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远脸色微变,他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正如安然所说的,或许是一直以来他的人生太过顺遂了,以至于他对待什么都抱着功利心态。

结婚如此,交友也是如此,他的心里总会有一根天平,时刻提醒着自己,当他发觉自己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时候,他会开始考虑是否结束这段关系。

“安然,在我心里,从没将你当做是别的什么人,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比任何人都重要,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开始算不上光彩,但是以后我会努力弥补,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很后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想以后能够改进,你能不能够还在原地等我不要走太远好吗”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安然勾起唇,“如果是从前,你告诉我这样的话,我做梦都会笑醒过来,你知道吗一直以来你对于我来说就好像一个梦一般,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我本来应该很高兴的。”

徐易远脸色更加灰败,仿佛听到了死刑宣判般,面无血色,他急切的抓住安然的手腕,他强硬的想要留下她,“那现在呢现在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第65章 过客匆匆(6)

现在呢现在他对于她来说算什么呢安然想,他是她孩子的父亲,她的前夫,或者说是别的什么人呢但是无论怎么说,她都不可能将徐易远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生命过客,他存在她生命刻度里,密不可分,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又怎么能假装轻描淡写的去不在意呢徐易远很沮丧又难过,最近这一连串事情,都让他不受控制的被推着向前走,很多时候言不由衷,迫不得已,导致事情演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的人生就仿佛一场荒诞可笑的悲喜剧,他总是自以为是,自负自傲,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主动权,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后果不都是由于他这性格造成的吗而今这一切酿成的苦果终于由他亲口吞了下去,懊恼悔恨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情绪了。

那晚以后,安然与徐易远之间关系便又疏远了些,安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心里总是不甘心,她不想让自己的原谅在他看来太廉价。

有时候又觉得委屈到极限,无处发泄。

周末的时候徐磊被送到他奶奶家里去了,最近几天徐易远又忙,晚上苏颜邀请安然去参加一个舞会,安然本拒绝,奈何耐不住对方恳求便同意了。

安然甚少会参加舞会,才结婚的时候徐易远有时候会碰到必须要她出场的场合,她才会去,大多时候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徐易远又从来不勉强她。

到了酒店宴会厅安然才知道今晚的舞会档次很高,到场的都是商界名流,青年才俊,两人坐了一会,便有人邀请苏颜去跳舞,安然表示不用管她。

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舞会装饰十分漂亮,灯光灿烂,两边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小吃,酒水一应俱全。

安然去取了杯红酒过来,她抿嘴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她微微眯着眼,带着几分慵懒,有男人过来搭讪都被她给拒绝了。

过了一会她起身打算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头脑微微昏眩,她懊恼自己贪杯,晃了晃头,恍惚之间看到舞池中央徐易远轻拥着一个年轻女人在跳舞,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确实没错,她的角度还能看到徐易远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对面的女人妆容精致漂亮,微微抿嘴笑着,笑容恬淡矜持。

安然又觉得酒意一下涌到了大脑,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又觉得自己此刻站在这里有些多余,起身的时候甚至将桌上的酒杯碰到,清脆的玻璃脆响,哗啦一下在地面上碎成花。

她起身直直的向外走,徐易远似乎看到了她,他扔下身边的舞伴从大厅里快速追了出来,安然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后面庭院。

徐易远在身后叫她,“安然。”

安然脚上步子不停,走的很快,直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脚踝剧烈的疼,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徐易远几步上前,蹲下身,语气有些急,“让你走这么快。”

安然委屈又生气,再加之身体的疼,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徐易远脱了鞋,用手给她捏了捏脚踝,他动作十分轻柔,蹲在地上,安然还能看到他的头不出来,身上的晚礼服水里一泡,此刻跟没穿一般紧贴着她的身体曲线,徐易远微微眯着眼,脱了西装外套给她穿上。

安然心底无比郁闷,为什么今晚一晚上她都一直在出糗,倒霉,闹笑话。

她紧紧的抓着外套,很快打了个喷嚏,徐易远皱了皱眉,他强硬的将安然抱在怀里,安然抗拒了几下,生气的问,“你干嘛”

徐易远神色平静,“我怕你感冒了,去房间里换件衣服吧”

安然裹着徐易远的外套,跟着徐易远去酒店客房,她此刻无比狼狈,幸好电梯里一直没人,只有他们两个。

开了门后,徐易远将房间里的窗帘拉上,又对她说:“去冲个澡吧。”

安然犹豫了下,徐易远又说:“我会一直在外面等着,我让人送衣服过来。”

安然这才点头,进了浴室,她放了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有几分羞耻,她烦躁不已。

过了一会,她关掉水,浴室敲门声响起,安然开着一条缝,徐易远从外面将购物袋递给她,“换上吧。”

安然打开袋子的时候,只觉得更加羞耻了,里面是一件连衣裙,内衣都一应俱全,一想到徐易远让人去买这些东西,她脸色便更加发烫。

当安然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徐易远坐在沙发上,长腿微微交叉,他拿了一条毛巾,给她擦头。

安然心底烦躁,一刻不停的动,徐易远提醒她,“不要再动。”

他语气略带威胁,安然安分了许多,只得任他给自己擦头,徐易远突然问道:“安然,你刚才是吃醋吗”

她下意识的反驳,“没有。”

他笑了一下,“那你生气什么”

安然更加生气,想到自己刚才的狼狈模样,徐易远又解释道:“只是一个生意场上的人。”

“我才不生气,你不用告诉我,你跟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徐易远挑眉,抿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安然,我除了跟你有关系,跟别的女人都没有关系。”

过了许久,她都没说话,徐易远放下吹风机,揉了揉她头发,软软的,很舒服,他抱着安然的脑袋,声音低沉,“复婚吧。”

“我要考虑一下。”她挑眉,语气挑衅。

徐易远点了点头,“你要考虑多久总要给我一个时间吧”

“不知道时间是多久我要看你表现,或许我明天早上起来就答应你了,又或者一辈子都不想答应你。”她此刻有恃无恐。

徐易远深吸了口气,“好吧,如果你考虑好了记得告诉我,我是无所谓,反正就是等一等,大不了一辈子。”

晚上回去的时候从车上下来,安然崴了脚不能走路,她对徐易远说:“你背我。”

徐易远嗯了下,笑着点头,“好啊。”

徐易远蹲在地上,安然跳到他的背上,她的双手缠着徐易远的脖子,脸埋在他宽阔的后背。

“我重不重”

“不重。”

“那你以前怎么不愿意背我”

徐易远怀疑的问,“没有吗我记得结婚的时候我把你从酒店十八楼背了下来。”

安然笑,“你竟然记得。”

“当时感觉快累死了,永生难忘。”

安然捶他后背,“那我就罚你以后也要背着我。”

“求之不得。”

夜色很美,让人沉醉,男人的步伐沉稳,声音低沉,那四个字如甜蜜的蜜糖般浓郁在心底久久化不开。

那天之后安然果然感冒了,徐易远强制她这几天不准出门,安然感冒后在家都带着口罩,也不敢跟徐磊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怕徐磊也被她传染了。

徐磊想念妈妈,时常在身边念叨,“妈妈,你多久才能好起来呢你好了以后我们再去游乐园。”

徐易远在一边对徐磊说:“你要再乖一点,听话一点,妈妈就好的快起来了。”

徐磊哦了一声,后面几天果然很听话,就这样过了几天,安然感冒才好利索。

周末的时候徐易远开车一家人去游乐园,一路上徐磊都叽叽喳喳的非常兴奋。

徐磊说:“妈妈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小明的妈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三儿子叫什么”

安然非常配合的侧着脑袋问他,“三毛”

然后又问徐易远,徐易远摇头,“小明。”

徐磊十分得意,“是小明啦,妈妈你们好笨。”

徐易远笑道:“不是你妈妈笨,而是这家人取名字太不融洽了,这小明一看就不是亲生的”

安然笑了起来,让他别胡说八道,随后徐磊又叫妈妈,“妈妈你问我一个问题”

安然想了想,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碰到的问题,“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哪个重”

徐磊很快速的回答,“当然是一样重啦,妈妈你这问题太幼稚了。”

安然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被儿子嫌弃智商了,徐磊又叫徐易远说个问题。

徐易远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笑话问两人,“你,我,他,爱,四个字,组成一句话是什么”

安然想了想说:“我爱你。”

徐易远挑眉,勾唇回眸一笑,“我也是。”

安然十分郁闷的看着他,怀疑他是故意的。

徐磊认真的扳着手指头,“爸爸,少了一个啊,那他呢”

“关他屁事。”徐易远回答。

安然板着脸,摸着徐磊的小脑袋对徐易远说:“不准说脏话。”

徐易远开着车,听着后座两人的说话声,眼眉上扬,突然笑了起来,窗外景物飞逝,如同那时光浮影一般匆匆掠过。

人生来来往往,每天都会有机会与很多人擦肩而过,有些人会在身边停留一阵子,然后匆匆告别,而有些人却会长久留在我们身边。

当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总以为身边人都不会离开,后来才会发现,父母会离开,朋友会离开,爱人会离开,最后孩子也会离开,人生就如同一粒种子,抽枝发芽变成苍天大树,飘落一地落叶,最后又慢慢枯死老去。

当拥有的时候学会珍惜,无愧于心,即使分别也不会留有遗憾,人生短暂而又漫长,每个人都是身边的匆匆过客,而最后陪伴在身边的,又会是谁呢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