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阳面无表情地挥开她的手,“你少多管闲事。”

长腿往前迈开不到两步,女人的嗓音近乎歇斯底里,“她不可能嫁给江行宁的,就算是普通的富二代,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偷税家庭的女儿呢,再制造一些不利新闻,别说嫁过去,江家的门她都踏不了。”

说得那样信誓旦旦,仿佛事实被他们握在手心,随意拿捏。

“然后呢,她会嫁给我?”夜阳反手将女人推到墙上,面目狰狞,“那你能得到什么?成全别人?少给我来这套,你不是帮我,你是嫉妒她。”

女人脸色惨白一片。

…………

出了包厢的门,苏轻焰褪下外套,随意地拿在手中。

“嫌丑?”江行宁瞥了眼问道。

“有点丑。”苏轻焰轻声感叹,“我很好奇为什么许知意的眼光这么差,但她身上的衣服是正常的。”

不仅符合正常的审美,而且还都是不容易撞衫的限量大牌。

“她没脑子,但她老公有。”

“……智力不正常?”

关于这方面的事,不是一句话可以概括的,江行宁了解得并不多,便以不清楚三个字带过。

这个走廊的人并不多,几乎没有散客,来的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谁都不会闲得没事在外面瞎逛。

没走几步,江行宁停下来。

苏轻焰没止住步伐,差点撞上他的胳膊,看了眼投落给她阴影的上方,男人侧脸线条过分俊美,此时却稍稍绷着。

附近没人。

不会是想……

日。

吧。

苏轻焰想打消自己的肮脏念头,她好歹也是名门大小姐,怎么能天天把日不日的想法挂在脑海里。

只见男人突然转过身,问道:“东西呢?”

苏轻焰下意识地啊了声,然后无辜镇静地同他对上目光。

“要我搜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轻焰吐出含糊不清的一句后,脚步下意识后退,继而发现他没有逼迫上前的意思,又冷静下来。

“知道这个圈子里,出老千的行为有多危险吗?”

他的声音磁性又好听,音线沉厚稳重,但这个时候听入耳边,却怎么样都变了味,犹如冰冷的机器,再夸张一点,比长者的威严更胜一筹。

他在教训她。

至于什么事,苏轻焰知道自己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她作弊了。

从一开始和陆与他们玩牌,她就作弊了,只不过只有江行宁看出来,可能因为她就窝在他的怀里,摸的什么牌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时候学会的?”

又一道质问声,苏轻焰还是没回答。

“现在的女孩子不喜欢读书学习,不想提高自我修养,行为不够矜持,我都可以理解,哪怕你喝酒,抽烟,染发……”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还想清点坏女孩的经典行为,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苏轻焰掰着手指补充:“还有纹身,飙车,蹦迪,打架……”

“给你来讲?”

“……算了你继续。”

该说的都被她补充说完了,他没继续举例的必要,再开口,发现已经接不上刚才的训斥。

“算了,你也是在帮我。”他气息低沉,“再多训你几句,我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坏人。”

“你不训我,也未必是好人。”

“……苏轻焰!”

苏轻焰立刻换了副纯良无邪表情,“你凶我做什么,我只是一只小白兔”.jpg

这让他怎么教训?

拎……拎床上?

那也得以后再说。

现在她再闹腾,不过是个小孩。

江行宁止住话语,手伸到她面前,“东西给我。”

苏轻焰还想继续装糊涂,发现他的手离她的衣襟近在咫尺。

尽管没有明面说,所显现出的意思——别让他搜身。

怪不得他刚才没阻止她。

原来早就知道。

真是狡猾奸诈的男人,苏轻焰甘拜下风,不情不愿地道:“那你把身子转过去。”

“牌藏哪儿了?”

“……你快点转吧。”

她这样说,基本可以断定藏牌的位置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姑娘家家的,弄的什么玩意,谁把她教成这样的?

她爹苏德成老年得女,确实过分溺爱,以至于苏轻焰从小到大不是向着大家闺秀的方向发展,肆意生长,行为举止和名媛相差甚远就算了,还净学点歪门东西。

苏轻焰把藏在身上的扑克牌找出来,递过去,“你要吗?”

听着她温软的嗓音,江行宁没有继续训下去,接过扑克牌。

她蹙眉道:“你看完后赶紧扔了它吧?”

“为什么”

“……这牌刚才被我藏在这里。”

苏轻焰一边说,一边低头。

瞄了瞄自己的假36D。

江行宁:“……”

大手不知怎么变得温热起来,明明只是握着作弊用的牌,却仿佛握了个火球,让浑身的血液也跟着燃烧滚烫起来,呼吸渐沉。

不由得想起刚见到她的样子。

惨兮兮的流浪猫,冷漠,被欺骗过后不轻易相信别人,眼神警惕。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又恢复成慵懒高贵的奶猫,软软的,又娇又媚。

真要命。

不经意地,江行宁的余光看见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在暗光下不容易发现,静默无声的夜阳,身子被一盆高大的巴西木挡住,若隐若现。

跟个鬼一样。

江行宁对刚才的赌局产生了怀疑。

既然他能看出来作弊,对苏轻焰颇为了解的夜阳应该也看出来。

表面上赌注夜色和她。

可对于夜阳来说,赌注应该赌她选择跟谁走。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送分局。

送的这么明显,是因为……念及旧情?

有点意思。

“把牌给我吧。”

见他的手一直捏着牌面,苏轻焰脸色微微泛红,说着伸手去拿。

“真不乖。”江行宁没有把牌还给她,换了只手托起她的后脑勺,随意地将她圈到怀里,从上方看,她眼角细长,笑起来应该可以眯成弯月形,不过他还没见过她开怀笑过。

两人站位极近,他一低头便能擦过她的唇瓣。

“你说,我该怎么让你听话呢?”

这个问题更偏向于威胁,苏轻焰略显不知所措地站着,前方的压迫感太强,以至于她刚才还没褪去的红,在脸上又绕了两圈。

“亲吻还是……做其他事情?”

令人着迷的成熟男声再度响起,带着轻微笑意,苏轻焰感觉周身温度升高,话语哑在嗓间,小手无处安放,最终攥着他的衣角,让自己屈服。

远处。

隔着盆栽挺拔的叶子间隙。

藏身于黑暗中的夜阳,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曾拿命守护过的大小姐,此时被其他男人按在怀里亲吻。

第二十二章22

这一幕太具有冲击性。

撞得他世界支离破碎, 崩溃瓦解。

可拉回现实中, 也不过是三个人的走廊, 一个人的孤寂罢了,他无声无息,就这么地站着, 膝盖骨节交接处凝固冻结了,迈不动脚步, 眼睛更是定格在那边。

她安静接受拥吻, 神色专注, 不太关注周围的情形,更何况是本来就把自己藏得极深的夜阳。

据说人自虐的时候有短暂的快, 感,眼前的画面越是甜蜜对夜阳来说就越残忍,脑内由此分泌对应的让人舒适的内啡肽。

从而恶性循环,越是痛苦, 越需要缓解,而缓解的前提便是痛苦本身。

明明两人都应该下地狱的,她却搭上其他男人的手高高兴兴地走了,留下半死不活如同孤魂一样的他。

阴森飘荡。

浅吻试探后, 江行宁侧目再一次瞥了眼远处的男人。

没有嘲讽的眼神。

压根就没把这人放在眼里。

只不过骨子里有一种男人的挑衅欲, 捧着苏轻焰的脸蛋,加深长吻。

远处的人, 最终还是消失了。

停歇几秒,苏轻焰吸一口新鲜空气, 舔了舔自己的上唇,“我刚刚吃了糖,猜猜是什么味的?”

“草莓味。”

“猜错了。”她娇笑着,踮起脚尖,主动碰上他的下巴,“再给一次机会。”

江行宁整个人几乎将她遮挡住,不容旁人偷觑,大手捧起她的下颚,温柔缱绻地浅尝唇齿间的甘甜。

男人的腕表咯到了她的肌肤,苏轻焰轻声哼唧后,江行宁取下表,更好更近地拥着她,从他手中散落的几张牌,此时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比草莓还清甜的味道。

令人无法自拔。

末了,苏轻焰环顾空无一人的周围,小小地纠结犯难:“我们就在这里?不会被人看见吗?”

走廊这边没什么人,偶尔会有人觉得床或者沙发不够舒坦,有事没事来厕所窗台拐角旮旯寻找刺激,但是她不想。

第一次终归要隆重些,她不想玩些花里胡哨的。

江行宁看着她温静美丽的脸蛋,俊脸颇为正经:“你在想什么?”

“想一些……带颜色的东西?”

他捏着她腰的大手力道紧下几分,威胁道:“再多想,我就如你所愿。”

苏轻焰细眉揪起,嫌弃又不想表达出来但还是没忍住小小地鄙视了一番——少假正经了,亲吻的时候她不是没感觉到轻微的变化,怎么撒手后又恢复刻板严谨的态度。

衣冠楚楚到纵然内火燃得再旺盛但表面依然一丝不苟,衬衫都不带皱的。

苏轻焰瞟了眼他身上版型工整的衣服。

莫名其妙产生一种非常想破坏并且撩拨的冲动。

“大叔,你有腹肌吗?”苏轻焰半分认真地问。

没有笑,也好比一只狡黠得准备干坏事的小狐狸。

江行宁:“你想干嘛?”

“我就是单纯地问一下。”

江行宁看着她已经举起随时准备进攻的小爪子,“单纯地问一下?”

“……”

真是麻烦又难搞。

苏轻焰思忖几秒,当着他的面,小手指放在他倒数第二个衬衫扣周围,轻缓地画了一个小圈圈。

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

有腹肌的。

她就像个不安分的小孩,用笔在手背上画手表。

当然,那种触感比画手表要复杂难解得多。

在她准备画第二个圈继续挑衅之前,江行宁握住她的手腕,刻意压沉语气,却不知随着情绪变化,更加地暗哑,“苏轻焰!”

好肥的胆子。

真不怕被吃吗。

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耐心。

作为正常人,不可能永远保持清心寡欲,何况面对香甜可口的美食,谁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下去。

苏轻焰来不及缩手,像只偷腥的猫被当场逮住。

有点后悔。

但更多的是两个字……刺激。

狼口下拔毛,真的刺激。

“每次都挑战我的耐心,那就如你所愿。”江行宁拉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去,“待会别给我哭鼻子。”

发现自己撩过了并且没有挽回机会的苏轻焰懵懵地被攥着走,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蔓延,试着挣扎但发现他的力气好大。

完了:D

电梯口,苏轻焰准备把想好的委词吐出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哟,江总,好巧啊。”

电梯里一共两个人,开口说话的是刚才夜阳带来的煤老板,刚才在包厢里没看见,此时电梯灯光格外善良,照得他满嘴呀通黄发亮。

而被他半强迫半搂着的女人也是熟悉的面孔。

秦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