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离住所不远。摇摇晃晃地走到街角处,唐昊惊奇地发现,午夜三点,万籁俱寂,那家爱慕内衣专卖店居然灯火通明。

他蜇了进去,推开玻璃门,一位眼角有颗泪痣的年轻女营业员迎了上来,微笑着问:“先生是想买套内衣送女朋友吗?”

唐昊点点头。那套艳红的内衣不期然地又撞入了唐昊的眼里,他狼狈地别开了目光。心里一阵抽疼的想念。再过两天,就该是沈澈的30岁生日了。买套内衣送她吧。

只是,不知道那天,她能回来吗?前日,沈澈打来电话,语气冷静地告诉他,将去大连散心几天,好好考虑他们之间的事情。

营业员径自拿起红内衣,热情推荐:“先生,相信我,这套是最适合你们的。”

有那么一瞬,唐昊想,就是它了,买下吧。

可又有那么一瞬,他再想,真到该买它的时候了吗?

这一犹豫之间,唐昊指了对面货架,说:“那款,绿色。”

唐昊做梦也没想到电视里会播出这条新闻:……5月7日晚20点37分,北方航空公司的一架MA82飞机B2138号执行6136次航班任务,从北京起飞,飞往大连。飞机21时24分与空管部门失去联系。据地面人员报告,飞机在大连机场东侧约20公里海面失事……

那是沈澈乘坐的航班。

唐昊疯狂地抓起电话,打到民航局查问乘客名单,证实了沈澈确乘坐的那一趟航班。

唐昊从沙发上滑下来,感觉心好像被撕裂一样喘不过气来。

沈澈,沈澈,沈澈!

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这一刻,在死亡的面前,他终于明白——能够好好地活着,能够有个人渴盼温柔地凝视着你,说,让我嫁给你吧——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这更幸福?

他终于承认,其实,自己所谓的惧怕婚姻,都只是一种不愿意担负责任的借口。

只要能好好活着,只要能好好相守,又有什么困难是不可克服的呢?

只是,为何很多事情,偏要到走入绝境的那一刻,才能恍然醒悟呢?

门铃不知道响了多少遍,才把唐昊叫醒。

双腿虚软地打开门。门口盈盈立着的,盈盈笑着的,居然是——沈澈!

颤抖着手把沈澈死命地拥入怀里。这是真的她,活着的她,温暖柔软。

唐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原来因为路上塞车,沈澈误了班机。

唐昊第一句话便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回,轮到沈澈泪流满面了。

一切平静下来,沈澈注意到搁在沙发角落的爱慕专卖店的袋子,欣喜地问:“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唐昊万分懊悔——怎么不听营业员的建议,买下红色的呢?

沈澈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套——红色的内衣——那套她渴慕已久的中国红内衣。她感动地把手放到唐昊的手里,低声说,谢谢你。

而唐昊,目瞪口呆。他是亲眼见到,昨晚,营业员把绿色内衣放进了纸袋。

再一次陪沈澈逛内衣店时,唐昊逮住个营业员打听:“你们这里那位眼角有泪痣的营业员呢?好久不见她了。”

营业员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小宋啊,她早就……两年前就车祸去世了。可惜啊,结婚前一个星期,晚上加班,结果回去的路上就出事了。”

☆、地铁站的红裙女孩

我和他约定:如果谁变心了,装着我们合照的镜框,就会从墙上掉下来砸到谁头上……

地铁站的红裙女孩

那么蓝

早上七点,我照例在人民广场等候地铁。地铁站里光线很明亮,站台上挤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我的右边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长发直直地垂在肩上,遮住了半边脸。女孩安静得悄无声息,不似其他人左顾右盼或者焦急地看手表。

地铁要进站了,卷起的强大气流冲击着站台。我眯了眯眼,恍惚中,一个红影像蹁跹的蝴蝶,被风刮起,卷入了站台下的铁轨。地铁停下来,身边的红衣女孩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耳边划过女人的尖声惊叫。这天早上7点零十分,人民广场地铁站,一个年轻女孩冲向刚刚准备靠站的地铁,死了。

我开始做噩梦。梦见这个不知道脸长得何番模样的红裙女孩。我开始神经质地惧怕地铁。地铁呼啸而来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要把我整个人吸进轨道。我拼命克制,才能让自己的脚跨上的是车厢而不是迈向铁轨。我不想发疯,于是决定搬家,搬到陕西南路的公司附近,逃离地铁。

当女房东把我带到这套漂亮的一居室时,我第三次不确定地问:“真只要400块钱一个月,这么便宜?”女房东第三次解释:“看你是个品行端正的年轻女子,就算便宜点啦。”她指指右边的那个卧室,说:“里面有上任房客的一个大箱子,过几天他会来拿走。”她没有进屋,站在客厅门口把钥匙交到我手上,就匆匆走了。那急切的样子仿佛担心我会把她留下来打扫卫生。

房间小巧,干净,三十来平米,布置得非常雅致。原木色的地板光可鉴人,家具洁净得纤尘不染,似乎昨天还有人打理过。靠窗的玻璃茶几上还有一盆水仙,翠绿的叶子,已经打了三个洁白晶莹的骨朵。我边欣赏房间,边感慨前任房客肯定是个干净清爽的精致女孩。想起以前被老妈批评为狗窝的房间,我发誓一定要向未谋面的前任房客学习。

卧室的布置更让我惊呼出声——天花板上挂满了浅紫色的千纸鹤,风从窗户里吹进,纸鹤轻轻摇曳,振翅欲飞。左面墙上有一帧镶嵌在玻璃镜框里的照片,是一对年轻情侣,女孩淘气地勾住男孩的脖子,满脸灿烂,男孩则略为严肃地微笑着,搂住女孩腰的手却流露出宠腻。

前任房客必定是这对情侣,他们曾在间屋子里幸福地生活过。女孩一定眼神清澈,心灵手巧。在阳光很好的午后,音乐轻柔地流泻在室内,她穿着有可爱卡通图案的家居服,把长发包在毛巾里,光着脚丫,哼着小曲,握着抹布,在房间里轻盈地忙碌穿梭。细致地擦拭桌子,椅子,书架,把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男孩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读报,间或抬起头来给女孩一个温柔的笑容。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呢?我站在相框前,艳羡地注视着他们的幸福,猜测着原因。最大的可能,是男孩女孩要结婚,买了新房,有了自己更舒心的小窝。

在这套舒适的房子里住了一个星期,每夜好梦。我迫切地希望前任房客来取箱子,我渴望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对于一个刚失恋的年轻女子来说,这应该称的上是一种积极健康的心态,星期六一大早,门铃响了。我穿着睡衣打着呵欠开门,是个年轻女孩,白衣蓝裙,貌曾相似。她看着我,绽开一个礼貌的微笑,说:“打扰了,我是前任房客。”我认出来了,果然是照片上那个女孩,但是此刻她的脸很苍白,浮在嘴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助和凄凉。

我热情地把她迎进来。她和我握手,说她叫梅眉。她的手指冰凉,中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细细的,却很耀眼。

她站在屋子中间,轻声说:“一个小时后我男友会过来拿箱子,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我连声说当然可以,从照片上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孩,甚至相信以后会有缘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等她的男友边聊天。我真诚地说,梅眉你的房间收拾得真干净整洁呀,我搬进来后连大扫除都免了,真得谢谢你!

梅眉笑了,满脸幸福的光泽:“我跟男朋友在这里住了一年,他很懒,家务活都是我来干。”

我又称赞说卧室里那张照片拍的真好,一看就知道你们感情很好,幸福甜蜜。

梅眉淡淡地唔了一声,告诉我:“知道吗,挂上那帧照片的时候,我和他就约定,如果谁变心了,镜框就会从墙上掉下来砸到谁的头上。”我乐了,呵呵笑着说真是个别出心裁的约定。

梅眉眼神黯淡了,神情变的很严肃,脸更加苍白,她说:“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今天我在这里等他,就是想见他最后一面,亲手交给他一封信。”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搁在茶几上。

啊?听了她的话,我的嘴张成了O型。

梅眉温柔地抚着水仙的花瓣,语气平静:“半年前我出差,提前两天回来,打开卧室门,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床上。他跟我道歉,求我看在已经订婚的份上,原谅他。我爱他,于是原谅了他。照旧跟他住在同一个屋里,睡在同一张床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梅眉打住了话。我紧张地问:“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呢?你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

门铃响了,梅眉说:“他来了。”

我走到客厅尽头,把门打开,果然是梅眉的男友,照片上的男主角。只是他现在头发蓬乱,眼窝深陷,神色憔悴。他点点头,说:“麻烦了,我是前任房客,来取留在这里的箱子。”

我笑了,侧身让他进来,说:“你女朋友等你老半天了!”

他猛然回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我。是不相信梅眉还会来找他吗?那就有惊喜等着他喽!

我高兴地叫:“梅眉,你看……”我的话哽住了,因为我发现沙发上根本没有梅眉,卧室里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没有,这套房子里都没有。

听到我叫出这个名字,男人如遭电击,他惊怒地质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女朋友……一个星期前就死了,你不知道吗?”

我的嘴再次张成O型,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她真在这里,可是现在……”

慌乱中,我瞄见了茶几的那个信封。我扑过去,拿起那封信,递给了男人。他用颤抖哆嗦的手指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纸片,是一张化验单,化验者是梅眉,化验项目一栏赫然写着:“HIVI/IIAb+”HIV阳性。爱滋病。化验单上有四个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大字:蒙你所赐!

男人的嘴角开始抽搐,他发疯般把化验单撕成碎片,扬空一撒,纸屑如雪片般在空中飞旋。他呆立着,神经质地叨念:“哈哈……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要去撞地铁……完了,大家都完了,哈哈……”

我隐隐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难怪梅眉的手指冰凉如铁。可此刻我来不及回想和后怕,我退缩到门口,惊惧地盯着这个歇斯底里几近崩溃的男人——他正仰天狂笑,笑声凄厉绝望。笑完后,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站在镜框下面,用手抚着那张合照,照片上,梅眉正透过镜框冲着男人笑的灿烂无比。

有两行泪从男人的脸上滑落:“梅眉,是你来找我了吗,刚才真的是你吗?梅眉,我爱你……是我害了你……”

突然,镜框毫无预兆地从墙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男人的头上,然后摔在地板上,碎成了一地玻璃。

一阵冷风从门里吹进,我从屏息中清醒,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冲出了房间。

第二天,我搬出了这套房子。搬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刀斩乱麻地把男友给炒了——一年前就有了确凿证据,他除我之外还另有女人,可在此之前,我一直顾念旧情迟迟下不了分手的决心。

☆、迷墙

她穿着一身幽蓝色的紧身长裙,曲线尽现,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长发依然如瀑布般的披在身后,举步间,淡淡的花香,又悠悠而至……

迷墙

江航

A

遇见陈云栖,正是维嘉打来电话和我说分手的那天。

当时,我开着我那辆新买的丰田花冠,从公司里回来。沿着荣光路,我笔直往前开。经过荣光路附近那一片冷僻的拆围区时,手机响了。是维嘉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就又开始和我说分手的事。我一边开车,一边和她理论。我知道维嘉的任性,她不是真要和我分手,就是想闹点小情绪,引起我对她的注意。因为维嘉老说我不够重视她,说我的眼里只有工作。我总是拿她的任性没有办法。

撞到陈云栖是猝不及防的。

那是维嘉在电话里,正大喊大叫着这回我是认真的,然后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我只是在车内怔了一下,一个穿深蓝色长裙的清丽女子,已经在车前在我的视线中滑倒在地。我大惊失色。赶紧下车。

还好,那女子没有大碍,我去扶她时,她已爬了起来。我向她道歉,并执意要送她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她淡漠的笑,说只是擦破了点皮,不碍事。

我说,小姐,那让我送你一程吧。这回,她又笑,带点嘲讽的味道。她说,你经常这样送女孩子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转身离去。

在那一瞬间,从她如瀑的黑发间,传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她径直走到路上,拦了一辆的士就上去了。

我远远的看着她,也冲她笑。有一刻,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女子。我上车后,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周围。

荣光路这一带,大片的建筑都在拆围当中,废墟上,凌乱不堪。黄昏中,还有几堵未拆的墙,伫立在渐渐深下来的暮色中。

我暗自奇怪那女子,为何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是撞到鬼了吧,念头一闪,头皮都有些发麻。开着车,箭一样的离开荣光路。驶入闹市,见到华灯初上的街头,衣香鬓影,人海如潮,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暗笑自己胆小如鼠,自己吓自己。

把车直接开到维嘉的住处,她居然不在家。听到我和维嘉养的小狗塞拉,在房间里寂寞的叫唤。打维嘉的手机,语音提示说联络不上。

我只好开着车回去,一路生着维嘉的闷气。在经过市中心广场附近的威士大酒店时,我一眼就看到维嘉正和一个男人,谈笑风声的相携走进去。

我几乎僵住了。原来这就是维嘉所谓的这回是认真的。我把车停下来,在车内再次开始拨打维嘉的手机。语音依旧提示说机主已经关机。

我在车内冷笑。看来维嘉离开我,是铁了心或者早有预谋的。

一直以来,我就属于那种心高气傲的男人,事已至此,我也不会再做什么徒劳的挽留。但仍觉得突然。看着维嘉和那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酒店旋转的玻璃门前,心上闪过瞬间的疼痛。象是被玻璃给深深的划伤。

我开车回到家里,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干邑,仰起脖子就喝。在些许醉意中,突然间便想起黄昏时在荣光路撞到的那个女子。

她的眉眼,一头光泽的长发,转身间,身上散逸的淡淡花香,在这一刻,极其地撩动我。躺在床上,晕乎乎的脑海中,她长发遮掩下的眉眼,还在我的眼前,轻轻闪现。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照。想起我约定的与客户见面的时间,是在午餐后。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我进入厨房,想为自己做点吃的。手忙脚乱的刚把沙拉做好,手机响了。

原以为是维嘉打来的,心里激动不已。接听,居然是那个客户打来的,他告诉我原本要请我设计的那幅平面设计图,交付给了另一个设计师。我在电话这头,虽然不悦,但电话里,我依然保持了应有的礼貌。

我松懈下来。突然就觉得无聊透顶。想起维嘉,也是一团无名火。我想我不会再和她联络了。

一个人在餐桌上,吃完寂寞的午餐,然后开车出去兜风。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开。是午后,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有些灼热。我松了松领带,抬头,看见不远处,几堵墙伫立在一片废墟上,心里不由一惊。不知不觉中,我居然把车开到了荣光路上。

这一刻,我的丰田花冠,正停在那一片废墟的不远处。有几个建筑工模样的人,正在废墟上忙碌。因为远离闹市,周围,显得很寂廖。偶尔,有几辆的士,从路上穿过。工人们在不远处,无精打睬的拆着剩余的墙。那墙体已经很斑驳,但依然看的出是很漂亮的红砖结构。我平日在公司里,忙于各类设计,城市对我来说,到有几分疏离。也不晓得,这片废墟,曾经耸立了什么样的辉煌建筑。

更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不知觉中,把车开到这个冷僻的地方。我坐在车内,抽起一根烟。淡蓝色的烟雾中,突然便想起昨日黄昏,在这里邂逅的那位穿蓝衣的女子。竟然,有一种很空落的感觉,在心底轻轻的回荡。

B

与陈云栖再度相遇,是在维嘉离开我半个多月后。

是午夜。

我从公司里加班回来,途经厢王路夜市,见灯火依旧通明,人声鼎沸。找了一个泊车的地方停下来。下车去看我常去的那家古字画店,有否新货。

刚走到入口,听到一个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回头,忍不住大惊,居然是半月前在荣光路上碰到的那个女子。我心欣喜异常,半月里,对她还有种说不出的惦念。

她穿着一身幽蓝色的紧身长裙,曲线尽现,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长发依然如瀑布般的披在身后,举步间,淡淡的花香,又悠悠而至。

我笑说,你还记得我呵?

她的脸躲在幽暗的光影里,淡笑,言语间,却又俏皮不已,当然,你撞了我呵!

听她这样一说,我脸红脖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很难为情的说,那天,真不好意思。现在,好些了吗?

她笑,我有那么娇气吗?还没等我反应,她又自顾自的笑开了。然后,居然自报芳名:陈云栖。接着把纤细的手伸了过来。

我受宠若惊:罗亦寻。同时轻轻去握陈云栖的手。我注意到她的手,有些冰凉但很柔软,没有汗。

我又说,这么巧?

陈云栖一脸的落寞,是呵,在家里闲散无事,顺道来看看。说到这里,陈云栖用手指了不远处的一个弄堂,我家住的很近。

我告诉她我很喜欢收藏一些古字画,常来这个夜市淘金,总是会有一些收获。

那今天呢?陈云栖不经意的问我。

我看着她在灯火下的脸,有一丝恍惚。然后,我开玩笑的说,有呵,遇见你本身就是一个大收获啊!

话已出口,便有些后悔这句带点挑逗意味的话,身怕她会觉得被我侵犯,掉头就走。

她居然没有生气,只是略带羞涩的笑。我收回玩笑的话头,对她说,我刚刚加班回来,路过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进去,一起进去看看吧。

陈云栖应声点头。口里却说,只是我对字画毫无研究,希望不会扫你的兴。我谦虚的回应她,哪里,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结果,进入那家字画店,陈云栖对于古字画方面的造诣,简直就令我大跌眼镜。连店主都有些不悦的开我玩笑,怎么,罗先生这样的行家也怕我宰熟,还带来了一个如此漂亮的专家呵?令我好不尴尬。

结果一幅画也没买成。

从店里出来,我一时无话。陈云栖也不开口。

我们一前一后,在街上走。陈云栖大概看出了我的不悦,快步走上前来对我说,对不起,实在是觉得那些赝品不值那么多。

街灯下,陈云栖一脸的诚意,我突然不忍与她计较。再说,她在店里似乎也说的句句有理。我对她一笑,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呢?隐藏得那么深。

陈云栖不接我的话,只是把头微侧,一脸诡异的笑。

已走到我那辆新买的丰田花冠前,我试探性的用手环抱住陈云栖。她没有拒绝。我索性打开车门,把她拥入车里。她柔顺的身体象蛇一样的紧紧的贴着我。我们开始接吻。

情到浓时,她却一把推开了我。车内,我怔怔的看着她,她好象很紧张的样子,呼息有些急促。

我歉意万分,你,不舒服吗?她看着我,眼里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又回复到先前的淡然说,没什么,我该回去了。说完打开车门,就跳下车去。

我在车内,一脸的茫茫然。

我把身子探出车窗,我送你!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不必了,很近的。

我在身后大声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她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大声的回答我,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