕非常的她也哭嚎着上前去拦。

陈芳华和肖瑶本身就瘦小体弱,对方又是年轻男子,推推搡搡间,母女俩都被推到在地,好不狼狈凄凉。

周围已有许多行人围观,但是孰强孰弱,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一看便知,因此都没人上前劝阻。

肖瑶本来是拦着不给动她的东西,陈芳华来,被推倒之后她也不拦了,只拦着陈芳华,深怕她受伤。她神情傲然,冷肃地看着这一切。

陈芳华在一旁哭喊着,肖瑶让她哭,让她指责谩骂。她只要记住这些个所谓的有钱人家的只养不教的小姐便可,惹她,她会让她们后悔!

铺子已经一片狼藉,他们已经没什么可砸了的时候才停手。那几位小姐已经跟解气,脸上已然没有先前的气怒,换上刚来时的傲慢得意。

那位代表小姐露出满意的笑容,用鼻孔对着肖瑶说:“以后你若是再靠近江公子,我会让你更后悔!”

呵…后悔?后悔什么?若是之前还真的后悔遇见江梓杰这个人,那么现在开始,她还当真不后悔了,能让这些个自以为是仗势欺人的无知女人不爽,她干嘛还要后悔?

肖瑶淡定又轻蔑地说:“我也会让你们后悔今日所为,至于江梓杰,以后他再来找我,我绝对不赶走。”

“这可是你说的!”一个清韵男声从人群中传来,接着便是一个白色身影翩然越过人群上空,最后潇洒地落在肖瑶身旁。

他眸中含笑地注视着肖瑶,仿若全世界只有她一人。他抬手抚了抚肖瑶已然凌乱的头发,再审视了她的面颊,像是在检查有无受伤。他的眼神异常温柔,就连嘴角的笑意都在传递他的喜爱。

周围嘈杂的人声都已平息,都木然地看着江梓杰,等着他说话。而站在旁边的陈芳华也停止哭泣,愣愣地看着江梓杰和肖瑶,她还搞不清状况。

“身上有伤么?”江梓杰声音轻柔地问。

“没有。”肖瑶淡淡地回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也一直对视着江梓杰的。

轻抚肖瑶头发的手落到肩上,他轻轻地捏了捏,像是安慰一般。

其实现在的江梓杰,十分想将肖瑶圈进自己的怀里,让她有个依靠,也让自己的心疼有个表达和弥补的机会。可是这种情况之下,怕她不喜欢,还有就是,如此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江梓杰深深地看了一眼肖瑶,然后转身对着那几位已然如木鸡一般呆愣的小姐。他的神情阴鸷,刚才温柔如仙人般的神情仿佛只是一时的幻象,他眯起双眸,带着丝丝寒意,说:“现在我不知你们是谁家的千金,不过我保证不出今日便会将你们牢牢记住。然后,我会让你们后悔今日所为。”

对于江梓杰最后这句复制而来的威慑作用强烈的话语,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在江梓杰与肖瑶身上逡巡。他们一时还未能确定肖瑶这两人的关系,也不敢相信江梓杰是真的喜欢这位女子。

几位小姐如同落水狗一般,缩着身子,眼神躲躲闪闪,恨不得立即藏匿起来。她们也没了先前的伶牙俐齿,好吧,在肖瑶面前,伶牙俐齿的不是她们。

“江公子…我,我们…”一位小姐想要辩白,却找不出辩白的词汇。

那位代表小姐很快冷静下来,她努力表现得傲然高贵,可是连目光都不敢投射在江梓杰身上。她声音微颤,说:“江公子,我们只是听说这位姑娘纠缠于你,才会为了你来此警告,如若只是误会…”

“不要说‘为了我’这种话语。”江梓杰冷冷地纠正,继而又道,“还有,不是她纠缠我,而是我纠缠她,今日拜你们所赐,她终于给了我一个承诺。”

说完微笑地看向肖瑶。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哀怨状)宁爷,您打算雪藏我到什么时候?

某宁:(冷傲状)这就要看情况了?

存稿箱:看什么情况?

某宁:(垂眸不语)

存稿箱:(欲哭无泪)宁美人 ,你就告诉我吧?

某宁:(恨铁不成钢)我在看评论区啊评论区。

存稿箱:(恍然大悟加欣喜异常)亲们,快点督促鞭笞阿宁儿吧哈,为了我,你们委屈一下,现身一下吧哈,你们最美了,真的,比阿宁美,美好多好多。

让我保护你吧

肖瑶腹诽:谁给你承诺?那明明是噎人利器而已。一般这种利器用完就可以甩了,反正以后还可以再造。

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发挥它的作用,还不能甩。

她微笑着回视江梓杰,神情温柔,“那你以后不要来得太勤,我很忙的,我要卖馒头养自己,没有很多时间陪你去玩。”

江梓杰也温柔地看着她说:“其实你不必如此辛苦。”

“我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很充实也很满足,自己花自己赚的钱的感觉是极有成就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的,其实根本没什么好得意。”

江梓杰用宠溺的眼神看着肖瑶,“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独立又有个性。既然你喜欢,就随你吧,不过往后我会时常过来,以免再有人欺负你。我可不想再尝试心疼的滋味。”

肖瑶眨巴着眼睛看江梓杰,嘴角的笑容已经有点僵硬。差不多就够了哈,她都已经感觉牙酸了。况且这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又是群众的焦点,这种言行已经属于“伤风败俗”范畴了吧?

肖瑶挤出一个笑,说:“我也不想再心疼一次。”然后她垂眸看向狼藉的地面,叹气,神情显得苦恼哀伤。

江梓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容隐去,眉心紧蹙,语气坚毅肃穆,“损毁的物什我会负责给你重新置办。”

肖瑶复而抬头看他,不确定地问道:“你要替她们赔偿于我?”她那不置可否的表情示意着为他不值。

江梓杰笑了,“我哪有这么好心,到时候自然会讨回来。”

肖瑶似是放心了的样子,“那就好。”

周围的人此时已经确定江梓杰确实喜欢肖瑶,传言中他为一女子黯然销魂也已得到证实。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那几位小姐,虽不服气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愤恨地盯着肖瑶,只是江梓杰的眼神飘过去之时,她们又会立刻收敛。

肖瑶不喜欢这样的局面,神情中隐隐露出的嫌恶江梓杰看在眼中,于是他神情冷冷地看着那几位小姐说:“小姐们还想留下来收拾残局么?劝你们还是留着力气收拾往后的残局吧。”

再次听到江梓杰的威胁话语,几位小姐都花容失色,江家的势力多大她们不知,但是绝对不是她们家可以匹敌的。只是现在要她们求饶,似乎又很困难,况且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要对付她们以及她们家。

不怪乎她们怀疑,江家在环江城安居落户之后,从来没招惹过事端,也没人去招惹过他家。

那位代表小姐显然是理智又会审时度势的,她轻咬下唇,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江公子,既然这一切都是误会,那么我们愿意赔偿这位姑娘的损失。”她这也算是退一步了,只希望江梓杰不要再计较。

说完之后,她伸出一只芊芊玉手,示意身后的丫环拿钱。丫环麻利地掏出荷包递给她,看着躺在手上的荷包,她的脸色微沉,咬牙低声道:“银票!”荷包里都是碎银,就算数目多,这样拿出来也不好看啊。真是,太有损她高贵美丽清冷富贵的形象了。

肖瑶很配合地小声地“嗤”了一下,十分鄙夷。

那位小姐的脸颊再次发红,还没等她拿到银票,肖瑶看着江梓杰说:“我要她们道歉。”

江梓杰得令,转头对那些小姐说:“你们只要道歉便可。”其它的,再说。

代表小姐暗恨,她收回手,垂下时捏紧。她抬头望江梓杰,受伤地道:“我们如此,都是因为你,你居然这样对我们?”

江梓杰面色不虞地看着她说:“为了我而来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么?若是如此,那我也可以为了她,让你们尝尝被欺负的滋味。你们要是不愿道歉的话,那就走吧。”

说完也不看他们,转身牵着肖瑶的手,虚扶着陈芳华的背,往大堂里走去。

围观的群众又指指点点了一阵之后便渐渐散去,那几位小姐早在江梓杰他们进去之时就愤愤的走了。那些围观之人可不只是指点江梓杰和肖瑶,况且最没面子的,当属找茬的没道理的人。

大堂里,气氛肃静。

陈芳华被扶坐于椅子上,肖瑶坐在她身旁,而江梓杰站在肖瑶身侧。

陈芳华的目光在肖瑶和江梓杰身上来回逡巡,面带愁苦之色。她自然认得出江梓杰,像他这般姿容过人的人,实在令人过目难忘。只是她实在不明白,缘何今天会弄出此种局面,而他之前说的话语,无不透露着他已纠缠自己的女儿多日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