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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如文景心一般为慧安高兴的,柳院士宣布完便陪同着李院士几人出了教舍,前住其它五个学院宣布这个消息,而刘博士也随同着一起出去,顿时教舍中的学子们再无什么顾忌,各抒己见,爆发出了各种议论声。更有不少学子用不忿、质疑的眼神看向慧安,那些家中稍有势力,又自视很高的几个公子和小姐已经按捺不住,纷纷讥讽了起来。

“沈小姐这样的都能代表国子监众学子去参加比试,我瞧着今年这场盛会怕是要成一场闹剧了。”最先说话的是坐在慧安左前侧一个身材窈窕,相貌颇为出色穿戴都极显清贵的少女许嫣然。这许嫣然曾和大理寺卿家的三小姐一起说沈清的坏话,恰被慧安撞到,还因此大打出手,结下了仇怨。如今一听这么好的露脸机会被慧安霸住,她岂会不难受?

而有她领头,那些心里发酸的小姐们出于不同心态便纷纷响应了起来。

“是啊,李院士还真是好手气,这下太学生听到我们这边的参比人选怕是高兴得眼泪都能笑出来。”

“没错呢,那程敏瑜也是个各艺平庸的,这回我们国子监只能靠文公子、白公子还有聂小姐了。”

慧安见众女纷纷响应许嫣然的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被选中的五人中,文思存自不必说,那白御临父亲乃是正二品的右翼前锋营统领,可是皇帝的亲信之人,白御临的姐姐更是泰王王妃,这样的家世便是个草包谁又敢出言讥讽?而那聂霜霜则是永宁侯府的嫡出小姐,亦是个有来头的。相对这些人,六品小官家的庶出小姐程敏瑜和她沈慧安这只顶着侯府光环、实则已是落毛凤凰的落魄户就成了人人拿来宣泄不满和嫉妒的出气筒了。

前世的慧安是个一点就着火的炮筒性格,遇事总是少了三分冷静。但是自打死过一次,慧安便觉心性变了许多,她强迫着让自己遇事多思多想,强迫着让自己学会逢迎,学会忍耐,强迫自己变得沉稳圆滑。也不知是重生对她的刺激过大,还是这种潜意识中的约束真的起了作用,抑或是随着人生此刻她因知晓众人心思,所以听着这些酸言酸语倒是真没什么气愤的感觉,事实上还乐的欣赏这种被嫉妒的感觉。心里更是对她们这种没品的行为嗤之以鼻,只道三日后骑射比试她拼尽全力胜出便是,到时候便让这些人统统成为笑话岂不比现在脸红气粗地去和她们口舌之争来的有趣。的阅历和感悟的积累,慧安已再不是前世那个动不动就挥鞭子的莽撞女孩了。

慧安不生气,但是文景心听着众人的话却是气红了脸,忍不住一摁身前矮桌便欲起身为慧安争辩。见她如此,慧安忙侧身抬手抚上文景心摁在桌上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自己的麻烦,万没有让文景心替她解决的道理。慧安本不欲多计较,但却也不想文景心因此事堵着气,她身体本就不好,若再因自己而气闷,慧安终是于心难安。故而她放了文景心的手,瞧了满屋子看她笑话的众女们一眼,轻蔑的勾了勾唇角便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一面欢笑一面更昂着下巴用明媚的眼波去一一扫视那几个方才频频出言讥讽自己的几位小姐,最后目光落在许嫣然的面上越发笑地眉彩飞扬起来。

教舍之中本来各种声音都有,却独独少了笑声,慧安这一连串犹如银铃般的笑音便似一道悦耳的音符划过,响起的既突然又突兀,倒是将那些本还瞧着她满脸讥讽的小姐们给惊得张大了嘴瞪着慧安不知所谓。

女子之间的口舌之争公子们自是不会参与,也不屑关注,故而柳院士一行刚离开,教舍中的公子就纷纷起身围在了文思存那边,一番恭喜后便聚集一堆议论着这次两学较量的事。如今听到慧安清越的笑声,连他们也纷纷停了声音皆瞧了过来。这一望竟皆有些被艳光慑到的感觉,但觉心头一震,眼前一亮。

文思存虽是被众人围着,但岂会听不到教舍中众女的冷言冷语?他一面笑着应付众人,一面却忍不住一直在留意着慧安。如今他和众人一般望了过去,登时便是心头一颤。

只见慧安兀自坐在那里笑得张扬而肆意,那一张白净的面庞沣浴在阳光下,飞扬的眉梢因笑意而高高挑起,明媚的大眼笑得微眯着,显得狭长而冷艳,那眼眸波光流转,顿盼间风华无双。她微微仰着头,纤长修直的颈项挺出一种优美的弧度,那模祥几分洒脱几分癫狂,几分恣意,就这般笑着盯着许嫣然,姿态极尽清贵。明明模样尚未长开,却不知为何竟散发着一股妖娆之气,便如同她身上那件张扬妖艳的红裳一般灿烂地令满室女子尽皆失色。让人忍不住去想,这般女子再长上几年该是怎样的风华万种。

慧安一下子成了聚光点心下满意,慢慢收了笑意抚了下衣神站起身来姿态悠然娴雅地走向许嫣然,在她面前站定,歪着头直盯着许嫣然瞧。

依着许嫣然对慧安的了解,以为此刻慧安该大发脾气冲自己跳脚才对,但她先是莫名其妙的笑得畅快,后又这般满脸愉悦的盯着自己,倒是弄的她一阵发毛,不知慧安要做什么。再加上众人都盯着她,一下子成为焦点,许嫣然登时便有些神情慌乱。

慧安见她无措,不由失笑,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还稚嫩的很,只她真不该来招惹自己。

“许嫣然,忠勇伯家的嫡出大小姐,永宁伯的外孙女,泰王殿下的小姨子,真真正正的名门贵女,容貌甜美,画艺出众…咯咯,真是没想到呢…”

见慧安笑得愉悦,瞧着自己的眼中皆是戏谑和调侃,说话的模样竟似在阐述一件实事,完全没有恶意,许嫣然越发心里没底,禁不住蹩眉问道:“你没想到什么你到底笑的什么!”她的口气颇有些气忽败坏,话一出口便后悔不及地咬了咬下嘴唇。

见她如此,慧安却越发显得自在,眨巴了两下眼睛,缓声道:“我笑是因为实在没有想到有一日我沈慧安竟也会被许小姐这样的名门淑士嫉妒呢…”

“你胡说!”许嫣然闻言登时大怒,小脸涨得通红,抬手指着慧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慧安见这小丫头这么不经激,不由地便又笑了起来,挑着眉道:“哦?不是吗?那请问出身高贵,容貌出众,颇具才名,气质又比我沈慧安高雅的多的许小姐方才为何要针对我呢?”

许嫣然根本没想到慧安会将话挑的这么明白,如今又觉她的话中满含了讽刺意味,偏她羞恼之下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小脸便青红交加的起来。她平日被捧惯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窘迫的事,如今被逼问的哑口无言,又羞又怒之下便急红了眼眶,一双眼眸偏死死盯着慧安。

慧安见她如此,忙也一脸诧异地道:“呀,许小姐你怎么哭了,我又没说你什么。”

文思存见慧安犹如逗弄个小孩一般戏弄许嫣然,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教舍中本就极为安静,他一声笑真真是雪上加霜,登时便令许嫣然泪珠儿刷的一下纷纷滚落。

见慧安看过来,文思存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喉咙,笑着道:“好了,依我看许小姐定是太过关心我们国子监在此次比试中的战绩,这才会说错了话,绝非是针对沈妹妹的。许小姐其实无需担忧,沈妹妹虽不精通琴棋书画,但是骑射却是一等一的好,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只怕这次五艺比试骑射一项我们国子监是赢定了的。”

“二哥哥说的没错,安娘一定会为国子监赢得骑射一项的,我相信安娘。”文景心也适时笑着起身,行至慧安跟前拉了她的手。

“沈小姐的骑射我是甘拜下风的,相信有沈小姐参比,骑射一项当是不成问题。”这次说话的是礼部尚书杨知郑家的公子杨铭宣,他和水轻灵乃是姨表兄妹。秋儿两个在裳音楼救了水夫人和水轻灵,杨铭宣现在帮她说话倒也不奇怪,慧安不由冲他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有这几人帮慧安说话,立时形势大转,众人纷纷附和,而原先开口讥讽慧安的那几人见许嫣然都受了挫更是再不敢多说一句,皆装起哑巴来。瞧着这般情景,慧安心里却有些忐忑,原先就算她输了骑射比试倒也没什么,如今这般三日后骑射艺比她是万万输不得了。

众人又讨论了一阵,慧安见话题已经绕开,便和文景心一道归了坐。文景心见许嫣然用通红的眼睛瞪慧安,不由蹙了眉,道:“原先只觉她有些锋芒太露,如今才知竟是个蠢的。”

慧安闻言瞧了许嫣然一眼,叹了一口气,神色苦涩未置一词。许嫣然锋芒太露也罢,蠢也罢,总归有忠勇伯府在,她便能继续如此下去,比之多少人来她是何等的幸福。前世的她有母亲的宠爱,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倒羡慕许嫣然,也但愿她能永远如此。

第57章 备战五艺比试

慧安想的一点都没错,刘博士送走柳院士几人很快便回到了教舍,唤了慧安和文思存出去,将两人带到了国子监祭酒柳院士的彝伦堂。

慧安进屋便见厅堂正中已经立了三名学子,慧安只认得其中一人,便是穿粉红长褙子,带着风头镶宝石珠串步摇正和柳院士说着话的永宁侯府小姐聂霜霜。除了聂霜霜,另外还有一名身形娇小玲珑的女子,瞧着也就十岁出头,头发有些发黄梳着两个圆髻,穿戴皆显素净。想来便是参加此次比试的另一名女子程敏瑜了。而那正站在棋艺原博士身边,正比划着什么,长相颇为阳刚的笔挺青年应该便是右翼前锋营统领白丘家的公子白御临。

听到身后动静,屋中众人皆瞧了过来,文思存快步上前行了礼,慧安也忙加快脚步冲着柳院士,二位司业及各院博士一一问好。

行了礼,柳院士便笑着道:“三日后便是我们和太学之间的较量,这几年找们国子监频频输给太学,但并不能说明太学生便就强过国子生。本院士一直以为我们国子生的优势在于才艺方面,如今有机会和太学生较量五艺,本院士希望你们能代表我们国子监取得胜利。本院士的和各位博士的意思是,五项比试,我们国子监起码要拿下四项才能彰显国子生的才学,显示出国子监的真水平来。”

慧安闻言,不由暗道柳院士真是胃口大,说的好像人家太学生都是不学无术的脓包一般。

不过想想这些年国子监和太学一直都在较量学问,虽依在京城的名望人气、学子的身份尊贵来国子监要远远压上太学一筹,但是太学在学问上却每每压国子监一头,而天下读书人论起大辉官学来亦是首推太学。如今要比五艺,国子生却极有可能胜过太学生的。这也难怪国子监的院士博士们都卯足了劲。

“方才本院士和几位博士已经商讨了下,根据几位平日在各学院的表现,决定由沈小姐参加骑射比试,聂小姐参加琴艺,白公子参加棋艺,文公子参加画艺,而程小姐则参加书艺比试。你们五个学子可有不问意见?”

慧安听闻果真是让自己参加骑射比试,不由便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见几人都没有反对意见,柳院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嘱咐道:“明日乃是沐休日,各位回去后且莫贪玩,多做难备,都去吧。”

慧安五人一起行了礼,这才缓步退出,一出彝伶堂,聂霜霜便蹙眉道:“本以为会让我参加书艺的,我琴艺真真拿不出手呢。对了,程小姐擅长什么字体啊,我那里还有两本廖嘉的隶书字帖,不知道对你有用没有?若有用等下回府我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聂霜霜写得一手好宇,但却被分去参加琴艺比试,乃是柳院士和众博士考虑到程敏瑜只书艺一门还算可以的情况下,这才做了这个决定。

本来聂霜霜参加书艺比试若无意外是定能获胜的,如今不得不参加琴艺比试,虽则她的琴艺也还不错,但却不能如书艺那般十拿九稳。因为太学生多是出身不高的官宦之家公子小姐,论起五艺他们还真就不如多出身清贵之家的国子生。这点太学和国子监都心知肚明,故而五艺作比,太学定是求稳妥,能赢得一项是一项的。

其实国子监若采用保守方案,应让白御临参加骑射比试,聂霜霜参加书艺,而文思存参加画艺。选三艺,三人不能说是国子监的头一人,但都是各院拔尖的。

可国子监偏想五艺中四艺都胜出,这才出现了慧安参加骑射,白御临去比棋艺,而聂霜霜又被指定比琴艺的情景。而国子监这么决定,显然己经放弃了程敏瑜要参加的书艺一项的比试。

说起来这程敏瑜是个比慧安更倒霉的,不但家中无势,她自己还是个庶出的,琴棋书画虽不若慧安遭的全国子监都知,但却也没有一项是拿得出手的。如今被选做参比人之一,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幸事,而成了大大的祸事。

她方才在教舍时已被学子们奚落了半晌,又一直怕聂霜霜因她的缘故不能参加书艺而怨怪她,故而见聂霜霜冲她笑的和善,便送了口气,原来便哭的红肿的眼眶又是一酸,她忙低了头感激地道:“谢谢聂小姐,我…我会努力的。”

慧安最是了解程敏瑜此时的处境,不由也走了过去,笑道:“程小姐莫要担心,太学那边未必就能选到书艺好的呢,若是我们柳院士手气绝佳,都抽到如我这般五艺不精的,我们国子监岂不是要满门红了吗?”

“沈小姐说的没错,明日我给程小姐下帖子,请你到我府中玩,咱们也好切磋下书艺,相信与三日后的比试会有助益的。”聂霜霜适时道,说罢又冲慧安一笑。

方才在教合时程敏瑜的嫡出姐姐便对她冷嘲热讽了几句,聂霜霜是听到了的,如今提出要请聂霜霜到她府上玩,也是出于好心。程敏瑜虽明白聂霜霜的好意,但却不敢答应,她只怕自己明日去了永宁侯府嫡母和嫡姐更加记恨自己,于是忙感激地推辞了。

聂霜霜也不意外,只笑了笑,便示再多言。几人说着话出了院子,又寒喧了几句便各自回教舍去。

慧安和文思存一路,两人边走边聊,因是上课期间,路上空无一人,通往画艺院的甬道两排遍载梧桐,落叶在甬道上落了厚厚一层,慧安一面走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文思存的话。心思却聚集在脚下,听着两人的鞋子不时踩到枯黄叶子上发出的沙沙声只觉异常舒服,唇角就带上笑意。

冬日的阳光从树缝间穿擦落下,洒在慧安身上,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文思存能清晰地瞧见她脖颈上细密的绒毛,见慧安心不在焉,只忙着去踩树叶,每踩一步听着那沙沙的声音就会开心一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童真的一面,文恩存便也觉着心情很放松,很舒服。

于是便就安静地伴着慧安,随着她的脚步和节奏也去踩那叶子。直到临出甬道,教舍在望,他才突然望着慧安,开口道:“明日沐休,沈妹妹有没兴致与我一同到西郊马场跑马踏雪?’

慧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文思存是要趁沐休给她指点骑射,但想着三日后文思存也是要参加画艺比试的,怕打搅到他,又恐惹来闲言碎语,便有些犹豫。

阳光照在慧安白净的脸上,她丰润的唇讶异地微微张开,犹如海棠花瓣般娇美动人。

文思存侧了侧脸,阳光的温度让他的脸颊微散发烫,过了一息才笑着道:“画艺非是一朝一夕能有所进益的,倒是沈妹妹在骑射上一向颇有天赋,勤加练习,定能有所助益的。还是沈妹妹瞧不上我的骑射?”

慧安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忙是一笑,道:“如此就烦劳了。”

“刚巧这两日三妹妹一直念叨气闷,明日也好一道去西郊散散心。那明日辰时正,我和三妹妹便在通正街口等沈妹妹可好?”

听文思存这么说,慧安心里晕后一丝顾及也没了,扬起笑脸,很是真诚愉悦地冲文思存点了点头。

西郊马场景色极姜,如今虽是冬季,但远山苍茫,雪色未脱,映着蓝天白云,让人望之心胸开阔,心情愉悦。

马场因只供皇家及士族阀门京城贵介们游幸狩猎,故而修整了宽敞的马道,路边还建有借人休息的暖阁,瞭望小楼。另还专门从栖霞山上引了一条清溪,绕着马场四周建筑流倘其间,若是夏季浅溪淙淙,鱼儿欢游,又有远山葱翠才叫人心情舒爽呢。

慧安一行到西郊马场时天色已不早,太阳挂在半空中,已散发出了热度和暖意来,并不让人觉着很冷。

平坦的马场上黄草铺地,在阳光下远远望去金光一片,慧安见丫头们服侍着文景心在路边小亭中安置妥当,便迫不及待地跳上了马背。

慧安今日穿着一件紫红色团花的窄袖短衣,浅紫色的长裤,脚凳云纹翘尖皮靴,腰糸皮带,上绣貂尾蝉蛟花式。一头长发如男子一般尽数绾在头顶,外面戴着一只雪白色的长貂毛皮帽子。肩头亦披着一条同样的皮毛短围巾,黑色的弓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右腿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在朐前,箭头整齐地朝向右侧,标准的骑射装扮。

她身段本就比一般女子高挑,穿着这一身骑装昂然马上端的是英姿飒爽,飞扬明媚。文思存见慧安上了马,便匆匆和丫头们又交代了几句,也出了暖阁翻身上马。

两人一道策马进了草场,眼前豁然开朗,远处丛林山野起伏铺展,似要和远天混成一片,广阔连绵,正是被圈在西郊马场中的百兽山。说是山其实只是栖霞山连绵起伏中的一峰,被圈入马场放养了百兽,供人猎苑,故而称了百兽山。

慧安仰望着那远山,笑着看向文思存,一扬马鞭遥指前方道:“怎样先赛上一程?”

文思存微挑眉梢,瞧着慧安的眸中再次闪过惊艳,道:“赛上一程倒是也可,只是须得有个彩头。”

但凡比赛,有彩头才会有趣,慧安闻言毫不容气地扬着明眸道:“听闻文二公子保存了一套极为精美的女子马具,我若赢了便将那套马具送我如何?”

文思存见慧安满面狡黠,不由心神一荡,笑道:“宝剑配英雄,今日沈妹妹若能赢了我,那套马具也算是找到了归宿。只我若赢了,沈妹妹须得应我一件事,如何?”

慧安闻言一愣,但知文思存不会故意刁难她,便想也未想爽快地应道:“好,我们便以前面山口为终!”她说着,也不待文思存答应,出其不意地反手扬鞭便住文思存身下的白马身上抽去,引得那马儿一惊之下扬蹄嘶鸣,原地打转。

“开始。”而慧安丢下一句,咯咯娇笑声落,已一甩马鞭飞冲而去。

她身下那匹枣红马虽不及凌风、流云乃是罕见的马中之王,但也是从小就跟随她的良驹。感受到慧安的急切和欢悦,马儿似也浑身是劲,犹如离炫之箭,瞬间就跑出极远。

文思存俊眉一扬,纵马紧追其中,少年英姿,怒马如龙,时而你前时而我后,你追我赶地向远处而去。

文景心依在暖阁的栏杆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眸中不免闪过羡墓,神情便有些黯然。片刻她似想到什么,眸光一亮又瞧了眼早已空无人影的草场抿着唇笑了起来。

且说慧安和文思存在马场上尽兴奔跑,痛快淋漓,但慧安终是略输了文思存一筹,和他前后脚地一奔到了百兽山的山道口。

“文二公子赢了,不知要我应你什么事呢?”慧安一向是个愿赌服输的缓了口气,便笑问文思存。

“我这要求极简单,沈妹妹和三妹妹亲如姐妹,妹妹待祖母亦犹如亲长,只何必单与我见外?以后便唤我一声二哥哥如何?”

慧安闻言一愣,见文思存含笑望着自己,眼眸晶亮犹如溪水中的墨玉清澈幽黑,不由心一跳,狐疑了一下。但输了便是输了,何况人家这也不是什么很难为人的要求,故而慧安便也不多想地点了头,当即便叫了一声:“二哥哥。”

文思存闻言清风一笑,两人正说着话,却忽闻东面的山道传来一阵银玲般的笑声:“三哥哥,你快点啊!呵呵,都要追不上我了。”

慧安一愣,只道这今日马场上的哥哥妹妹可真是多,侧目去看,便见山道处一前一后奔入马场两匹骏马,定晴一看。那跑在前面棕色马上乘坐的少女,竟是端宁公主李明华。

她奔出山道还不时地回头观望,咯咯直笑,芙蓉面上晕红一片,满是女儿的娇媚之态,而此时马道上又冲出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端坐的男子挺拔俊美,俨然便是关元鹤。

第58章 从天而降的马球赛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两骑已经到了近前,马匹轻嘶,稳稳停在慧安二人面前,端宁公主脸上笑容明丽,冲文思存和慧安一笑,双眼滴溜溜在慧安二人身上打了个转,道:“真巧呢,文哥哥和沈小姐也是来骑马的吗?怎么就你们二人啊?”

慧安不喜她的眼神,又觉她的话别有意味,不由觉着怕是方才她和文思存的话被端宁给听着了,又想着方才端宁那声笑响起的极为突然,不由就想难道方才她突然出声是提醒他们,怕瞧见什么不成?

慧安见关元鹤也瞧过来,目光黑沉沉的让人瞧不出在想什么,只道你们不也是两人,何必竟把别人往歪处想!

却闻文思存已笑着答道:“三妹妹身子弱,在前面暖阁里休息,公主和关大哥好兴致啊,皇后娘娘今儿怎就放公主出宫了呢?别不是公主又偷偷溜出来的吧?”文思存和端宁公主历来熟络,故而说话也随便,他知道端宁最近被皇后固在宫中学习女红女德,故而有意调侃地道。

端宁却是扬眉一笑,道 “今儿可是父皇特许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小径上又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接着一行十多骑少男少女,鲜衣怒马,锦衣华裳呼啦啦地策马而出,直向这边奔来,显然和端宁二人和一起的,只是稍有落后。

慧安望去,见那十几人中倒是有好些熟面乳,那打头的男子弱冠之龄,仪容不俗,一身骑装偏给他穿出几分文雅之气,头戴皮貉帽,帽檐上一道明黄锦缎压边,上绣百种倒福字花纹并在额前缀着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竟是平王李云谈。而和平王前后脚策马而来的却是李云昶,他今日也穿着窄袖骑装,没有戴皮帽,只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大辉只皇子能以明黄缎带饰衣,慧安打眼一望那一群人中除了李云谈和李云昶,竟还有三个皇子,前世慧安大婚时倒是都见过,分别是二皇子泰王李云谨,三皇子淳王李云毅和八皇子李云祥。而女子中慧安识得有关礼珍和关礼洁,另还有两个长相肖似的女子,穿着同样花色和款式的骑装,让人一眼便知是一对姐妹。

慧安目光落在那年纪稍显大点的女子身上,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眯了眯眼。

那女子瞧上去有十四五的模样,长相很是甜美,粉嫩的面颊笑起来犹如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一双晶亮的眼眸乌黑灵动似能照进人心里去,让人瞧着就觉是个单纯无害的性子,想要多加疼爱她照顾她。而这女子却是威钦侯家的女儿,明霞郡主,她的母亲威钦侯夫人正是杜美珂一母同胞的姐姐杜美晴。

威钦侯姜家亦是大辉的功勋世家,原是南疆一带的军阀割据势力,在圣祖建立大辉派兵讨伐时归降了大辉,得封威钦侯的爵位,如今的威钦侯姜单,已年过四十,可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嫡一庶,这明霞郡主姜红玉可谓姜单的掌上明珠,疼爱有佳。

明霞郡主前世嫁给平王李云谈,和慧安倒是多有接触,又因为杜美珂的这层关系,按理说同为皇家媳妇,两人该亲厚些才对,但是事实相反,慧安总觉得姜红玉对自己颇有敌意,好几次都弄的她大为丢脸。

前世时慧安只当她是因平王的关系,男人在前朝的争斗波及到了后院,今世想来,怕这事也和杜美珂母女脱不了关系。想到前世每次她和平王妃发生不快,孙心慈就两边跑的做和事老佬,慧安不觉讥诮地挑了挑眉梢,只觉自己果然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的彻底。

只是这明霞郡主何时到的京城,她竟一点都不知,府中缺少个主母,再加上凤阳侯府前院原先的老人几乎被孙熙样换了个遍,使得她完全没有消息通道,真真成了闭塞视听的瞎子聋子,看来她真得早点想法子改善下处境才行。

慧安这边暗自打量姜红玉,那边文思存已和几位皇子们打了招呼,慧安也忙跟着一一见礼。

徽王李云祥见文思存看向姜明玉,便笑着道:“文二哥可能还不认识,这两位是威钦侯家的明霞郡主和姜二姑娘。”

明霞郡主是内定的平王妃,威钦侯镇守南疆,统领兵马无数,乃是皇后费劲心思为平王拉拢的外势。听闻明霞郡主过了年便要及笄,这次威钦侯夫人带着女儿上京,怕是有意让女儿早日接触京中权贵,好营造名声,结交人际,为将来嫁人后成为平王的贤内助做准备。

威钦侯夫人和两位小姐进京的事,文思存是知道的,文府已收到了威钦侯夫人的拜帖,故而他听了李云祥的话也不惊讶,忙冲明霞郡主笑着道:“早听闻郡主骑术尽得威钦侯真传,很是了得,今日恰巧得遇,郡主一会可要一展风采令我们一观才是。”

他话语一落,李云祥便一拍双掌笑着道:“今儿明霞郡主到宫中请安,恰巧我们兄弟要出来跑马,便邀了郡主一道,到了马场才听闻关家的公子小姐们都在西郊庄子上,这便一道去他那里将人拉了来,没承想这会子又遇到了文二哥和沈小姐,倒是极巧的。七哥,我们方才正说要打马球人不够,如今可不刚巧又添了两人,甚好甚好。”李云祥今年只有十二岁,长相肖似其母佟妃,稚气未脱,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说话时眉彩飞扬,一双桃花眼虽和李云昶极像,但却少了那份稳重温和,倒是跳脱的紧。

文思存闻言却未做声,只瞧向慧安,倒是平王见慧安身上还背着箭囊,笑着问道: “听闻今年国子监和太学的五艺比试,名轲和沈小姐都有幸被选,两位今儿是出来练习骑射的吧?八弟,咱们还是别打搅的好。”

李云祥闻言却眼晴一亮,更是兴奋,叫道:“如此更好了,方才郡主不是说她也要代太学参加比试嘛,郡主是不是也要参加骑射比试?今儿正巧碰上沈小姐,就先来打场马球熟悉下岂不更好?郡主说是不是?”

姜红玉闻言,笑着看向慧安,道:“八皇子说的是呢,我早先在南疆时便听说京中小姐马术最好的就是凤阳侯府的沈小姐了,恰我的骑术也还看的过眼,便就一直想要一会沈小姐,这次能参加两学五艺比试知晓国子监骑射比试选中的是沈小姐,我还很是感叹了一番,不想今儿就在这里遇到你了,我正有邀沈小姐比上一场的打算呢。”

李云祥听了大乐,哈哈一笑就又逼问慧安,道:“沈小姐,后日二哥,三哥,七哥还有关大哥可都是受邀的评判,今儿你若不应,可就显得国子监怯场了哦。”

慧安倒不知姜红玉去了太学,不过想想也是,姜红玉来嫁到京城来,自是少不得要先认识些人,经营些人际关系的,而最好的法子便是进国子监和太学,太学的李院士乃是平王的外祖父,明霞郡主去太学是理所应当。没想到,后日的两学比试,自己的对手竟是姜红玉,慧安只觉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李云祥已将话说到这份上,哪里还有慧安拒绝的余地,她只和文思存交换了个眼神,便点头笑道:“我之荣幸。”

李云祥见慧安应下,忙催着大家往马场的专用马球场跑,他自己更是一马当先,一甩鞭子便跑出老远,还不时回头催促大家快点,一时草地上马蹄四溅,骏马嘶鸣。

慧安见众人笑闹着跑马离去,这才慢悠悠地跟在最后,倒是姜红玉和她那妹妹姜红如也刻意地留在了最后。

见众人跑远,姜红玉策马跑近慧安,斜睨着慧安上下打量了下,冷声道:“你就是沈慧安?穿的倒是像模像样,只希望不是个花架子,哼,后日别输的太惨。”

威钦侯夫人既已到了京城,定然会去杜尚书府看望母亲的,那杜美珂的事她不可能不知晓。姜红玉对自己满是敌意,也不难理解,见她一脸高傲不屑,慧安自也不会好脸相对,只不咸不淡地道:“是不是花架子等下便会有分晓,何必等后日?”说着也不搭理姜家二女,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大辉儿女素来酷爱两项运动,一是马球,一是相扑。京城的官宦子弟大都会打马球,一行中慧安知道的,淳王、秦王、八皇子和文思存便都是个中高手。

慧安到达马场入口处精修的马球场时,文景心已被接了过来。一番商议,由泰王、淳王、关元鹤、关元卓、关礼珍和关礼洁并慧安为一队。而平王、秦王、徽王、文思存、端宁公主、姜家姐妹则为另一队。

马球场东西两边分别竖着大木为球门,门高一丈有余,顶尖刻有金龙,下部设石莲花座,加以彩饰,球门两旁还放着二十四面绣旗,每中对方球门一球,球平就会在架上插一旗用以记分,这球平自然而然便落在了文景心的身上,文思存将她送上球场中间架起的高台,众人便策马进了场。

顿时马场上的小厮将鼓钹击响,角逐搏击的气氛瞬间便浓了起来。

慧安手执杖头形似月牙的木制彩画马球杖随在端宁公主后进了场,两队人对峙而立,她对面驱马昂立的可不正是姜红玉,见她挑衅地看来,慧安不置可否地别开了头。

只瞧着对面平王和这边的淳王对峙而立,两人眼神交汇间分明杀气隐约,皆露出几分冷笑,而李云昶瞧了两人一眼,目光闪动了几下,恰巧和慧安若有所思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慧安见他盯过来,忙低了头,心里有些发寒,今日这两队可是占尽了如今得宠的几位皇子,两队分的也颇为值得深思。

如今贤康帝成年皇子众多,泰王、淳王乃是一母同胞,均是贤康帝的结发妻子高氏所出,那高氏嫁给贤康帝时,他还只是权王,没想到淳王出世时太祖一病不起,后竟英年驾崩,皇位就这么从天而降,落到了权王也就是当今贤康帝手中。故而贤康帝曾多次言及淳王李云毅乃是他的福星,对李云毅也颇为宠爱,一直有立其为皇太子的意向。

贤康帝和高氏夫妻感情甚好,只无奈高氏体弱多病,生下李云毅不久便离世而去,贤康帝登基后为了巩固政权便娶了崔氏为妻,并册立崔氏为皇后,母仪天下。贤康帝顾念着高氏,多次想追谥高氏为孝仁皇后,但每每都因朝臣反对而搁置。其实这不难理解,崔氏乃大辉望族,崔家女既嫁入皇宫成了皇后,自然是要力争生下皇嫡子的,又岂容泰王、淳王占了这个嫡宇?自是拼力联合朝臣阻止贤康帝给高氏追封的。可崔家的算盘虽是打的好,但崔皇后的肚子却不争气,入宫两年一直没有动静,崔家为了给皇后固宠便选了威远侯夫人李氏的一个庶出妹妹送进了宫,也就是平王的生母李婕妤,李氏依附崔家,自会和皇后同气连枝。

这李婕妤却是个有福气的,进宫头一年便为皇帝添了四皇子李云谈,而崔皇后多年却只出了端宁公主一人,肚子就再未有动静,故而只能将平王养在了身边作为依傍。

高氏和贤康帝的长子泰王李云谨自出娘胎便有口吃的毛病,故而永远和皇位错失。论理,淳王既年长,又是结发妻子所出,成为皇太子乃是理所应当,但却因为高氏一族的没落,使得其母未能正名,终论不上嫡子。平王虽养在崔皇后身边,身后有崔氏、李氏两家的大力支持,但到底和皇后隔着一层肚皮,也不是嫡出。如今朝堂之上淳王和平王之争已经愈演愈烈,今日两人对峙而立,慧安由不得不多想。

前世时文思存娶了崔家的女儿崔知菲,已然说明文家站在了平王的身后,而今日关家却和淳王并立,难道关府竟是有意支持淳王的?

第59章 乱

慧安这边瞧着两方队伍还没有想清楚,那边文景心已裁决由平王一方率先开球。

平王打马而出,文景心抬手,登时球场四周的大鼓隆隆击响。慧安目光一闪,平王已经手起挥杆,球杖犹如残月翻舞,将朱红小球如流星般迸飞,在空中遥遥化作一道灵动的弧线,跳跃翻滚着直击对方门前。

慧安座下马儿早在鼓声擂动时已经突突地打着响鼻难掩兴奋,如今慧安一松马缰微抖缰绳,骏马嘶鸣冲锋陷阵地激昂而出,直逼那飞去的小球。

于此同时全场众马兴奋嘶鸣,儿郎英气,尽皆冲出,红颜娇叱声此起彼伏。鼓声更劲,场中顿时马蹄声便混做了一团,尘土飞扬,杂杳纷乱。

关元鹤飞冲急追,只觉左右皆有人紧随而上,望之右侧乃是淳王李云毅,左侧却是一身骑装英气飒爽的慧安,淳王见三人并辔而出不由一怔,和关元鹤对视了个眼色,已向右侧飞冲。

那边慧安一见淳王掉马,又观平王一球击出端宁公主和秦王等人便左右随上,俨然是快攻之势,便果断地向东面飞冲。瞬间便和淳王一东一西拱卫着关元鹤摆开了阵势,关元鹤余光瞧了她一眼,微微牵了下唇角。

其中泰王几人见慧安三人阵势,亦迅速占位,泰王紧随淳王,关元卓紧追慧安,而关礼珍和关礼洁则一前一后压住阵脚。

平王见对方阵势攻守皆宜,行动更是迅捷,便知遇到了对手。两方人马相交,淳王、关元卓位于两翼的人已阻住了紧跟平王冲出的端宁几人,而平王只觉身边一阵冷风带过。慧安策马紧逼,将其攻势阻挡,顿时马蹄声交织在一处,拉开厮杀大战。

平王落球之处,已有端宁公主和姜红玉摆开阵势以做接应,正当端宁打马攻球之时,却见右侧横空击出一杖,一晃穿入她的杖下,一勾一带闪电之间已将马球断下,一道利落的弧线滑过,朱红小球高飞而起直落中场。

端宁一愣之下,瞧着关元鹤飞冲而出的背影便有些难掩郁色,委屈地眨了眨眼晴,这才紧赶着策马直追。

慧安见关元鹤断球成功,扬眉一笑,甩开与自己撕缠的平王迅速策马回驰,变守为攻,直冲对方球门而去。

平王见关元鹤球断的干净利索,而慧安反应更是敏捷迅速,不由高呼一声:“好!”语落,亦返身直追。拳头大的马球落处,早已是众矢之的。泰王、关氏二姐妹与姜红如、八皇子争逐着,马球在球杆间转了几转,正当几人争逐不已之时一骑黄骡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断开端宁公主和平王阻势,飞冲而去,球杆激划,夺球而下,正是淳王。

慧安见淳王冲势极猛,交错而过间一射击出直撞平王腰侧,不由心下暗惊,目光愈发炯然,只道今日这一场只怕会见血腥,心中暗念小心,策马愈发谨慎了起来。

平王被淳王撞了一下,目光闪过阴霾,却亦迅速直追,在淳王断球之后便又撕缠而上阻其飞进,然淳王终是技高一筹,将朱红马球在杖头轻转往前飞送而出。慧安恰在此时甩脱姜红玉的纠缠纵马而上,身姿如风中细柳摇曳生姿与马上忽而侧俯,探身挥杖,在马球尚未落地之时一杆漂亮击出,而关元鹤已直破门前,嗖的一杆接应连击,马球应声破门而入。

这一球三人一气呵成,马球几乎飞过全场,配合的默契流畅,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马球已破门而入,直过了一息关礼珍几人才欢呼一声,而平王和姜氏姐妹,端宁几人面上已闪过不快。

慧安见马球稳稳进门,不由一乐。本能去看关元鹤,却恰见他也瞧了过来,见慧安笑靥如花,笑得犹如孩童,不由轻勾唇角。

文景心抬了手以示一轮胜出,顿时杀鼓三通,与慧安一方插旗,表示已得一分。这边不由士气大振,人人面上都升起飞扬笑意。

而平王一方也不气馁,直起反攻,慧安等人迅速回防,平王再次带球急攻,却被慧安如影随形附身阻拦。他左右突击,忽而右手一震一杖侧击打在慧安球杖之上,慧安只觉那杖上生出劲力直震的她把持不住,手臂一麻,球杖几欲脱手而去,不由心生寒意。

然而那杖在飞出之时。身边人影微闪,李云昶温润的俊美面庞在眼前一晃而过,接着他抬手一送,在错身之间已将她几欲脱手的球杖送了回来。

慧安愣了下,待回过神时平王早已横杖将马球扫出,传至姜红玉马下,姜红玉接了球驾着身下白驹马躲过关元卓的阻势利落进攻,动作干净利落,果然是骑术高手,连慧安都不由为其暗自喝彩一声。

端宁公主和八皇子见她带球飞冲,即刻并辔随上。关元鹤却不知何时如回风闪电般直插而入,生生将三人铜墙铁壁般的阵势撕开一条口子再次断球。

平王等人纷纷合围,慧安趁机而上,见关元鹤瞧了过来,正欲接球,姜红玉却突然插来冲势迅猛,直逼地慧安掉转马头避其锋芒。

关礼洁见姜红玉突然不再与自己死缠反倒去阻慧安不由一愣,娇叱一声,已飞冲而过,接应了关元鹤。马球在两人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被关礼洁带着向中场飞冲。

“真抱歉!”慧安冲姜红玉眨巴了下眼晴,迅速回攻。姜红玉气的变了面色,还未发作,端宁公主从后面奔来,竟也瞪她一眼,姜红玉咬了咬唇,不由眯着眼目光直随慧安。

关礼珍将球传给泰王,却被文思存再次截走,他带球回转直冲,慧安见状忙策马拦截,两人靠近,慧安心知文思存带球技术十分了得,故而也未曾想着能够夺球,只紧追着他希望能稍稍阻其攻势,给淳王和关元鹤争取到回守之时。

谁知文思存但觉红影闪过,抬眸间便见慧安劲装怒马冲来,香汗淋漓,晕生双颊,一双明眸似闪动着灼人的光芒,端的是飒爽英姿,飞扬妖娆,他瞧的一愣,杖下便是一偏。

慧安目光一直紧随他的球杖,见朱红马球竟脱了杖,虽心中一诧但手上绝不含糊,一晃而过已是断了那球,球杖横扫传与淳王。

她一杖抢了文思存的球,心里欢喜抬眸对他一笑,却见文思存正盯着自己神情颇有些恍惚,见她瞧来才匆匆收了目光打马回防。

他虽神情掩饰的极快,但终究是年少稚嫩,便是再早熟沉稳,也难掩那份情动之态。慧安又惊又诧,有些怔然在原地,待她觉着身边有劲风经过时,姜红玉和姜红如已一左一右将她夹击在了中间,姜红玉凤眸微眯,将身子俯下紧贴马儿腹部,双手抱着马头,右腿便飞抬而起一脚踢向慧安身下马儿的后腿,慧安一惊,驱马险险躲开,然而那边姜红如已趁机急驰而上一杖狠狠敲打在了慧安马首之上。顿时慧安的马儿便疼嘶一声,前蹄高扬而起,慧安惊喝一声,果断地将球杖脱手,紧抓马缰力持平衡这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甩下马背。

而另一边淳王接了慧安传来的球正欲挥出,却在半空中遭遇了平王阻拦的球仗,两仗在空中激射出点点火光,震得他虎口微疼。淳王狠狠地瞪了平王一眼。恰泰王亦奔了过来,两人交汇了一个眼神。淳王一仗扫出球仗,狠狠砸向平王。

平王不得不向右躲避,然泰王已飞冲而来,错身时一杖横扫平王马后双腿,平王躲避不及,身下一陷,那马儿在剧烈的疼痛下竟不停地在场上快速乱跑乱撞起来,速度极快,平王惊呼一声,一时慌乱,手中球杖在空中乱舞,被淳王回势一击脱手飞去。

而淳王掉马回身,一杖打去平王球杖,右脚就侧踢直击他身下青旗马的马腹,马儿本就受惊,又被一脚踢中不由弓起身子。平王只觉一股狠劲袭来,整个人便被远远抛了出去,坠落地上,直吐出一口鲜血来。

而那边马球被淳王击出却被李云昶截下,他一杆扬起划过地面,朱红球直从中场飞过,准确无误地进了球门。他似完全没有发觉中场发生的变动,一击而中,面上闪过笑意,抬眸时却正见平王从马上飞跌而去,惊得大呼一声,笑容凝滞在了面上,满脸的惊诧。

这边打的激烈,登时将场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故而慧安那边的情景根本无人注意。且说慧安扔了球杖拉缰稳马,根本无暇关注场中,姜红玉见慧安竟未被击下马背,便冲姜红如又递了个眼色,准备再次出击。

谁知她这边刚掉转了马头,那厢便横空飞来一杖,那球杖飞坠而来,力道未衰恰恰击在她身下马首,那马受惊失蹄,姜红玉不防之下尖叫出声,吓得面色煞白,球杆飞舞着恰又打中慧安身下马儿右眼,竟直插而入,血溅而出。使那刚刚有些平复躁动的马儿再次狂暴起来,一阵横冲直撞。

而平王的落地声,和姜红玉的尖叫几乎同时传来,淳王一击成功,目光眯起回眸时正见姜红玉被马儿颠得险机横生,他眼中精光一闪,便冲姜红玉疾驰而去。

慧安这边亦吓得手忙脚乱,马缰已是脱手而出,她只能死死抓着马鬃,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无奈马儿实在吃疼,冲势迅猛颠狂,她与马上已是险象环生,马儿再次嘶鸣扬蹄,慧安直呼完蛋,却感腰身被一双有力的铁臂握住,猛然带起,接着耳边便是一声沉喝:“放手!”

慧安脑中懵懂,只知本能松开马鬃,登时便觉身子飞起,转眼已是身轻如燕地被关元鹤抱着落在马前。她惊魂甫定定晴间却看到姜红玉跌下马背,却被淳王在半空截下,两人一起滚落在了草地上。

这两边混乱在一瞬间已是发生,场上许多人在事情发生时有些目光还在追逐着李云昶而杖飞击而出的马球。

待平王落马,慧安和姜红玉纷纷险象环生之后,马场上才响起一阵纷乱的喧哗声。

关元鹤救了慧安,便策马带着她向平王那边去,他一骑飞快地冲至平王身前跳下马背去瞧平王伤势时慧安还处在惊魂未定中。

待她回过神时却见李云昶抱着平王起身,平王的前胸衣襟上血迹斑斑,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瞧着极为骇人,而端宁公主正红着眼晴看着关元鹤目光中亦带着惊惧。而文思存等人已忙慌着将文府的马车赶了过来,关元鹤安抚了端宁两声,便招呼着李云昶将平王抬进了马车。八皇子抢先回城报信,李云昶和文思存则护送着马车向马场的医舍那边去。

文景心被一连串的事故吓得面色亦是惨白,见众人行远,这才在丫头的扶持下走到了慧安马前,吩咐着曼儿和棉儿将慧安扶下马背,拉着她的手,后怕道:“幸亏文轩哥哥救了你,可吓死我了,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