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看着喜庆极了,刘妈也笑道:“瞧出来你没少吃了,脸又圆了不少。”

赵婆子凑趣道:“还是刘姐眼睛利索,这丫头每顿饭量比我还多一倍,能不胖吗。”

刘妈话锋一转:“燕窝炖雪蛤好了吗?”

“好了,刘姐提好。”赵婆子殷勤将托盘递过去,刘妈接过时又扫了彩衣一眼,道,“明儿穿梳洗干净了,记得穿这月新发的衣裳。”知州府下人的福利待遇也好,每两月都有一套新衣裳发。

彩衣还没听懂,倒是赵婆子眉开眼笑的应下了:“刘姐放心,我定盯着这丫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于是第二日用早饭时,苏婉就瞧见一个跟在刘妈身后的陌生小丫鬟,扎着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脸又圆又红,笑起来还有小虎牙,苏婉不由笑了:“刘妈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小姑娘?”

“这丫头年纪小,口气倒不小,当日一进府,就问老奴在府里能不能吃饱,说她爹娘教的要矜持,不能吃太多吓坏贵人,老奴心想她个子小小的,哪能吃多少,就叫她尽管吃,亲眼所见时倒真吓一跳,她哪是饭量大,都不比壮年家丁护院吃得小呢!”刘妈一副无奈状,“后悔买亏了也来不及了,老奴便将她安排在灶房,万一真吃不饱,还有剩的吃食填肚子——进斗进了府,总不能真叫她饿肚子。”

苏婉抱着肚子笑倒在椅子里:“果然人不可貌相,也不能怪你看走了眼。”

刘妈叹气:“多谢夫人体贴。”

苏婉朝小丫鬟招手:“过来给我瞧瞧,你叫什么名字?”

彩衣从昨儿下午被赵婆子调教,便是懵懂,这会儿却也知道低眉顺眼,乖巧回道:“回夫人,奴婢叫彩衣。”

“我左瞧右瞧,这么个除了脸盘圆,其他地方看起来瘦弱的丫头,还是不信她饭量有这般大。”

彩衣一时激动,抬头道:“夫人,奴婢没说谎,俺爹就是说我吃太多,把家里给吃穷了,才不得已卖了俺……奴婢的!”

刘妈:“咳咳。”

彩衣赶紧低头:“奴婢无状,冲撞了夫人,望夫人原谅。”

“无事,我这儿没这么大规矩,你放宽心便是。”

刘妈笑盈盈问:“夫人不信,不如让她吃给您看?”

苏婉迟疑道:“彩衣还没用早饭吗?这会儿可吃得下?”

小丫鬟又忘了恐惧,抬头热切的道:“夫人放心,奴婢现在饿得能吃下半头牛呢!”那大眼睛闪的,生怕苏婉不给她吃一样。

苏婉忍不住笑了,点点头,刘妈早有准备的叫人将苏婉桌上的吃食,又上了一份在彩衣跟前——自然不是与苏婉一桌,丫鬟另给她搬了个小桌子放在苏婉对面。

彩衣先还有些拘谨,一拿起筷子,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气势汹汹,大快朵颐,那神态和架势好像在吃人间美味一般。

别说苏婉,半个时辰前用过饭的刘妈瞧着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真有这么好吃吗?”

小丫鬟嘴里塞满食物,忙不迭点头,跟只偷食的小仓鼠似的,眼睛里闪着幸福而满足的光:“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苏婉感兴趣的看着,也下意识的拿起了筷子,不知不觉就吃了大半,小丫鬟吃完饭敞着肚皮,苏婉也摸了摸肚子:“看她吃这么香,我都忍不住多用了些。”

“吃得多好,如此夫人怀里的小千金才能长得白白嫩嫩的!”刘妈眉开眼笑的叫丫鬟收拾碗筷,上前问,“日后夫人吃饭,都叫彩衣来陪可好?”

苏婉哪能不知这是有意安排的,笑道:“好是好,只是我每日五六餐的吃,小丫头胃口再好,也架不住这么吃。”

“夫人放心,奴婢吃得下!”彩衣拍着肚子保证道,“奴婢吃得多,饿得也快,在灶房赵大娘她们还时常给奴婢留馒头垫肚子呢!”

苏婉扑哧一笑:“看来刘妈叫你去灶房去对了,这要换了别处当值,倒真要挨饿。”

刘妈笑道:“夫人说的是。”

“吃这么多,去灶房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先回去歇会儿,中午再过来罢。”

刘妈忙道:“还不谢过夫人。”

小丫鬟虽不机灵,却胜在听话,闻言忙福身道:“奴婢谢夫人。”

苏婉笑着起身:“吃太饱,你们陪我去花园逛逛,也消消食。”

刘妈亲自扶着苏婉的手笑道:“果然还是要吃得好,夫人今儿都有心情去散步了。”

“多亏了你上心,才解决了这个难题。”苏婉想了想,道,“中午把良辰抱过来罢,瞧着彩衣吃饭,看他还好意思挑食。”

“这些日子因着夫人孕吐,小少爷不好陪夫人一道用饭,也甚是想念夫人呢!”

苏婉了然道:“定是闹脾气了罢。”

刘妈笑而不语。

午饭有胃口大开的彩衣陪着吃,还有看得目瞪口呆然后跟彩衣较起劲来的儿子,苏婉也顺利的饱餐了一顿,虽有些反胃,对着水盂倒也只吐了一些,大部分还是吃下了的。

刘妈这才兴高采烈的去给苏老爹回话:“……夫人今儿胃口好,吃了一碗饭,还喝了半碗鸡汤呢……”

苏老爹和宋有根俱松了口气,苏老爹道:“如此一来,我也放心回广州了。”

彩衣功劳最大,灶房众人也皆得了赏,全力促成此事的刘妈也是功臣,都有赏,一时间满府皆大欢喜。不过除此之外,倒有一人心情不是那么愉悦。

听说自个儿派不上用场了以后,宋子恒屏退下人,捏着苏婉的手心道:“夫人可不能如此过河拆桥。”

苏婉默,回道:“我以为对相公而言,这叫功成身退。”

“夫人怀的是我的孩子,她还未出生,何来功成身退一说?”

于是重新梳了辫子,整装待发,正兴高采烈准备去吃大餐的彩衣,却听到刘妈叫她晚饭不用过去的消息,顿时心都碎了,小心地问:“夫人不要我吗了?”

灶房众人也用紧张的眼神看着刘妈,刘妈心道别提她不敢说实话,便是直说了英明神武的宋大人吃醋,不肯叫彩衣抢了他的福利,满府大人的脑残粉可会相信?

只能一派淡定的道:“晚膳夫人胃口自来不错,倒用不着麻烦你,日后你只用早饭中饭去陪夫人用就行了。”

赵婆子放下心来,点头道:“刘姐说的是,夫人先前晚膳用得就不少。”

解释合情合理,彩衣只能一边心痛的滴血,吃不到好吃的饭菜了!一面听话的点头。

解决了苏婉的吃喝大事,也没闲着,宋良辰小朋友生辰到了。

宋良辰在琼州过的第一个生日,纵是宋子恒想低调,别人也不能真装作不知道,于是客厅一面宴客,下人一面来报这家送了礼,那家送了礼,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再加上苏婉和宋子恒,苏老爹他们以及替宋家捎来的礼物,宋良辰当真是收礼收到手抽筋,小家伙耳朵尖,听到都是指名送给他的礼物,忙摇着苏婉的手要她叫人将东西抬到他屋里去,苏婉拗不过他,只得点头答应,宋良辰生日宴一结束,立刻带着小伙伴跑回屋里拆礼物去了,拉都拉不住。

苏老爹瞧着甚是欣慰,捻须大笑:“这孩子精明,像我!”

苏婉抽了抽嘴角:“爹瞧着良辰就没一处不像您的罢?”

宋子恒就比她会说话多了:“都说良辰像娘子,娘子又像岳父,良辰自然也像岳父。”

苏婉淡淡的瞅了他一眼,果然是官场混下来的,这话说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她要真像苏老爹,该哭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苏老爹被自来优秀的女婿肯定,兼之喝了些酒,已经飘飘然了,拍着宋子恒的肩大笑:“还是女婿有眼光。”

宋有根也道:“良辰像亲家叔才好,日后也多长些见识。”

夸了几句小家伙,苏老爹话锋一转:“良辰生辰过了,我跟有根在琼州也耽误了这么多日,我们决定明儿便回广州。”

苏婉和宋子恒倒也没意外,只问:“不看看良辰如何进学?”

宋有根笑道:“良辰这年纪,都会背诗了,进学也难不倒他,有何不放心的。”

“你们有正事要忙,我也不好多留,不过若得了闲,还请过来看看,岳父有我的书信,直接叫驿丞开船便是。”

苏老爹乐呵呵的点头,目光扫了眼苏婉的肚子,道:“你如今虽是二胎,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自个儿好生注意了,再有,子恒有公务在身,你可别乱使性子,叫子恒顾了你不顾公务。”

埋在礼物中的宋良辰得到消息,小手倒是顿了下,而后抓起放在一旁的珍珠项链,歪着头对苏婉道:“给外婆好不好?”琼州众官和富商无非是借着宋良辰的名目送礼,有心的会选小孩儿喜欢的物件,大部分却是女子用的珍奇首饰,毕竟宋大人有多看重宋夫人,琼州城人人皆知。

其实整个官场,或者无论当官的还是富商,稍微有点权势钱财的男人,谁家不纳妾,哪个没通房,外头没几个红颜知己?宋子恒身陷此地,当他面称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女眷中恭维苏婉的也不知凡几,然而背地里谁不等着看好戏?

人都有种奇怪的心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见到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之辈,出了个特例众人倒不习惯了,羡慕有之,更多的是嫉妒,表现出来的却是不屑——她们做正妻的,相夫教子才是正途,跟个妾似的娇娇柔柔,整日只知把着男人像什么话?

因此,苏婉在正妻中成了异类,见到她的女眷,无一不在用“以色事人”的观点安慰自己,都在等她老了,颜色不好看了的那日。苏婉怀孕的消息传出去,进进出出那么女眷,也未尝没有打探消息的,甚至有人都准备好了,确保只要宋大人一动念头,便有销魂蚀骨的美人送上去。

那阵子众人蠢蠢欲动,几乎都要按捺不住,宋大人却突然连聚会都不参加了,也有人凑上前,问得他为何如此,宋大人只说夫人怀胎不稳,没心思取乐。

妇人怀孕,与男人有何关系?没人想到真爱这一茬,只是联想到近几日知州府大肆找大夫,说是宋夫人身子不好,几乎看遍全城有名望的大夫,叫人去打探,却没一个大夫看出她哪里不好,于是众人恍然大悟,认为得到了真相——宋夫人手段高啊,难怪怀着孕不能伺候宋大人,都能盯着他不纳妾不纳通房的!

比起真爱理论,宋夫人手段高超这个说法,明显让众人更加忌惮,这么个连宋大人都吃得死死的女人,万一得罪了她,如何能逃得过?

一时间再没人敢提起给宋大人送女人的事了,且此次送礼,几乎都是皆宋良辰的名义给苏婉送的。

能令所有女人都心动的珠宝首饰,被宋良辰随意仍在床上堆成堆,他眼光再好,瞧不上女人用的东西,不错此时却派得上用场。

苏婉挑眉:“为什么要给外婆?”

“回礼啊,娘真笨。”宋良辰说着还用无奈的眼神看了苏婉一眼。

苏婉早已习惯她儿子人小鬼大的一面——也可以说是被鄙视习惯了,此刻心如止水,继续问:“那除了外婆,还要给哪些人准备?”

宋良辰闻言这才一愣,而后抖了抖手上的东西,放下,伸出白嫩嫩的小胖手,开始掰指头:“外公外婆,爷奶和曾奶奶,大伯父大伯母……还有大哥……大姐……大表哥……”宋良辰一丝不苟的数了两遍,他现在熟练了,两只手也用的过来,倒不用掰脚趾头,很快朝苏婉张开巴掌,“一共要准备十九份!”

“你准备这些是因为他们也送了你礼物,要回礼是吗?”

宋良辰点头,一脸欣慰道:“娘终于会动脑子思考了。”

苏婉:“……”

好想打死这个熊孩子!

刘妈低头忍笑,心道自家小少爷真真是越来越机敏了,夫人前儿才说的话,他就记得牢牢了,还能用得这么准确。

苏婉眉目一敛,高冷的道:“呵呵,数来数去才十九份?”

宋良辰点头:“十九份,没错啊!”

说罢叹气,又想嘲笑他娘一孕傻三年,到底是苏婉动作快,瞥了眼他脖子上的玉,宋良辰这才恍然大悟,叫道:“我记起来了,还有曾叔叔和于叔叔!”

“他们从小没亏待你,这份心意你可不能忘了。”苏婉仍旧高冷。

苏婉话刚说完,刘妈已然欣慰的笑了,丝毫没意识到自个儿在拆夫人的台:“小少爷记性真好,还记得曾公子和于公子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翌日一早,宋大人一家人穿戴整齐,一直把苏老爹和宋有根送到码头,目送着船消失在视线中,宋子恒才握了苏婉的手:“娘子,回去罢。”

趴在宋子恒怀里的宋良辰这才收回了不断挥着的小手,人小鬼大的叹了声气。

苏婉捏了捏他的小脸颊:“为何叹气?”

宋良辰人表情严肃的道:“我在算外公他们何时再来。”

“可算出来了?在何时?”

宋良辰吐出几个字:“很久很久以后。”

苏婉:“呵呵。”相信三岁的小孩子真是她的过错。

宋子恒反倒拍了宋良辰一下:“不许欺负你娘。”

“娘真笨。”这话几乎变成宋良辰的口谈禅,不过当着宋子恒的面,他也知道收敛,只吐槽了这么一句,便乖乖回道,“等娘肚里的小宝贝出生,外公他们就回来了啊!”

刚说完,宋良辰就被宋子恒放到地上,改牵着他的手:“这么大人了,自己走路。”

宋良辰皱了皱小鼻子,抗议道:“爹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

“你疼娘不疼我。”

“我可没时刻要你爹抱着。”

宋良辰顿时皱了眉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宋子恒轻笑着握住了苏婉的手:“今儿沐休,陪娘子去街上走走?”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苏婉怀二胎虽是折腾了些,但也不至于叫人束手无策,安稳渡过了前三个月,苏婉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开始消停起来了。

一转眼就到了年末,苏婉怀孕不到六个月,平日穿着宽松的衣裳,早晚风大,再加一件披风,看起来仍是身姿窈窕的模样。

苏婉正坐在厅里听汇报。

“夫人,年货俱已采买停当,送回京和老家的各项年礼,也已准备好,礼单还请您过目。”

刘妈将礼单递过来,苏婉接过看了几眼,刘妈又低声道:“因着年前几趟商船走下来,夫人得了不少利,老奴这才擅自比照着往年的礼,又多加了一二成。”

苏婉点头:“你做得很好,就这样罢,明儿叫人运到广州,倒是直接叫苏记酒铺的掌柜安排镖局送回去便是。”

“镖局运货,只怕半个月都用不到。”刘妈笑道,“自打生意做到广州来,平日咱们送点东西都方便许多。”

“可不是。”苏婉笑了笑,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只剩各府送来的礼单和拜帖请帖了,无甚个要紧,夫人只消看一眼便成,倒不如让大牛先说报正事。”

大牛闻言也不推脱,不慌不忙的道:“小姐,别个也无事,只一条,照例夫子们是一到腊月便放假的,咱们府上自然也不好破例,遂还请小姐裁断何时放假。”

苏婉挑眉:“相公呢,这事他决定罢?”

“姑爷如今怕是脱不开身,年底许多公务要处理,年初估摸着要建学堂了,得在封衙封笔前落实下来,另有出海商队得犒劳安抚,此等琐碎,不堪其烦。”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再过几日就要封衙落笔了。”

刘妈也笑道:“大牛不说,老奴都没想起来,当今圣人勤政,到年尾才封笔,大人自然也得随了圣人,如今到了任上,却是大伙儿随了大人,按着惯例,腊月初一就封笔都正常,且似乎要到元宵之后才开衙呢!”

苏婉点头,这也算是地方官的福利,年前年后加起来,估计有四十来天的假期。

想了想,苏婉道:“既是如此,明儿便给夫子们放假罢,大牛你记得备上厚礼,再派马车将夫子们送至老家。”

大牛点头:“是,小姐。”

“这般说起来,几个孩子也可以收拾东西送他们回去了,前儿大栓他娘还问老奴可否放她回家过年。”

“马车不够,先送夫子们再说,至于几个孩子,让他们去街上好好玩几日,毕竟是男孩子,也该见见世面了,总不好跟姑娘似的日日被关在后院。”

刘妈笑道:“夫人考虑的周全,正巧空出几日,也好催催绣娘先将几个孩子的过年衣裳赶出来。”

夫子们放假,小朋友们也都回了老家,原本对苏婉来说没什么影响,毕竟她平日与他们见得也少,一开始小朋友们还常来,后来她怀孕,小朋友们也开始进学,一个个便书不离手,除了放假,平日并不常来她屋,当然宋良辰除外。

宋良辰往常每日三请安,自从苏婉不孕吐了,晚饭都是一家三口一块用的,宋子恒顺便考校宋良辰的功课,用完饭小家伙便回自个儿屋里。但如今小伙伴们不在了,宋良辰便来折腾了苏婉了,抱了本书来到苏婉跟前,神情严肃。

“瞧这架势,你是要来当夫子不成?”

宋良辰还挺认真的,标志性的笑容也收起来,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道:“爹说了,娘肚里的宝宝很聪明,听得懂我说话,叫我从现在起每天教它念书。”

苏婉笑眯眯的问:“你打算怎么教?”

宋良辰没回答她,而是径自翻开书本,朗声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苏婉:……

****************************************************************************************************

夜里,宋子恒正欲吹灯休息,被苏婉拦住了:“相公,这般早吹灯作甚,我还不困呢。”

宋子恒瞧了眼座钟,上趟商船上运回来的,虽然有些笨重,看着也不太精致,毕竟比怀表好用,更是沙漏不能比的,摆在屋里一抬头就能瞧见时间,苏婉见了便喜欢,二话不说搬回府。

宋子恒不由诧异:“都戍时四刻了,娘子往常这时候都睡下了,今儿怎么不困?”

苏婉笑眯眯的回他:“精神头好嘛。”

“娘子白日做了什么?”

“你干的好事啊,叫良辰给我念书,他一念就是一整日,而我一听就犯困。”苏婉摊了摊手,“所以我也不小心睡了一整日。”

其实苏婉是有些悲愤的,怀第一胎的时候,宋子恒就经常在她跟前念书,美其名曰胎教,念的都是让人昏昏欲睡的书,却又拉着不让她睡着,简直煎熬。

如今怀二胎,宋子恒是没以前那条件了,宋子恒忙得几乎脚不离地,一个月前,苏婉基本上要睡了宋子恒才刚刚忙完回屋,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苏婉却是庆幸逃过一劫,万万没想到,她儿子又开始折腾她了!

宋良辰比宋子恒凶残的地方在于,他年纪小,做事没分寸,拉着苏婉念书就是一整日,期间苏婉各种昏昏欲睡,刚睡着呢,又被小家伙叫醒了,然后继续魔音入耳,无限循环,苏婉试图与他讲道理,奈何宋良辰学了古板夫子那一套,眨着眼睛跟她说要听爹爹的话。

苏婉一脸血,被折腾一整天的账,自然也算在宋子恒头上。

终于换宋子恒无可奈何了,被精力充沛的苏婉拉着聊天,一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去,烛灯都没吹灭,第二日起来便只看到烧完殆尽的烛油。

也不知宋子恒怎么跟宋良辰说的,昨日苏婉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第二日小家伙自个儿就会看时间了,读了一个时辰就收了书本,然后拉着苏婉陪玩。

当夜,苏婉有些忧伤的靠在宋子恒怀里道:“你觉得良辰变了吗?”

“娘子指的是?”

苏婉叹气:“以前觉得他太聪明好动,调皮捣蛋起来管都管不住,还会装可怜,叫人舍不得罚他,可自从进了学,他倒是不调皮捣蛋了,却也没有以前的活泼。”

“那是因为良辰现在懂事了,这样的改变难道不好吗?”

“就是有些不习惯,他才三岁呢,哪用得着这么早就懂事。”

宋子恒挑眉:“已经四岁了。”

“我不管,再这么下去他都要被教成小古板了。”

宋子恒拍着苏婉的肩哄道:“良辰以前过于聪慧,正如娘子所说的,太过让人无可奈何,然而自从进了学,向夫子学习认字做人,他如今的改变,正是学以致用的表现,娘子应该高兴才是,再说了,常言道三岁看老,良辰性格早已定了,再如何也变不成老古板,娘子又何须多心?”

“虽是如此,你也别掉以轻心,真要把儿子教成一个小老头,我可不依。”

宋子恒握了苏婉的手:“娘子放心便是。”

苏婉点点头,怀孕的人脾气来得快,却也好哄,这会儿心情已经恢复了,头搁在宋子恒肩上打了个哈欠:“安置吧。”

宋子恒轻笑:“娘子今儿不秉烛夜谈了?”

“再谈下去,旁人敲相公的脸色,都要以为相公肾虚了。”

宋良辰在苏婉跟前念了几天的书,这个工作便被放了年假的宋子恒接了过去。

封衙休息,本是呼朋聚友的好时机,各种请帖如雪片般飞向知州府后院,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知州大人的赴约,知州大人却哪也没去,只窝在家里陪怀孕的知州夫人。

“今日又有五家送了请帖过来,相公当真不去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