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音阻止他:“哎哎哎,有事,我有事找你。”

陆宴迟也没开口,等她把话说完。

“咱妈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我现在在南大教职工宿舍……三号楼这里,你是住在几号楼啊,我过来找你。”

陆宴迟语气冷淡:“把东西放在门卫那里就行。”

陆听音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听到那一声轻柔的女声之后就彻底改了主意:“我不要,我都进来了,这么冷的天气你就舍得让你唯一的妹妹在外面挨冻?”

陆宴迟冷哼了声。

“行吧,你不说是吧,那我一个个地问,总有一个人是知道你住在哪儿的。”

“九号楼,602。”

听到陆宴迟把门牌号报出去的时候,岑岁回过神来,她虽没听到后来陆听音说了什么,但是从陆宴迟简短的几句话里,推断出意思。

“你妹妹要过来吗?”

陆宴迟:“嗯。”

岑岁紧张地站了起来,她拿过放在玄关处的包在里面翻找着对面孟家的钥匙。陆宴迟对她的动作表示不解:“你在干什么?”

“我回家啊!”

他眉梢稍扬:“回家?”

岑岁:“那不然呢,等你妹妹过来吗?”

陆宴迟的表情里带了几分若有所思,“不可以吗?”

岑岁把包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孟家的钥匙,孟建军和向琴今天中午要开会因此也不在家,她心急如焚,“她会误会的啊。”

陆宴迟淡声问:“误会什么?”

“当然是误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啊。”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岑岁慌得不行,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有闲心在这里笑。她往他的身后看了看,问他,“我能去你卧室躲一下吗?你放心,我保证哪儿也不碰,等到你妹妹走了我马上出来。”

陆宴迟眉目松动,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追问她:“误会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

房间内有片刻的安静。

“就,会以为我和你是男女朋友啊,”岑岁盯着空间里虚空的一个点,声音也像是浮在空中。但很快,她抓住陆宴迟的视线,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对着他说,“然后,对我产生极其严重的误解。”

陆宴迟仍旧笑着,“对你产生什么误解?”

岑岁慢吞吞地说:“她可能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在想,这个人看上去这么漂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使,竟然会看上你这样的老男人。”

她刻意加重了“老男人”这三个字。

陆宴迟眉心一跳,他哑然失笑:“眼神不好使?”

岑岁抬了抬眼皮,见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又温吞地说:“对啊。你妹妹肯定会误会我,觉得我的眼神不好。”

“……”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过了半晌,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淡笑来:“原来是这么个误会。”

-

岑岁刚躲进陆宴迟的卧室,大门就被敲响了。

陆听音进屋之后就左顾右盼的,她在客厅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觉得奇怪:“人呢?”

陆宴迟:“什么人?”

“女人啊!”

陆宴迟在沙发上坐下,眼也没抬。

“刚刚就是一个女生接的你的电话,那个女生呢?”没找到人,陆听音也在沙发上坐下,自来熟地倒了杯水,嘀咕着,“我来的路上还在想呢,那个女的眼神到底得有多不好,才会看上你这种男人,见到她我肯定好好地劝她一番,让她趁早放弃你这个又丑又老的狗男人。”

隔着一扇门板,岑岁清晰地听到了陆听音说的话。

岑岁:“……”

之后,岑岁又听到她说:“你摆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要是真帅的话,至于单身二十八年吗?”

陆宴迟不耐烦了,懒得搭理她:“门在那,快点滚。”

陆听音仍旧四处张望着,犹疑道:“是不是藏在房间里了?”

岑岁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她整个人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趴在门板后一动不动的,脊背紧绷,身上莫名地冒出汗来。

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然后。

是陆宴迟的声音,语气很淡:“我再说一遍,门在那。”

他语调清冷,“要么你自己出去,要么我把你扔出去,自己选一个。”

陆听音也没半点畏惧,“要么你回答我我刚刚是幻听还是真听到女生的声音,要么你失去我这个妹妹,我们断绝兄妹关系。”

陆宴迟闲闲道:“断绝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岑岁急得不行,她回头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陆宴迟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衣柜,衣柜是极其私密的地方,而且陆宴迟又有轻微的洁癖,她肯定是不能躲进衣柜里的。

最后,她心如死灰地盯着床底。

而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停下,陆听音不满道:“你这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想当我哥是吗?”她轻嗤一声,轻蔑道,“搞笑呢,我也不想当你的妹妹好吗?就算断绝兄妹关系,也是我提出来!”

岑岁听到脚步声渐远,陆听音似乎回到了客厅。

她的眼底犹如死灰复燃般地升起火焰来。

接下去,她就听到陆听音的抱怨声,不断地数落着陆宴迟的种种缺点,而陆宴迟也毫不示弱地回击着。

陆听音似乎不想走,一直在客厅里。

岑岁站的有些累了,磨磨蹭蹭地往床边靠。

我就坐一点,就坐一点点地方。

待会把床单捋平就行。

正好是中午吃完饭的时间点,岑岁原本在这种时候就会犯困,加上她手机也没拿进来,无聊地发呆,困意更是以不可阻挡的趋势侵入她的大脑。

于是等到陆听音离开,陆宴迟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岑岁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觉。

房间里的窗帘拉了一半,阳光将床明显地分割成半明半暗地两片区域。

岑岁躺在床上,脚踝处沐浴着阳光,其他部位都隐于暗处。她侧躺着,头发垂了下来,遮挡着她的脸。

阳光照在陆宴迟的脸上,他的桃花眼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色泽。

倏尔,眼尾微往上挑,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在此刻,显得分外温柔。

良久。

他把门轻轻带上,脚步极轻地离开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陆宴迟:睡了我的课睡了我的书房,现在开始睡我的床了。

岑岁摩拳擦掌:以后还要睡你。

陆宴迟:?

他脱下衣服:现在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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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吻

阳光从床畔缓缓往上推移,冬日的阳光其实没有一丝暖意,被寒风几度呼啸,只剩下惨淡稀薄的光。那一寸光照在她的下巴上的时候,岑岁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睫浸在阴影中,迷茫地对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她默默地起身下床,把床单铺得齐整,试图当做无事发生过一样。

走出房间。

房子里空无一人。

岑岁拿起自己藏在玄关柜子里的包就往外走,对面孟家大门开着,岑岁同手同脚地进了屋。

期间,客厅里的孟建军和向琴看到她回来,招呼她:“红豆,我给你买了糖葫芦,快点过来吃。”

岑岁也跟听不见似的,机械地往房里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岑岁的脸上有裂缝撕开,她把包往边上一扔,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拉着被子盖过自己的头。

她刚刚干了什么?

她刚刚就是在陆宴迟的床上睡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的床上睡了啊啊啊啊啊啊!

岑岁在床上滚了一圈。

最后面朝着天花板开始自我安慰。

你只是睡了他的床。

……而已。

是的。

你只是睡了他的床。

你又没有睡了他。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有必要吗!

完全没有必要。

就在她还在反复自我安慰的时候,她放在床侧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声。

岑岁如惊弓之鸟般地绷直身子,磨磨蹭蹭地捞起手机,看到发消息的人是孟微雨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起电话,孟微雨:“姐,你出门了吗?”

岑岁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和孟微雨说的事,她忘了是从哪里听到的,据说在初雪那天买蛋糕许愿的话,会很灵验,于是在那之后她就养成了每年初雪都会买蛋糕的习惯。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刚刚睡了个午觉,忘调闹钟了。”

孟微雨问她:“那你起床了吗?”

“我下楼了,”岑岁说,“我直接把车开到北门行吗?”

“可以啊,我在北门外面等你。”

室外的雪已经很大了,地面湿滑,雪水混着泥渍,岑岁把车速放得很慢,从教职工宿舍开到北门,竟然开了十分钟。

孟微雨上车之后,举着手里的车轮饼:“你要吃香芋味的还是红豆味的?”

岑岁:“我吃我自己。”

孟微雨把红豆味的车轮饼递了过去,她咬着另一个,说:“你今天午睡睡了很久吗?我三点半给你打电话,感觉你还是刚睡醒的样子。”

岑岁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时间,她嘀咕着:“我好像是在你上课之前就睡觉了,那个时候还没到两点吧?”

“你最近睡眠质量挺好的嘛。”

“……”

岑岁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最近的睡眠质量和以前也没差多少,睡的最香的几次,不是在你高数老师的课上就是在你高数老师的家里,甚至今天还变本加厉地爬上了他的床。

好在孟微雨低头刷着手机,没注意到她脸上窘迫尴尬的神情。

很快就到了蛋糕店。

这家蛋糕店是南城的一家网红蛋糕工作室,蛋糕需要提前一个礼拜预定,不过岑岁和老板很熟,所以可以当天定做。

取好蛋糕,岑岁和老板聊了几句。

等到她聊完天回来,发现孟微雨手里多了份六寸的抹茶千层蛋糕和四个草莓泡芙。

岑岁疑惑:“我们已经有蛋糕了啊,你怎么还买这些?”

孟微雨:“我不吃蛋糕啊。”

岑岁:“啊?”

孟微雨语气玩味极了,揶揄她:“这个蛋糕,你不应该和陆教授一起吃吗?”

-

岑岁把孟微雨送回宿舍之后才回去。

车子停稳之后,她也没下车,只是盯着副驾驶上的草莓蛋糕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车里下来。

还没进楼,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岑岁。”

岑岁眉心一跳,她咬了咬下唇。

在转身之前,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脸上堆积着温吞的笑:“你下课了啊?”

陆宴迟举着伞走到她身边:“嗯。”

两个人往楼道里走。

收伞的时候,陆宴迟注意到了她手上提着的蛋糕盒,于是问她:“你今天生日?”

“没有,就是想吃蛋糕了。”岑岁举了举手里的蛋糕,又想起孟微雨的话,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道:“一起吃吗?”

陆宴迟的眉眼垂了下来,表情若有所思,桃花眼挑起笑意:“行啊,我顺便——”他故意停顿了下,语气慵懒,“再和你聊聊白天的事情。”

“……”

岑岁撒腿就往楼下跑。

结果陆宴迟更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轻松地把她给扯了回来。抓着她的那只手没收回,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拉着她上楼。

就这么被他拉着,岑岁非常憋屈:“你就不能松手吗?”

他说话时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懒散又吊儿郎当的:“那你跑什么?”

“……”岑岁挣扎着,“我舅舅叫我回家吃饭。”

陆宴迟勾了勾唇,“那你不应该往楼上走吗?怎么往楼下去了?”

岑岁改口,“尘墨哥说有事找我。”

陆宴迟眉眼低垂,“是吗?”

这个理由似乎管用,岑岁眉间一喜,亟不可待地说:“对的,尘墨哥有事找我,好像是特别重要的急事来着,我要是去晚了,可能会发生命案。”

陆宴迟勾了下唇,拉长尾音,慢条斯理地说:“正好我也要找他谈点事,既然你也要去找他,我们一起过去。”

“……”

眼见着陆宴迟就要拉着她往楼下走,岑岁急忙叫住他,“我突然觉得,可以晚点再去找尘墨哥,我们先吃蛋糕比较好。”

陆宴迟:“不是有急事吗?”

“没关系的。”

“去晚了,可能会发生命案?”

岑岁面不改色地说:“没关系的,他买个复活甲还能再活一下。”

“……”

冬天的天黑得尤其快。

还不到五点,夜晚就拉开了帷幕。

岑岁进屋之后开始找借口,“你饿了吗?我好饿啊,要不我们先吃晚饭怎么样?”

陆宴迟想起来白天陆听音提过来的东西里还有陆太太特意包的饺子,于是说:“冰箱里有鲜虾水饺,吃吗?”

岑岁惊讶不已:“鲜虾水饺?”

“嗯,”陆宴迟问她,“吃吗?”

岑岁点头:“好啊。”

岑岁转身就进了厨房,她在冰箱前站定,漫不经心地抬眸,就看到冰箱门里多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她回身:“你怎么进来了?”

他低着头,错过她打开冰箱门,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嗓音略沉:“煮水饺。”

岑岁眨了下眼:“你煮吗?”

陆宴迟:“嗯。”

岑岁一直跟着他,嘀咕着:“其实我煮也行。”

陆宴迟却已经往锅里接水,他赶她出去,不容置喙道:“行了,出去外面等着吧。”

煮碗水饺并不需要太久,这期间岑岁一直和函数对话。

岑岁:“你说我待会要用什么借口?”

函数低头认真地吃着猫饭,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