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回来了,就是没来这个城市而已。

苏拉这么告诉自己,报纸上的事,都不是凭空报道出来,他早就回国了,回这个城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开除了,李助理的意思,不就是他的意思!

她笑了,那笑比还哭还要难看,慢慢地蹲在角落里,抱住自己全身,明明是夏天,觉得跟冬天一样冷,是他开除了她,而她连找他要个说法的勇气都没有。

她就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敢见光,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敢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他的面前,他是公司老板、青年才俊,她就是个坐过牢,只能做体力活过日子的人。

天差地别,再没有人比她的感受更深,“爸爸——”她轻轻地叫着,仿佛那样才能给她力气,给她撑下去的勇气,“爸爸…”泪意从她眼里奔涌而出,蜷缩在角落里,失去了一切。

陈琴觉得真是晦气,一把推开还想过来的猥琐男人,看着他还很精神的物事,眼里掠过一丝贪婪,还是压了下去,“你快走,老娘今天不跟你歪缠了,还不快走!”

那猥琐的男人叫刘胜,与陈琴的事都有几年了,就一直这么凑合,平时给陈琴几百块钱,想起刚才陈琴那继女仓惶失措的模样,他心里的邪火窜得老高,哪里还能让陈琴说了就算了,扬起手就打过去一巴掌,凶狠地骂道,“老表子,别把自己当回事,还敢命令老子了,老子让你看看谁才是做主的人!”

这话一骂完,他就不顾陈琴的意愿,将人压倒在床里,拉开她肥胖的白嫩大腿,将他自己狠狠地埋了进去,不顾一切地抽/动起来,陈琴半边脸都红了,开始还想拿拳头捶他,随着他的耕耘,双腿不由圈住他的腰,慢慢地“吟哦”出声。

“真是下贱,非得打你才好受!”刘胜看着瘫软在床里的陈琴,眼里的鄙视很明显,都不带掩饰,从裤袋里掏出两张一百的纸钞,故意地卷起来往陈琴的双腿间塞进去,“吃钱,吃钱,给我好好地吃。”

陈琴一点不悦都没有,脸色泛红,激情后的余韵让她瘫在床里,一动都不想动,让他把钱塞入,只是看着他“吃吃”地笑,“刘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急什么,都说了会结婚,你催什么催!”刘胜拉上裤子,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就走出去。

陈琴也不恼,看着他走出去,那眼里满是情意,恨不得把她自己都交待出去,少年夫妻老来伴,她都没有少年夫妻过,跟着苏轼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他就倒台了,现在她也要为自己打算。

晚饭很简单,一汤两菜,一点荤气都没有。

苏拉吃饭,陈琴坐在对面,相比起苏拉的落寞,她笑容满面。

“苏拉,你说我嫁给刘胜怎么样?”她索性把话拉出来,她自己没有工作,这家里靠谁,她还是很清楚,更不想跟刘胜结婚了,这个继女就觉得没义务照顾她了,思绪在脑袋里转了转,把话说的尽量婉转些,“你都看到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与其让人说闲话,还不如跟他结婚算了,你说是吧?”

刘胜,那个男人,想起他猥琐的目光,让苏拉差点起了鸡皮疙瘩,“阿姨,刘胜连个工作都没有,我怕…”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跟着他吃苦,你放心,没事的,他家里有房子,到时我们结婚了,你也跟着我们一起住…”陈琴的盘算很好,让苏拉跟着一起住,就不信苏拉不拿钱给自己。

苏拉本想说刘胜那个人不合适,还只开了个头,就让陈琴驳了回来,让她就算是心里有话也不敢再说了,跟着他们住,她哪里能愿意,想着自己就那点工资,要是在外面租个房子,恐怕工资的大半都没有了。

可是——

不是她不想照顾陈琴,这半年来跟陈琴住在一起,她工资的大半部分都让陈琴拿了去,自己半分都没有攒下,他们要是结婚了,跟他们住一起,工资恐怕就一分都没有了,“阿姨,不是我不想跟你们一起住,我是要换工作了,现在的这个公司能待到月底了!”

陈琴一听她快要没工作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起来,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味,吊起眼睛看着她,“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小小的清洁工作都做不好,真是没用!”

苏拉根本不可能跟说她那是熊伍佰的公司,被开除也是意料中的事,就是有点揪心,揪得紧紧,明明说好不再想,总是忍不住想起来,免不了给自己一点无谓的希望。

希望?

她不想再有了,如今的她与熊伍佰已经是云泥之别,又怎么能奢望他跟英雄一样拯救她的生活,可她必然不要会,于她来说,那恐怕只是施舍了。

她还不稀得别人的施舍,尤其这个人是熊伍佰,她说不要自尊了,有了自尊会活得更累,可只要想起熊伍佰,她的自尊就重新活过来,不允许她去找他,哀求他不要开除她。

苏拉做不来这样的事,咬咬牙,似乎是下了最大的决心,“阿姨,你放心好了,我会重新找工作的,每个月说好的钱,都会给你的。”

陈琴面前的苏拉,早就是顶着一张坚强的外皮,心早就是七疮百孔,怎么补,都是补不回来,再好的医生也补不得她心上的伤,伤透了,渐渐明白什么才是现实。

表情飘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倒了,这让陈琴确实有那一点的不忍心,也仅仅是一点,很快地就从她心里飘过去,一听到苏拉还愿意给她钱,自然就是千好万好,还是做出姿态来,“瞧你说的,我哪里在乎这点钱,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着,你要是好了,我也对得起你爸了。”

“谢谢阿姨——”

苏拉是由衷感谢,说真的,要不是陈琴最后时候陪在她爸身边,她哪里还会给陈琴钱,爸欠下的债只能由她来还。

“陈琴,你这个老表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勾引我弟弟,还结婚,我呸,真是不要脸的老贱货!”

还没等陈琴收起“宽和”的表情,外面竟然冲着她叫骂起来,那声音,听得非常耳熟,让苏拉微微怔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陈琴已经冲出去,跟外边的人厮打在一起。

009

等到苏拉出去时,陈琴已经把人压倒在地上打,嘴里还狠狠骂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自己嫁不出去还不让自己弟弟结婚,想让你弟弟给你养老送终吗?真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

苏拉跑出去,本想着要帮陈琴一把,不管别人说的怎么难听,总是她阿姨,就是看在她爸的份上,也得拉人一把,谁知道,这一幕,到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陈琴彪悍地将人压倒在地,扯着身下女人的头发,那吵上门来的人居然就是刘姐。

她怎么想想不到刘胜的姐姐就是刘姐,让她脑筋一下子没转过弯,愣愣地看着刘姐被陈琴打的极狼狈,就是头发也跟着扯下好几绺,陈琴这个人不矮,起码有一米七十,又长肉型,比起刘姐那干巴巴的瘦小样子,自然高下立见分明。

“苏拉,你要是个不想领两个月的工资了,就给我试试看!”

刘姐最近觉得弟弟有点不对劲,想当年,她自己早早地辍学,就为了给弟弟念书,谁知道这个弟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书没有念成,连跟着别人当学徒都不乐意,现在到是拿着她的钱,去补贴个半老徐娘,简直是气死她了!

今天刘胜还跟她说要结婚什么的,让她把房子过户给他,要不是这个不要脸的老女人吹了床边风,哪里会让他弟弟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来,在她的眼里,弟弟学坏了,全是别人的错,而现在自然就是陈琴错了,于是就骂上门来,想让陈琴丢丢脸!

没想到,她上门来没占到一点便宜,还被陈琴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头皮更疼,看着被陈琴丢弃在地的头发,刚好看见从屋里走出来的苏拉,那怨气已经窜得比天还要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着苏拉大吼。

苏拉那是吓了一跳,不管刘姐与陈琴有什么恩怨,她都不管,反正现在是陈琴占了上风,更不需要她去帮忙,挤出尴尬的笑脸,“刘姐,这是我阿姨,不好意思,我反正就是几天的事,那么大的公司也不是你说没得领就没得领了。”

刘姐一听,差点气得眼睛翻白了,“原来是陈琴这老表…”

“啪啪——”

清脆的声音,那是陈琴打下去,冲着刘姐的脸,巴掌那是刮得挺起劲,“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女儿,你再给我骂,再给我骂,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苏拉没有了工作,都是你见不得我们母女好,看来不打你清醒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论凶狠,刘姐还真比不上陈琴,陈琴年轻时就是个泼辣,就是眼光高,横竖人都入不了她眼,这一拖,就把年纪拖大了,后来嫁给苏轼,算是高嫁,没享受几年,苏轼就倒

了,她心里窝着心酸,好不容易找个了个头盼头,让人骂上门来,哪里还顾得这人可能会是自己将来的大姑子,打骂了顺心才是道理。

眼见着刘姐被陈琴打得没有半点力气,苏拉到不是同情,就是不想惹事,赶紧上前,试图将陈琴拉起来,“阿姨,咱们别打了,这打了也没意思,要是把人打出个万一,刘叔那边…”

她小心地提醒着陈琴,别再打下去,要是真有嫁给刘胜的打算,刘姐总归是人家亲姐姐,总不能把人打伤了,那样也太不好了。

陈琴一听,就住手了,看着被她压在身下打的刘姐,脸上有点掩饰不住的尴尬,当时就是太气人,她性格就是个泼辣的,哪里能容得了别人一句“老表子”“老贱人”的话,现在脑袋清明了,算是刚回过神来,悻悻然地站起身。

“也真是的,有话就好好说嘛,干吗动手动脚,像我这种斯文人,平时都是性子好,要不是你骂的太难听了…”陈琴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手拢着散落下来的波浪卷长发到耳后夹着,还做出姿态要扶刘姐起来。

刘姐被打的全身都疼,几乎站不起来,还是苏拉上前去扶,才把她扶起来,就把苏拉一把推开,那手就指着苏拉,“你们等着,看我不报警,让这里的人都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她走得很吃力,扶着楼道的墙壁下去,心里更恨苏拉了,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陈琴是老表子,她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小表子,还好意思装出清白无辜样,也许是存了勾引李助理的心,才让李助理开除了!

要是苏拉知道刘姐脑袋瓜子想的是什么,准会觉得这刘姐脑补的太厉害,不过她没有那个心思去猜别人在想什么,走入屋里,自己铺了“床”,就准备睡觉。

陈琴也跟着睡觉,只是她刚打了人,全身都还激动,没办法一会就睡,躺在床里,心里那甜滋滋的味道,刘胜肯定是跟她姐说了他们结婚的事,也不管是她今年多大年纪了,捂着嘴巴在那里偷偷乐。

“扣扣——”

有人在敲门,都深更半夜了,还有人来敲门。

苏拉在里面待了许久,早就让残酷的现实养成睡不熟的习惯,被人一敲门,眼睛就睁开了,抬起上半身望向床里的陈琴,见她睡得可熟了,就拿起T恤与裤子换上就起来去开门。

一开门,她到是愣住,外面是身着警报的民警,上头墙头的路灯光刚好落在她这里,将两个民警严肃的脸清楚地映入她眼里,这让她一下子想刘姐走之前的话,脸色一下子苍白了。

她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警察

,路上看到警察都恨不得能躲远点,现在民警上门,她的手扳住门板的边缘,指节泛白都没有发现,“你、你们要、要干嘛?”

“这里有没有叫陈琴的人?”民警仔细地打量一下面前的女人,看上去估计是近三十,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死寂眼神,“还是你就是陈琴?”

“吵吵,吵什么,大晚上的吵什么!”陈琴被吵醒了,愣谁被吵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也一样,也不顾自己就一身睡衣,丰腴的身段,那睡衣都遮不住什么,几乎挡不住她身上多少肉,“苏拉,跟谁在说鬼话?”

“是陈琴吗?”

民警听见里面的声音,觉得里面那个人跟报案人形容的才像,不由提高声音问道。

陈琴一把将门口堵着的苏拉拉开,自己一手支着门口,半边身子露出门外,没有什么好脸色地对上两个民警,看到两民警都是男的,让她赶紧往门里退,心里生恼地瞪着门口的两个民警,“你们想干嘛呀?”

民警还是小年轻,亲眼看到里面的陈琴出现,那丰腴的身段,让他们连忙移开视线。

“是陈琴吗,请你换一下衣服,跟我们去所里一次,有事主到派出所报案,说是你打了她,请跟我们去一趟所里!”

两个民警互看一眼,还是在门外说出来意。

“砰!”

回应他们话的是重重的关门声,把他们隔绝在门外。

“苏拉,你说怎么办怎么办,那个女人报案了,说我打了她,你快帮帮我,帮帮我,你快帮帮我,说是你打的…”陈琴乱了芳寸,关上门的手都是抖的,一转身抓住苏拉的胳膊,想让苏拉帮她认下来。

苏拉一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胳膊让陈琴拉的极疼,疼得她快要说不出话来,望着陈琴的表情,更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她从来没有想到,陈琴会让她认下这个事,面对陈琴慌乱的惨白面容,想起爸爸最后的画面,终是咬牙点头下来。

陈琴一见她点头,心里跟着放松下来,“我去换衣服,你先跟他们走,我待会就来看你。”这话一说完,她就往隔开来的卫生间进去,不想见到苏拉被民警带走的情景。

“不是陈琴打的,是我打的,是我苏拉打的,都是刘美丽污辱我阿姨,我忍受不了才打的人,别带我阿姨走,是我打的。”苏拉心一狠,反正那地方不是没待过,大不了再待上些时间,她受得了,把双手递到两民警面前,“把我带走吧,是我打的人,刚才天太黑,刘美丽没有看清楚!”

两民警面对这种自己认罪的情况,还真是有点无语,刚才里面的声音

,要是没有听见,他们就是聋子了,分明打人的就是里面的陈琴,哪里是眼前的女人。

“是叫苏拉是吧,当我们没有听见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还顶包,别乱来!”民警警告她,将她拉开,重重地敲门,“陈琴,快出来,在里面做什么,还不快出来跟我们去派出所,事主报案说的就是你,不是别人!”

一听外面的民警多事的不依不饶,让里面的陈琴哪里还躲得住,这火一窜起来都几乎有三尺高,一把拉开门,那胸前的肉都跟着她的动作晃荡,一手就指到说话的民警鼻子前,气势十足开骂了:“你想怎么着呀,就盯着老娘了?都说是她打的了,你们想干嘛呀,想把脏水泼到老娘身上了,老娘告诉你们,老娘不是被吓大的!”

一口一个“老娘”,说话有够粗俗,让两个民警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这可真是个“刺头”,咋就让他们两上碰上了?

还没等他们有所回应,陈琴一把抓住苏拉,推到他们面前,“老娘说是她打的就是她打的,还不快把人带走,还说是人民的公仆,都是些没长眼睛的家伙,看着老娘好欺负是吧?”

“就是我打的,你们带我走吧。”

苏拉跟着说,没有丝毫的退意。

民警没有办法,把两个人都带回去,等着报案人说明情况再说。

派出所,灯火通明,这区安静得很,原来都没有什么大事,因有个报案人一直不肯离开,在那里又哭又闹,让派出所的人都不好早早回家。

苏拉不是第一次来,这让她有点畏首畏尾,没有刚才认下打人之事的勇敢,走在民警身后,脚步很慢,大老远地就听到派出所里传出来的声音,跟鬼哭狼嚎似的,分明是那个刘姐,这让她的脚步更慢了点。

“还愣着干什么?”陈琴一见她脚步慢下来,还以为她打退堂鼓了,心里一个“咯噔”,总归不是自己亲女儿,“还不快上去,你都是有经验的,别走得这么慢,堵在我前头。”

有经验!

这三个字,仿佛刺疼了苏拉,她也不想有经验,那种经验一次都不想有,即使是再困难,都不想有这种经验,不得已地迈入派出所大门,脚步沉重地跟灌了铅般。

不管苏拉有多么不愿意踏入派出所,还是让民警把她跟陈琴带到刘姐的面前,还没等民警说话,正嚎哭的刘姐一下子蹦跳起来老高,冲到陈琴面前,“你这个老贱人…”

她不止骂人,还想打人,全让民警拦住,明明一直在嚎哭,眼里一点泪意都没有,嘴上到是一点不放心,“民警同志,就是这个老贱人打的我,她们母女一起打的我,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的个老天哟,她们母女欺负我一个人,民警同志,快给我做主!…”

她一拍大腿,哭嚎起来,那声音,听上去跟嚎丧差不多,让派出所里的民警都是受不了,真想找东西把她的嘴巴给捂起来。

苏拉看着刘姐那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嘴巴里挺苦,说不出来的苦味,人不敢上前,站在后边,整个人都感觉冰冰冷冷,怎么都暖不了。

刘姐那么一嚎,陈琴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跟着撒起泼来,指着刘姐大骂,“你这个老货,不让我跟阿胜结婚,还跑到我家里来打我…”

“你们要再敢乱嚎,都通通去拘留所待几天!”

派出所老所长实在受不了两个女人嚎哭的声音,简直就是二重奏,重重将手里的大理石镇纸拍在桌面,办公桌上的玻璃台板瞬间就裂开了!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到是让两个女人都止住哭嚎,愣愣地看着他。

老所长一指两边,“一边一个地做笔录,好好做,好好交待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给我乱嚎,乱嚎都去拘留所冷静冷静!”

他说的是威胁的话,陈琴与刘姐一下子安静下来,谁都不想去拘留所待着,都信了老所长的话,安安静静地跟着民警坐好。

“苏拉,你跟我来。”

末了,老所长一叫苏拉,口气严厉,甚至近乎于不尽人情。

苏拉一抬眼,黑色的眼睛藏着胆怯,脚步慢慢地跟着老所长走到他的办公室,双手局促地交织在身前,就是呼吸声都不敢太大声,盯着自己的脚尖,脚上的鞋子是地难上买的,就花了三十块。

“苏拉,你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跟陈琴闹到一起去了?”老所长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看着面前的旧友之女,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洪叔…”苏拉一开口,眼泪就跟着掉下来,看着父亲生前的旧友,也只有他将她从那里接出来,“刘姐真是我打的,是我打的她。”

洪所长一听,那眼神难辨,看着她好一会儿,终是叹息了,拍拍她细弱的肩膀,“就你这个小身板还想把人打成那样子,别给你洪叔我说笑了,陈琴,你也别管了,我会看着处理的,总不能叫她跟吸血换一样把你的血都吸干了…”

“洪叔,没事的,真没事,真是我把人给打了。”苏拉执着,没更改一回自己的说法。

洪所长摇摇头,这是个傻孩子,人家对她好过了,就记着一辈子了,“听说熊伍佰回本市了,你见过他没有?”

苏拉摇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没,洪叔,

我不见他,我再不见他了,洪叔…”她说这话时,已经泪成满面,双手使劲地抹去眼泪,怎么都抹不完。

“真是个傻孩子,今晚跟我回家吧,你婶子可是惦记着你。”洪所长把自家老伴搬出来。

“不、不了…”她慌张地拒绝,“洪叔,我不能麻烦你们,不能的…”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洪所长一把打断,“你要是不去,以后也不叫我洪叔了!”他板着脸,还真有那么几分威严,叫人不敢亲近。

010

“洪叔——”

苏拉带哭腔,抹去眼泪,瞅着洪所长。

见她这样子,洪所长才摆起的脸,跟着就软化下来,“现在跟我回去,别跟陈琴一起,就是这几个月,都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了,身上还有没有钱?是不是都让她拿去了?”

洪所长还真是了解陈琴的性了,一语中地,让苏拉想为陈琴掩饰,都显得有心无力,在洪所长面前,掩饰也是多余。

“你看看,她现在老实多了,想嫁人就让她嫁去,你以后就到我家里住,你婶子把我埋怨死了,说我没有把你留下来,到现在见我都没有好脸色,你可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洪所长拉着她走,不肯让她再留在派出所里。

苏拉没办法,路过刚才的地方,见到陈琴与刘姐都很老实地回答民警的话,心里也算是松口气,有洪叔在这里,她就算是想替陈琴认下来,估计没戏,心里还有点不安。

陈琴想嫁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到是怕刘胜不是什么牢靠的人。

“你婶子老姐妹介绍的工作怎么样了,做的还顺手吗?”洪所长开车,开的是所里的车,速度不快,很稳当,“会不会不习惯?”

她的工作是洪婶的姐妹介绍,那些单位一听说她是从里面出来,就是不太乐意要,最后只能去了现在的公司,她没有要求,就想要份工作,养活自己,可现在工作是习惯了,顺手了,月底就得辞职了。

“顺手呢,还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呀。”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些,挤出笑容,笑得很开朗,“都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说的很轻松,对目前的情况非常满意。

洪所长听她这么说,心头的石头算是放下来,“有事就跟我说,别把你洪叔我当外人,知道吗?”说到这里,他又板起脸来,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都没见她当真一次,他身为长辈的,多多少少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洪叔哪里是外人?”她心中一暖,洪叔跟洪婶待她极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也有她说不出来的苦处,哪里还敢叨拢他们夫妻俩,“洪叔,要不是你们,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在那里过下来…”

“还想那些事做什么,都出来了,什么都别想了。”洪所长打断她的话,不让她再说过去的事,那些事,太让人糟心,“好好工作,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正经要事,别的想太多也没有用,是吧,苏拉?”

苏拉点点头,使劲地点点头,是的,再想许多都没用,人只有往前看,往前走,过去的一切,就当作一场梦,梦醒了,天亮了,就重新过日子。

洪所

长很满意,他自小看着苏拉长大,年少时性子太过骄纵,现在到是平和了,看上去整个人暗淡了,没有了光泽,让他看了就心疼。

他与妻子结婚快三十年,膝下没有亲生儿女,收养早年牺牲同事的儿子,儿子也算是事业有成,虽说工作太忙,对他们夫妻两个到是无微不至,不是没想过让苏拉跟儿子一起的念头,两个人彼此没有感觉,他们夫妻两个到也作罢,这种事,勉强不来。

派出所离洪所长的家不远,夜深人静,从弄堂入口一直进去,说话的声音都没有,路灯静静地站在路口,将所有的角落都照得通通透透。

弄堂太小,警车进不去,就停在外面。

洪所长家的房子,是老式两层楼房,与旁边的楼房几乎连成一片,弄堂进去,走几步再往左转,走过一栋房子后再右转,就是洪所长家的老楼房。

此时,楼下灯亮着,这是洪婶的习惯,就算是睡着了,楼下的灯总是会开着,等着洪所长回家,而比平时有点不一样的是楼下有人在说话,像是有客人在家。

洪所长从窗口看进来,他妻子洪婶还没有睡,刚好对着坐窗口,他往里一看,洪婶似乎也看到了他,跟着站起来,朝着门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