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他居然来了

尽管已是新年初春气候,但是空气中却还透着股不可遏制的寒冷,湿冷的味道四处皆是,渗进你的身体里,令你觉得又寒又潮,竟比隆冬时的天气还要恶劣。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文君华战战兢兢地瑟缩在屋子的一角,漆黑的环境令人的心里体会到各种不同的恐惧与惊慌,直把一个人变成了一张拉满欲发的弯弓,随时都有可能被触动迸发

脑海里回荡起各种杂乱的画面,凌乱得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这似乎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活的这般落魄无章法,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心里一点希望都没有。

就连四年前,被人劫走,她都可以静下心来细细地想办法,设计营救自身。可是这次,不能了。

她深知自己想要依靠自身一人的力量逃脱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待萧旁来救自己的话,却又是陷入了另一个痛彻的局面当中…向前是死路,退后亦是绝境。

这般两难而绝望的境地,她竟是遇上了。

夜愈来愈静,仅听得见枯枝或是碎石沙砾之类的东西落在雪地上的咯吱声,慢慢地沉淀在深夜里,连回音听着都是让人绝望的。

文君华的一颗心越来越静,越来越僵冷。许是人之将死,故而很多事情一瞬间也是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但是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难以抑制地觉得痛心。

当熬过了最黑暗的那一幕之后,天边终于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犹若一个灿烂的光点,正渐渐地向四周发散四溅,最终嚯地亮起,艳射四方。

破旧的小屋内终也是慢慢地有了些微光线,柔柔冷冷地射在文君华的脸庞上,衬得她本就白净的小脸愈发地明净如瓷。

天亮了。

微微地眯起酸痛的眼眸,文君华这才是意识到,自己竟这样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地面僵冷潮湿,她的双手一直被反绑着,这会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双手早已冷僵了,麻木了,不似自己的一般。

脖子亦是因为低得太久,导致酸疼刺痛,抬不起来。

稍稍地缓和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姿势,顿感浑身痛得难以言喻好似身体的每一处都被人用匕首轻轻地剜着一般,锐利地生疼着。

从昨天中午开始,她就没有怎么吃东西,到了晚上,更是因为气怒而打翻了饭食,不曾用饭。这会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顿觉饿得头昏眼花。

也因此,身体变得更加畏冷了。

看着那扇紧闭着不透光线的纸门,文君华的心又沉了几分,天亮了,外边也不知是何情形。

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块陶瓷碎片,因为太过于用力,导致手心处已经被划破了,流出了汩汩的鲜血来。

那是昨天晚饭的时候,打翻了饭食余留下的瓷碗碎片,文君华趁着小蛮和宇文吉不注意的时候,快速地收在自己手里的。

只等着有机会的时候可以拿来自卫,必要的时候,若是宇文吉拿自己威胁萧家,便毅然地用它割了自己的腕子了事

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宇文吉嚣张肆意的筹码,亦绝不会让宇文吉的奸计得逞如果横竖都是要落入炼狱一死的,倒不如死的清白干净些,也好过之后再被宇文吉百般蹂躏而死的好

天已渐渐地昼亮,停雪的这几天,天空总显得白净光亮些,太阳也是雪白耀眼的,亮堂得令人觉得晃眼。

门外好像忽然有了动静,有人经过也似,沉重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让文君华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隐约地听见门外响起了宇文吉的声音。

“来的真早啊,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再使些手段催促你前来,没曾想,你却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萧旁身袭一件淡月色的锦袍,单手提着信上指定要的黄金现钱而来,当他见到眼前的这个紫衣男人时,原本起伏的情绪则变得更加地汹涌了

怪道朝廷布下天罗地网都找不到这个宇文吉,没曾想他是有意将自己藏得这般深,好伺机给萧家来记重重的打击

想必,此时此刻的他,早已做好了要跟萧家同归于尽的准备了罢

“我早该猜到是你的。”萧旁咬着牙气急败坏一句。

宇文吉却是挑着眉,伸出右手细细地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胡渣:“算你还有点诚意,没有带其他人来。”话毕,已是伸手打了一个响指,登时便有五个彪型大汉从小屋后走出,沉静地走上前去,对着萧旁的身子四下摸索,确定了他并未带任何凶器前来的时候,才是停了手,去了宇文吉跟前复命。

宇文吉满意地笑了笑,随后翘起嘴角来冷冷道:“把黄金给我。”话毕伸手讨要。

萧旁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来,亦是不肯退让地回道:“让我先见一见人。”

“也好,戏都还没上演呢。”宇文吉忽然转身,遂又回头对准了萧旁阴鸷道,“没想到你还挺在意你夫人的嘛,不过,这也让我对她更加感兴趣了。”

“你再说一遍”萧旁疾步上前,却被那五个彪型大汉拦住了去路登时间,亦有一行十几人的阵势,突然将四周给团团围住,个个满脸的恶煞表情,无一不是那嗜血残忍的狂徒

虽然已经意料到了对方早有准备,可是乍一看这阵势,萧旁还是不禁在心里颤抖了一阵

如此,再想到文君华的安危时,萧旁不禁咬紧了牙关,右手紧紧地拽住了手里的东西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扎实坚定了,侧头看向那几个大汉时,那凶狠而冰冷的目光,亦是让那几个大汉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了手里的力道。

宇文吉满意而颇有趣味儿地看着萧旁的表现,终是讽刺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夸了他一句:“有点意思啊,只是不知道待会儿你是否也能够像现在这样,招架得住。”

萧旁的心紧了紧,暗道只要文君华没事,什么都好说

随后也是跟着宇文吉进了那间小屋。

门开了,透了一室的亮光,文君华有些不适应地别过了脸去,躲了躲光线,紧接着便听见宇文吉怪声怪调地冲着她说了句:“啧啧,瞅瞅,你的爱郎来了,你可是有救了?”

文君华半眯着的眼忽然就猛地睁开了,快速地朝着门口的强光处看去,只觉得满目的刺疼

他居然来了,他最终还是来了

不可置信却又痛心地看着,他这一来,除了跟自己一块儿死,还能有什么别的结果如此,还白白地过来做什么

萧旁看着满脸狼狈,神色憔悴的文君华,一颗心早已痛得揪成了一团,握着包裹的手也是紧紧地捏着,骨节处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宇文吉眼瞧着两人那眉目传情的模样,不禁就是笑着鼓起了掌来:“好一对鹣鲽情深的璧人呢,萧旁,如今人已见到,你可以放下自己手里的黄金了?”

萧旁不去看宇文吉,只一直盯着文君华细细地看,确定了她完好无损,似是无事,才是轻轻地小松了一口气。

慢慢地将手里的包裹放下,用脚踢到了宇文吉的跟前,宇文吉嘴角一勾,给了个眼神示意身边的一个大汉前去查探。

“兄弟们,一会儿完事儿了,将这地上的黄金分一分,少不得任何一个的好处”宇文吉咧嘴一笑,登时迎来了四面八方的欢呼。

大汉蹲下身子粗鲁地解开了那个包袱,三下五除二地将那黄灿灿的金锭子给一骨碌地倒了出来。

却在这时

包袱里忽然蹿出了一股子淡紫色的烟雾萧旁见状,不由得疾步后退一阵,对准了文君华大喊道:“屏住呼吸”

一声话落,五个彪型大汉已是倒了四个仅于一个正半弯着身子,十分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嘴里登时吐出了几口紫黑色的鲜血来纵然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他的额头上竟是开始渐渐地冒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来

再看宇文吉,气急败坏的同时,不忘屏着呼吸快速地走到了文君华的跟前,一把抓起她,就是往外拖着走

萧旁见自己终是晚了一步,文君华尚在宇文吉的手里,便是骤然失色,却也只得尾随着宇文吉出屋。

屋外的情形亦是好不到哪儿去

原本尾随着萧旁前来的乐恬枭,墨影二人,此时早已将屋外的十几余人给无声地清理得差不多了

宇文吉胁迫着文君华刚一出屋,便见到了这般场景,不由得痛心一句:“你们快给我住手,否则我便立刻杀了这女人”

乐恬枭和墨影顿时收了手,齐齐向文君华这边看来,当他们看到正站在不远处满心焦急的萧旁时,也总算是明白了,第一步的计划出了差池,看来不得不铤而走险,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与此同时,早有几个残余的手下立即上前去缴了乐恬枭与墨影手里的武器,并且找来了麻绳,将他们双手反剪,紧紧地捆了起来才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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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希望这不算太晚

宇文吉瞬时拿出了贴身携带的一把短匕首,直逼向文君华那雪白的脖颈,冷锐锋利的匕首在寒风中透着冰冷夺目的光芒如此惊心动魄之际,文君华突然重重地紧闭起了双眸,用一只手使力地捏着那块瓷片,划向了自己的另一只皓腕

洁白如雪的皓腕顿时破了一条长长深厚的口子,鲜血粘稠而温热地滴在地上的雪堆里,登时晕染开来,成了大朵大朵的红梅也似

文君华的小脸逐渐变得苍白如纸,在这样虚脱无力的时候,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曾在文家待嫁时,做过的那个关于萧旁的梦境,红梅花儿大朵大朵地成片落下,落地成血,竟跟此刻的场景很是相像

墨影眼尖,瞥见了文君华身下的那一滩血迹,不禁愕然地失声大叫:“不好,少夫人流了好多血”

萧旁和乐恬枭闻声瞬时望去,急得萧旁疾步上前质问宇文吉:“畜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挟着文君华的宇文吉这才是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居然划破了自己的腕子,宁可这般死去,也不愿被他用来当成复仇工具,死在他的手里

愤怒之下,也是起了几分残忍,直冷笑着看向萧旁道:“你的女人可是快死了呢,怎么,愿不愿意为她做点什么呢?”

“畜生,快放开她”萧旁看着那满地的红痕,一颗心早已被揪起,但凡是一想到文君华此时此刻的苦痛,他便觉得满心的悲痛

“你们都别过来”宇文吉照旧挟制着文君华,一只手腾出来,慢慢地将她松绑开来,并刻意地把她那只流血不止的皓腕给举了起来,现于众人面前

众人见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实是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女人的手段居然对自己下手如此之重,这般境况下去,她再得不到良好的医治,很有可能会真的丧命

“别动她”萧旁的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只要你答应放了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因这一句,乐恬枭和墨影不禁愕然地看着萧旁。

文君华此时此刻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饥饿与疼痛萦绕在她身周,绞得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听见了萧旁这么说,不禁在心里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看了萧旁一眼,却发现他的脸上再无往日的骄傲与锐气,仅于满脸的悲痛与心疼…

“傻瓜啊…”文君华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她这么做,为的就是能让他们不管不顾,可以脱险。萧旁却如此说,那自己的牺牲岂不是徒劳的了,结果也还是大家一处全军覆没。

跟文君华挨得最近的宇文吉却是听到了,气愤而嫉妒地看了看文君华又看了看萧旁,遂用匕首逼紧了文君华的脖子对着萧旁冷笑道:“好啊,那你现在跪在我面前,跟宇文家死去的所有人磕头认罪”

不要…

文君华忍着手腕上的冰冷与疼痛在心里大喊一声,她早已脱了力气,连说话都觉得累乏疼痛,可是自己心里的这么一句话,也不知他能否听见…

但是萧旁却没有犹豫片刻,只咬着牙隐忍着在宇文吉的面前慢慢地跪了下去…双目直盯着血流不止的文君华,眼里心里都落满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如此地不给自己机会,真的是吓坏了他…

对着天空的方向,萧旁屈辱而坚忍地磕了三个响头

宇文吉肆意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乐恬枭和墨影两个正暗暗地对着眼神,只等着伺机而动再晚一步,文君华连命都会没了

有一滴冷泪自文君华的眼角滑出,那可是一向要强骄傲的萧旁啊,可如今他做了什么?因为自己,他跪在了宇文吉的面前磕头认罪,如此卑微地作践自身,灼痛了她的一颗心

“放了她”萧旁几乎是抑制不住自己失声怒吼着,看着文君华那将逝的生气,他再也维持不住素日的冷静沉着,活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哈哈,你萧旁也有今天呢。”宇文吉挟着文君华瞪着萧旁道,“还不够呢,你们萧家害我宇文家灭族,那等痛彻心扉的恩怨,岂是你这么跪拜几下就能抵消的”

“那你快说,究竟要我怎么样”萧旁的一颗心止不住地在颤抖着,文君华手腕上的血迹,脸上的苍白,看得他一味地心惊胆战

再晚些,可能就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他想杀了宇文吉的心都有。

宇文吉却是不紧不慢地看着萧旁道:“喏,你捡起自己前方的那柄剑,往自己的身上扎一个窟窿,见血不止的,我才愿意考虑考虑放了她。”

“千万不要”墨影忽然失声大叫,暗暗示意萧旁,转机即在下一刻。

可是萧旁心痛地看着此时此刻早已半昏死过去的文君华,却容不得自己半点迟疑,只起身快步走上前,提起了那柄寒剑,面向文君华道:“你在我身边的这些时日,没有一日过得安稳,如今这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和歉意,希望这不算太晚”

话毕,便是咬紧牙关,闭了眼,将寒剑反过来拿着对准了自己的腹部,“扑哧”一声,利器穿过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混合着宇文吉肆意的叫声以及乐恬枭与墨影两个不可遏制的吼声

时间好似都在这一刻滞缓了,停止了。

文君华尚有一丝意识犹存,只无声地落下了两行泪来,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去的萧旁,她忽然十分后悔自己割腕的举动…如果她早知道即便是如此,萧旁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话,又怎会这样做

如此做法,最后换来这般两败俱伤的结果,实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阖眼之际,是满目的嫣红,满耳的凌乱…

最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软,又似是立刻被什么人给扶住了一般,耳边只听见乐恬枭粗声一句:“作死啊,你这么晚才下手差点出人命啊,你知不知道”

“那他一直挟着她嘛,我总得要小心瞄准了啊,否则会射错了的”是江掠衣的声音。

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意识,脑海里只一个想法,她会死么,萧旁会死么?

宇文吉身中一箭,正愕然地看着眼前拿着弓一脸冷然的江掠衣,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哇地吐出几口鲜血之后,终是闭了眼,送了命。

见无人再拿文君华要挟,墨影便是飞快地脱了身,将剩余的几个狂徒给一击毙命

江掠衣略懂医术,起先为文君华快速地止了血,粗略地包扎了一阵。尔后便是疾步来到了萧旁跟前,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尔后便是提了一口真气上来,为萧旁点了几个穴位,又慢慢小心地为他拔出了那柄寒剑,止了血,包扎之后遂叫墨影将他小心抬好。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江掠衣忽然注意到了小屋后的两个瑟缩的身影,飞步上前擒住,待细看之下,才是发现,她们一个是文君华同父异母的妹妹文静媛,一个是文君华来了洛城之后才买的丫鬟小蛮。

文静媛眼疾手快,当即就是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玉簪,挟着小蛮对准了诸位道:“让我安全离开,否则她会立即丧命”

“所以,这件事跟你有很大的关系了?刚才我发现你的时候还只是怀疑,现在便是肯定了。”江掠衣饶有兴趣地看着此时此刻的文静媛,当然,他们所有人都尚且还不知道,小蛮跟她也是一伙的。

文静媛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做贼心虚,才会如此。

现听了江掠衣这般说,便是悔得立刻咬紧了下唇

小蛮这厢却是丝毫未料到文静媛居然会如此对待自己,愕然之余不由得看向了被乐恬枭横腰抱着的昏迷不醒的文君华,一时之间百味陈杂,复杂的心思统统涌现上心头。

众人皆知文君华和萧旁两个身上有伤,消耗不得,便是立即点头答应了。

文静媛毕竟也不讨好,计划失败,她还落得个窝藏钦犯的罪名,便是挟了小蛮一路往山下走,待到无人之时,便是弃了小蛮,自顾地逃离了

乐恬枭他们带了萧旁和文君华下山,半途中遇见了瑟缩颤抖的小蛮,以为她也是被吓坏了,便也没想这么多,带了她一起回萧府。

天已大亮,阳光普照,耀眼洁白。

这场骇人的风波总算是平安了解,有惊无险。

不过,当他们带着人回到了萧家的时候,大家见文君华和萧旁身上皆有伤痕,便是痛吸一口气,哀叹不止

犹是萧王氏,见到自己的儿子媳妇皆是昏迷不醒,直哭得死去活来,后怕不已纵然连素日里还算冷静的萧定贤,见到了萧旁和文君华身上的伤口时,都不禁红了眼眶,直道是他们萧家上辈子积了怨气,做多了孽

安顿好了这两个伤员之后,都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整个萧府都乱了套儿,丫鬟婆子纷纷地往怡园这边调,忙进忙出的,乱糟糟一团。

大夫请了好几个,来了又去,开了大把的药材。江掠衣亦是留了下来,根据每位的情况配了些药,让丫鬟子强迫着给二位主子吃了些,他们的状况才算是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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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萧旁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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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脱了层皮一样的疼,身体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也似,头晕目眩得厉害。

喉咙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干涸痛哑得紧。

耳边是谁在低低地啜泣,我这是死了么?

眼皮子沉重得像是被人用手盖住了般,怎么努力也是睁不开。耳边的啜泣声却是愈发地临近清晰了,声音很熟悉,却又好似久未听闻了一般…

那被自己埋藏在心底里的痛苦记忆终又被挑起,伴随着撕裂开来的痛楚,久未忆及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是她,那个早已香消玉殒的女孩…

是小寒在哭,在哪里,为什么自己看不到?

“少夫人,您终于醒啦,呜呜呜呜,对不起,都是小蛮没有照顾好您…”

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眼,瞥见的却不是自己怀念心疼的那个女孩,文君华终是顿悟过来,饶是生得再像,一模一样也罢,终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灼烧着一般,热烫干哑得紧。

白露正准备着吃食与药汤,这会子听见了小蛮的声音,正忙活着的一双手忽然顿住,心中一动,便是落下了两行热泪来。

疾步走向文君华的床前,示意小蛮让一让,自个坐在床沿,紧紧地攥住了文君华的一双手,哽咽着半晌说不上话来。

见这情势,除了自己,应该还没人知道小蛮的底细。

文君华细细地思量着,又见白露一副担忧心疼模样,便是将心底里的那些想法给暂时搁置在一边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白露憋了半晌,也才是说出了这么一句,尔后便是一个劲儿地哭,双眼通红发肿,泪水不断。

看见白露这不似常日的柔弱样子,文君华的心里微微地感动着,也是啊,此世间,唯有白露待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她身边的这么些人,也唯有白露,永永远远都在为自己打算,从不曾背叛过分毫。

文君华想关切她一句“是不是哭了很久了,眼睛肿成这个样子”,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嘶哑无比,张口难言,最后无奈地换成了一句:“水…”

小蛮听见了,立即起身前去端了一盏热茶来,白露亲自接过,将文君华扶起来些,慢慢小心地伺候着她饮下。

间中文君华看了小蛮一眼,冷冽凛然的目光瞪得小蛮浑身一个哆嗦。许是出于做贼心虚的缘故,小蛮呆在旁边不过一会儿,便是请命说是前去外边儿做活计。

白露一心在文君华的身上,故而都没发现小蛮的异样。

室内渐渐地静了下来,白露体贴地递了个暖手炉给文君华,又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喂了药给她喝下。

状态渐渐缓过来的时候,文君华才是问了白露知道,自己这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现已是正月初三晚上。

大夫说了她此刻并无大碍,只因太久未进吃食,导致身体虚脱,才会昏迷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