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愿意离开格陵吗?”

罗宋宋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格陵没有乌托邦吗?”

“当然有。等我请个假,帮你去找。”

孟觉打电话回去报备,既然喝了酒,他晚上就不打算开车了。他先送罗宋宋到了她楼下,醉鬼坚持自己没醉,为了证明给他看,走着直线把孟觉送到他楼下。孟觉当然不会让罗宋宋自己回去,再次把她送到公寓门口。

“你就乖乖地回去睡觉吧。”

等他乘电梯下楼时,罗宋宋又急速冲了进来。

“我还是送送你——我是罗宋宋嘛。”

孟觉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可是除了比平时固执外,她还真没有一点喝醉的迹象。两栋楼隔着两三百米的距离,他们硬是来回走了五回。连保安都惊动了,问他们是不是丢了钥匙,要不要去找物业帮忙。

两个傻冒一阵大笑,拉着手一溜烟跑到楼下,刷卡进去。

“哎,这是我家。”

“胡扯。别送了,你回吧。”罗宋宋挥了挥手,走进电梯,按了六楼。

孟觉也走了进来,按了九楼。

“咦,你进来干嘛?”

“我住九楼。”

“两栋楼合并了?……好像是的。”转眼六楼到了,罗宋宋稳步走出电梯。

孟觉按着掣等她。他心里觉得特别好笑,好笑之余心里又漾着不一般的情思。

罗宋宋晃了一圈,灰溜溜地回来了:“怎么开不了门呢?”

“楼层没到。”

“哦!”罗宋宋恍然大悟,“早说嘛。”

等到了孟觉的公寓,罗宋宋立刻欢呼一声,脱掉鞋子,撒丫跑进客房。

“哎呀,终于到家了。”

她一沾着枕头就睡死过去。孟觉看她睡着了,才又出去了一趟。

到了半夜,他听见客房有悉悉窣窣的声音,立即惊醒。

“咦,我的灯呢?”

黑暗中的罗宋宋抱怨着,她摸了半天也摸不着自己心爱的台灯。

孟觉忍住笑。

“醒了?这是玛丽的房间。”

这下糗大了。罗宋宋一看夜光闹钟,凌晨两点。

“好像倒了时差。”她揉着眼睛,“清醒了。”

“对了,有样东西是你的。”孟觉拿来一个大盒子,在她床边打开。是一个巨大的菱形风筝,缀着几十只发光二极管,一闪一闪。

“哎呀,还真让你找到了。”罗宋宋讶道,“你……刚才出去买的?”

“广场上很多人在放风筝。”他说,“看,一觉醒来,它就带你到了乌托邦。”

罗宋宋摸着风筝,一排排的LED灯泡发出幽幽的红色光芒。她关上盒子,探身亲了孟觉一下。

“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

孟觉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

“把你的心完全地放在我这里,就永远都不会伤心了。”

“拿去吧。”她拉着孟觉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颤抖着声音,“它是你的。”

她穿的是前扣式棉内衣,只要他的手略动一动,就能解开——孟觉还是把手抽了出来。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倒了时差的人居然很快又睡死过去。倒是孟觉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于是走到厨房去喝点冰水。

“给我也喝点。”罗宋宋吐词不清地站在厨房的门口,见孟觉没有反应,她走向前去,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水。

孟觉猛然转过身来,狠狠地吻住她。他饥渴地吮吸着她的唇瓣,作为回报,将嘴里的水渡过去给她。

不知是冰水还是舌头的魔力,撩拨着她的神智,全身发软,如痴如醉,紧紧地抓着他的背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他吻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喑哑着嗓子问她。

“还要不要?”

星眸半睁,罗宋宋咽了口口水:“要……”

他的一双手臂将她箍得更紧,冰箱门被重重地带上了。半瓶冰水咕噜噜地滚到她脚边,她晕头转向间踩上去滑了一下,还不及呀一声,孟觉已经将她拦腰抱起。

贴近他的胸膛,满耳朵全是他急如鼓点的心跳声。知道这颗心是因她而钟情,羞涩之余她又不禁感到荣幸。

“你的心跳得好快。”

“你也是……”他还没说完,又急不可耐密密麻麻地吻下去,仿佛她每一寸每一分都妙不可言,不能放过。

她难耐地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肢,脚趾蜷缩,挑逗地划过他的大腿。她比掉进青要山的水潭更狼狈,里里外外都湿透了。他得意极了,手指从她的锁骨之间滑下去,轻佻地将一路遇到的衣物一一解除,一波波的燥热从两人相贴的肌肤间传来,她最私密的地方也在磨蹭中颤抖得厉害。她恍然大悟——他一定是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次,不然动作不会这样熟稔而狂烈。只是在关键时刻,他托着她的腿弯,侵入的姿势是青涩而僵硬的。一刹那她觉得腰要断了,抓着他的手臂,抑制不住痛叫出声。听着令人心醉的呻吟,孟觉伏在她身上,一边在温暖潮湿中律动,一边轻轻地噬咬她的脖颈。

“……我爱你……”

“……我也是……”

在身体如此契合的情形下,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每个深吻都触发他更狂暴地深入和占有。热汗落在她的胸脯和小腹上,又被用力吮干。她迷失在这幸福的晕眩里,抽搐着弓起身子,却被他抓住,一翻身按住了她的腰侧,令两人契合得更紧密。

狂乱颠簸中她昏昏沉沉地想:颠鸾倒凤是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她思考不下去了,几次要死掉,而他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极乐过去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抽离,喉咙里残留着几声喘息,将她抱到洗手间去。花洒下,孟觉轻柔地帮她擦拭污迹,她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两条十公分长的抓痕。

“疼不疼?”

“你问我?”

他吻着她的脖颈,一手抚摸着她的胸脯,一手朝下滑去,时轻时重地挑捻揉捏着。

“不要……”

花洒里持续不断喷出的热水,抽打在她的背上。她无力地将臂肘撑在洗手台上,羞得抬不起头来,再次觉得腰要断了。

第四十四章

章鹃先去西苑美美地吃了一顿麻辣烫,然后拿着两串鸡翅慢悠悠往寝室走。自从和孟金贵在一起后,她一直吃不饱。

今天已经是离校的最后期限,学校里到处上演着离别的戏码。有年轻的情侣站在树下,男生将行李往地上一掼,红着眼睛大吼。

“那你想我怎么办?”

今时今日的章鹃可不会浪费时间看吵架。津津有味地啃着鸡骨,她打开了寝室的大门。

汤园园下午要去澄海路办签证,正在一堆垃圾里找她的荣誉证书。突然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肄业的章鹃啊。

“你来了?”汤园园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欢快得很,“好久不见了。”

章鹃哼了一声。

“喂,快把你的东西都收收。”说着,汤园园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发短信,“我的几张校级证书也不知道被你塞到那里去了。签证要用。”

“你的东西别问我。”

“不问你问谁?”汤园园翻了个白眼,“我不在这里住,你好歹把寝室收拾一下。看看多乱!还有酸奶,你不喝就扔掉,都长霉了,真恶心。”

章鹃冷冷道:“好久不见,你说话还是那么刻薄。你的酸奶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住寝室。”

汤园园把手机收起来:“这么说,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啰?哎哟,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件衣服是迪奥的吧?”

她正得意呢,汤园园讥道:“花里胡哨的,真难看。衬得你老了十岁。”

章鹃大怒。汤园园和罗清平的风风雨雨已经闹得全校皆知,人称罗宋汤事件,她竟然还敢出言讥讽?

“总好过你穿艾格的破T恤!”

任由她搓圆捏扁的奴隶居然敢一句九顶,汤园园立刻瞪起一双眼睛,还没等她发难,有学生们经过半敞着的寝室门口,见里面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故意喊了一句。

“就是这个寝室,专出小三。”

“那个和罗清平搞上的?”

“不然还有谁?除了她,还有个傍大款的……”

“长什么样?”

“傍大款的那个还可以……挺清纯……”

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房内的两人都傻了。

一个想着汤园园做第三者什么也得不到,还是穿以前的旧衣服;一个想着章鹃不过以色侍人,将来难免下堂,都对对方产生了怜惜之心,反而没有再吵下去。

章鹃把路易威登的包包往堆满旧书的桌上一放,挽了挽袖子,露出卡地亚的手镯,默默地蹲下去开始收拾杂物。过了一会儿,汤园园也开始动手收拾了。

“这些是你的……还要吗?”她将两本厚厚的英语书递给章鹃。章鹃转过身来,脖子上挂着一件观音,在轻轻晃荡。

“按斤卖还得几块钱呢……算了,扔了吧。”

汤园园没话找话:“你的玉真绿。绿得吓人了都。”

章鹃拿两个指头拈着玉佩给汤园园看。

“这是老坑玻璃种的,最好的翡翠。原来戴在他脖子上,我要,他就给我了。”

汤园园想到古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但难得没和章鹃抬杠。

“肯定挺贵的。”

汤园园终于在一堆卷子里找到了那几本荣誉证书,放在她带来的纸袋里。

袋子里还有两本暗红色的证书。章鹃看到了,手一伸:“给我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个破本子。”虽然这样说,汤园园还是把毕业证和学位证递给了章鹃,“……你真的不再想办法了?哪怕再读一年……”

章鹃将证书丢还给她:“没必要。我对格陵大彻底失望了。”

汤园园有点心慌,如果章鹃知道是她和罗清平从中使坏,会不会……不会的,她马上就要飞到大洋彼岸,去开始全新的生活了。这里的一切她都不再想不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