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色的手臂好像是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扯了进去。空气中还激荡着她的声音“要是他肯听我的不吸烟……我当时叫他不要吸,我叫了的,我叫……”这声音像锐器划过玻璃,让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车几乎在路了飞了起来,可是即使这样也无法让我摆脱黑烟带来的可怕的感觉。

……

回去的路上,我又经过西平。本来下定决心不会再在这儿停车,但当我发现路上满满全是饭店却惟独没有唐小鸭时,我鬼使神差地踏了刹车,走进一家叫金都的酒店。胖胖的老板迎了上来问我吃什么。

我说:“红烧茄子,排骨清汤”

老板转身欲走,我叫住了他。我说:“唐小鸭饭店你知道吗?”

他愣了一下,神秘地诡笑起来:“你还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呢,几年前的相好还记得?当时和你相好的是黑丫头还是白丫头?”

“什么?”我越发的愕然了,但从心尖儿开始向外渗着寒意,让我手脚都有些呆滞了。

“你不知道?两年前唐小鸭就被烧掉了,黑丫头和一个司机烧死在床上,白丫头和老板厨子不是被呛死就是在逃命时被掉下来的大梁砸死了。你瞧,那个加油站——就是原来唐小鸭的位置啊……喂,你怎么走了?你倒底吃不吃啊?”

我麻木地发动车子,又一次逃离了那里。我偷偷望了一眼加油站,那里光线明亮,还有车子在加油,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上了高速,我的心才踏实一些,点了一支烟,想让自己放松一下。却仿佛看见了那双烟灰一样的眼睛在我面前眨动,还有声音在飘:“偷欢之后千万别在床上吸烟啊!”

我拿烟的手开始发颤,将烟凑到嘴边,耳边霹雳般响起了一句:“你可不可以不吸烟啊?”玻璃上出现一大团毛耸耸的阴影,像黑色烟雾一样笼住车前方的路。

我惊惧地扔了烟,将所有的车灯都打开,车窗关紧。

雾淡了,那声音也渐渐远了——“唐老鸭Q,我记住你了,你肯听我……”

回到上海,一切好像是梦,但是我却有了两个习惯——开车时一定要打灯,无论白天黑夜;还有,我再不吸烟!

☆、地震来了不要独自逃

卫生间的瓷砖是小块的,颜色很杂,表面纷乱无序,但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地震来了不要独自逃

王茵梦

我和乔在这座沿海城市千挑万选,选中了一处小区顶层六楼70平的二手房,两居室,唯一觉得不太可心的是,卫生间居然就在进门的左边,右边是厨房。可是,它便宜呀!比市价整整便宜两万呢!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当我们把钱都给原住户时,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他走后,我克制着这种感觉,站在客厅中央,环视着四周,房子装修得很好,没有因为住了七年而陈旧,依然很新,而且,是那种不豪华但有品味的风格,很合我意。本就钱不多的我和乔不想动什么,决定把几样家具拉进去就住了。

当搬家公司把我的东西拉到单元门前,来往的几个邻居那种眼神又是让我觉得怪怪的。我这时才把感觉说给乔听,乔看了他们的背影,笑了:“要是我也觉得怪,花比市价少两万的钱就搬进来,人家可能认为咱们拣大便宜了,纷纷猜测咱们到底是如何侃下的价呢。你呀,小说看多了,过于敏感。”

我知道,他这是说笑,要不是我们钱少,我还真不喜欢二手房,那里面有着太多陌生人的气息。暂时没办法,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住完全意义的新房去。

我们的东西不很多,一张大床和几样家具,再有就是衣物和书籍,整理起来也很快。我边整理边仔细打量房间:看来装修房子的女主人很文艺的那种,紫色基调,客厅电视背景墙是手绘的花图案,图案显得妖娆妩媚;还有一处可以代表女主人情调的卫生间,瓷砖是小块的,颜色很杂,表面看是纷乱的感觉,但是我感觉绝不是无序。一时间,我沉迷于找卫生间瓷砖图案排序的方法中,直到乔叫我吃他刚买回来的盒饭。

我告诉乔:“你要仔细看下卫生间瓷砖颜色组成的‘图案’,我感觉像有什么。”

乔大大咧咧地说:“我看房时看过多少次了,没看出什么?那人闲的,组成图案就为了费事不让人一下子看出来?”

第一次住在自己的家里,我们来不及回忆婚后两年的颠沛流离,在大床上颠鸾倒凤。乔非常卖力,我感觉他的汗珠有几滴滴在我的脸颊,闭着双目的我在激情中出现了幻觉,仿佛听到了水滴嗒而下的声音。

我把出现幻觉的事告诉了乔,他说:“你的神经衰弱真的要治治了,年轻轻的就这么重,当心。”

我紧紧拥着乔,不顾天气的炎热,非要搂着他的一条胳膊睡去。

朦胧中,我觉得肚子胀得厉害,迷迷糊糊地从乔的身边起来,揉着眼睛上卫生间:可能是西瓜吃多了,不然,不会睡这么大一会儿就起夜。进了卫生间,我的耳边出现了水滴的滴嗒声,我猛睁眼,仔细看着四周的情况,尤其是淋浴头和房顶的,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坐在马桶上,舒服地闭着眼睛……还没完事,我的头晕了起来,瞌睡虫这么快就袭上来了,看来。

突然,我觉得房子摇晃起来,我以为是幻觉,睁开眼睛,发现淋浴头都在摇,快摇出环口的样子。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跑!跑出卫生间,跑出这间房子,跑出这个单元楼!

快!快跑!快快跑!我跌跌撞撞地可下子跑到一楼,三步并作两步地推开单元门。当我站在草坪上时,头脑完全清醒了,看清楚楼根本没有摇晃,小区的平地一片寂静,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当我确定的确没有任何状况出现,很有可能是我出现幻觉后,便上楼。

睡得死沉的乔没有发现我的举动,我也不忍心推醒他告诉他。

今天好像我出现两次幻觉,一次是水滴,一次就是房间摇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我尽管神经衰弱,但没到神经有其他问题的地步。我有些怕。本以为,第二次入睡有些慢,其实我一上床,挨上乔,眼皮就粘起来。

肚子胀胀的,好难受!我又来到卫生间,蹲下后,房子又摇晃起来。

所有的都重复,唯一多出来的是,我的心中有了对乔的负疚感:多亏是幻觉,如果是真实的,那么我应该唤乔一起跑出去,我是爱他的!为什么我不那么做呢?难道平时的海誓山盟到了危急时候全是假的?我回忆着场景,确定了自己那时头脑不是很清醒,有点迷糊呢。

我好怕好怕,一怕我的神经真的出了些问题,二怕和乔的爱情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我和乔换个位置呢?如果是他先发现地震而撇下我独自跑了呢?

因为两种怕,我回到房间就想叫起乔,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但我还是,人一上床,就困得不行,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

当我第三次从“新房”跑到草坪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小路上有了上早市买菜的人,锻炼区也有了一些人。人们终于看见了穿着白色吊带睡衣、头发凌乱的我呆傻地站在草坪上时,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似乎要逃避我的样子,可又走了几步就停下了,狐疑地看着我。

我的幻觉好像比前两次更重,完全的不清醒,没有反应过来我的神经问题,我还走到一个老太太的身旁,问她:“地震了,你们怎么这么镇静?”

老太太“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我赶紧上去扶,老太太居然利落地站起来,落荒而逃。

乔从窗户发现了楼下的我,他以为我去买早点,便站在那张望,却正看见老太太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问乔时,他也不知道地震的发生,气得我红着脸大声地对他喊:“就是地震!”并为了坚持己见,拒绝跟他进屋。他以为我梦魇了,为了让我走出来,拉我上小区管理处,让工作人员证明,没有地震发生。

一个温和的女同志接待了我们,她认同了乔的说法。但是,她告诉我们一件事,六年前,这座城市的一次地震中,我们住的房子里也是一对小夫妻,那个男的先跑出来,而女的正在睡梦中,不知道发生地震。幸亏,地震只是外省一个地区的大地震波及引发的,没有大碍。但是,那个女的却认为男的在危急时刻先跑出来,根本就不爱她。无论男人如何解释,自己只是下意识地往出跑,没想太多,况且当时处在半梦半醒之中,正在卫生间小便,离门近,便跑了出来。女人不听,几番大吵之后,女人绝望地从六楼跳下身亡。

我们的住房是从三任房主手中买下的,后两任房主的女主人全有和我相似的经历,只是,女管理员也无法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小心翼翼地说是“鬼托梦”吧!

“鬼托梦”应该托男人往出跑,怎么会托女人往出跑哪?

我和乔百思不得其解,我很怕,乔安慰我:“鬼怕恶人!大不了我就成恶人,扁她!看谁怕谁!”

当连续三晚一宿三次地往出跑后,我精疲力竭:情况和第一晚一模一样,第一次和第二次我完全能反应过来这是幻觉,可第三次就是完全沉浸在幻觉中。没等乔成恶人,我对着“新房”的墙壁猛打猛踹:“你个死女鬼!小心眼的女鬼!谁没有脆弱的时候?地震了就往出跑就没顾上你,怎么了?你男人不是有意的!他那时脑袋肯定和我一样,不清醒着呢。我是女人也这样哪。我看你就是该死!换了我,我才不计较呢!”

当我打到卫生间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视力模糊起来,定神了好半天,才好。可是,我看清了卫生间里瓷砖组成的图案:是大大小小七八个“爱”字。

瞬间,第一任女主人和我的心灵仿佛沟通起来,那七八个大小的“爱”在我眼前飞舞起来,让我出现了幻觉:她在跟我说话!

我明白了她托梦在我身上的用意:想看看如果她自己完全处在丈夫的情况下会如何对待地震,一样的,不是有意的,那时大脑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那不过是求生的本能……

说也奇怪,从这天晚上起,我再也没有出现地震的幻觉。

我问乔:“真的发生地震,你会一个人跑而不带上我吗?”

乔说:“不会,如果是,请相信,我不是有意的。”

我依偎在乔的身上。

住习惯了这个小区这间房子,我近期没有起过搬家的念头。

以后,谁知道呢?有钱就买大房子吧。

【08 爱情蛊】

☆、香云纱

爱究竟是无怨无悔的付出与守候,还是有所保留的心机与设计?爱你,毫无猜疑地爱你,会不会是我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而送你这件同时织进了爱情与咒语的香云纱内衣,也许就是我能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自信。

香云纱

西岭雪

浣花居的香云纱是南溪的骄傲,穿上一袭香云纱织绣的婚礼褂裙,是南溪每个女孩子自小的梦想。

香云纱之所以矜贵,是因为每一道工艺都完全由手工制作——养蚕,缫丝,织纱,染葛,泥封,曝晒,一匹纱的成就需要整整两年时间,更不要说褂裙的裁剪和镶绣了。而沈香云负责的,正是工艺中最重要的一道:浣纱。

每次浣纱时,香云都忍不住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穿上亲手浣就的香云纱衣,欢天喜地地做新娘。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阵马蹄将清澈的溪水践得珠飞玉碎,一个锦衣少年骑在马上,倨傲地问:“浣花居怎么走?”

香云抬起头来,愣愣地注视着这个轻薄潇洒的美少年,没来由地一阵心跳。“公子跟我走吧。”

“有多远。”

“不远,转过这个山头就到了。”

“走太慢了,你上来跟我一起吧。”公子不等香云回答,弯腰一抄,已经将香云拉上马来,拥住她打马奔去。

香云偎在公子的怀里,几乎以为在做梦。这是她平生第一次骑马,也是第一次与男人如此接近,近得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正是四月樱花盛开,清凉的风穿行在明亮疏朗的阳光里,绯粉的樱花香得动声动色,花瓣落了他们一头一肩,芬芳的喜悦便打心底里随着花香散溢出来,连眼睛里都流满了快乐。

香云心里想,原来快乐也是有颜色的,那是四月樱花娇嫩柔艳的绯红色。这绯粉红颜从此将永生永世地烙在她的记忆里,如果有一天她化成了灰,也会是一片粉色的灰;化成了烟,也会是一缕粉色的烟。

公子姓史,是京城盐商之子,月前已经订了城中首富陈家的女儿为妻,到南溪来,正是为婚礼选购褂裙。浣花居老板恭喜说:“公子来得还真是又巧又不巧,不巧的是庄里已经一匹存纱都没有了;巧的是新一批纱下个月就可以晒好了,要多少有多少,公子可着心挑都行。”

“下个月?”公子踟躇,“那好,我下个月再来吧。”

然而就在这个晚上,南溪下了暴雨,山路被冲垮了,史公子的马在半路受了惊,将他颠下马背来,摔伤了腿。如果不是香云从山里将他背回,史公子想自己说不定就要葬身南溪了。他问香云:“你怎么会在大雨夜跑到山里去?”

香云没有回答。其实,她正是为了史公子去的。大雨把所有人都封在了屋子里,她想起刚刚离去的史公子,也许他会躲在某个山洞里避雨,不知道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于是就提着篮子进山了,却没想到意外地救了公子一命。

当她背起他,她的背就再一次贴在了他的胸前,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背上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命。他们的命运紧贴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有一天,她会穿上自己浣的香云纱嫁给他,做他的新娘。

史公子在南溪留下了,一是等待成纱,二是养伤。

因为不甘寂寞,因为日久生情,他在又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拥有了香云的处子之身。事后他也有些歉疚,问她:“你后悔吗?”

“不,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是你的人。”香云温婉地说,“我知道你就要成亲了,我没有奢望会做你的妻子。但,你会娶我为妾吗?”

“薄命怜卿甘作妾。”公子叹息,“可我家的规矩,是娶妻一年内不得纳妾。”

“一年,很容易过的。我会等你。”香云欢欣地说。

公子有点羞愧。一年,对他只是处处留情的缓兵之计,对香云,或许便是一生的承诺了。他问香云:“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吗?”

“知道。爱就是无怨无悔的守候与奉献。”

“香云,你太单纯了。”公子叹息,“你要明白,爱不能一味付出,爱要留一手,守望爱情,就更加要用一点心机和计谋。你这样子,是很容易受伤的。”

“但是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会让我受伤。”香云笑嘻嘻地说。

雨淅淅沥沥,时疏时密,公子的伤已经痊愈,然而天气仍然没有放晴。婚期却一天天地近了。

公子无奈:“没有香云纱褂裙也还是要行婚礼的。算了,我不等了。”

“等一等。”香云取出一套大镶大滚满绣着蝴蝶穿花的重丝褂裙,说:“这是我替自己预备的嫁妆,公子不嫌弃,就拿这套去行礼吧。”

公子大喜,继而大愧——这是香云为自己一针一线准备的嫁妆,现在却把它献出来,让心爱的人去娶另一个女人为妻。这样的重礼,重得让一个薄悻的男子无以承担。

然而香云说:“公子拿去吧,早点成亲,也就可以早点纳妾啊。我会在这里等你,一年后,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公子更加羞愧,面对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毫无怀疑的女孩子,他没有办法再一次重复自己一年后娶她为妾的谎话。他是今生都不打算再来南溪这种偏远荒村的。叹息了又叹息,他想自己可以为香云做点什么呢?或者说,能为自己的薄悻做些什么补偿呢?“香云,除了一年后娶你这件事,你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呢?”

他想不论香云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一定要为她做到的。然而香云答:“公子,你知道我对你是没有要求的。”

“但是这是我的要求。”史公子坚持,“香云,我要求你对我提一个要求。”

香云想了又想,最后说:“可是我现在想不出来,要不,明天再提吧。”

第二天就是公子回程的日子了。香云将他送了又送,送到他们初见面的南溪边的时候,公子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跟我提个要求吧,然后,我们就说再见。”

香云取出一套香云纱的内衣,低下头轻轻说:“公子,这是我连夜为你缝制的,我想请求你穿上它,一年之内都不要脱下来,这样,就等于我在你身边了。”

公子愧疚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香云的要求竟然会是一件礼物。这是怎样一个无怨无悔的女孩子?她的爱,是一种付出;她的要求,仍然是另一种付出;她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请他接受她的付出。

内衣轻软柔滑,仿佛香云温柔的抚摸。他双手托着那件内衣,心里说不出地疼,他凝视她,他想这是他一生中对她的最后一次凝视,然后,他重重点头,承诺:“我答应你,我发誓,一定永远都不脱下这件香云纱内衣。”

香云没有听出公子的弦外之音,她只想他在一年之内不要忘记她,直到他们成婚;而他却承诺要一生不脱下它。那么,也就是说要用一生来怀念她。而怀念,就意味着永不再见。

史公子如期娶了陈家的女儿。当陈大小姐穿着那套整整吃进五公斤绣线的龙凤褂裙走进史家大门时,所有的宾客都被惊动了。多么美丽的新娘,多么华丽的绣衣!

穿着香云纱内衣的公子在见到穿着香云纱褂裙的新娘第一眼时,就感觉到了那种深深的冲动。这一夜,他不知和新娘颠鸾倒凤多少次。然而他对新娘有个奇怪的要求——请她不要脱下新娘褂裙。

此后,史公子也一直维持着这样奇怪的嗜好。每当他穿着那件香云纱的内衣和新娘子行周公之礼,他就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冰蚕。他渴望新娘是另一只冰蚕,与自己抵死缠绵。然而,新娘只有在穿上丝绣裙褂的时候才会令史公子冲动,一旦她脱下裙褂,他就变得索然无味。可是一个主妇又怎能天天穿着几公斤重的褂裙在床上折腾呢?

真丝是有生命的,穿上真丝内衣的史公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不甘受缚的蚕,在自己的茧里等待春天。一颗心蠢蠢欲动,仿佛扑翅欲飞的蛾子,渴望破茧而出的那一天。然而,他想飞向哪里呢?

整整一年过去了,又到五月,是浣纱晒丝的日子了。史公子忽然想起了南溪,想起自己和香云的一年之约——如果,如果床上的女子也穿上香云纱内衣;如果,如果两只冰蚕在床上缠绵交织,那会是怎样一幅销魂的画面?

公子终于决定启程,前往那个他以为一生都不会再去的地方——南溪。他要购买另一件香云纱的内衣,他要寻找和自己呼应相吸的另一只冰蚕。

故事的结尾是皆大欢喜的,史公子娶回了穿着香云纱内衣的香云,他们相亲相爱之际,岂止是两只缠绵的冰蚕,那简直就是一对破茧而出的飞蛾,在漫天绯粉红樱间比翼双飞,欲索无穷。

那一天,公子情深款款地问香云:“在你送我香云纱内衣那天,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了吧?你说过爱一个人就是无怨无悔的奉献与守候,原来你真的可以做到。”

香云微笑,以加倍的热情回报公子,气喘吁吁地说:“是的,我做到了,我也一样记得你说过的话:爱要留一手,尤其守望一段爱情时,就更要懂得用一点心机和计谋。”

史公子叹息:“其实你比我聪明,我要到一年之后想起南溪的时候,才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他不知道的是,在南溪,所有会养蚕的女孩子都同时会养蛊,然而会把蛊虫和蚕丝合织成衣的女子,就只有沈香云一个了。

而穿上被下了蛊的香云纱内衣的男人,穷其一生都在寻找同一匹丝织成的另一件内衣,否则,就会相思至死。

☆、校外偶人馆离奇事件

背叛了感情的人,就该付出血的代价……

校外偶人馆离奇事件

庄秦

再过几天就是女友紫影的生日,赵瑞想送女友一份特别的礼物,可他却拿不定主意究竟送什么好。正在为难的时候,他在寝室里收到了一份传单,学校大门外开了一家偶人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礼物。传单是他们班上的女生若月送来的,若月就在那里打工,说不定买礼物的时候还可以打个折。一想到这里,赵瑞心里的石头落到了地上。

赵瑞一放学就来到了偶人馆,他在里面逛了一通,却还是拿不定送什么东西给紫影。这时,若月在他身后笑吟吟地说:“赵瑞,为什么你不叫紫影来和你一起做对同心手模呢?”

“哦?!同心手模?那是什么东西?”赵瑞问道。

若月回答:“就是做手的模型。你和紫影的双手十指紧扣在一起的时候,我用特制的胶泥覆盖在你们的手上。胶泥凝固后,从你们的手上剥下来,我再把聚乙树脂灌进胶泥模型里。等树脂也凝固了,就可以得到一对同心手模——这可以象征你们的爱情天长地久。”

“嘿!真是好主意!”听完了若月的介绍,赵瑞非常满意。

第二天,赵瑞就约紫影去偶人馆做同心手模。他们走出校门的时候,还一片晴空,可当他们一踏入偶人馆,外面的天空突然变暗了,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太阳。

做手模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当若月从赵瑞与紫影十指紧扣的双手取下胶泥,准备向里面灌入聚乙树脂时,她忽然转过头来,很郑重地问:“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吗?”

赵瑞忙不迭地点头,紫影赶忙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若月笑着说:“那我为你们的同心手模加上一个祝福吧……”当若月看到赵瑞与紫影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时,连忙解释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仪式,你们挤一滴指间的血,滴在聚乙树脂里,然后我再用老家山村里的古老咒语为你们送上一段祝福的话,你们俩的感情就会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永不改变。”

听完了若月的话,赵瑞很兴奋,立刻就拿尖针刺破了手指,挤出了一滴血,滴在了聚乙树脂里。紫影虽然有点不情愿,但看了看赵瑞,还是同意了。当聚乙树脂里滴进了他们的血后,泛出了一点淡淡的红,然后瞬间就消失了。

若月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慢悠悠地念道:“啊拉卡马塔伊噶苏塔……”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忽然就听到偶人馆外“哗”的一声,竟莫名其妙一个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若月转过头来,郑重地对赵瑞和紫影说:“千万不要背叛你们的感情哦,否则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雨停后。出了偶人馆,紫影按着手指的伤口,不满地对赵瑞说:“你可真无聊,竟然送我这样的东西,还害我手指被扎了一针。”

赵瑞苦笑着解释:“我还不是想为我们的爱情讨个彩头吗?”

紫影一脸寒霜地说:“哼,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她把手里的同心手模塞进赵瑞的手里,一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就自顾自地扬长而去,只留下赵瑞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偶人馆外。

紫影坐在车上,当她从倒车镜里看到赵瑞消失后,让司机停下了车。她下车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身前,一个帅得难以置信的男孩为她拉开了车门。男孩笑着问:“怎么这么久啊?”紫影不屑地答道:“还不是那傻帽,下了课非要拉我去做什么手模,真是讨厌死了。”她边说,一边将身体靠在了这个帅气男孩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