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开抱枕扑过来:那我来个有诚意的吧。吻着说?

正打闹,电话不识相地响,彭宇随手按下免提:喂,彭宇老婆家。

蒋敬铭的声音响起:很抱歉打断你们的雅兴。我想帮司马若转医院。

六谁要谁的牺牲

司马是孤儿。所以她的入院手续是我办的。蒋敬铭要帮她转医院,自然得通知我。

路上,彭宇忽然说:太宇电子最近出了问题,董事会陷入了纠纷。案子是找我处理的。问题挺棘手。蒋敬铭还能抽出时间来帮司马转院?

我说:但愿司马还在医院才好。

蒋敬铭!莫卡是下蛊的人,他不可能解不了自己下的蛊。还有一个问题。飞鸟这种蛊一般不是用来报复的么?莫卡只是想听司马说一句话,不可能对他下会让司马进入危险的飞鸟蛊。

糟了。彭宇。我们赶紧调转头回家去。把莫卡带到医院。我急急地说。

怎么了?彭宇一边调头一边问。

莫卡一直在撒谎。他下飞鸟蛊,应该是对蒋敬铭下的,但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中蛊的居然是司马。在莫卡替司马解蛊的时候,并不知道破坏他蛊术的那个人的蛊术在他之上,所以莫卡化解不成反中了蛊。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莫卡现在应该中了蛊。而且是飞鸟蛊。我们得把他带到蒋敬铭那里去!蒋敬铭就是那个会下蛊的人。

莫卡象一只飞翔的鸟,姿势优雅而悲伤地划过晴空,从海滨商城二十二层高的大厦,化作一条美丽的抛物线,就那么的,落在转入住宅区的草坪上,那些白色的粉色的绣球花瓣四处飞溅,象极了破败了的鸟羽,让人触目惊心。

我们的车,才刚刚转入慢车道,那么慢的速度,正好看清楚了莫卡鸟一般飞翔下坠的姿势,伤感的象划下痕迹的心脏,尖利至极的疼痛。

鲜色的血沫从莫卡嘴里涌出,不可抑止:蓝姐。对不起。不要,不要……去找……。

莫卡。莫卡。你为什么要死?彭宇已经被这情形搞得乱了套。

直觉告诉我,莫卡死,是在帮谁掩饰一个大秘密。

可这个秘密是什么呢?

我必须去找到“他”,才能弄清楚。

七爱情的尽头是不是阴谋

病床不出意外地空空如也。空气安静而冷漠地流动在阳光里。没有司马,也不见蒋敬铭。

护士说:甘小姐,你不是从家里亲自打电话来说让蒋先生帮你办理转院手续么?

可我根本就没有打过电话。

彭宇接完电话匆匆进来:甘蓝,太宇电子一个小时前宣布破产。负着公司复兴希望的董事蒋敬铭没有出席记者见面会。

还有,蒋敬铭的家乡与莫卡是同一个地方。据说,他家里有一个小他十年的弟弟。彭宇继续说。

莫卡?

对,就是莫卡。

蒋敬铭并不知道莫卡是他弟弟吧?

我想他不知道。

如若知道,想也不会对自己的弟弟下那么狠的手。二十层楼下坠的高度,是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想是莫卡未见蒋敬铭前对他夺爱恨之入骨,见了之后却发现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于是为了维护他而作出了牺牲,至死仍记挂着他们。

可是,莫卡并不知道,对于并不记得他的蒋敬铭和还没有恢复知觉的司马来说,他的牺牲成全,到底有没有意义?

蒋敬铭在沦亡最后一刻,仍要冒险带走司马,想必他对司马,也是有那么些情份的。

只是,想起司马媚如秋花的笑容,好好的一场爱情,最后却是如斯结局,未免让人叹息。

八结局

名噪一时的太宇电子一朝瓦解,主要领导人蒋敬铭不知所踪。

这是本城报纸财经版的头条。

海滨区海滨商厦一年轻男子跳楼自杀,年纪轻轻何言死亡?

社会新闻的一角,莫卡占了百来个字。

可司马呢?独立自信热情的女子司马,现在又在那里?

司马或者在纽约,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彭宇查到蒋敬铭带着司马的出境记录。机场人员看到司马当时是坐在轮椅上的。

司马,因为一场爱情而从此逃亡,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或者,幸福二字,也是各各归各各,谁也不知道谁要的幸福是什么模样。只管祝福她吧。

☆、蛊惑&·七喜

最厉害的蛊,叫做七七。是蛊王才会用的蛊。

制蛊的方法也相当残忍,制蛊的人会在阳光最烈的那年端午,把四月最强壮肥美的各种毒物放入一个密封容器中,然后放在阳光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后,密封容器里杀光了其它毒物而存活下来的,就是七七。七七的主人可让它起任何一种作用。

七喜说,之所以他的名字叫七喜,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七种欢喜:阳光,空气,树,花朵,水,飞鸟和……第七种是什么,他却没有说。

蛊惑-七喜

凌霜降

楔子

男子打开那扇门,用的只是一小段铁线而已。

床上女子,丝质的睡衣已凌落,裸露的肌肤在微微的月光下细细喘息,无限性感。有一种女子,仿佛只有在午夜的激情时刻才会显露情绪。床上的那一个,就是此种女子。她的身体眷恋他,她的意志让她锁上了房门。

男子半坐床沿,看着床上因激情需要而痛楚的女子,慢慢地拉开领带,然后是外套,然后是衬衣,衣物凌乱地落在一旁,探知了温热的女子蛇一般纠缠过来,原始的激情如水般曼延。

女人在狂乱的节奏中呼喊着挣扎。说不出是想要更多或者是抗拒什么,终于泪落成线。

男人与女人在这般狂野的氛围里,谁也没有嗅到爱的味道,空气冷得出奇,让汗水终于干透。

没有人离开,沉默却让人窒息。

深玫红的缎质被单下,女人艰难的呜咽如潮水阵阵不可抑止。男人抽着烟,看着她紧紧抓住被单的修长素白的指节,微微发了好一会的呆,终于摁熄了烟,连着被单,把女人抱入了怀里。

渐渐用力。再用力。

用一种可以让一个人死去的力量拥抱。

七喜不要!

男子的微笑在月光里,凄绝,寒冷。

一有六种欢喜的男子七喜

七喜是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子的名字。

七喜喝咖啡的样子相当优雅,声线温和而具魅力:我很久没有喝你泡的茶。却不知道你煮的咖啡亦很好。

我微笑:磨咖啡豆的技术是彭宇教的。茶叶刚巧没有了。没有想到你会来。我很惊喜。

一别十三年,西方人说,十三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但还是很想回来看看你。七喜看着我,目光深邃而柔软,似乎与十三年前没有什么不同,也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一些现在的我再也看不懂的东西。

十三年前,七喜与我,在一起读中学。年少而纯真的时光,七喜那么干净俊秀得令人喜爱,而我,习惯沉静微笑站在他身旁听他说话。七喜从那时开始,便有着令人着迷的声线。太多的微小的细节,伴着一些轻轻的细小的快乐,我己不太能清楚地记起。但现在看到七喜,我便安心。对于那一段少年心事,只要有七喜,我便安心。

你的七种欢喜还在么?那时,七喜说之所以他的名字叫七喜,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七种欢喜,阳光,空气。树,花朵,水,飞鸟和……

我那时等了许久,也未见他说第七种,再后来,他说,还有一种,是个秘密。

现在还有六种。阳光。空气。树。花朵。水。飞鸟。七喜说,眼神一如当初的狡黠。

我微笑:看来对我来说,你的第七种欢喜只能永远是秘密了。还是但愿你永远拥有它们。

甘蓝,你总是如此安静,令人心折。七喜微笑着说,我快要分不清楚他是玩笑或者认真。

七喜微笑的时候,让我开始对于自己的判断力有些许的慌张。

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今晚彭宇要在我这儿请客。我想你会喜欢认识柳城。她是书法名家柳公权的后人。

七喜并未客气:荣幸之至。

二冰一样的女子柳城

柳城进门,冷冷地拥抱我:你应该告诉我还有客人。

抱歉,我很想事先通知你。但七喜有着相当强烈的想认识你的愿望。相信我,七喜值得你认识。

柳城是彭宇偶尔的合作伙伴,来过我这儿几次,有时候是为了案子,有时候,就纯粹象今天这样,一为食物,二为与我聊天。柳城是所谓的冰山美人,嘴是刀子,并非是人都须承受得了,所以,她朋友并不多。甚至,没有恋人。

七喜站起来,看起来非常绅士:听说你也会来,所以我是怎么赶也不会走。

柳城直直地看入七喜的眼睛,照样冷得出奇:七喜先生给了我许大的面子。

正如甘蓝所说,你是值得认识的。七喜的对女孩子的风度一如当年。并未在意柳城的出言讥讽。

柳城却转移了话题:今天我带来了茶叶,甘蓝你再不可用无茶叶而不给我茶喝。

七喜泡的茶,要比我好百倍。

甘蓝你从不赞美男人。

这不是赞美,是说事实。

柳城的冷,与她比绝大部分男人要高的智商有关。这世上有一些女子,将持才傲物做到极致。柳城便是。

三谁是甘蓝的初恋情人

席间,聊到职业。

彭宇与柳城是律师。专吃他人事非钱。我是写报纸专栏的,专门给人制造事非。

于是笑作一片。彭宇忽而问:七喜,你是甘蓝最挂念的男人。你的职业想来要特别许多。

七喜停下切牛排的手拿起餐巾:我是贼。就是,偷东西的那一种。

关于这个职业,我忽然想说服我自己这并非七喜的玩笑。从小,不管是什么,七喜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有办法拿到手。我于是说:比如上个月英国失踪了的那幅莫奈?

七喜朝我微笑,意味深长:是的。它让我得到九百万美金。所以,现在我对书法有兴趣。

彭宇大笑:终于知道甘蓝为何挂念你,你有着无与伦比的幽默感。

柳城哼了一声:我家尚有先人的几幅字画。你若有兴趣。来取。

七喜只微笑。不语。

饭后,柳城居然划拳失手认输洗碗。我自愿帮忙。两个男人自然到客厅喝茶去。

我还在擦碟子的时候,茶香缭绕而入,柳城再忍耐不住,飞也似出去:我只说洗碗。

这就是冰一样的女子柳城的真性情。

我到客厅时,一壶茶已只剩茶叶,柳城正放好原本属于我的杯子:甘蓝,七喜先生泡的茶,果然如你所言。好了。茶喝完了。我要走了。

七喜适时起身,我也告辞了。柳小姐,不如你载我一程?

柳城冷着脸挑起秀气的眉:我以为你有九百万。

七喜温和地笑:或者我应该改姓葛氏。

彭宇看着七喜成功地钻进柳城的车,伸手把我揽过去:连柳城都沦陷了。从今天开始,老婆保卫战一级戒备正式启动。我啼笑皆非,彭宇又问:七喜先生是你的初恋情人么?

不予回答。

我入书房,彭宇仍在后面追着问:蓝,我这是很认真的问题。

关上门前,我告诉他:那么,我很认真地不予作答。

半夜,电话很不识相地响起,彭宇翻了个身,伸手去接:扰人好梦,罪该万死。

柳城冷冷的声音在那边分外清晰:我找甘蓝不找你。

接过电话,柳城在电话那头问了今天某人未得到回答的问题:七喜是你的初恋情人么?

我沉默一阵:不是。彭宇竖起耳朵,微笑。

那么,我要他了。

我愣了愣,那边电话已挂断。只听到彭宇喃喃地说:虽然我很好奇你的初恋情人是谁,但只要不是七喜,我今晚就能睡着了。

我想起七喜的眼神,忽然无来由地心慌。

四身体恋上谁的心

他与她做爱,以一种冷漠的却狂野的姿态。仿佛他是给予者,而她,则是乞求者。

女子尖尖细细的喘息,对他来说仿佛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一种恩赐一般的动作,女子在他的狂野中尖叫,仿佛兴奋,亦然痛苦。

男子穿衣离去,女子拥被而泣,世上最痛苦的欢爱,此为一种罢?

电话铃声把我吵醒。

又是梦。我懒懒拿起电话:喂。我是甘蓝。

又吵醒你了?今天又梦到什么了?彭宇在电话那头轻笑。

若告诉彭宇,这段时日我时常梦到一男一女在做爱,他大概又要想歪了去:要约我么?

一个书画展。柳城说要把她家古董放出来吸引雅贼。我想你会有兴趣。还有,柳城最近的状况不是太好。或者,你想和她聊聊天。

休息室里,柳城坐在沙发上快要缩成一团,眼睛里有一种狂乱的,类似某种欲望的火,冰样女子柳城,现在,象一枝快要开败的花。

甘蓝。怎么办?怎么办?七喜不爱我。可我的身体好想他。怎么办?

从未见过柳城如此语无论次。彭宇说,她已有两周未去上班。有很多地方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我尝试着拥抱她,却被人拉开。回头便看到了七喜。

甘蓝,你可以先去看画展吗?七喜对我说,微笑,眼神却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冷。而柳城看他的眼神,是一种我看得懂的狂热,这样的狂热,让她注定了沦陷。

休息室的门关上,门板是淡淡的蓝,我知道那里隔着一个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再见柳城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展厅里书法厅那边忽然起了小小的骚动,工作人员说:不知道那里来了一只猫。

此时听到柳城的声音说:看着那些字画。接着便有人说:天呀,柳小姐的画不见了。

柳城的精神比起两个小时前好了许多,眼睛里狂乱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她一贯的冷静:才离开三分钟,他什么时候下的手?

五四月的春花五月的骄阳

四月的春花五月的骄阳,于制蛊的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时机。

四月春花刚谢,却是美丽下隐形杀机的开端。这正是各种毒物最为强壮的时候。而五月端午之时的太阳,则是作蛊最需要的热烈。这一天所作的的蛊,最为厉害。除开下蛊人,拥有再高的蛊术亦不可解。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抬眼看到窗外我种的野生蔷薇,花开正好。作为淡水灌木,这些我回乡时移来的蔷薇却能在这么近海的地方开得如此灿烂,不知可不可算奇迹?

晚饭,彭宇说:柳城的两幅字被人丢在会场的垃圾箱里。不过我怀疑那是假的。不会真的是七喜做的吧?

有很多人如你一样不信。并且,偏偏柳城还作了他的不在场证明。对不?我一边打稿子,一边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