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关心他。”

莫名地狠狠咬了一下牙,我也学会了避而不答:“他还会回来吗?”

“不会。”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也可以如此伤人,需要停顿片刻才能呼吸通畅:“他还没教我轻功呢…”

“我教你。”

“什么?”

第7章 第 7 章 不知何事萦怀抱

这一天应和以往的任何一天没有区别,可事实是我失去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至关重要的人,这个人在我人生最迷茫灰暗的日子里始终相伴,但同样给我带来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的人,突然有一天毫无征兆的消失,让我意识到这也许揭示了某种生命的多变性,人永远无法预测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即使有时你充分认定它会按照预先的设想进行着。

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靠不住,你得随时准备承受毁灭。

“谁让你教我的。”我冷笑连连:“我说过让你教我了?”

陆晟之一愣,笑容泛着淡淡的苦涩:“你和三年前一样不知好歹。”

我想说我要离开。

一发狠就说了,却终究没有脱口而出。人断自己后路,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你是不是在想,这些人与事都不是你能够掌握的,而你一辈子都在不停的得到与失去,最终戛然一身入土为安?”

“我没那么酸。”

“不过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双手更加有力,至少可以把在乎的东西抓久一些?”

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强者才有资格向老天爷要这要那。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石琰离开,而不是我?”

“他比你优秀,而且带艺投师更易有所成。”他施施然为自己倒了杯清茶:“书页虽是名纸,你会在上面写字吗?越干净的白纸当然越好。”

这就是所谓的舍弃石琰的原因?因为他是有字的书页,再好的纸张也不是可写意可泼墨的空白画轴?他要的只是彻底的掌控,而无关我们的实力。

这不公平,对石琰,对我。

“既然如此,何必做贼心虚。”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很多疑。”

“如你所说,他不适合被重新打造,是呐,就算那是足够了不起的理由,为何又一夜之间马不停蹄的布置这一切?”我看着他,缓缓道:“你的动机真的很正当,但手法让我觉得另有隐情。”

真没想到一个无意的行为会影响到另一个人的未来,一向以为自己只会被动地受到他人影响。深知错已铸成,甚至连台词都准备妥当,他若问大半夜没事去屋顶干嘛,我说谈理想谈人生探讨宇宙奥秘。他若深询,便指责他思想猥琐,三观龌龊,总之纯洁无辜的是我们。

没想到他并不回避我的目光:“何必如此热衷于一针见血。有种东西在你和他心里生根发芽,但世上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律…”

这个规律是:如果想成为个中翘楚,千万不要爱上你的同行。

似乎出自石琰之口,又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某次道听途说。可是不荒谬吗?我都不晓得爱是什么,也从未给这个捉摸不透的东西下过任何有力的定义,它对我来说是无用而可笑的,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百无聊赖的多余幻想。

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怪诞的地方。

“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心中一直十分感激他这一年来的倾囊相授,为了我也为了他自己我们日以继夜努力达到你们的要求,我们一起吃苦却没一起享乐,相聚的时间充足却很少注意彼此,但我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匆匆而过的人与事无碍于我们之间不变的情义。”

陆晟之平静地看着我一股脑地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平静地问道:“所以——”

“所以没有了。”

“没有了?”

我“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转头看窗外白云悠悠。

他有些不平静了:“善于指点迷津的你不对如此专横跋扈的我狠狠抨击一番?”

“你不会知错就改的。”自鸣得意的人往往比较固执,而且什么叫善于指点迷津呐,我指点过谁?

“唔,那倒是。”

“你看,我就算把喉咙吼破也于事无补,但有一天,当有足够的力量安排自己命运时,也便无须冲谁无助地大吼了。”

他连连点头,口中啧啧不绝:“此言甚对,半仙,我决定把你的经典语句裱起来,就挂在我的书房。”

我这人经不住夸,你都好意思夸了我哪好意思不当真呐,往往自我崇拜之余找不着北,所以一律泰然处之:“什么叫半仙?”

“就是小小年纪看破红尘,遇事轻描淡写,论道字字珠玑之人。”

如此赞誉愧不敢当。

有人扣窗,三两下轻敲后传来绍子洛的声音:“师父,贺青云突然来访,大师兄托说你不在府中,可他似乎胸有成竹,声称非见你不可。”

“他这强盗佥事的绰号也不知谁起的,倒不差分毫。”

我激动了:“贺青云,他刚才说贺青云?!”

“我猜他此番前来是索要一个人。”陆晟之见我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轻松点,暂时报不了仇,也别先行把自己气出病来。”

“哼!”

“在这里喝杯茶,看看书,时光很容易消磨。轻松点,年轻人。”他怅然一笑,转身要走。

我叫住他,一字字地道:“贺青云要找的这个人不想让你受到牵连,他很怕死却也不想做缩头乌龟,如果可以,他想自己面对暂时杀了不的仇人,哪怕为了练习忍耐。”

凝视我一会儿,他颔首。

贺青云坐在花厅一侧,偏着头也不知端详杯中茶叶漂浮还是端茶的手,他胖了些,从前的山羊胡子消失无踪,整个脸庞滋润而富有光泽,猛一瞧真像乐善好施的某位乡绅豪士。一年不见,他的官气消失大半,想必少了块巨大的绊脚石,又补了我爹的官缺,新官上任的知州大人迎来了人生一页灿烂的新篇章。

“贺大人步步高升,可喜可贺。”我大步流星,拍掌而至。

贺青云猛地看到活生生的我先是一愣,眼见嬉皮笑脸的我又是一愣,不过很快用他的厚颜无耻回应了我的先声夺人:“杜小姐别来无恙乎,一别经年,甚是挂念。”

“大事未决,岂敢有恙。”我笑得跟园里的杜鹃花似的:“那日一别,小女子夜夜梦中与您相会。”

他笑了几声,连说抬爱。

再这样以一言我一语下去难保我不骤然暴发跳过去掐他脖子,正难以抑制这冲动之际,陆晟之摇扇而来:“贺大人,有失远迎敬请恕罪,不会打扰二位叙旧吧。”

我说怎么磨磨蹭蹭的,原来拿道具去了,别说,这种水墨折扇还真是居家旅行装逼必备,超凡脱俗之又一必不可少的武器,不禁仰天长叹:“来得正好,否则我们就要一叙离情有泪如倾了。”

他笑得比我还夸张,声震屋宇。

第8章 第 8 章 莫向横塘问旧游

“陆大人,你我相识十余年,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做交易。今日破例,只等您一字而已。”贺青云顿时对我的挑衅失去兴趣,转而对陆晟之甚是神秘地道。

“哦?”陆晟之兴味盎然:“哪一字?”

“放。”

“不曾绑缚,何来释放。”说罢看向我:“杜大小姐,你说是吗?”

我万分赞同并且无比支持。

后悔来时不曾采些花瓣,此时正可撒之。

“陆大人是庇护到底了。”

“送佛到西。”

“所以在下也没有必要说出交换条件,眼下只须甩袖走人,以免被令高徒轰出。”贺青云一脸无奈:“所以来日方长,狭路相逢绝不后悔当日不留后路。”

“既然自断后路,定要断到底了,我这关门弟子还望贺兄日后多加指点。”

我惊讶了,贺青云则是惊悚。

只听他沉声道:“你已拜陆晟之为师?”

犹豫一下,却还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拜他为师?我好像没有同意呀。说没拜吧,眼前这关又过不去,姓贺的明显对拜师一事甚是忌惮。

到底点头还是摇头…点头还是摇头?

“哈哈哈,陆大人,令高足显然对入你门下矛盾不已呐。”不知为何他的一脸败像中多了一丝快慰,如同丢了钱包的人没走几步捡到几个铜板,虽然不足以挽回损失好歹算是额外的喜悦。

“贺大人,请。”陆晟之面色沉了沉,负手道。

这厮大笑而去。

望着他张狂的背影,又看着陆晟之落寞的形状,喉咙突然有些肿,愧疚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我决定暂时逃开这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

悄无声息地挪出花厅,迎面遇上绍子洛,这家伙脸赛黑锅底,毫不掩饰对我的蔑视。我问:“你都听见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再说姓贺的有意挑拨。”他欲言又止,沉默一会儿:“你只是不该让他如此难堪。”我强调:“我明白他的好意,真的!只是——”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言:“他写那封奏折时,我该阻止。”

咯噔一下,什么东西一起一落的声音。

“什么奏折?”我听着自己的心跳。

“只有你会认为圣上忽然无缘无故对杜家从轻发落。”他耸了耸肩:“走罢,发什么呆。”

我拔腿往回奔,冲进门槛,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双膝跪地泪如雨下:“师父!”

****************************史上最有爱分割线**********************************

我换了住处。

从不起眼的小屋搬到一所轩馆,此处不大,石阶蜿蜒,翠竹倚倚,窗外芭蕉舒展梧桐繁茂,宛然一副浓淡随心的写意画作。几间雅舍精巧地分布院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眼便知比从前的知州府还要高雅。

说起高雅这东西来委实玄妙,同样是喝水,拿起杯子咕嘟一声灌下去和各种茶具小碟小碗的罗列一圈有着本质区别,依我说高雅本是资财衍生出的玩意儿,身无分文者就算掬清泉而饮也鲜有人敬,腰缠万贯之人即使不懂品位为何物,也可以装作很有品位。不过是谁有资格装模作样而已。

这里的人明显有品位懂格调得多,不像我家那几位,只知一味堆放些翡翠玛瑙红红绿绿的,最多挂几幅不知所云的书画,摆几只做工精致的瓷器,附庸风雅。当然并不意味着以我师父为首的一干人等不附庸风雅,至少人家不会弄得不伦不类,就连我这样不识货的人也要挑大指赞一声不俗。

在这样雅致的屋里睡上一觉,醒来时邪恶的内心都被熏陶得无比纯洁。

按说拜师后第一天学艺该兴奋得通宵难眠,可我那良好到顽固的睡眠啊,它又一次顽固得没有受到任何外物的影响。

“我没有迟到罢…”四顾黎明后刚刚现出青色的天,突然有些心虚。

他身形不动:“是我早到了。”

“你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只见一片白雾茫茫,遮掩着若有若无的一丛树梢,一角亭台。

“想以此作画却一直没有落笔,怕最终不是心中所想。”

“无论如何勾勒都不会是本来的样子,它就是它,始终拥有自己的情绪与形态,为什么一定要画下来?”不假思索地道出一向存留的疑问:“画出的只是心境,既然如此为何不撇开眼前的物事,心中如何想笔下便如何舒展,不和这番美景过不去也不和自己过不去。”

他侧首注视我,莞尔一笑。

我也从未觉得自己可以说出如此有深度的话,顿了顿:“其实我对字画一窍不通,幼时倒也学过,只是教授的先生最后摇头叹道我实在不是这块料。”

“你只是想在做前,而且通常想的比较多。”

“于是凡事畏首畏尾了。”

“这样看来你仿佛也不是学武的料。”他踌躇道。

我可不想堕落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虽知有激将的成分,还是半真半假地被激了一下:“那便试试看。”

他随手丢过一把剑,还好被石琰训练得有些功底,眼疾手快地接住,不过可没来得及学习用兵刃,这剑握在手里颇重,正自掂量,眼前黑影一晃,本能地退开,尚未站稳掌风又到,偷袭啊这,还没完没了。

我若再退必然被连续攻击,手上有剑干嘛闲置不用,抡起来吧没那么大劲儿,不如挽一个剑花,其实也没见过真的剑花,心想大概就是手腕翻转一下借势斜刺,这样比较省力,电光火石间下意识挥出,他果然避了一下,攻势稍缓,又忽然觉得一味用剑未免犯傻,不能总这一招,旁的又不会,不被揍到才是正经。

扔出长剑,拔腿就跑,他为了不被砸中也为了接剑,又顿了顿,我已跑出几步远。

“我可没说这么试!”

他长剑杵地,掩饰不住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喘息着走回来:“现在我们可以说说——”

“本门剑法始祖姓阮名微,师承太行剑派掌门上仪前辈,晚年开宗立派,自成一家,距今传之四辈,你与于然、邵子洛两位师兄便是五代弟子,但自祖师以来,门中弟子行走江湖严禁透露门派师承,并徒孙后代均不可以传人身份比武夺魁,或谋取功名,所以本派名称你也不必知晓了。”他毫无征兆地变为一本正经地抚须而语,神情甚是和蔼和亲:“至于门规,你祖师一向认为所谓规矩全然在于内心善恶守戒,从善自不需谆谆善诱,行恶亦不必空口说教,连我也不知道门规是何内容,你们更无须牢记了。”

我把这堆关系捋顺思考一遍,发现简直太通俗易懂了,唯一困惑的是:“难道本派之人做了什么对不起武林之事,导致后人都不敢自报师门?”

“关于一个誓约,也关于一场比试的胜负。”

大概是败者从此在江湖上哨声匿迹,甚至让整个门派一并消失之类的约定吧,我对年代久远的故事不甚关心:“所以你也听不到别人尊称掌门了。”

“我不是掌门。”

“哦?”对这种事我还是兴趣浓厚的。

“现任掌门姓高名九霄,是我的师弟,将来相会我自引你拜见。”

你师弟?那更不对了,自古无论皇家还是民间,庙堂亦或派系,几乎皆是立长不立贤,除非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因为若是按照贤的标准,谁又能保证绝对公平的裁定呢,最后往往打成一锅粥:“…你师父偏心呐?”

他淡淡地:“因为一个女人。”

第9章 第 9 章 飞絮飞花何处是

什么什么,难道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所以失去了掌门的衣钵?遂两眼放光:“嘿嘿,什么样的女人?说说呗。”

“嘿嘿,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可以去问那俩师兄,谁怕谁呀。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他笑眯眯地,仿佛会读心术一般。

无语了。

此处隐去若干字?我可以直接跳跃:“可既然身份所限,你为什么可以弃武改走仕途呢?”

他收起笑容:“你是八卦还是学剑?”

我咽了咽口水由衷地道:“我想学八卦剑。”

“八卦剑法虽有,非属同宗,日后遇上高掌门你倒可讨教一二。”他不理我的戏谑,轻飘飘地扔过长剑,只见身形微动,干净利落的一个招式,就是方才攻击我的掌法。

起时行云流水,收时落叶无言销声匿迹。

他侧目问:“看清楚了么?”

我看着手中的剑,甚是不解:“这不是剑法啊。”

“谁说不用剑的一定不是剑法?”说完便转身离去:“每天的这个时辰,我会验收你前一天的成果,所以你有一天的时间练习并牢记这一招。”

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可我没看清楚啊——”

他恍若未闻,即将消失在拐角。

“你的剑——”

“是你的了。”声音远远传来,人已不见。

太不负责任,太虎头蛇尾敷衍了事了。这是教徒弟的基本态度么?如此师父实乃异数,对求知若渴的孩子多说一个字都会天打雷劈一样,还以为世上的恩师都是一副谆谆善诱诲人不倦的形象呢。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即又陷入一场严肃的沉思:如果我没练会,将是怎样的结果呢…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传说中的严师形象,不由得陷入恐慌。

那一招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越是发了疯地回忆,越是记不起一丝一毫。我觉得我要完了,我根本不是学武的料,看似朴实无华的招式却根本无法重复,勉强试了一下竟发现全然四不像,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越来越不是心中想成为的那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懊恼地蹲下,双手抱膝,太阳喷洒下的金色光辉印照出草色烟光迷离万千,一颗露珠渐渐变小,然后消散,无声无息无迹可寻,几只瓢虫孤独地爬上树干,几番掉落依旧原路返回,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来,几点零星的白盘旋而下落入草间,定睛一看原是杏花,微风阵阵,飘飘洒洒愈发密集,不多时细小花瓣铺洒一地,遮住满地青色,阳春三月恰如银装素裹。

杏花如雪。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美丽得令人心醉。

这样的心境下,忽然若有所悟。

具体悟出的内容是这样的:我那来去匆匆的师父的原话是不用剑的不一定不是剑法,反之用剑的自然是剑法而不用剑的有可能也是剑法,那么无论用与不用,所用何物,皆在心中而无需留于形迹,所谓剑不在手自在心中,心中有剑而手中无剑,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亦或高手中的高手达到的手中心中皆有剑之境界,无为有处有还无。

你握或是不握,剑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突如其来的火花一下子炸通堵塞的思维,嘁哩喀喳畅通无阻。然后我惊喜地发现…还是不懂。

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这么赤裸裸的无奈,明明想得清清楚楚,却永远做不到明明白白,这场思辨对于眼下的卡壳的一招有什么帮助?该卡的还是卡,该没有天分还是没有天分。正式练武的第一天,我遗憾地发现自己穷其一生都无法成为一个高手。倘若天赋是位绝代佳人遗世而独立,我便是只猥琐的蟾蜍卑微而绝望。遥遥相望,却非唾手可得。一事无成将成为我一生的写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又得到一个完美的注释。

没有希翼,没有奇迹。

“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

吓一大跳,本能地反驳:“我没有发呆!”

来人困惑地注视我,放佛在说明明见你蹲地上画圈圈用的着那么嘴硬么。

看着这位几乎没有交谈过的大师兄,虽然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容,上扬的嘴角总是散发着温暖和煦,可没心情就是没心情:“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不是两个人吗?”他颇为不解地。

最讨厌别人明知故问貌似无辜扮猪吃老虎了,眼皮也懒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