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

Z抬起头来,流着血泪的双眼没有表情地看着深深的黑暗,半晌,她突然说,“Lord,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前我的强大,是建立在我的‘无知’上。我不懂得痛苦、绝望、爱与悲伤这样或那样的情绪,因此我可以战无不胜。”

黑暗里,Z的生意冰冷却又孤独。

“但您最优秀的仆人,它的强大,必须是建立在知晓这一切的基础上。就像达纳多思和修普诺斯,他们有着自己的个性、情感、喜好,但即便如此,当您发出任何命令,他们都可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向一枚冰冷的匕首,完成无论怎样的任务。”

当她说完这段话后。Lord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显得格外亲切与温和,“Z,我的孩子。你曾经的无敌在于无情,而神的无情却是要建立在斩情之上。你能理解这些,说明你已经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了。”

Z怔怔地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本是她一心想从Lord那里获得的赞许,这也是她作为死神千百个纪元来最高的成就。可就在此时,她似乎感到自己的胸口缩紧了一下。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在人间还在跳动的心脏静如死水,那里似乎破开了一个大洞,不管什么都无法将它填补。

Z木然地问,“Lord,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Lord轻叹,“孩子,你在犹豫什么。”

Z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地狱之君的问话。

对话嘎然而止,当Z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地狱之君的接见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仍然是死神,还是已经获得了某个神位。她茫然地沿着各环向上走去,她想回到人间,再去那茫茫大漠看一眼。很快,Z就来到了阿凯隆特河附近,如火一般的曼殊沙华几乎要将河岸燃烧起来了。

那就是阿凯隆特河,人类落入河中,永世不得超生。死神坠入河中,会忘记一切,重新定罪转生。

Z盯着河水发呆,突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Z。”

她回过头去,Q那一张原本妩媚的脸此刻因嫉妒而扭曲了起来,“你回来了,但你赢得可真丢人。跪在沙地上痛哭流涕,赢成你那个样子,我都没脸回到地狱。”

Z茫然地看着她,“四月……”

“四月?那个人类的男性!你能害死他都是运气。”

“他死了吗?”

“去了天界,他是天界加护之人。你这不是废话吗?”Q突然觉得和Z交流很吃力。

Z怔了好一会儿,突然她侧过头来,“Q,你知道吗?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Q交叉着双臂,不知道地狱界最天才的死神到底在想什么,“人类有自我毁灭的倾向,尤其当他们遭遇了激烈的情感之时,比如爱,再比如恨。”

Q还在消化Z所说的话,Z在那一刻已经冲上前去。她扣住Q的手腕,而Q根本无法挣脱。在离开地狱之君的花园时,她已经获得了超越死神的力量。她的神力可以轻松地禁锢住Q,就这样拉着她,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忘川之中。

死神的坠落激起了巨大的水花,震动了地狱每个环的守环者。

不知情的死神与地狱之仆们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他们无法相信Z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睡眠和死亡双子抬起了头来,面带悲伤地看着上面的阿凯隆特河。地狱之君将黑暗释放,瞬间弥漫了地狱的每个环、将哀悼带给了每个守环人。

在地狱边陲、死神的诞生,巨大白茧开始晃动。地狱之仆连忙赶过去,一只巨大的白茧突然破裂,银发的少年从里面诞生。他的眼睛是泛着无机光芒的灰色,他的声音仿佛天生的死神般冰冷而不具情感。

地狱之仆慌忙将属于他的字母献了上去,他接过来一看,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V,这就是我的名字么?”

在V之后,地狱之仆等待了很久,却没有第二名新的死神诞生。在那一天,地狱十三个死神位,空出了一位,两名转生的死神,却只有一名被顶替。

Z站在转生之石上,地狱之君的黑暗又来到了她的身旁。

“Z,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会做出如此选择。”

“我无法背负着关于他的记忆生存下去,我亦无法忍受永生无法再与他相见。”

“你本不该如此脆弱。”

“但是Lord,”Z回首,她的笑容苍白而绝美,“人类却因他们的不堪一击而美丽。”

地狱之君深深地叹息着。黑暗中,他却又给了Z一个机会。

这是地狱之君的私心,也是他身为神却尚存的情感。

“Z,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Z眼前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扇银色的门。Lord的声音缓慢而漠然,“打开那扇门,你便会忘记所有一切,开始你的转生。在转生中,你虽然会遇到不同形式的四月,但你每次都会死于他的背叛。直到你识破了他的背叛。”

“这就是赌局吗?”Z不确认地说。

“不,这是赌局的先决条件。当你识破他的背叛时,我会让你再次拥有‘死神的力量’。这一次,你要为我收集人类不会背叛的证据。只要你收集满七颗,我便给你再次选择的机会——”

“再次选择的机会,那是什么?”Z仰着头,却看不到Lord的身影。

“等到那个时候,一切自然揭晓。”

就在此时,一颗银色的水晶缓缓地飞向了Z,然后瞬间埋入了她的胸口。于此同时,银色的门也好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地闪耀着光芒。Z胸口的银色光芒引导着她,而她也一步一步地接近了那扇银色之门,就在她的双手接触到那扇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佐,眼前的这扇门,就是地狱里的第七扇门。

就在这一刻,银色之门猛然开启,万丈光芒冲进了黑暗辖管的地狱之府。Z的眼睛被刺痛,可来不及遮挡,记忆突然像潮水一般倒灌了过来。在Z穿过银色大门的无数次转生中,她一直在与四月相遇、再分离。即使她亲眼目睹了他们的相遇,她依然毫无印象。比如圣女贞德和查理七世,比如佐和纯乾。每次轮回里,她都义无反顾地爱上他,而在每次轮回里,都以他的背叛而告终。

只有在最后一次轮回里,佐被该隐的复仇延长了生命,她再次遇到了四月的转世,夏端。在那一世,她终于识破了“四月的背叛”—一次次的阴差阳错是命运的安排,四月从未背叛过她。

但忘记了身为死神时种种的她没能识破这些伪装,也没能坚守自己的“相信”。

在她又一次失去了夏端的时候,地狱之君那慈祥而冰冷的声音再次出现,提出了真正的赌约。

“孩子,你后悔吗?我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在那个赌约里,Z将重新获得死神的力量,穿梭时空,去收集人类之间不会背叛的证据。只要收集到7块七日水晶,她就可以开启地狱的大门,穿过七重门,来到地狱之君的花园。Z就赢了——地狱之君会赐予她没有诅咒的转世,让她与四月再次相遇,让命运自然地带领两个人的未来。

这是一场无尽的轮回,也是一场残酷的试炼。正如该隐所说,地狱之君设立了赌局,而他目的却不在赌局。就在Z收集七日水晶的过程中,她对于这次赌约的记忆,却也渐渐地消失了。

忘记了那刻骨铭心的回忆,忘记了四月的转生夏端,忘记了收集七日水晶的意义。

Story XV

完结篇·地狱歌Hellsing

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干涸的眼眶里没有半滴泪水。

周围的光变得温和而柔软,榕树下睡眠和死亡的双子带着不确定的眼神看着眼前回复记忆的死神。她深琥珀色的眼睛,一会儿好像Z一样充满着漠然的冰冷,一会儿又好像佐一样带着柔和的迷茫。记忆突然袭来,让她一时无所适从。双子没有打断她的回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绕了这么大一圈,我只是回到了起点。”

“她想起来了。”达纳多思看了看修普诺思,又看向了佐,“Z, Lord对你真是太宽容了。”

佐扶了扶自己的胸口,问道,“那颗银色的水晶……”

“可能是你在贞德那一次轮回里,为了查理七世牺牲而获得的水晶。因为有利益冲突,那次的任务是V代为执行的,但那块水晶本身就是你的所有物。”修普诺斯司掌人类的睡眠,他知知晓每一段梦境,也熟悉每一段记忆。

佐茫然地抬着头,对了,那次轮回,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了。修普诺斯指了指地狱之君的接见室,“你已经到了这里,Lord就在里面等你。”

“Z!你别傻了,成为地狱的神有什么不好的,见到Lord快点感谢他,然后回来加入我们吧!”达纳多思聒噪地喊着。

“Z,达纳多思虽然态度这样,但他一直挺看中你的,你不在的这些纪元,他总是说效率下降了什么的。”

“谁说老子看中她的!再说没她我的目标还是按时完成了!”

他们的争执仿佛司空见惯的日常,而Z却不由感慨。双子已经成为了地狱的神,但他们就是这样,拥有人类一样的情感,却有可以超越一切情感,这就是地狱之君希望她成为的东西。凌驾感情的,残酷、冰冷的机器。想到这里,她不由开口打断了双子看起来十分轻松欢乐的对话,“现在我要去见地狱之君了。再见了,双子。”

“说再见!?”

“好像不会再见了一般……”

佐微微掀起了嘴角,却没有再回复他们。随即她坚定地向地狱之君的接见室走去。

达纳多思挫败地想要跟上去再说什么,修普诺斯阻止了他,“Z可能不会回来了吧。”

“为什么!地狱对她哪里不好?”

修普诺斯说,“在过去的千百年里,我看着她的梦境。梦到地狱和死神Z的经历,可是一次都没有。”

达纳多思愣了半晌,然后他突然揶揄着笑道,“千百年?你还说是老子我看中她。”

“我们都一样,她是地狱最出色的死神,谁不希望她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最喜欢她的,全地狱只有一位吧。”

“……那倒也是。”

佐走向地狱之君的花园,突然她腰侧的口袋亮了起来。该隐的幻象并没有清晰的出现,光芒只是膨胀成为一个模糊的人形,该隐的声音冷漠地想响了起来,“想起来了?”

“……嗯。”

“想起来你对我和伊萨做的事情了?”

“…………嗯。”

“我想了想,那也不能完全怪你。这一切的背叛和痛苦,都是地狱力量的根源,你是死神,自然有自己的立场。说到底,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

在不久之前,该隐也说过这句话。那是在他统一血族的时候,昆塔斯中了他的圈套,死在了他的手里,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说的。佐不知道该隐所谓的这个“唯一的敌人”是谁。但还来不及澄清,该隐便已经隐去了光芒。佐抬头,前方的花园里,静静地伫立着一个人。

她向前走了几步,那个人突然转过了头来。

佐不由讶异地退后了几步。

这是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熟悉到他不应该存在于这里。

少年有着如星辰般银色的短发,还有一双冰冷而完全没有生气的灰色眼睛。他穿着黑色的三件套西装,胸前挂着逆向行走的老式怀表,手里拿着鲜红的苹果,站在地狱之君的花园里,看到佐走过来,他扯出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微笑。

“V?”佐不由惊讶地问道。

“Z,我的孩子。”

他突然开口,声音却平和而慈蔼。

那不是V的声音。佐怔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确定对方的身份。

少年依旧微笑着,“你是我麾下最出色的死神。我看着你走到地狱的顶点,也亲手安排着你经历最苦痛的情感。七日水晶的旅程也好,七重门的赌局也好,我都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十三名死神的席位,我一直为你保留了一个——回到地狱来吧。现在你应该理解了,沉浮于人类情感的痛苦和无助,和我们在一起,超脱这一切,回到你最初的样子。”

佐摇了摇头,感到自己像在巨大鸟笼里徒劳拍打翅膀的小鸟,“Lord,一直以来,V原来就是你。”

“不,我没有实体。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我借用了V的身体,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只是想和你共同经历一次七日的旅程。你的记忆不是都回来了吗?好好地看一看这张脸,你是认识V的。”

佐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向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死神。

从旅程的最开始,他便与她同行。

从最初完全的对立,到后来产生微妙的默契,到最后……他有意无意的出手相助。V似乎一直在她的身侧,也似乎一直保护着她。如果他的头发是充满活力的栗色,他的眼睛是和自己一样的深琥珀色。佐恍然大悟,然后颤颤巍巍地说,“难道,V是——”

地狱之君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时空里,每个人的相遇、分离都有着原因。这里没有陌生人,只有你忘记的人。”

佐还在咀嚼地狱之君的话,可她并没有机会得到结论,她随身携带的小袋子就突然再次亮起了巨大的光芒,这一次,该隐的身影从当中分离开来,轮廓渐渐变得清晰。在他身后,慢慢地多出了一个、两个、数百上千个血族的身影。他们穿着整齐的黑色斗篷,他们亮着血红的双眼,露出尖锐的獠牙。

当该隐的相貌变得完整之时,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绿色的眸子已经亮起了鲜血一般的绯色。他首次露出了獠牙,那张俊美而冰冷的脸上充满着毫无掩饰的战意。

V看着该隐和他的子民,眼中却没有半分意外或慌乱,就好像沐浴着春风享受香甜的茶点一般,他不紧不慢地说,“血族之王,你以我的死神为媒介,来到了地狱的深处,是为了向我挑战而来吗?”

该隐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他的皮肤好像十二月的大雪一样苍白,“一千七百年。我们的种族分裂着,我与伊萨在痛苦中轮回着。是时候了,让你们愚蠢的规则接受应用的惩罚。”

V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起先压抑,后来变得剧烈。地狱之君的花园跟着震动了起来,这震动从地狱的核心开始,经由该隐之环向上扩展。每个环的死灵们在这剧烈的晃动下不知所措地哭喊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守环人们纷纷抬起头,他们很少听到地狱之君的声音,他的笑声让他们觉得恐惧、又不知所措。他们打开了九环之间的栅栏,开放了死神的通道。

还留在地狱里的死神,纷纷向深环里赶过去,想要去到距离地狱之君最近的地方。

地狱之仆连忙跑到地狱的守卫者休憩的地方,打开枷锁,将三头犬和火龙释放了出来。它们咆哮着,随着死神的脚步,快速地向地狱深处赶去。

常年呆在地狱之君接见室外的双子最先来到了地狱之君的花园外。

他们原本十分紧张,可看到该隐和血族后,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般平静了下来,V对着他们一挥手,他们就静静地站在庞大血族军团的后面,一言不发地静观事态的变化。

当地狱的军队集结了起来,死神们站在接见室外等候命令之时,地狱之君的笑声终于停止了。该隐没有表情地看着V,而V的容貌里依然带着笑意,那笑意里甚至有着几分慈蔼,“我感觉很有趣。”

V继续说了下去,“一只虫的寿命大多只有一季,一只狗大约十数年,一个人类最多不过百年的生命,一个普通的血族,大约可以生存到六百到七百年,你是个例外,为了不让妹妹的覆辙重演,你存在了一千七百年。用地狱的时间来算,这已经有了八、九个纪元。你见过了很多事情,因此你有能力通过种种手段,站在这里。”

血族军团们静默着,在它们的静默里带有必死向地狱挑战的决心。

可V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轻描淡写地击溃了这种决心。

“但你们可知道,我定义了纪元。

在拥有纪元之前,地狱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在这里,观看着人间的历史,那短短的数十万年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地重演,你们中的很多人,来到地狱转生已有无数次。当然,可能有一部分是来自天界的。我感到非常无聊,因此我捏造了睡眠和死亡的双子,他们知晓你们的每一场梦境,也目睹了你们的每一次死亡。后来我又放置了十三个死神的席位,赋予它们工作的规则,收集人类负面的情感。而它们偶尔成功、偶尔失败,这些也给我无尽的时光带来了更多的乐趣。最年轻的死神,他也已经存在了三十三个纪元——而你们这微渺的种族,前后存在的时间也不过是二十几个纪元而已。”

“二十几个纪元,”V用手指在空中轻轻地画了一个半弧,“这种存在于我来看,还不如一只虫来得持久。”

在V说这番话的时候,地狱之君的花园里是一片死一般的静寂。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三头犬和火龙的咆哮声。修普诺斯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而有礼,就好像在问对方今天下午要喝什么茶一般,“Lord,您打算怎么处理。”

V笑道,“但这些连虫子都不如的生命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让我感到有趣。这是我无数个纪元来觉得最有趣的事情。我应该褒奖他们,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

V这样的说法,反而令人感觉居高临下。

该隐的回复坚决而冷漠,“我们想要废除死神的游戏规则。”

“那我的乐趣就没有了。”V快速地拒绝了。

“那么,谈判破裂了?”

V突然又笑了起来,但他很快收敛了自己,“我怎么会和虫子谈判。”

在那一刻,该隐的面色落入了冰点。血族的战士们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向地狱之君扑了过来。他们庞大的数目踩得地面瑟瑟作抖,V微笑地看着他们飞速地向自己冲来,佐夹在地狱之君和血族战士之间,进退不得,眼看就要被波及,却被V拉住胳膊。轻描淡写之间,她和V便已经腾空而起,那仿佛数不尽的血族在他们脚下转瞬化为了细小的点。

在他们飞跃血族大军的时候,V向着另一侧死亡和睡眠的双子伸出手指,修普诺斯和达纳多思分别抬起了他们的左手和右手。在这一刹那,地狱之君花园入口的大门骤然变得庞大,无数只三头犬和火龙如同潮水一般破门而入,双子退到两侧,看着人界最强大的种族和地狱的军队短兵相接。

V扶着佐,降落在黑暗中的一处高地。在那里,这恢弘的战役一览无余,战士的怒吼声,飞舞在空中的血滴肉块,这就是地狱最深层最贴切的写照。可V并不介意这场战役的胜与败,他侧过头来,似乎看透了佐心中的全部想法。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映出了佐无助的表情,“Z,我的孩子,你还是要离开我们吗?”

黑暗里吹过一阵风,将佐深栗色的头发吹散了。她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问道,“Lord,在我转世之前,您曾经说过,当我集齐了七颗人类不会背叛的证据时,您便会给我再次选择的机会。想在我想问问您,那是怎样的机会?”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让我回到人界,我想与四月在转世中再次没有任何约束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