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校医毫不留情地把沾满酒精的棉棒按在我的伤口上,我才忍不住喊了起来。

  “啊!大夫阿姨,轻点!”

  我疼得快要飙泪,下意识地在手上使了使劲,但我的喊声刚出,晓芮就比我更快地握紧了我的手。

  我抬头看着她,或许眼里还含着零星的泪水。晓芮的眉毛蹙成了一个结,恍惚间我觉得那像是绽放在她眉心的一朵小花。我出神地打量着她的脸,忽然觉得她的睫毛和陆航的如出一辙。果然是兄妹啊,连这么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能找出共同点。

  “好了,伤口不大,很快就会结痂的。只是结痂前可能会有点痛,要忍着点。”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医生在我眼中向来是和神一样崇高的人物。

  “可是,是不是需要在家静养几天啊?”我试探着询问,不想放过这么好的偷懒机会。

  “不用,放心吧,不会妨碍什么的。”大夫很温柔地笑着,让我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是不是很痛啊?”晓芮担心地看着我,又转头对医生说:“大夫,要不让她在家休息休息吧!”

  可惜大夫依然很坚持:“真的没事,放心吧!”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我在心里偷偷地乐。

  然后校医给了我一小袋棉棒和一小瓶酒精,叮嘱我在结痂之前要注意清洁和消毒。晓芮不等我伸手就接过了它们,仿佛抓着让我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3)

  走出医务室后,我的得意和满足也收敛了许多。酒精真是个考验忍耐感的利器,原本已被忽视的疼痛竟然轻易地就能被它唤起。一想到还要回去残忍地继续用酒精折磨自己,我忽然感觉有些悲壮。

  晓芮一只手抱着我的棉棒和酒精,一只手牵着我,表情有些沉重。我们一路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电影算是泡汤了,但我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思量着要不要告诉晓芮我和陆航的事情,但是因为现在她更加特殊的身份,我却反而退却了。最终我决定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等到陆航真的承认我再告诉晓芮,我相信到那个时候,晓芮一定会更加开心。

  胡思乱想着,我和晓芮已经走出了校门,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美拉竟然一直等在那里。

  “对不起……”

  天已经有些蒙蒙黑,当她从墙角闪身出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还好她怎么着都算个美女,如此出现最多不过有点像倩女幽魂。

  晓芮则镇定地挡在了我的前面:“你怎么还在这里?”

  “真的对不起。”美拉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她脸上长期停驻的傲气在此刻荡然无存。

  我定定地看着她,她落寞的神情像一朵凋零的花,虽然残败了,却出奇地惹人怜惜。她一直看着晓芮,期待着她的原谅。也是,竟然误打了自己男朋友的妹妹,这件事情换作是我,也会宁愿一头撞死去。

  晓芮转过头不愿再看她,而我看着骄傲的美拉成了这样,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一丝心疼。

  这时,我家的大奔一个急刹车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阿文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紧张。

  “小姐……”他看到了我脸上的伤,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然后,他一言不发地给我和晓芮拉开了车门。

  美拉被阿文挡在了身后。直到给我们关好门,阿文才回到他的座位上。

  汽车发动前,我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美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对着她笑了笑。而她的表情却很是复杂,仿佛有些感激,也有些愧疚。

  就在那么一瞬,我的心轻轻动了动。

  (4)

  打开家门,我终于忍不住呲牙咧嘴起来。说实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痛。等我关好门才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丁诺。他看着我进门,带着对我一贯如常的帅气微笑。他面前的桌面上,安静地放着一束也一贯如常的白玫瑰。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想掩饰自己的伤口,但是来不及了,丁诺已经神色大变,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强行掰过了我的脸,语气严肃:“这是怎么回事?”

  我挣脱了他的手,把手捂在伤口上,弱弱地撒谎:“今天磕在学校的楼梯上了。”说完,忽然觉得这个谎撒得很不错,但却似乎还不太过瘾,于是我抬起头继续添油加醋地描述起来,“哥哥,你知道吗?我今天摔跤的时候有多糗,好多同学都盯着我啊,我真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最好,能钻到美国去,然后在那里报个学校,从此以后都不回来……”

  丁诺的臭脸似乎要拧出水来,我不得不停止了自己漫无边际的描述。通过我多年的经验,在他生气的时候,我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

  于是我再次低下了头,时间似乎也静止了,直到丁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从小到大,你说你摔了多少跤?”

  这我承认,摔跤似乎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小时候走路就跌跌撞撞,长大了时不时崴脚也是常事。我将这个归咎于自己的先天不足。虽然小脑不发达,但是我还是安慰自己只要大脑正常就可以,毕竟摔摔跤是死不了人的。而且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每摔跤,丁诺总是用请我吃喝安慰我。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丁诺马上就接上了一句:“走吧,想吃什么?哥哥请你吃饭!”

  我走进饭厅,丁诺也跟着走了进来。我掀开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碗盖,底下是蒙阿姨准备好的晚餐。

  “哥哥,你看蒙阿姨的心血也不好浪费,要不今晚我们就凑合凑合,这餐就挪到别的时候?”

  丁诺看了看那些菜,点头算是应允,然后便动手一一把那些菜放进了微波炉。

  我站在他背后有些得意,何不趁此机会……我蓄谋已久的计划这下终于逮住了契机,我可不会轻易放过。

  “哥哥,周六中午可以吗?”

  “随你。”对于吃饭的时间和地点,丁诺从来不会反对我。

  “那,我带上晓芮可以吗?”我斜着身子探头到他旁边,笑嘻嘻地说。

  “嗯,你想怎样就怎样。”丁诺没有回头,他打燃了炉子上的火,上面有蒙阿姨准备的燕窝粥。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