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在她背上,囔道:“阿婆连累了你啊,水儿呀……你的脾气和你爸是一样倔的。”

她把脸贴在孙女暖暖的脖子上,用满是皱纹的脸蹭了蹭孙女光滑的皮肤,很满足也很感动。她不禁地有点心酸。

孙女被知青娃娃逼得脸都抬不起,被那么多人指责嘲笑,没有谁出来帮帮话,她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叶阿婆很愧疚。

“你爷和你爹还在的时候,村里人都不敢出大气。你爹是个顶顶有出息的人,他有学问、又聪明,村里的第一条路还是你爹写信去革委会让人来修的。他要还在,肯定见不得你受苦受累。”

叶青水感觉到老人家呜咽的声调,赶紧从沉思中拔出,她笑吟吟地说:“我爹真好,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阿婆别难过,水丫也不埋汰人的,我会有出息的。以后您可好好养着使劲享福就对了。”

叶青水把老人家背回家后,采了点跌打损伤和活血化瘀的草药,自己帮着阿婆敷。她以前跟着师傅学过一点药理,这种小伤小病手到擒来。

她打了水亲手给老人洗脚推拿,摁得叶阿婆直哼哼,哼完了舒舒服服的。

做好晚饭后,叶青水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手脚利索地盛了谢庭玉的晚饭。

她走到门口,听见沈卫民的声音。

“唉,你千万别这么想。你家规矩多,你奶要知道你把水丫带回去她能活灭了你。”

“还有大院里爱军叔叔家,你见过没?那是一个先例,爱军叔叔讨了个乡下媳妇,先不提门当户对的问题、也不说人家思想能否同步,但那婶子我们能看得见,当初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学句老人说过的话是心思太多,什么便宜都想占,到头来总是爱军叔叔收拾屁股。闹得整个大院鸡飞狗跳,大家都在看他们家的笑话,最后过不下去离婚了。军婚哪里有这么容易离的,你自己以后也是要走这条路的……虽然水丫看起来性子不错,人也好,但你想清楚了吗——”

“今天水丫和那帮女知青吵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纠纷,可能是托了你的福吧。”沈卫民说着噤声了。

“咳咳——”叶青水端着碗,扣了扣门。

沈卫民见了脸黑了又红了,匆匆扔下一句话就溜了:“那个,玉哥我明天再来。”

叶青水心平气和地给谢庭玉喂完了饭,她仔细地给他擦了擦嘴和手。

谢庭玉平静地问:“你生气吗?”

叶青水摇摇头,她从来都没有再想过要嫁给谢庭玉了,听到这种话也不痛不痒。可能对他刚才那种横向类比不太舒服,但话说回来了,沈卫民又不了解她,她何必为他的误会而争执、生气呢?

谢庭玉微微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就好。我替他和你说对不起,明天我让他来亲自道歉,你不要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烦恼。”

“我听说你今天的事……”

叶青水把碗收好了,拿着一个小本子来到谢庭玉面前,她问:“如果让你来打井,你会怎么定地址?”

谢庭玉见她确实没有生气,淡淡的娥眉跟山水画似的,清淡宜人。眉心整齐光滑,露出的一双眼睛如同点漆,乌黑纯亮,像灵秀山水养出来的一样。

他动了动拇指,揭开了叶青水的口罩。让她的皮肤呼吸一下新鲜的口气。

他开始说:“要根据水文地质条件,构建模型来预测地下水分布,再考虑选址。如果是平缓的地形,地下结构简单,定址很容易。但是这里是喀斯特地貌,比较复杂,还要考虑溶洞的情况,建模不容易找水也比较困难……”

谢庭玉娓娓道来,声音不疾不徐,试图用简单的例子和语言,让叶青水听明白。

叶青水又问他:“那怎么能知道地下哪里有水?”

他顿了顿又说:“可以钻孔探测,常用的找水方法有地震法、激发极化法、遥测放线法。目前最常用的找水设备,是利用电阻率法原理找水的。但是这里都不太适用……像电阻率法,我试过,仪器探下去显示有水,可是挖下去却是一滩烂泥。”

叶青水听完沉思了很久,她说:“如果有一种能探得到水的‘地下千里眼’就好了。”

“谢谢你,我明白了。”

谢庭玉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他看见小姑娘似恍然大悟、很快又紧锁着眉头的样子,不由调侃:

“怎么,你还想找到这种‘地下千里眼’吗?”

“我不找,我自己做。”

叶青水手脚麻利地翻出了谢庭玉的《大学物理》来看,她的手咻咻地翻了起来,点了点,“电阻不行,那电场行不行?”

“像M主席说过的,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地下水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每时每刻都在蒸发、流动,流动的水就会有电流、电流定向移动就会有电场。”

谢庭玉听了不由地莞尔,眉间染着淡淡的笑容,鼓励道:“水丫,你试试看。”

如果条件允许,谢庭玉想摇摇这小姑娘脑袋里晃荡的水,让她清醒一下,但是他想起每次写数理都满分的叶青水,制止了这种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平生君:玉哥你觉得你媳妇会成功吗?

玉哥:不会

平生君:那你还鼓励水丫,表面装得盛世安稳一派祥和

emmmm,心机boy

玉哥:“……”

第026章

原本谢庭玉只是随口调侃的一句而已,却没料到叶青水是真的当成了真,说干就干。

叶青水像忙碌的小松鼠似的挑挑拣拣着她需要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地翻着认真地看了下去。她时而沉思时而蹙眉,手抓着白纸不住地写写画画。她的身上有一股韧劲,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凝固了一般,那样埋头使劲琢磨着劲头,如果没有人打断她,恐怕她可以看到明天早上。

谢庭玉漫不经心地想:如果她学习的时候也有这么认真就好了。

他叫了叶青水好几次,叶青水都支支吾吾敷衍地嗯了几声。

于是,叶青水做晚饭的时间就这样错过了。

等叶青水认认真真地写满了半本子的思路,再抬起头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夜幕沉沉,叶妈端着一碗红薯粥笑吟吟地敲门:

“水丫,吃饭啦。”

叶妈走进屋子正好抓到女婿目光灼灼地望着女儿的视线,心里有些惊讶。毕竟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女儿追着女婿跑的,实打实地死心眼。别看叶妈平时看得挺开的,她是使劲地往女儿女婿身上抠糖吃,才能说服自己安心。

叶妈对叶青水说:“今天你们都躲在屋子里,叫了你好几次都不应,阿娘就做了晚饭。”

“你们快吃饭吧。”

叶青水肚子饿得很,接过了红薯饭很快就吃饭了,她抬起头再看看谢庭玉面前的红薯饭,心想:他肯定瞧不上农村这么寒碜的饭。

加上他这段时间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于是叶青水和谢庭玉说:“改天去给你买点麦乳精吧,你这样的病人跟我们一块吃饭可不行。”

说着她把谢庭玉的那碗红薯饭抢了过来,风风火火地说:“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下碗面。”

叶青水端着饭走出了门,犹豫了一下,于是她把那碗红薯饭自己吃完了,吃得饱饱撑撑的,一连吃了两碗饭,胃胀得不行。

叶青水是个实诚的人,虽然从农村走出去,经历了外面的风风雨雨,但本质上还是那朴素又节约的人。谢庭玉是病人,叶青水拿了他的照顾费,在伙食上决不能委屈了他。本着节约粮食的心肠,叶青水也不舍得把这碗红薯饭拿去喂鸡。

谢庭玉看见她把红薯饭抢了过去,躲到门外自己偷偷吃完了。虽然她以为自己躲在屋檐下屋里人看不见,但是地上落下的朦胧的影子却出卖了她。

从窗口泄露出来的点点萤光如流金,散在地上,地上那道小小的黑影,拿着筷子一口口地把饭吃完。谢庭玉注视着她把一整碗饭吃完,让人心里有莫名的复杂。

谢庭玉这辈子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像叶青水那样傻的女人。

……

叶青水来到柴房,早上做包子的时候还熬了一些骨头汤,柴火一直没熄,她特意留着熬老高汤,第二天拿它来做汤包吃,这样汤底精细的汤包她打算卖一毛钱一只,跟国营饭店的价格一样。

但是叶青水舀了大半的汤出来,忍痛割爱拿它来做汤面。

熬了整整一天的骨头汤汤汁奶白,迎面飘来一股浓郁的香味,肉骨头的肥肉早就被熬得融化了,骨髓里的精华也被熬了出来,老骨头汤炖得越久越入味,炖成这样已经是把骨髓的精华都炖出来了。

叶青水平时在家是不舍得费心思熬这么麻烦的汤的,熬一整天太费柴火。阿娘上山一趟才背得一摞小柴回来,力气还不够叶青水大。这么卖劲地熬汤是为了挣钱。

叶青水轻松地揉打着面,反复地抻拉,柔软的面带着新鲜的麦香,又松又软,摔打了九九八十一次之后面团逐渐变韧,她打开罐子舀了一勺秃黄油出来,融入汤里提鲜。

秃黄油是叶青水亲手做的,以前还有螃蟹抓的那会,有些螃蟹没有多少肉、扔了可惜。叶青水把小蟹的蟹黄掏了出来做了瓶秃黄油。捉了那么久的螃蟹,也才堪堪攒下这么一瓶。

一勺子挖下去,金灿灿的蟹黄带着河鲜的香,融入了高汤汁里。新拉的面条滚水焯软再放冷水浸泡,口感柔韧爽滑。起锅煎一颗糖心蛋,熟面加入滚烫里滴上香喷喷的油,再夹两块带肉的大筒骨放进去。

一碗香喷喷的面端到谢庭玉面前的时候,谢庭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汤面热滚滚的,汤汁乳白温润,叶青水一勺勺地喂着他,浓郁的汤汁入口,又烫又鲜,味道美得令人惊讶。谢庭玉平时也不是没有得喝过骨头汤,但是没有哪次像此刻一般那么诱人,香浓鲜美。

叶青水又喂了面条,虽然谢庭玉行动不便,但他吃得还是很香的,面条被煮得香喷喷的,软滑而不烂,柔韧而有劲道,嚼起来清清爽爽的、一点糊劲也没有,一碗吃完见了底面条还是那样光滑如初。又韧又滑。肚子饿的时候,喝着热滚滚的汤面有一种舒适的幸福感。

一碗可口的面吃完,谢庭玉想起叶青水先前偷偷躲在屋檐下吃的红薯饭。

“以后不用特地给我做另外的饭了。”

虽然他很想吃。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谢庭玉想着,下次他会记得提醒她做晚饭。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的汤有点不一样。汤很好喝,你也喝一点?”

叶青水听着谢庭玉邀请她尝他喝过的汤,有点嫌弃。

她连忙摆手:“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说着叶青水把最后一点汤也喂给谢庭玉,一点都不舍得浪费地喂光了。谢庭玉也吃得很爽快,很快尿意也来了。

他脸上满足的表情渐渐地消失了,目光开始游移,转移注意力。

可惜叶青水没有平时那么细腻的心思,她收拾好碗筷开始看书、苦思冥想。她根据上辈子的经验,整理了一份手稿。

上辈子她足足修过一年的水库,那时候乡下很多知青都返城了,女劳动力也得填补上去修水库。她跟着谢庭玉学习,认得了几个字,粗浅的理工常识也懂。她有时候会去给工程师打下手,干一点粗活。攒下了不少的经验。

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的谢庭玉轻咳了一声,这时知青点的周婷婷来找叶青水了,她敲了敲窗,小声地和叶青水说:

“回去以后我就听说今天的事情了,要是我当时也在场,我就帮你说话了。”

周婷婷觑了一眼脸色不妙的谢庭玉,以为自己打断了他的说话,她抓紧时间说: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青水你很有勇气,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我之前也是和他们一起选打井位置,他们嫌我的建议太刻板、没有采纳。我爸是学地质的,他们的方法可幼稚了,我和你说他们是怎么样做的,他们……”

周婷婷三言两语地回答了叶青水白天问知青的那两个问题,知青们如何选址、以及用什么勘测手段。叶青水听过谢庭玉的方法,再听周婷婷描绘知青们用的方法,两相比较之下,谢庭玉的方法科学细致、知青们用的简单粗暴,真的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要是我在……说不定就能帮上你的忙了。”

说到这里周婷婷的声音突然小了,附在叶青水的耳边说:“今天的事你可气馁,她们这样爱嚼舌,说到底还是嫉妒。你不要介意,谢老师家里很有钱……也很有前途,我们这边好几个都想和他谈对象。”

“我正在想怎么另外找水井。”周婷婷叹了口气说。

周婷婷说着匆匆地瞥了一眼叶青水密密麻麻的手稿,不禁咂舌,“青水,你在做什么?”

叶青水和她说:“做一个找水仪。”

周婷婷吃了一大惊。

谢庭玉见叶青水动了动嘴,准备长篇大论地和周婷婷解释的样子,脸黑了黑,忍无可忍地抢先一步说道:

“周同志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先回去了,我还有事要和水丫谈谈。”

他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近乎不近人情的口吻。

虽然叶青水心念一动,也很想留住周婷婷,但是她看着谢庭玉隐忍的表情,顿时明悟了、他想要做什么事。

她憋着笑,匆匆地抽了一张手稿给周婷婷。

她和婷婷说:“我也想另外找水井,我们搭个伙吧,我的想法都写在上边了,你回去看看。要是中,明天告诉我。”

叶青水把草稿纸塞进了周婷婷的手里,把她送了出去。

周婷婷茫然地捏着一张脆弱的纸,脑海里浮现起谢老师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不禁打了个哆嗦。原来谢老师私底下也是这么严肃的,好可怕。

她踩着月光从叶家一路跑回了知青宿舍。

……

叶青水心思很细腻,谢庭玉很少会有这么生动的表情的,咬着牙忍无可忍、眼里带着灼灼的火苗,她稍微想了想今天的面汤,谢庭玉可能喝多了,叶青水憋着笑、一本正经地掏出夜壶,小心地摆在谢庭玉的面前,然后迅速走出了房间。

谢庭玉盯着门口那道黑乎乎的影子,像被风吹狠了似的,一颤一颤的,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出那个小姑娘私底下是如何发笑的。

他太阳穴隐隐地犯痛,一边动作迟缓地解开裤子拉下拉链,艰难而慢悠地扶着夜壶尿了起来。

谢庭玉搞不明白夫妻之间,如何能做到亲密无间的地步的。这种程度的亲密,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叶青水等了很久很久,试探地问:“玉哥,你好了没?”

她知道他肯定很恼怒,因此隔了很久的时间,让他缓过劲来,她还放缓了声音问。

“嗯。”

叶青水才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地接了尿壶出去冲洗。她边洗边默默地想:上辈子还没发现谢庭玉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别扭又隐忍。

他到底憋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平生君:这种程度的亲密,忍无可忍?

emmmmm,玉哥我怕你懂了以后憋得难受

顺便恭喜玉哥日插一根flag任务达成

玉哥:“……”

第027章

另一边,知青点。

周婷婷回到知青点后,展开叶青水的手稿仔细地读了起来,看着看着就看入迷了。

有人叫她,也没有反应。别人见她这一幅入迷的样子,不禁好奇地凑上去看,看完之后又去和孙玲玉悄悄说:

“我看到周婷婷在看叶青水的东西,叶青水要做找水仪,没想到她还能有这种想法。”

“看样子挺有模有样的,你们测的点真的准吗?”

孙玲玉听了,根本没兴趣去周婷婷那里探个究竟,她回道:“准,怎么不准。叶青水还想做找水仪,她不是疯了吧,什么都敢想。”

她拇指点着雪花霜往脸上擦,和何芳打趣地道:“不是我看低她,叶青水要是有这种志向,母猪都能上树。”

何芳惋惜道:“可惜了谢知青。”

周婷婷忍无可忍,她说:“谢老师再好也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三天两头提起他是什么意思?”

“叶青水再不好,我看也比你们强多了。别总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说不定要闹笑话的!”

……

次日。

叶青水早早起来把糯米鸡做了,裹着糯米鸡的荷叶是她提前摘了泡好,下水焯了去涩,糯米是夏天新晒的,用荷叶包着蒸了软糯可口,带着荷叶清新的香气,米的表面油汪汪地凝着,看起来极了。咬一口黏滑软糯,米油里带着香。

她一共做了四十个糯米鸡,一只一毛钱,七七八八地除掉成本和人力还能挣个两块多。

叶青水也想多做几只,但是荷叶摘多了秃得太明显容易被发现。

她把糯米鸡交给钱向东的时候,不由地问:“这几天我没进城,周恪还好吧?”

钱向东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周恪了,他摸了摸脑袋说:“还好,和以前一样,就是很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他还以为你不干了。”

叶青水说:“等明天我去城里买点东西,顺便去看看周恪。”

叶青水琢磨了一晚上的找水仪,有个地方卡住了百思不得其解。天亮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周恪的爷爷不就是个天大的好帮手吗?

钱向东说:“那保准成。”

叶青水做完早饭,伸了个懒腰回屋子睡了一个短短的回笼觉。

睡到天亮的时候,沈卫民按时地来叶家照顾谢庭玉的每日排泄。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两个人早已经洗漱完毕,谢庭玉清清爽爽地吃完了早饭。

谢庭玉见了他,眼皮不带掀一下。

去茅厕的时候,沈卫民开始犯起了难,他问谢庭玉:“昨天水丫是啥表现,她没有……什么吧?”

谢庭玉没有回答他,让他看着办。

沈卫民把兄弟背回屋子之后,走到叶青水的面前犹豫了很久。

叶青水正拿着她的本子设计着找水仪。

她见了沈卫民这一幅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她不假思索地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道歉的话就算了。我知道你心里就是那样想的、也瞧不上我这种村姑,你放心,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没有想过会拖累你玉哥一辈子,我和他早就约好了离婚的事。”

这一通话把沈卫民打好的一肚子草稿的话都堵住了。

谢庭玉从来都没有和沈卫民提过自己和叶青水约定离婚的事情,这种事毕竟也不是值得宣扬的事。

但沈卫民却不知道。

原本想来道歉的沈卫民却突然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叶青水,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