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心里本就有事,这一见文君华回来便更是添了几分心慌,故而只得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怎么春分没跟着回来?”

文君华任白露伺候着,脱了大氅,又拿着白露递给自己的手炉捂了捂,冰冷的手才稍稍渐暖。坐在温软的榻上,文君华沉吟片刻,才答了白露的话:“我让她在那院子里帮忙善后了,你没见到,那院子里如今已是乱作了一团。”

“哎,咱们府上今年也不知怎地,竟个个不走运…”白露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淡淡接了一句,“不过也是因为她们自个儿心里没安好心。”

白露暗自拿眼色瞧了瞧文君华,见她神色安稳,仅眉宇间多了几分烦乱,想是为了蓝泱的事。心里不禁舒了一大口气,刚才她知道的那件事,想来小姐还不知。

却不想,文君华猛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可是知道了什么事?”

白露未曾想文君华会这么问自己,只得压下内心的紧促,强装镇定地答了句:“小姐指的是什么,奴婢不是很明白。”

以为这样说的话,文君华会歇了这个话题不再追究,岂料文君华却双眼直视自己,一字一顿地咬道:“关于外边儿的风言风语,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听文静媛的口气,自己毓秀院里的人应是知道了些什么。

白露心中吃紧,自文君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紧盯着毓秀院的下人们,生怕他们乱嚼舌根子。按理来说,那些下人是不可能有机会乱说乱论让文君华听见的,那么此时,文君华心中的疑问,又是何人告知与她的?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文君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甚,自从上次从萧旁的口中知道了些外边关于她的误传,她便对流言蜚语这等子事情深恶痛绝。再一听今日文静媛的讽刺,想是这次的传言,定比上次的还要恶劣。

思及此,文君华复又沉了脸看向白露:“既然心里知道,为何遮遮掩掩,不告诉我?”

“小姐…”白露忽然跪在了文君华的面前,随后从容一句,“是奴婢的错,但是恳请小姐莫要再问下去。”

“说”文君华忽然扬起了声音来,白露心尖颤了颤,想起了自己前不久知道的消息,实是难以开口告知文君华。

“小姐的疑问从何而来?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家都为蓝姨娘的事情慌的手忙脚乱了,哪儿还有比这更加凌乱的事?”白露试图借着这些话瞒骗过去,但文君华却不是好欺骗的主。

“不说是吧,我找这院子里的其余丫鬟问问,我就不相信那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文君华刚欲起身,却听得白露急急地叫了声:

“奴婢老实说来便是”现在看来,小姐横竖会知道这件事,与其让那些表达不清楚的丫鬟婆子们说,倒不如让自己细细说来与小姐听,也好拿捏住这个度。

闻言,文君华才重新坐回到榻上,盯着白露等待着她的下文。

“都是些市井传闻,小姐知道便是,可当不得真话,那些信不得靠不住的。”白露小心仔细地拿捏着话语,随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小姐前段日子被歹人掳去,想是府里有不安分的漏了风,外边儿听到了风声,便传开了。”

文君华的心提了提,再想起文静媛那话里夹杂着的深意,心道这事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复又紧着声音对停下来的白露说:“一定不止这么简单,你莫要瞒我。”

白露在心里叹了口气,在这等事上,小姐还逞强什么,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才是。但是,她也自知今儿是拗不过文君华的,便满脸难色地启唇继续道:“外边儿的人多是市井小民,平日里最爱乱嚼舌根子,唯恐天下不乱了。这一知道小姐被掳的事情,便满心狂妄地将那事夸大其词了。什么有的没的,都发疯似的往坏里想,这一来二回的,却是…将小姐的名声给败坏了…”

白露的话说得极其委婉,文君华早已粗浅地猜到了外边关于自己的传闻。她双拳紧握,隐隐地显现出发白的骨节,一张秀气的小脸亦是气得发白。

“我要听完所有。”文君华字字透着微微的颤抖,白露心里一紧,忙地起身来到文君华的身边安抚道:

“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是市井之徒的肆意抹黑罢了,稍有学识脑子清楚的人细细一想,便知那不是真事。小姐知道了便罢,可不能往心里去了。”

见文君华脸上依旧透着薄怒,白露只得悻悻地歇了话,随即用极低的声音嗫嚅道:“他们说…小姐被人掳了去,虽然,毫发无伤地平安回了府…想是,想是那身体…早已被歹徒给欺凌了,失了贞C。否则,那歹徒又怎会轻易地饶过小姐,弃了那笔不菲的赎金…”

知道了所有之后,文君华原本心浮气躁惴惴不安的内心反倒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一股令人发寒的冷意缓缓地陷进文君华的心里。她不怒反笑地幽幽说了句:“你这么做,可是将我心底里最后一分心软给抹去了,从今尔后,面对你们,我又怎提得起那恻隐之心来?”

白露不知文君华的这个“你”是何人,但是她也一早就猜到想是有人故意放了消息出去,否则光凭那些个能力微薄的下人,在外又怎兴得起风浪来?

回神过来的时候,却见文君华已经自行穿上了大氅,抱了手炉准备出去。白露忙地迎上前去问了声:“这眼见着天儿快黑了,小姐这是去哪儿?”

“去爹爹的书房。”她都知道了这事,那么想必文伯阳也是早知晓了的,她想问问文伯阳接下来的做法。

而且,方才在柳雯绮的院子里,他居然只字不提此事,想是要私自解决,好让自己舒心过日子…究竟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他却为自己默默地解决干净了的?心思优柔婉转,文君华这才意识到,在文伯阳面前,自己不过是个人小力薄之人。

只身一人来到了文伯阳的书房外,冬日的天儿总是黑的很快,这才将近傍晚时分,天色就已经昏沉了下来。文府各处还来不及点灯,这倒让文府上下看上去黑乎乎的,有点阴森可怕。

守门的小厮欲前去通传一声,却被文君华伸手阻止,她紧了紧大氅的领口,随后灌着寒风穿过了书房外边的红漆抄手游廊。

才刚行至门外,文君华却兀地放轻了步子,紧贴在门外细细倾听,竟发觉里头隐隐传来争执之声。。.。.。


第062章蓝颜知己

第062章蓝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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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还没怪你们萧家胡乱听信谣言你们倒好,现在巴巴地跑到江城来问我要个交代?”文伯阳怒不可遏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中年人,模样凌厉的仿若一串一点即爆的鞭炮。

文君华紧紧地贴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寻思着屋内的形势,应是萧家那边听到了外边儿的传闻,派人来了。

紧接着,有一个略微沉稳些的男音响了起来:“文老爷这话严重了,您消消火,都怪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将主人的意思表述清楚…其实咱们老爷和夫人也没别的意思,因为前段日子在外边儿听到了些不好的传闻,他们十分担心大小姐,所以才派咱们两个过来瞧瞧大小姐是否安然无恙的。”话毕,又汗涔涔地赔了个礼,“并非是文老爷想的那层意思,这都怪小的们没说清楚,还望文老爷见谅则个。”

“我不管你们巧舌如簧,反正我一开始听到的,便是你们两个兴师问罪般地过来问我女儿的清白这女儿家的名声是极其重要的,她如今好好儿地呆在闺中,外边儿传出这样的丑闻来,已经十分委屈她了…你们萧家倒好,巴不得再往伤口上撒一层盐”顿了会儿,文伯阳的话音一扬,遂又怒道,“外人不知道便罢了,不想你们老爷夫人与我文某多年的至交,竟也糊涂如斯刚才听你们的意思怕是想说你们萧家那边有退婚之意了吧,好啊,不用你们主动,我们文家今儿个就将这婚退了不为别的,只为我女儿博个脸面”

“哎哟哟,文老爷这是说甚话。”一个稍显尖细的女声忽然扬起,“我们大少爷与你们的大小姐可谓是天生一对的妙人儿,怎地能说退婚就退呢?既然是场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文老爷您就大人有大量,万事好商量嘛。”

“万事好商量?我女儿尚未过门,婆家就如此待她,可想而知日后过门进了萧家,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文伯阳冷哼一声,随即面含薄怒道,“我原是念着咱们文家跟你们萧家有着多年的交情,你们的大少爷又是个冷静沉稳的,才下定决心将女儿托付给萧家的。不曾想,文某的这个决定竟错得这般离谱…”

“是小的该死文老爷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咱们这等下人一般见识啊…您若是真的退了婚,我们回去也不好交代呀,到时候老爷夫人怪罪下来,我们可就真的没好果子吃喽。还望文老爷三思,再说了,文大小姐跟咱们大少爷多般配呐,再也找不出比大少爷更好的人选了…”

“哼,你们真当文某的女儿没人要么?我实话告诉你,那些提亲的人都快踏破文府的门槛儿了其中就有不少条件比萧旁好的多的”

那婆子深知自己这又说错了话儿,当即就偷偷地抹了一大把汗,旋即拉着身边的中年男人一个激灵就跪在了文伯阳的面前。

“小的们现在已经知道这实际的情况了,还望文老爷莫要再与小的们置气了…回到洛城后,小的们会如实给老爷夫人禀报的,请文老爷收回退婚的决定罢”

两人汗如雨下,虽然萧家那边对传闻有些顾忌,但毕竟还没到立即就要退婚的地步…这要是真的让文老爷立即退了这门婚事,只怕回到洛城之后,他们两个都会被治个办事不力之罪…

本是怀着兴师问罪的心情前来江城问文君华名声的事儿的,不曾想,文伯阳竟会如此激烈的抗拒。再怎么说,文伯阳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今儿见他如此气愤,想来那外边儿的传言多半是别人捏造的。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二人悄悄地对视了一会儿,拿了个眼色,各自心里已经了然。遂又纷纷朝着文伯阳叩首求道:“求文老爷消消气,小的们知错了,要打要罚随了文老爷的意思,只是莫要匆匆下了那退婚的决定…此事重大,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了,伤了两家的交情不说,这传出去,小姐的名声也未必会好听呐。”

文君华贴在红漆木门边儿上,感受着书房里的气氛变化,心里早已汗涔涔地填满无奈了…原本还在为传言的事情担忧得满心焦急的她,此时听到了文伯阳与那两个萧家仆人的对话,心里早已无声笑开了…

也是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在遭受别人的质疑时,也可以做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转身离开,书房这边一路已经亮起了夜灯,文君华自心底里大舒了一口闷气,感动于文伯阳时时刻刻维护自己的情形。虽然他这么做,只是出于这具身子的缘故,但是不知不觉间,她已认定,文伯阳,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再一次地见证到了文伯阳的镇定与机智,面对萧家的仆人,倘若他一味地好言相劝,只会令他们壮大了胆子,不断刁难。如今夜这般,文伯阳怒气冲冲地责问着他们,并口口声声地提出了退婚的要求,才可以顺利地解决这件事…

但凡一想到那两个仆人颤颤巍巍的声音,文君华就忍不住想要发笑,殊不知,其实文伯阳那般做派,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若真欲退了这门亲事,又怎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跟那两个仆人说来说去,以文伯阳的性格,直接退了便是。

一回到毓秀院,面色焦急的白露和春分便立即迎了上来。

文君华先是道了句自己没事,并且让这两个丫鬟莫要再为自己的事情担心,已经大致解决干净了。遂又紧抓着白露的手凝眉问道:“蓝姨娘可好?”

白露方从欣喜的情绪中缓过神来,随后点点头答道:“蓝姨娘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只需调养一两个月,便可恢复如常。”

文君华颔首,随即让白露和春分两个先回屋里去,看着蓝泱的屋里还点着灯,她想过去看看蓝泱。

这屋再无白日里的慌乱,原先狼藉凌乱的情形早已被此刻干净安谧的氛围给取代,文君华一进屋,便闻到了淡淡的暖香,以及银碳燃烧后散发出的温热感,先前的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儿此时早已被消除得一干二净了。有几个小丫鬟正在外间整理着各院送来的补品以及药材,见到文君华之后,刚欲行礼,却被文君华伸手打断。

她轻手轻脚地朝着里卧走去,帘子被掀开之后,便看见梅香正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一口一口地给蓝泱喂着粳米粥。

见文君华来了,蓝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瞬时起了波涛,原本干涸的眼眶此时也泛起了点点泪光。梅香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碗给文君华行了一礼,文君华挥挥手,随即轻语道:“你先退下罢,这儿有我。”

梅香“嗳”了声儿,随后轻声退下。

视线重新落在床上的人儿身上,她素日里红润欲滴的面庞,此时早已苍白如纸,嫣红美丽的嘴唇更无一丝血色。眼睛泛红,眼下乌青,想来是好生受了一番折磨的。

文君华的心渐渐地软了下去,她伸手拿起了梅香搁在一旁的粳米粥,用青花瓷勺舀了满勺,轻轻吹了吹,随后递到蓝泱的嘴边。

蓝泱含泪接过,咽下粳米粥的同时,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受累了,是我不好,让你住进了这院子,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文君华不忍看着蓝泱这副悲切哀痛的模样,却也找不出更好的安慰话语来。

蓝泱猛地摇头,随后优柔地抓住了文君华的手腕哭道:“是我不好,我是个恶劣的母亲…我,根本没有资格做孩子的母亲啊…”

文君华以为蓝泱是在哭自己没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便放下了瓷碗,轻轻抱住了蓝泱好生安慰着。

却是忽略了蓝泱眼底里生出的沉痛与异样。

轻声细语地安慰了蓝泱好一会儿,蓝泱的情绪才渐渐地平复了些,文君华强忍着内心的悲伤,勉强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快喝粥罢,那些事,就当是过去的往事罢了…大哥待你甚好,孩子日后还可以有的。”

蓝泱一听到文君华提及文赫林,心中又突突地刺痛了一下。

只是,她没再继续说话,只一味地乖乖的将文君华喂下的粳米粥给喝了个精光。

文君华满意地看着蓝泱的表现,知是她已经放开了此事,决定要好好重新开始。思及此,文君华也就放心了大半,遂起身笑道:“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我就是担心你心头放不下。事情已经发生无法弥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把握当下。”

说完转身欲走,思及自己白天里的打算,文君华复又停了下来,坐下身子拍拍蓝泱的手背温言道:“等你身子将养好了,就搬回原来的院子住罢。你放心,大嫂和二娘现今都被限制了自由,在这府上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刚说到这句,文君华忽然想起了今天的变故,便面有尴尬地接着说,“今天这事是意外,我答应你,日后绝不让此事再度发生。你且安心养身子,搬回去之后,再好好儿地跟我大哥过日子,我也会时常过去看你的。”

说到这儿,文君华忽然沉吟了片刻,随后压低了声音,靠近蓝泱缓缓道:“我也不怕在你面前说些狂妄话,大嫂如今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儿,想来大哥是容不得她了。搞得不好,大哥兴许会休了大嫂也说不定,你只睁着眼睛瞧罢,倘若大嫂真的被休下堂,那么凭着大哥待你的宠爱,你被扶正是极有可能的。咱们齐国的条例又不似历朝历代那般刻板,妾室是有被扶正的可能的,你且安心等着罢。”

蓝泱是没料到文君华会对自己说这些的,当下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惶恐…

待文君华交代完一些素日琐事之后,蓝泱才怔怔地回过神来,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自语了一句:“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家…”

文君华出了蓝泱的屋子,不知为何,心里总怀揣着不安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回屋之后,白露和春分体贴地为文君华梳洗了一番,卸妆之后,二人静静退下,独留文君华一人安寝。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一件接踵而来,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犹是文静媛今日的举动,给她构成了些许威胁。看来,自己是该静下来,好好安排最后的反击了。

不知不觉地,转眼间自己成为文家大小姐,已经快将近半年。

因为自己的仇恨,冲动,时而的不理智,造成了今日这样差点失去掌控的局面。文君华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无力感,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强势些,果决狠心些,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兴许就不会受到伤害。

尤其是小寒。

有些痛苦倦怠地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室内的那幅红梅图又映入自己的眼帘。文君华翻了个身,背对着那幅丹青,口里不禁喃喃道:“如果在我还是碧淇的时候,认识了你,该有多好。那时候的自己,没有仇恨,定会好生地接受你那悠然淡雅的思想,学会无拘无束地过日子。”

香烟缱绻间,文君华的心跳快得令她自己都莫名。

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一颗心,早已系在了云臻的身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他,希望对着他倾诉,希望可以念念他写的诗。虽然从未谋面,但是在她的梦里,他总是频频出现。就算每次的模样都是朦朦胧胧的让她瞧不清楚,但是次日醒来,她的神思都会清明利爽不少,只因梦里有他。

闲暇时,她最爱幻象他的模样,俊美精致的五官,笑起来不知有多惑人。微翘的唇线起伏不断,总是能够吟出令她心思悠然的诗句来。

这样的他,几乎没有一丝缺憾。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她未见过他的面貌,他不在自己的身边陪伴。

文君华越想越疯狂,面颊亦随着狂乱的心跳渐渐变得**起来,最后干脆坐起身来直视着那幅红梅图,随后不期然地喃喃出声道:“难道,我已心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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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死亡

第063章死亡

次日清晨,文君华是在一片吵杂声中醒来的,一夜无梦,神思清明。正欲叫了白露春分进来伺候自己梳洗,却发现外边儿的吵杂声越来越大了,隐约听见了类似于“不好了”“怎么办”的哭泣声,嗡嗡噪噪的,犹若苍蝇的嗡鸣声,让文君华晨起的好心情瞬时消失殆尽。

刚想叫个人进来问问外边儿究竟发生何事,却见白露与春分两个慌慌张张地掀了帘子进来。显然是没有料到文君华已经醒来,二人在帘外犹豫了片刻,随后踌躇着进了里卧。

“外边儿怎么这么吵?”文君华不悦地凝眉道。

白露和春分闻言,身子禁不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旋即“扑通”一声儿跪在了文君华的面前文君华惊愕之余,这才看清楚,二人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睛肿的大如核桃且微微发红。

“怎么回事儿?”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文君华的一只手早已紧抓住床边的木栏上。

“回小姐的话,蓝姨娘昨儿夜里吞金自尽了,今早被发现之后,已经回天乏术…”白露语有哽咽,说完那几句之后,便忍不住拿了帕子拭泪去了。这段日子,蓝泱住在毓秀院,跟毓秀院的人都有了情分,现在无端端自杀了,倒是让好些人心里都不好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文君华被白露的话惊得头皮发麻,伸手直指白露,想再说些什么,喉间却被堵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心脏的位置好似被一只利爪在肆意抓挠一般,疼得不能正常呼吸…一颗原本安好的心,此时也像是被蚕食一样,一点一点地被完全掏空脑子嗡嗡作响,屋外的吵杂声渐行渐远,文君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减弱…

尔后嗓子里一阵腥甜,胸口一闷,后至口中“哇”地提出一口血来

“小姐,您别吓奴婢们呐,春分你快去叫张大夫过来”白露急得立刻起身上前扶住了欲倒下床榻的文君华,地上她刚吐的那口鲜血正汩汩地散着触目惊心的嫣红

此时的文君华已经暂时失去了意识,对于白露的喊叫以及屋外的哭嚎声充耳不闻。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幕幕自己与蓝泱相处的场景,有时候自己是碧淇,有时候自己是文君华。

不一会儿,张大夫匆匆赶来,为文君华把了脉,又沾了一点地上的血渍细细查看了半响。尔后才稳妥地给同样急急赶来的文伯阳汇报:“前阵子大小姐在外受了惊,回府后又偶染风寒不得治,再加之府上这几日连连出事端,令她忧心费神,使原本受损的体质更加雪上加霜。刚才定是惊闻蓝姨娘的死讯,她一时火急攻心顺不过气来,故而才产生了呕血的症状。”

“那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文伯阳听不得张大夫那条条是道的医语,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爱女此时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无端端地吐血可不是什么小事…

“总的来说,大小姐此刻的身体很虚弱,亏空得十分厉害。”张大夫说话间已经行至桌前提笔开始写药方了,写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搁下了手里的笔继而道,“不过老爷不必担忧,老夫会给大小姐开些温良的处方,再配合着老夫的针灸治疗,待小姐将养上一两月,此症即可缓解。不过这日后可得悉心养着,短时间内莫要再让小姐忧心伤神了。”

“有劳张大夫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让文某花重金去寻也在所不惜”文伯阳满眼痛惜地看着文君华说道。

“老爷严重了,老夫开的处方里头,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反之,那些人参鹿茸等大补的药材,这几年内最好不要再让小姐进食。小姐此刻的身体虚不受补,倘若强行吃了那些大补之药,只怕会迅速地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导致虚火窜入心肺,可就真的药石无灵了…”张大夫一边说着,一边疾笔行书写下了一张处方。

递给文伯阳之后,又细细介绍道:“这上边,老夫还写了些小姐日常生活起居所要注意的地方,您让小姐身边的丫鬟们熟记了,悉心照料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有劳了。”文伯阳感激地看了张大夫一眼。

张大夫点点头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旋即回道:“行医治病是老夫的本能,如若没什么事老夫就回去了。到时候小姐若还有什么问题,老爷派人过来老夫这边说一声便是。”

文伯阳将那处方交给了白露,随后亲自送了张大夫出门。

内卧里,白露将隐于袖中的一封密信紧紧地抓在手里,尔后面色发白地对着春分叮嘱道:“小姐醒来后,暂时不要在小姐面前提及蓝姨娘写了封遗书给小姐的事,我不希望小姐看完遗书之后,经不住打击再次损了身子…”

春分满脸泪痕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扫起这屋子来,当一双手触及到地上的那口鲜血时,却还是忍不住别过头去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文伯阳进来的时候,看见春分在哭,白露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便沉着脸吩咐了句:“你们不要显得太过于悲切了,否则小妍醒来后见了,心里指不定又怎么伤心起来。”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文君华,文伯阳只好忍着心疼道,“你们好生照顾着,我还得去处理蓝姨娘的事情。”

话毕,文伯阳便满脸不舍地出了文君华的屋子。

这文府没个料理内院的女主人,还真是不行,且近来府上噩事连连,光靠自己内外打理恐怕还是不成。

还是得找个会当家的女人来才行。

思及此,文伯阳沉痛的眸子里忽然兴起了一丝希望,紧接着,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来。

文君华这厢,自吐血昏迷后,一直到深夜才幽幽转醒。

白露和春分见文君华醒了,喜得心里直震颤,一会儿吩咐厨房将早已做好并放在沸水里热蒸着的饭食呈上来,一会儿又是亲自下去煎药的…

文君华虚弱地抬抬眼,随后看着房里仅剩的白露轻声呢喃道:“我是不是昏迷很久了…”

白露连忙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安抚道:“没有没有,小姐现在什么也莫想,好好儿地吃点儿东西,再将张大夫开的温良补药给吃了可好?”

“等等…”文君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此刻的她,只觉得喉咙里干涩难耐,有一股火直直地在喉间来回窜动,惹得嗓子发疼,犹若刀割一般难受。

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听见的消息,文君华不由得眼里泛酸,抽着鼻子想说些什么,无奈嗓子疼痛,只得闭眼呻吟了一声:“水…”

白露会意,立刻自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来。

咕隆咕隆一口气喝下,文君华这才觉得嗓子好过了些,混沌的神思也逐渐清晰了些。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方平静开口问白露:“早先你说的那事,可是真的?”

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但文君华的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白露听了十分心疼文君华,又见此时春分正带着小丫鬟呈了吃食上来,便赶紧别过身子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后强笑道:“小姐先吃些东西可好?今儿厨房煮了您最爱喝的酸笋老鸭汤呢。”

春分红着眼抬了个小几过来,待小丫鬟们将精致美味的吃食一一摆上之后,才听得文君华呐呐地回了声“好”。

两个丫鬟瞬时喜得激动万分,屏退了屋内其余的丫鬟之后,方一个扶起文君华,帮她垫了几个软枕靠好,一个早已端起了热汤,准备喂文君华吃下。

文君华自大清早起来便没吃过东西,身体亏空一路下来,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此时在白露和春分精心的照料下,竟吃完了两碗米饭,并一碗热汤。

春分见自家小姐还能吃得下,咽得下,不由感动得落下泪来。白露则在暗中推了春分一把,让她莫要惹小姐再度伤心。

过了一会儿,文君华已经用完了饭食,春分鼻腔酸涩,眼看就要哭出声来,碍于文君华在场,春分只得埋头收拾起碗碟儿来。收拾毕净之后,方福了个身,端着碗碟颤抖着身子退了下去。

室内渐渐安静了下来,文君华心里的情绪复杂如丝,忆及白露和春分清晨的失态,以及此刻她们面上极力压制着的哀色,她的心里终是逼自己渐渐地承认了那个事实——

可是,蓝泱为何会想不开要寻死

“她,可曾留下了些什么?”文君华仰着头,双眼不看白露问道,眼泪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文君华的心里刺痛无比。

她才发现,自己复仇的代价便是失去更重要的东西。复仇的过程中,很多事情,她越是去探索,就越心惊,知道的越多,心里也就越荒凉。

随后,身边可亲的人,都一个个的开始离自己远去。。.。


第064章背后真相

第064章背后真相

白露心疼地服侍文君华躺下,看着她早已湿润的眼睫,白露心里突突的,只得狠心将蓝泱留书与文君华的事情暂且隐下,随后悉心宽慰道:“蓝姨娘只留了封遗书给大少爷,此外便没有其他了。”顿了会儿,念及文君华的身子,白露只得拿捏着话语安抚道,“张大夫说了,小姐现下的身子亏损得厉害,还望小姐凡事往好里想。将心放宽些,莫要再伤了自己的心肺。”

文君华的表情有些木然,最后只喃喃地问了句:“那遗书上写了什么,府里对这事作何处置?”

“大少爷得知蓝姨娘的事当场就哭了,那么大个男人,奴婢们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失声痛哭的模样。奴婢也不知那遗书上写了什么,只看见大少爷读完了遗书之后,心痛地将它贴身收好,便往大少夫人的院子里去了,口口声声地说着要杀了大少夫人”白露叹了口气,随后劝道,“今天府里很乱,想来这次大少夫人被休下堂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小姐您也莫往深了想,且先顾好自个儿的身子罢。事已至此,小姐再如何伤悲,已是徒劳…还望小姐的心思放宽些,只当蓝姨娘这般是解脱了罢。”

话毕,见春分又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汁掀了帘子进来,她定是刚才在外边哭过了,这会子睫羽微湿,眼睛也重新肿了起来。

白露轻拍着文君华的肩膀,随即跟春分二人开始着手给文君华喂起汤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