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发现这两人赶都赶不走,只好穿着睡衣加入战场,拿长弓猛敲这两人的脑袋,一脚一个全从客厅的窗户踹了出去。

——中途伊恩还从楼下飘到楼上来,半个脑袋支在木地板上问需不需要帮忙。

“当然不需要,”梅斯一脸好气又好笑:“我就不该对男人抱有什么幻想——真是蠢的跟土耳其蜥蜴一样!”

岑安松了口气,帮他把墙壁重新往回搭,关切的又问了一句:“他们也对你动手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梅斯菲尔德不以为意:“我半夜打完架,想下楼去抽根烟。”

然后拖鞋在砖石上一滑,在废墟上摔了一跤。

脱单是不可能脱单的了,还是野男人能让他快乐。

眼瞅着新年要到,大伙儿虽然都还上着班,但是放假的心情都很急切。

纪觅跟岑安的论文都到了收尾的阶段,《长命百岁》的剧本已经改到了第十二回稿,纪灼考过了医师资格证书,鲍富新认识了一只做药物研究的哈士奇。

薄和写剧本写得心力交瘁,中途溜号出来找岑安玩。

岑安在忙着做手术,还在伸手探肿瘤的位置。

少年兴致冲冲的穿过墙冲进来,看见血肉模糊的一片时嘶了一长声,伸手捂着脸躲在旁边:“岑哥你们居然在做这种事情!”

“做哪种事情?”梅斯用电刀切着肉,烤肉的味道伴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冒了出来。

“这么血腥!这么凶残!”薄和缩的远远的,感觉自己被精神污染了:“白衣天使手上原来早就沾满了鲜血!”

“……你该去看看解剖课的录像。”岑安终于摸到了肿瘤的位置,把它从腹腔里提了出来,随手放了几枚仙气化成的叶片按在了溃烂处,病变的区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

薄和等在旁边,从兜里抹了一包干脆面,一边等他们干活一边吃零食。

“咔嚓——”

“咔嚓咔嚓——”

梅斯缝合好皮肉,抬头瞟了他一眼:“这孩子也不是一般人。”

“我们这边快忙完了,”岑安低头打着绳结道:“说吧,有什么事?”

“今年过年有啥活动啊!”薄和叼着面饼抬起头:“再去抓鳄鱼吗!”

“……上次那只鳄鱼是自己跑出来的好吗。”

岑安算了一下假期,刚好身边几个人都有空,确实应该组织点什么团体活动。

不能喝酒吃火锅。纪觅上回喝大,差点把人家火锅店给炸了。

不要去外省旅游。外头的妖怪还想安心过个年,那几个大魔王一过去怕是要开自助餐的节奏。

……也不能再玩一些奇奇怪怪的聚会游戏。他连着被坑了三四次,这回真长记性了。

薄和见他半晌没反应,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咱闲着也是闲着,抓坏人去吧。”

“什……么?”

“时都第一届变态杀人狂及通缉犯捕捉赛!”薄和一拍巴掌道:“这是扫黄□□维护世界和平,用微薄之力为社会发光发热!”

岑安愣了两秒钟,心想这孩子平时都在看什么东西。

梅斯把手术刀放到了一边,昂起头转了转脖子:“我觉得成。”

于是2017年新年活动真就这么定下来了。

举办人,社会新闻兼都市异闻爱好者薄和。

纪律监督者,爱吉尔·梅斯菲尔德。

参与人,狐参花鸟两只豹子一只独角兽。

大年二十九深夜十二点整九个男人聚集在小区楼下,长鞭长弓一应俱全。

非常和谐社会,非常为民除害。

“咱刚好从凌晨玩到中午,睡一觉起来吃年夜饭。”纪灼兴致冲冲:“必须要活捉么?不能直接吃了?”

“必须活捉,”梅斯医生严肃道:“玩完了还得送去警察局,你别一口吞了人家的胳膊。”

“……成。”

岑安倒是挺乐意跟着玩,就是没太懂开始该怎么办。

公安系统在网吧和公共场合都有贴相关的告示,但是没有血迹不好找。

“中午十二点警察局门口见,”“计时——开始!”

“豹豹冲呀!”伊恩骑在雪豹身上,一拍屁股道:“我们先出发啦!”

岑安一转身,发现璩玉和明琅已经转身往楼上走,叶肃抬手把他圈在怀里,语气也很放松:“先来杯咖啡么?”

“老习惯,两颗糖不加奶。”

“哎等等——”他快步跟着上了电梯,有点担心被纪觅他们完虐:“我们不出去调查线索吗。”

“啊,这个。”明琅随意道:“交给璩玉就好了。”

于是四个人真的回客厅开始吃曲奇饼喝咖啡。

璩玉喝完了一整杯,才迈步走到了落地窗旁,抬手打开了窗户。

岑安的目光跟着追了过去。

难道他施个法术,变态就自动从被窝里一路拽到这儿来不成?

男人立在夹杂着飞雪的夜风中,扬指吹了一声唿哨。

这唿哨清越开阔,如同笛声般纵横而去。

远处忽然传来了隐隐的骚动声。

岑安站起身凑过去看,忽然发现有两只麻雀已经停在了窗台上。

越来越多的鸟儿在往这个方向飞行。

先是最邻近的麻雀,然后是住在公园附近的乌鸦,还有藏在梧桐树上的百灵鸟,在黑暗中成群结队的飞行而来,风雪中犹如被召唤的云雾一般浮动着。

“啾啾啾!”

“一个一个讲!”璩玉喝了一声:“你们同时说我听不清楚!”

“叽叽叽!”

明琅掌心一翻就多了个笔记本,走过去坐在了窗台旁,俨然如法庭里的书记官。

好几排鸟儿叽叽喳喳的立在窗台上,不停地讲着各种小道消息。

“嗯……抢劫犯,小偷,还有什么?”

“出租车司机?杀人狂?”他看了眼明琅,追问道:“你是亲眼看到的?”

布谷鸟飞快的点了点头,在空中转了一圈。

“样貌,住址,具体信息报一下。”

于是璩氏集团的总裁先生,跟他家设计师一块坐在窗户旁边,充当着鸟语翻译器不断播报警情。

明琅用笔记本列了一张表格,条理清晰字迹有神,完全进入了助手的角色。

岑安在旁边隐约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都……不需要我来帮忙了呀。”

“需要的。”明琅还有空接话:“你是诱饵。”

叶肃抬了下眉,纠正道:“最好看的诱饵。”

璩玉跟指挥家似的两只手一抬一收,示意报完线索的鸟儿先回窝待命,连着听了几百只鸟儿的八卦和见闻。

中途有几只从山外飞来的老鹰差点冲进客厅里,吓得好几只麻雀差点摔下去。

等它们都散的差不多了,明琅才一合本子:“走吧,七个在逃通缉犯,三个连环杀人狂,一个变态食人魔,还有不计其数的强.奸犯和抢劫犯可以抓。”

几百万人口的都市毕竟警力有限,能发现和侦破的案件其实也有上限。

“先挑杀人多的。”叶肃果断道:“走。”

于是在寂静的午夜街头,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青年,模样清秀身材颇好,捂着围巾在等出租车。

司机范强正在附近物色着新的目标,车灯一打瞧见这小青年的时候,呼吸都停了两秒。

“嘿——去哪?”

“陆家庄,”小青年靠近了窗户,哈着寒气瑟缩道:“师傅去么?”

“去。”范强抽了口烟,看着他坐了进来。

今晚的猎物来了。

第 102 章

小青年坐在副驾驶上, 指尖都冻得通红。

他呵了几口气,瞧了眼窗外,隐约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师傅,”他小声道:“去陆家庄好像不是这儿啊。”

“我抄近道。”范强熟门熟路道:“大过年的不在家呆着啊?”

“嗯,去接朋友。”小青年笑了起来。

他们简单的聊了几句, 出租车在大雪中一路向北,连车灯的亮光都被夜色削弱了大半。

连着转了好几个弯以后,车忽然停在了一个狭长的小道里。

“师傅?”

一把雪亮的尖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腰侧。

“不许动。”范强抬手就摁住了他的脖子:“把手背到身后,听到没有?”

岑安特听话的嗯了一声,然后人就已经站在了车外面:“师傅,您家就住这儿啊?”

范强懵了几秒,没反应过来这人是怎么瞬移出去的,打开车门就追了出去:“你——”

然后他的视线就撞上了另一双冰蓝色的兽瞳。

范强张口欲喊, 却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动不了了,连带着四肢都开始失去控制。

撞邪了——真是撞邪了!

“师傅?您不是还藏了好些尸块在地下室么,给我们瞧瞧呗?”岑安回头看他, 抬手挥了一下:“走呀?”

院子门应声而开, 所有的锁都形同虚设。

他们四个跟参观变态博物馆一样走了进去,后头的范强跟木乃伊似的只能靠双脚跟着往前蹦, 怎么想逃都没有用。

岑安心想收集点证据就能报案了,伸手就推开了正屋的门。

客厅的灯唰的就开了。

纪灼和伊恩坐在沙发上在下跳棋:“诶?”

“哦这只猎物归我们了。”岑安迅速道:“先到先得,我们路上就抓了。”

范强发出恐惧到极点的惊呼声,叶肃回头扫了他一眼直接静音。

“怎么这样……”纪灼起身绕着他转了一圈,扭头道:“地下室内被绑着的小姑娘我送医院了啊, 那先把他锁这儿,游戏继续?”

“嗯,继续。”

于是在大年三十的凌晨四点钟,从东城区到南城区,一溜儿在逃罪犯被捉了回去。

甭管是在家里躲着的,在酒吧还在蹦迪的,跟其他变态一块涮羊肉吹牛的,基本上是一逮一个准。

璩玉走到哪儿就有一群小鸟跟到哪儿,不光跟24小时监控镜头一样能指认犯罪时间地点人物,还能实时监察对方逃跑了没有。

纪觅那边直接去了警察局调了卷宗出来,把二十年前的在逃杀人犯都从网吧里挖了出来,听说靠的是梅花易数,一算一个准。

等比赛进入了后半程,他们七个全都分开各自行动,一边喝着豆浆啃着油条一边在晨光中找肇事逃逸的王八蛋。

叶肃这边直接把出租车司机的小屋当成了牢房,十分钟塞一个,四个小时过去客厅快被塞满了。

豹子则简单粗暴的多,索性把变态们全都绑好了上个隐身咒扔警察局门口。

纪觅坐警察局档案室里直接报位置,他则东奔西跑的抓人,伊恩负责拿着手机导航指路。

——两三年过去了,纪灼的方向感从来就没好过。

薄和也不太会打架和抓人,大半夜的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跟小熊似的,就跟着他们两队人东来西往到处看热闹,偶尔跟梅斯凑一块吐槽几句,还跟着在胡同口堵人。

等中午十二点一到,两队人把战利品绑好了扔在警察局门口,感觉就跟一群中年人来军训了似的。

狐狸队抓了五十二个,豹子队抓了四十三个,各个脖子上挂着物证和犯罪记录说明,好几个已经冻昏了过去。

这帮罪犯都快疯了。

——救命啊!!撞邪了啊!!!有妖怪啊啊啊!!!

岑安特别欣慰的看着这接近一百个不法分子排在公安局大院里,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个110。

“您好?”

“您好,我要报警。”他随手修掉了电话的ip地址,不紧不慢道:“我和朋友们抓了好些通缉犯,就扔在公安局门口,请出来查收一下。”

“我和我朋友是谁?”他扭头看了眼薄和羽绒服上印着的卡通图案:“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电话挂了没多久,两个小警官半信半疑从窗口往外望,在见着这三个方阵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十几号警察带着摄像机和档案本冲了出来,比对着那些个蔫头耷脑的人一个一个的查身份。

“真的是那个抢银行的!”

“这不是那个潜逃的□□的吗?!”

“卧槽真抓到了?谁干的啊——”

“听说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越来越多的警察围了过去,还有好些已经放假的都开车冲过来看热闹顺便帮把手。

妖怪们站在树上看着热闹,旁边树枝上还蹲了几百只小鸟。

过年这事儿是挺开心的,没错。

“纪灼他们队抓到的变态多一些,积分比你们高——”梅斯算完分数敲了敲本子:“岑安,你们队今天负责做年夜饭啊。”

“我想吃饺子!”薄和跟着嗷了一声:“吃完我就回家陪爸妈!”

“我看你像饺子!”

新年一过完,各种事儿就接连开始有了新进展。

先是纪觅和岑安的博士学位同时拿到了手,顺利的和一帮秃头人士一起毕业。

听说答辩的时候纪觅好几个问题没问上来,差点对教授们用群体摄念术。

毕业这件事形式大于内容,岑安挺享受的换了一身学士服,晃悠着脑袋上的穗子找叶肃拍照。

“叶老师——今天起我就是岑博士啦!”

叶肃换了一身深灰色西装,和他站在时都医科大学的广场前,任由明琅帮忙拍合影。

“岑博士,”他慢悠悠道:“你帽子歪了。”

“拍完了你才告诉我!”

男人伸手把他的帽子别正,眼睛里带着笑意:“去实验室再拍一张吧?”

明琅毕业了二十多年,看到这一幕还挺有感触。

然后一扭头就瞧见璩玉捧着两沓博士服走了进来。

“咱读书那会儿……不是还虐恋情深来着嘛。”男人低笑道:“要不要去旁边的时大把这个遗憾补上?”

明琅眨了下眼,接过了博士服穿上,抬手帮他把小方帽戴好:“师哥还真是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