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的大脑短路了,心脏喧嚣了,所以,理智战胜了情绪。不舍胜了怨恨。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的时候,他根本不知所然,只是后知后觉地懊恼。然后转眸就忘了懊恼的理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眸子看着那远处的山头,侧脸的线条冷淡,她说:“该回去了,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债,逃不掉的。”

叶在夕忽然苦笑。

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一时糊涂啊,该清醒了。

唇角冷笑一敛,猝然转头,又是那个连生气都妖娆万种的妖孽,幽怨得很别扭,很嚣张大爷:“你个女人脑袋抽风啊,还以为要我带你私奔呢,绕了大半个城市,就跑这荒郊野岭来兜风。我更抽风,放下几千万的电影不拍,来陪你抽风。”

很有自知之明嘛!他今天还真干了不少抽风的事情。

这才是他嘛,大吼大叫,半真半假,理智凌驾于情绪,幸亏,他还没有忘记。

江夏初垂着睫毛,看起来倒像乖顺。

人善被人欺,叶在夕就蹬鼻子上脸了,越说越走火了:“我说你这个女人是那个筋搭错了,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多愁善感,悲天悯人,还非要选这个鸟不生蛋——”

“我没有可以找的人了,除了你。”

江夏初接过叶在夕的劈头盖脸,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说得平腔平调,没有多愁善感,也没有悲天悯人,只是不温不火的几个字的组合。

可偏生,平淡的几个字组成的一句话叫叶在夕所有到了嘴边苛责斥骂的话全数偃旗息鼓了。

江夏初说完,转过脸去,不说话,叶在夕怔愣了一会儿,讪讪收嘴:“算了,不骂你了,反正我的脸受伤了,也不能上镜。”

这厮,原来吃软不吃硬啊,什么嚣张大爷,一句‘疑似示弱’的话就悉数溃不成军了。

车窗上倒影出淡然静默的脸上,有似笑非笑的弧度。

回到雨后的时候,华灯已经初上,天下起了朦朦的小雨。

才刚停车,叶在夕就开始碎碎念个不停:“这么晚了,还来什么雨后。”一脸的幽怨,叶大少爷脾气很大。

江夏初也不说什么,向窗外张望了几眼,眉头忽地紧皱,推开门便下去。

“还是我干脆送你回去好了。”叶在夕转头询问,见人已经下了车,一张俊脸瞬间就垮了,“你怎么就这样出去了,没看见下雨了吗?”

对方置若罔闻,走到正中央,眼睛直直看着前面。

“操!”叶在夕忍不住爆粗口,还是拿了把伞跟着下车,“你倒是说句话,你这个女人到底在——”

话到嘴边,全数凝固,眸光定在前方那人身上。

左城……

从没想到,这样碰面了,他不曾算计,他也不曾预期,猝不及防,让叶在夕想到了一个词叫狭路相逢。

露天的停车场,空旷只有左城一人,撑着一把纯黑色的伞,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凉眸只看着江夏初。

“在等吗?”江夏初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走进,平淡开口。

走近,左城伸手,不曾练习的熟悉自然,揽着江夏初到黑色的伞下,微微俯身,对着她回答:“我刚才在想,你到底是回来这里,还是左家,或者都不是?”

作者公告 第六十六章:囚禁,以爱之名

走近,左城伸手,不曾练习的熟悉自然,揽着江夏初到黑色的伞下,微微俯身,对着她回答:“我刚才在想,你到底是回来这里,还是左家,或者都不是?”

话落,冷彻眸光睃在叶在夕身上。

叶在夕怔了须臾,半个肩头被雨打湿了,收回伸出去的伞,对着左城笑得敷衍,之后变越过他的视线看向江夏初:“我先上去,今天走得急,剧本没拿出来。”

说完,摆摆手,十分洒脱地留了个背影。

这话大抵是在左城的火上浇了一把油,他面色阴寒,对上江夏初的眼:“一直和他在一起?”毫无疑问的语气,是笃定,是愠怒。

江夏初却不咸不淡地接过话:“嗯,你不是还在这吗?所以,我回来了。”转过头,离着左城一个人的距离,半边身子都在雨里,冲着左城冷冷反笑,“这样是不是就不算我犯错潜逃?”

左城脸色冷沉,不复颜色,稍稍带了惨白。

原来,她回来的不是找他。

他垂着重瞳,沉默了须臾,揽过她的肩,只轻声说了句:“我等了你很久。回去吧。”

她僵硬地跟着他的步伐,一把黑色的伞,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他们都淋湿了肩头,初夏的雨微冷。

停车场又空荡下来,转角,露出咖啡色的伞。

叶在夕一直没走,直到那人的车开远了,他怅然般自言自语了一句:“叶在夕,你这是怎么了,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心如何空荡荡的,有些冷,有点疼。他苦笑一声,回过身,声音飘散在朦朦的雨里:“那些债,你们一起还吧。”

转身,进了雨后大楼,低着头,若有所思。

开灯,忽然飘来一句轻悠悠的话。

“嘀嘀咕咕什么呢?”

是个女声,好听到让人联想到鬼。

“呵——”倒抽一口冷气,叶在夕俊脸白了一遭,随即变黑,一个冷眼睃过去,“弄得跟拍鬼片一样,不会提前吱个声啊,人在灯也不开,吓我一跳。”

原来这厮不接鬼片,不是他自己所说的,演鬼有损英俊,而是怕鬼啊。

林倾妍环着双手靠着墙壁,笑得勾人心魄:“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做贼心虚的表情很明显哦。”嘴里说着玩笑的话,可是眼中始终覆着一层阴翳。

叶在夕直接越过林倾妍,走进去,传过来的声音也是戏谑:“这个点还不回去,你看起来更像做贼喊抓贼吧。”

好吧,总结就是一对贼男女。

林倾妍耸耸肩,跟过去:“你不是也还没回去吗?”

叶在夕突然转身,正对林倾妍,走过去,靠得越发近了,她猝不及防,一愣,靠在桌子旁,退无可退,秉着呼吸,那厮突然笑得美眸皓齿的。

好半响,伸出长手,越过林倾妍,丢过去一句:“我拿剧本。”然后斯条慢理地退开距离。

林倾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所幸灯光暗淡,瞧不真切。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呛人:“原来还记得剧本啊,虽然你这个人平时没个正型,但是多少是个敬业的演员,知不知道,因为你罢演,我们原本下午的那场戏要排到之后,以至于我之后所有的行程都打乱了。”

有种秋后算账的势头,还有股郁结在心的火气。

这女人平时说话虽然三分真三分假的,但是脾气还不错,现在叶在夕只觉得莫名其妙,勾勾唇,不以为意地回了句:“不就是翘了半天班吗?至于说得那么罪无可恕吗?”

再说,她干嘛一副抓到丈夫爬墙的怨妇模样,真是莫名其妙。

林倾妍双手抱着胸,素颜的脸上森冷:“那给个我可以接受的理由。”

她一肚子的火气,似乎正在寻找一个突破口,就蠢蠢欲动,等一个宣泄的时机。

要理由是吧,他给!走过去,俯身将一张俊脸凑过去,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我的脸,被今天那个叫什么安在旭的揍得都不忍直视了。”说完还一脸惋惜的样子,叹了几口气,拂了拂自己的俊脸。传闻果然不假,这厮嗜脸如命。

人家叫安在炫好不好,多少是新人榜搜索的第一名,要不要每次都分不清人家的名字。

林倾妍懒得纠正,冷冷睃了几眼某人保养得叫人嫉妒的脸,语气有股子冷嘲热讽:“听小月姐说,今天江夏初来过。”

叶在夕脸色一下子就冷了:“和她有什么关系。”他怔怔盯着林倾妍的眼睛。

“和她没有关系吗?”林倾妍冷嗤反问,嗓音骤冷,“叶在夕,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

叶在夕眸子微颤,错开林倾妍的眸子,有些拙劣的局促。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再无人比林倾妍更了解这么男人了。

被拆穿的叶在夕怒极反笑,妖异的眸子渐进灼热:“只是屏幕情侣,也不止你一个。”冷哼一声,他第一次用这样讥诮不屑的语气与她说话,“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他们认识十年,在一个选秀节目上,一起演了第一个作品,一起拿了第一次新人奖,一起走了第一次戛纳红毯……那么多的第一次,都在一起,他却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突然觉得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倔强地仰起头,不惊不怒的语气,有些冷:“刚才我上来的时候,看见江夏初了,这样还要否认吗?”

眼神相对,一冷一热。

叶在夕脸色骤变,声音从嗓子眼挤出来:“你在耍我吗?”

林倾妍冷哼一声,回答:“是你在耍我。”她抬起头,灯光正好照着她的眸子,又黑又沉,光亮好像怎么也融不进去,话锋变了咄咄逼人,“在夕,你已经不清醒了,忘了你哥哥的仇了吗?”走过去,从包里丢出一分白纸黑字,有种义无反顾的决绝,“看看吧,那两个人的婚姻证明,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

只是冷冷睃了一眼,叶在夕冷嗤,唇沾寒烈:“你比我想的知道的还要多,我竟不知道,你对我的底细这么了解,下了不少功夫吧。”他也猜测过,她多少知道一些,竟没想到,她知道的这么彻底。

果然,是戏子,真能粉饰太平。

对上叶在夕灼灼的眸子,林倾妍也不闪躲,只是冷笑出声,语气几乎自嘲,却又带着隐忍的歇斯底里:“如果我说只是偶然,你大概也不会信,不管我知道与否,又知道什么,在夕,我还是我,但是你呢,还是那个你吗?还记得当初信誓旦旦地在你哥坟前发的誓吗?”

她言辞灼灼地揭露了所有一直以来小心翼翼藏着的秘密,她知道,一旦摊牌,也许,他们之间就楚河汉界互不相干了,她也想好好藏着,只是当亲眼目睹他那样小心翼翼,牵肠挂肚地为江夏初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疯的,果然,她真的嫉妒得疯狂了。

当林倾妍说完,叶在夕的脸已是阴沉的一塌糊涂,眸子卷起狂怒的火光:“我记不记得,都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我。”声音已经沉到冰点,紧绷的好似随时要撕裂,“林倾妍,我一直没说,是因为你的女孩子,是我十年的伙伴,可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我的事情。”

果然,一旦开诚布公,他立马划出了楚河汉界,将她排除他的世界。

只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越发步步紧逼:“你害怕我提起,害怕我揭穿,害怕我对江夏初做什么,你在逃避,你在自欺欺人。”话锋骤变,她沉声嘶吼,“叶在夕,你真的爱上她了吗?”尾音缠绕了浓浓的颤抖,在回荡着。

“你给我闭嘴。”眸间沉沉浮浮全是惊怒,嘶吼地怒斥。

“如果爱上了她,又到了什么程度,可以为她放下仇恨吗?”

不退反进,她一字一字牵扯出叶在夕潜藏在心里的隐疾。

他猛地擒住她的肩,发狠了般的摇晃,从喉间嘶磨出一句可以擦出火光的话:“我叫你闭嘴!”

“被我说准了吗?”

一语中的,忽然觉得心在下坠,他根本来不及阻止,便跌进万劫不复,手不知不觉松开,他失魂的后退,颤着唇轻声喃着两个字:“够了。”

当一直被小心翼翼隐藏的疮口,被狠狠撕裂的时候,当一直自欺欺人的借口被推翻时,他退无可退,只剩下狼狈不堪。

他的失魂落魄,她看在眼里,是该嘲弄讥讽是还心灰意冷,她都没有力气了,她花了所有力气,将自己和叶在夕一起推到了绝地,无力地倚着墙,无声的笑着,凄楚荒诞:“你一直不让我说,可是你好像一次都没有否认过。”

叶在夕抬眸,眸光惊乱,那是被揭穿后的惊慌失措。

他溃不成军,只剩下苍白的怒:“你是女人,我不会动手,但是倾妍,你也知道我耐心不好的。”嗓音沉冷,“滚。”

眸子忽地就湿润了,却隐忍着,睫毛颤动得厉害,哽塞的冲着叶在夕大骂:“叶在夕,你这个混蛋,胆小又自私的混蛋。”

他只是冷嗤,面色阴沉地不像话,启唇,寒烈:“你不走,我走。”

转身,近乎落荒而逃。

“哈哈哈——”她大笑,素颜苍白,近乎狰狞。

笑过,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她跌坐在地上,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泛滥成灾,淌过嘴边,酸涩极了,她终是小声的抽噎:“叶在夕,为什么要爱上她,你明知道不可以的,为什么?我就不行吗?为什么我不行?”

回答她的只是一时冷清,她的哭声断断续续。

毫无理由,无力操控,那才是爱情的本质。爱情,是种包裹着蛊惑的毒药,会致命的。

而她,正在赌着命,为了那个蛊惑。她耗尽力气,跌跌撞撞地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那人的车疾速远去,她轻喃:“在夕,你都这样,那我做的那也到底都算什么?你把我变得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了。”

叶在夕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她也落得个一败涂地,伤人伤己。

没有月光,窗外,雨落的淅淅沥沥,打在窗上,杂乱无章。

一处阴雨,一处冷。左家的窗台,亦是同样被雨打得杂乱无章。

江夏初走进房间,直接蜷缩到沙发上抱做一团。眯着眼睛,并未看跟着进来的左城,语气敷衍:“我累了。”

沉默了一路,她一开口就下了逐客令。

左城便站在她触手能及的地方,垂眸凝着她,抿着唇沉默了须臾,却只是说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她回来,等她解释,即便是现在,等她睁开眸子看看他。

缓缓地,她掀开了眸子,冷然地看着左城:“等我做什么?”

“想知道,还要多久你才会回来。”

“怕我不回来吗?”似乎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冷笑嘲弄。

“不会,你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不会去找你。”他回答,声,冷而自制,只是眸子凝着一种近乎沉凝的光。

要是江夏初知道,在左城不去找她的那段时间了,左城设想了无数种可以让她乖乖自己回来的办法,甚至设想了无数种凌迟带走她那人的办法。要是她知道,一定大骂疯子吧。

他确实是个疯子,做过,想过无数疯狂的事,却还时时担心她将他视为疯子,并极力掩藏。

然而她呢,面对左城总是不冷不淡,眸光总是隔着千山万水,她问他:“不问我去了哪里吗?”她往沙发里蜷缩,声音有些冷颤。

“不要告诉我。”左城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仰头,才能看见她的眸,他声音冷涩,“夏初一定不要忘了,不管走多远,你终究是要回来的。”

他说出了,她最不愿意相信却无力改变的事实。脸色微变,骤然森冷:“不用提醒我,我不会逃,也逃不掉。”

他对她笑,那笑冷彻,却绝美得好似幻影,她只觉得毛骨悚然。房间里很静,从窗户里漏进来的风,吹得茶几上的书婆娑作响。左城俯身,离她很近很近,彼此呼吸缠绕,他启唇,连气息都是冷冽的:“夏初,不要让自己有一点危险,不要让我找不到你,你若想出去,我断不会阻止。”

明明左城话语温柔宠溺,江夏初却像置于寒潭。

她淡定,只是强忍慌张而已,接过话:“你不会阻止,却也不会放任。”

左城会大大方方地给尽所有自由,因为他总有办法让人背负枷锁寸步难行。

江夏初懂,他的左氏风格。

左城不语,缓缓退开距离,大抵是默认了江夏初的话。

她半靠沙发,他半蹲在她身侧,让她想到了一句荒唐的话,说男人尊一个女人为王,定是爱惨了这个女人。突然觉得爱情言论太过荒唐,她绕过左城从沙发上起身,垂眸俯视:“左城,知道以爱之名开始的囚禁会是个什么结果吗?”

什么结果,他不曾假象,不语,站起,只是凝着她,似乎要望到她眼底深处。

左城的视线叫江夏初心慌,她闪躲开,拿起茶几上那翻开到一半的书本,递给左城:“《科特与莫斯》看看吧。”

左城并没有接过书,这书里甚至还留着他翻阅过的痕迹。

科特是西方古史中的神,莫斯是他陪他征战的兽。当神爱上了兽,科特折了莫斯的羽翼,莫斯死于囚困,科特殉了葬。

以爱之名开始的囚禁……科特与莫斯就是例子。

江夏初悻悻收回手:“你原来知道啊。”

江夏初垂眸,手上一空,书已经落入那人掌心,指尖还沾染了那人微凉的温度,她下意识地想要退,那人却擒住她的手腕,声音甘冽到她觉得刺耳:“我不是科特,更不会让你变成莫斯。”

江夏初只是冷笑,不想言语。确实,左城不是科特,她也不是莫斯,左城比科特狠多了,她自己比莫斯悲哀多了,至少莫斯的恨里多多少少惨杂了一分割舍不掉的恋。

她眼里是冷漠,他眼里有沉凝,手上不由得用力。

她不挣扎,只是微微蹙了眉,左城几乎慌乱,松了手,看着她微微泛红的手腕,眸间沉沉浮浮着疼惜,声音柔和轻缓:“夏初,不要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三分祈求,三分哄骗,三分小心翼翼的不确定,只有一分无奈的命令。

她扬唇,冷硬的弧度,眼里带了戏弄:“你生气了?会惩罚我吗?”

似乎,对于这个男人,江夏初已经学会了有恃无恐了,因为他纵容,也因为她一无所有。

“不,我不舍得。”

对于,左城的回答,只是意料之中。

她只是冷然,无动于衷。左城奉行等价交换,这舍不得,她要不起,敬而远之。

意料之外,左城还说了一句:“我只不舍得你。”语气寒烈中带了森然的杀气,“你不该找别人的。”

左城,动了杀意……

兴许,她真的错了,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疯狂。

江夏初眸光一紧,灼灼睃着左城:“不要动他,他只是我的朋友。”

“你不需要朋友。”敛了敛眸中的阴寒,语气忽地有些沉凝无奈,握着江夏初的肩,“夏初,那个人,离他远点。”

他总是这样运筹帷幄,将她的所有都捆绑在他掌心。

她抬眸,直直望到江在铖沉沉深邃的眸底,破碎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愤然:“左城,我只说一遍,不要再拿我在意的人来威胁我了。”狠狠,推开左城的手,她推开几步远,“你可以试试,我倒想看看,后悔的是你还是我?”

作者公告 第六十七章: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抬眸,直直望到江在铖沉沉深邃的眸底,破碎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愤然:“左城,我只说一遍,不要再拿我在意的人来威胁我了。”狠狠,推开左城的手,她推开几步远,“你可以试试,我倒想看看,后悔的是你还是我?”

她手无寸铁,她的威胁也只是白口空谈,没有任何筹码,只是对左城,那是致命的。

空落落的掌心紧握,缓缓垂下,眸光凌乱的一塌糊涂,似乎在纠杂混乱,半响,他才声沉急促:“叶在夕,他城府太深,三年前——”

话还没说完,她冷冷截断:“若论起城府,左城,绝对没有人能敌得过你。”她一语像冰锥,冷漠却确凿。

这一点,左城不可置否,他苦笑自嘲:“你终是不信我。”

比起任何人的千方百计、未雨绸缪,他的城府,是她最容忍不得的。

转身,朝着门口走,灯光将他背影打得黯然。身后,女人的声音森冷:“相信你?呵。”冷笑出声,继而反问,“相信你什么?”

左城微微顿了顿,张张唇,却又抿紧。

相信我只希望你好,希望你留下……

只是,说了又如何,她也只会当做笑话,笑笑而已。

终是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咔嗒——门合上,她偎到沙发里,冷哼一声:“连你也回答不出来啊。”

这个世上,不管谁会另有所图,她最怕的一定是左城的另有所图。

她只相信这个。

长夜漫了又漫,深了,晚了。屋外,已经停了雨,没有月亮,整个左家昏暗,只有天台亮了一点微弱的灯。

雨后的秋千湿冷,男人坐着,轻轻摇晃,眸光自始至终看着对面的窗户,窗户有个人影,蜷缩在沙发里。

会冷吗?

他眉头紧皱。起身,近了那窗户几步,死静的夜里他声音似鬼魅:“那些不可能的约定,丢了也好。”

抬手,掌心张开,坠下的链子,末端上素白的戒指,像忽然升起的星子,闪着徐徐的光。

大概是垂挂在墓碑上久了,戒指看着就觉得冷彻。

将戒指放在手心里拨弄,他看着窗户里的人影:“他真的这么重要吗?所以那年你要变成他。”

那年……好久远的记忆,翻起的时候,还是会来势汹汹地揪酸了心脏。

脑中零碎的片段在串联,那年,也是在这秋千上,也是这样阴雨的夏天,她像个木偶般,躺在秋千上。

他抱着她:“夏初,夏初……你应我一句。”

唤她,推她,她没有任何反应,失了魂,落了魄。只是手里拽着一枚素白的戒指,没日没夜,没完没了地一直一直看着。

“夏初。”没有回应,他伸手便抢了她手里的戒指。

她只是僵了一下,之后便疯了一般地扑上去,长期不开口说话的嗓音都是嘶哑的,却大喊:“给我,还给我。”

像个发了癫的野兽,她打他,咬他,眼睛一直看着戒指。

他冷笑,无奈地松手,她如获至宝地又将戒指握在手心,嘴里不断喃着:“这是夏初的项链,等她长大,我便要为她戴在无名指上。”

他重重将失魂落魄的女孩抱在怀里,对着瑟瑟发抖的她大吼:“夏初你听好,你无名指上的戒指,只能我来戴。”

她不懂他的话,却条件反射地摇头,然后喃着一句:“不,我是谦成,夏初最喜欢的谦成。”

那时候,她癫了,疯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唯一记得夏初,谦成,还有戒指。

那年,江夏初十七岁,癔症一年,失了记忆,变成了季谦成。

伸手,左城揉了揉眉心,将那些回忆置之脑后,走到窗台,将手里的戒指埋到花盆里的泥土中。

“只有我可以给你带上戒指。”自言自语了一句,起身,将花盆放在天台的护栏上,那花盆中的刺葵,迎着风,轻轻曳动。

夜里下了雨,初晨的天昏昏沉沉的,雨将下未下,这个夏天,雨天尤其多。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天却还是暗得不见光线。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往常这个时间,左城总是不在的,今天是个例外,左城等在客厅,江夏初不会认为这是偶然。

走过去:“在等我。”脚步并未停,绕过左城,只留了一句话,“不过我要出门。”

“夏初。”

左城擮住她的手腕,站在她身侧,觉得有些阴寒,只是唤了她的名字,没有说些什么。

伸出手,将左城的指尖拂开,唇边几分寒凉:“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人跟着。”

“今天周末。”左城这样回答,空落落的手心凉凉的空气袭过,缓缓垂下。

江夏初冷然: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所以?”这才看向左城的眼睛,反问。

“我陪你去。”不容拒绝的语气里,似乎隐藏了些微末的小心翼翼。

江夏初拒绝地毫不拖泥带水:“不用。”

语气微冷,他坚持:“我不放心。”

“随你。”扔了两个字,江夏初先转身,唇角一抹冷峭。

一路,江夏初熟门熟路,走在前面,身后,左城看着她背影怔然。

金隅世贸的三十八楼,专用心理治疗室,过道里尤其安静,没有往来的路人,他们一前一后,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夏初忽然放慢了速度,看着前方,问身后的左城:“左城,你知道是什么病吧。”五年如一日的心理治疗,不是病理,心理的病更可怕。

突如其来的询问,左城怔了一下,回答:“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