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错,哪里需要道歉呢。可偏偏就是这份不推卸,敢担当的表现吸引了萧熠和贺熹。他们几乎异口同声:“你是上铺的同学吗?”

女生眼瞳黑亮,嗓音清脆:“我叫赫饶。”彼时,她梳着利落的短发,即便在笑,眉宇间的执着坚韧也是遮掩不了的。

那时意在贺熹,对于赫饶的印象也是深刻的。

多年来,萧熠一直以为,警校报道那天,他们初相识。

居然不是。难怪给她送邀请函那晚,当他坦言把酒店开幕的时间定在他们初相遇的这天,她眼里没有丝毫惊喜。那么,所谓的盛装出席,其实多少有些负气的成分吧。

萧熠有种被当众打脸的难堪。

赫饶也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不过,对她而言,那是重逢,“在那天之前,我们就在站前广场相遇过。你险些撞到我,换作以往我应该能避开,但忘了当时是因为什么走神了。你显得很急,又在接听电话,像是赶着去出站口接人。”

萧熠鲜少乘火车出行,为了方便和节省时间,一般都是自己开车或是坐飞机。九年前,深夜,站前广场,接人——在贺熹参加警校最后一轮面试前,她是从老家坐火车赶来a市的,接站的正是自己。

恍然一梦,萧熠终于记起,华灯笼罩的站前广场,他疾步向出站口而去,中途不慎撞了一个女生。那是赫饶?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有把她和两个月后警校再遇的短发女生的形象重叠。

萧熠的视线停留在她拢在一侧肩头的蓬松卷发上,明白了:“那时,你还是长发,有刘海儿。”

是啊,他没记错。那一晚,她梳着长辫子,也像今夜这样拢在了一侧肩头,傻傻的样子。是面试通过后,警校报道前昔才剪短了。

萧熠沉沉地叹了口气,为这九年的忽视:“对不起。是我记错了。”

这份歉意于赫饶,已不需要:“寝室一见,我已经发现你不记得站前广场上的我了。真的没关系,我们确实也是在警校报道那天才真正认识。”

为了纪念初相识,他刻意推迟了酒店的开幕时间。邵东宁根据皇庭后期日营业额为基数作过对比,推迟一天营业的损失高达百万。却没人说服得了萧熠,当邵东宁私下里抱怨时,姚南说:“每推迟一天损失多少营业额,萧总心里比你有数。但依他的性格,邵助理,你敢去提醒他吗?”

邵东宁当然是不敢的,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本以为是为了她。送邀请函时都这样说得理直气壮。当然不是为了显示他的财力,只是表达他要在这一天重新开始的决心。结果弄巧成拙,反而成了笑话。

收到邀请函那晚确实有受伤的情绪,但他的心意,赫饶领了:“你对我说的那些关于贺熹的往事,如同语珩告诉你的我的心事一样,对我们而言,都是秘密。我很感激,你愿意与我分享。我会视它为生活回赠给我的惊喜,让我不为曾经的执着后悔。”

萧熠不想听她接下来拒绝的话:“赫饶,你应该听得出来我要表达的重点。我想要给你的不是所谓的惊喜,我是在期待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关于我们的开始。”

赫饶也是有备而来,她只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或许是女生天生敏感,在感觉到你喜欢贺熹时,我已经猜到,贺熹心里另有他人。我无法劝你算了,那样我会认为自己是个破坏者,而且我发现,我们的固执,一模一样。我也不愿去探听贺熹的心事,因为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愿与人分享。贺熹私下里研究轻武器,她手法娴熟,动作利落,基础知识更是扎实得无懈可击,每一样,都让我心生佩服,也让我觉得,你喜欢她,理所当然。我也很感谢她,没有她的优秀,我或许不会那么努力。那么,就没有今日特别突击队的赫饶。”

特别突击队组建四年,每年都有女队员参加选拨,可惜最终,通过集训的唯有第一年参训的赫饶,其它将近百人,均被淘汰。所以冯晋骁才格外偏爱这唯一的女徒弟。

赫饶与萧熠迎面而立,她眼里有细碎闪亮的光芒:“我从未后悔对职业的选择,一如我从不后悔爱上你。”

明明听出了拒绝的意思,可这句“我从不后悔爱上你”如同一记重磅炸弹,直击他左胸口,带给萧熠前所未有的震撼。

要有多勇敢,才能够在九年之后,这般坦然承认?

这样的赫饶,这样的女子,让萧熠为之心动。

赫饶微微一偏头,略显无奈的样子:“贺熹被借调到特警队参与任务那次,我也被牧局抽调过去了。原本我已经准备接受牧局的邀请加入a市特警队,但我得知他同时看中的还有贺熹,而贺熹在任务中受了刀伤时,你紧张的反应,都让我坚定了放弃的信念。那个时候,是我对你的感情最强烈的时候,我深怕和贺熹走得太近,无法以平常心面对你。”话至此,她弯唇笑了,微微泛红的面孔有明显的羞涩之意。

“随后,我获知g市组建特别突击队的消息。申请,报名,首轮选拔,为期三个月的集训,训练强度大到我几乎支撑不住。陆成远劝我算了,说姑娘家家的,和他们一群老爷们较什么劲?”赫饶垂眸,声音低了几分:“我从不服输,除了爱情。”

不负冯晋骁所望,赫饶在清一色的男队员里脱颖而出,以第二名的考核成绩通过选拔。能够参与和琳案,是她争取来的。毕竟是新人,冯晋骁本无意让她参战。但她却说:“贺熹是我同学,要论和她的默契,我是有优势的。”

当时丝毫不知她对萧熠的心思,冯晋骁只是意外:怎么救下贺熹的会是厉行?毕竟,凭赫饶当时所处的位置,她是占了先机的。至于她的枪法,身为师父,冯晋骁肯定她不输于厉行。

可惜没有在赫饶的任务简报中得到满意答案。冯晋骁因此给了她任务失败的评语。那是赫饶一生从警经历中唯一的污点,但她没有辩解一句。

赫饶极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往一样无异:“和琳案是我成为突击队员后参与的首案,你以己身迎向子弹前,和琳已经在我的光学瞄准镜里。”

那一天,她竟然也在?所以,她的意思是:“那一天,你为别人拼命的一幕,伤到了我。所以你说,我们还怎么在一起?”

对于和萧熠的未来,纵使九年初心不改,赫饶也没有过期待,尤其亲眼目睹那一幕后,更是心如死灰:“你不必觉得辜负了我,或是有所愧疚。不知者不怪,是恒久不变的道理。如果你真心觉得赫饶是个还不错的姑娘,请不要亵渎我的感情。我早就接受我们不在一起的结局,所以,请不要让我在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之后,还沾沾自喜误以为如愿以偿。”

年少的我曾以为,相爱就能到永远。长大后我懂了,一厢情愿的等待根本不是爱情。于是,当我意识到我们终有一散,我选择辜负那场相遇。哪怕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你。

赫饶抬眸,“萧熠,我爱你,到今夜为止。”

☆、第20章 找不到第二个你05

“我爱你,到今夜为止。”是萧熠听过的,最温柔绝情的告白,却不是他要的结果。

萧熠上前一步,让她不能躲闪自己的注视,“如果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爱情的替代品,我不会如此费尽心力地争取你。如果你觉得我在退而求其次,那是对我人格的否定,也是对你自己的否定。或许,在你看来,萧熠是一个连拥有一份专属爱情都不配的男人吗?”

这话显然说重了,赫饶无法接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还是拒绝了我。”萧熠怀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情继续:“你爱上我,对我而言,虽然意外,却不惊喜。但你坚持初心九年,我相信这世上,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运气和福气。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是冷静思考过的,而不是草率地想要一个人,一段感情来添补心里的空位。哪怕我有一丝一毫退而求其次的想法,都不会打扰你。”他停顿了一下,“萧熠也是个骄傲的人,对于爱情,不能将就。”

既然如此,何必招惹我?你知道,面对你,对我而言有多艰难!赫饶既感激他的“不将就”,又迟疑该如何让他退回原本无交集的轨迹。

她的犹豫在萧熠眼里成了希望:“赫饶,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够说服自己。”这个理由当然不是为了说服自己,而是逼她面对真心。

然而,结果再一次出人意料。

赫饶沉默了很久,久到萧熠以为她要放弃寻找理由搪塞他了,她才把视线投向满天星辰,连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夜空飘落下来的,缥缈而不真实:“一年前我们重逢,你看见我的手绢,不是问我那一晚是不是我吗?”

萧熠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泛起琉璃一样的晶莹泪光。

他摒住呼吸。

像是没有勇气面对,赫饶背过身去,微微仰头,终于:“那一夜,是我。”

真的是她——萧熠瞬间攥紧了拳头。

不必再多说什么,萧熠已经猜到她的另一个心结是什么了。

六年前,萧熠成为警方卧底。根据国际刑警的指示他在酒会上与和琳初识。或许是因为和琳与贺熹相似的眉眼让萧熠觉得难以接受,那晚,他没有控制好情绪多喝了几杯。宿醉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而臂弯里,是不算陌生的和琳。

确实是贪杯了,但如果真的做过什么,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吧?而且,萧熠掀开被子,西裤根本还在身上。但还是恨不得杀了自己,因为险些铸下大错。于是,为了掩饰身份的他勒令自己冷静下来。

萧熠甩了张支票给和琳:“数字自己填。”算是为自己的酒后乱xing买单。

身为贩毒集团的幕后老大,外号“老鬼”的和琳自然看不上支票,她姿态优雅地把支票推过去,然后抱住萧熠劲瘦的腰:“你醉得不轻,倒头就睡了。”说话的同时,柔软的手轻轻覆上男人的小腹,轻轻摩挲:“或者,你想把昨夜落下的功课补上?”

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都充满了tiaodou的i。但凡是男人,很难抗拒。

萧熠推开她进了浴室。再出来,和琳已经不在。房间内留下的除了和琳用口红写在镜子上的电话号码外,唯有枕下的一条手绢。原本他已经走到了门口,鬼使神差似的,他折返回去把手绢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发现,手绢上清清淡淡的橘香,与和琳身上的香水味,全然不同。

难道除了和琳,还有人来过房间?因为这个人绝不可能是贺熹,他放弃了调酒店监控的想法。但是手绢,萧熠留了下来。莫名地,舍不得。

然后就是五年,三年卧底,两年远走。再回国,就在机场遇险。他是有些身手的,但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格斗功夫相比冯晋骁差了不止一点点。当时没有想太多,只竭力不给冯晋骁添麻烦,以确保小妹萧语珩平安。

对方是个练家子,几个回合下来,萧熠就落于下风了。就在他感觉力不从心,下一秒就要被击中腰腹时,赫饶出现了。她一脚踢在匪徒手腕处,随即右手一展,把他推向一边。

这个展手推他的动作,那么熟悉。似乎从相识时起,她一直在用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把他带离危险之地。

和琳案收网时,他肩膀受了枪伤使不上力,是贺熹以身护他。那个时候,萧熠觉得即便是死,也值得。哪怕贺熹并不爱他,也会拼尽全力护他。因为她是警察,因为他是萧熠,因为他们持续六年之久的交情。

赫饶是第二个为他出手的女子。她的速度惊人的快,动作更是干净利落,萧熠眼见她提右脚踢向匪徒膝盖,然后继续向上狠狠朝对方腰际招呼过去。本以为这样就完了,结果,她紧追不放,收腿后再次上前,送出去的腿直踢向匪徒脑袋。

以她和匪徒的身高分析,这个直踢对方面门的动作难度很大。可她整套动作下来,流畅而迅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陆成远赞她:“漂亮的赫三腿。”

冯晋骁由衷地说:“赫饶是我见过的身体协调能力最好的警察。”

他却觉得,英姿飒爽的她,美丽。

危险解除,本想和她说一句:“好久不见。”和“感谢。”结果她头也不回的走掉,萧熠视线所及唯有她挺直的背影。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一个人的背影可以如此冷漠。为什么?当时就有了疑问。

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邀约被拒。确切地说不是被拒,而是连他打去的电话赫饶都不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够做到像她这般?欲擒故纵?不,她不是那样的人。

面对萧语珩的询问,她的回答是:“八年,我把这一辈子的一厢情愿都用完了,好累。”

竟然等同于他们相识的时间。萧熠不否认,那一刻,很震惊。

萧语珩都心疼赫饶了:“没有你,她看着也挺好。要不,你别去打扰她了。”

萧熠却摇头:“她说累,就证明她还在举棋不定,我就不是没机会。”

其实最初,真的是抱着作朋友的心态接近她。直到和萧语珩有过这次交谈过后,萧熠才动了心思。因为八年。这不仅仅是一个时间名词,而是一个女孩子的青春。萧熠无法漠视。

后来,冯晋骁与萧语珩冰释前嫌,赫饶站在雨雾里看他,潮湿的眼里那隐隐的笑意,那种疲惫,萧熠看在眼里,只觉得左胸口,太疼。

有警察的地方就有案件,抓捕沈俊那一夜,他接到一通电话:“萧哥,罗强进了‘皇后’”

是赫饶,而这声“萧哥”真是久违了。也是在那一夜,赫饶再一次为他出手。

记忆太清晰了。尖锐的匕首距离他心脏寸许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被刺中。不死,也得留下半条命。赫饶如女神般从天而降,接手了犯罪嫌疑人,十招之内予以制服。随后赶去增援顾南亭,路上她急坏了,催促:“再快点萧哥,我必须在10分钟之内接应到顾南亭。”

情急之下,她把自己为他受的刀伤掩饰得很好,却忘记掩饰对的情感,

顾南亭说他栽了,和他打赌:“一年为期,我等着看结局。”

萧熠也想知道,最后那个人是不是赫饶。

结果一年过去,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赫饶给他足够的时间回忆,才继续:“城市很大,但偶遇这种事也时有发生。那晚我有家教课,学生太调皮,延迟了课时。路过星辰酒店,我看见了你。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的房间。你的一声‘贺熹’毁了我对爱情的信仰。”

萧熠几乎没有勇气听下去,她却笑了:“六年前,你用一个名字粉碎了我的梦想。三年前,你用一个动作辗碎了我的感情。经历过这些,萧熠,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预料到了她的拒绝,甚至准备了很多话以备应对,然而这一刻,萧熠无言以对。从一年前重逢发现她有使用手绢的习惯,就在猜测那一夜是不是她。可惜,虽猜中了结局,却忘了过程。而那些他不记得的,正是她的致命伤。

对他,赫饶是宽容的:“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自苦了这么久,也够了。萧熠,就这样吧,就算是心疼我,到此为止。可以吗?”

她的神情那么无助,似乎只要他拒绝,她的所有坚强就会被瓦解。但是,一句“可以”斩断的不仅是一份情感,而是这辈子都无法挽回的错失。

爱而不得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尤其那个人还是她。萧熠直视她眼眸,说:“不行。”

赫饶不懂他为何偏偏这样执拗。自己不过是众多暗恋他的女人之中的一个,相比颜玳,九年都不是筹码,何以他如此固执?

“你可以说我薄情,就这样放下了贺熹,你也可以说我心狠,对你没有心疼。”萧熠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字斟句酌下面的话:“我只是发现,在晚了九年之后,还能遇上一个让我甘心执着的人。你说,连争取都没有就放弃了,我对得起自己吗?这一次,萧熠就自私一把,请你包涵。”

他这样难说服,赫饶只能以绝决的语气回应:“我言尽于此。以后,不再见。”

她是铁了心要一刀两断。再说什么,今夜被拒的结局也难扭转。既然如此,他选择退一步,压抑住了追问她休学原因的冲动,萧熠很平静地表态:“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心甘情愿。赫饶,我们来日方长。”

既然那一夜是你,我不相信,今生,我们断得了关系。即便邵东宁还没查出赫饶二十一岁那年经历过什么,萧熠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确切地说,他不相信那一夜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否则,她不会主动提及,又刻意回避细节。

萧熠笃定:她是欲盖弥彰。

赫饶却无意再继续这场谈话,只想离开。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寂静被打破了。近在咫尺的夜空徒然亮如白昼,彩色的光芒在空中盛开,绽放成无数光点,照亮了夜空。

是烟花。为了庆祝“皇庭”开幕吧。赫饶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听萧熠说:“我本意是想庆祝我们彼此的重生。看来,是早了。”

烟花陆续在高空绽放,那如同花王牡丹般的耀目,似乎是在张扬着诠释瞬间永恒之美。倾泻而下的姿态又犹如漫天流星雨,带着飞流直下的气势陨落。一如萧熠的愿望,在希望过后,终是没能实现。

“既然今夜只能以告别收场,”萧熠收敛了流露太多的情绪,试图以最平和的语气邀请:“刚刚的那支舞,我们还没有跳完。”言语间,他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手掌宽厚,似乎只要她回握住,就能被他稳妥地握住一生。在眼泪落下来前,赫饶把手递过去。就放纵自己一次吧。最后一次。

外面的烟花仍在持续绽放,宴会厅内舞曲悠扬,星空澄净,灯光柔美,一抹夜色黑,一抹雪色白交缠在一起,男人挺拔,女子纤柔,每一步,每一眼,每一个转身,都充满了绝望与youhuo。

长廊尽头的共舞被发现,宾客纷纷停下舞步,不约而同地望过来。那幽深光影中翩翩舞动的画面,给人无限遐思。

邢唐极力维持的平静终于破碎了,他的脸色开始转沉。

徐骄阳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有种“现实残忍”的感觉。

唯有邵东宁显得很兴奋:“萧总成功了!”见姚南没有反应,他迫不及待地邀功:“果然没有辜负我的设计,我就说它是最最完美的。”话语间,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从天而降的无数娇艳花瓣,把这个夜晚,这场告别,渲染煸情到极致。漫天花雨里,赫饶松开被萧熠握住的手,改而伸向他颈间,下一秒,她的人轻轻地依偎进他怀里。

给我一个只属于我的拥抱吧。

如同感应到她的心意,萧熠收扰收臂搂紧她。二百八十六米的空中,他俯在她耳廓,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否则我们不会如此艰难。

☆、第21章 不能让她再输01

【第五章】不能让她再输

我不希望她梦想破灭,因为我,也曾是她的梦想。她已经输了九年,这一次,我得让她赢。

【正文】

如同感应到她的心意,萧熠收扰收臂搂紧她。二百八十六米的空中,他俯在她耳廓,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否则我们不会如此艰难。

其实赫饶很想和他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事,就是不敢放弃做朋友的机会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如果当年勇敢一点,即便结局不能改写,至少不会有现在这样难过吧。只是,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跳完这支舞,他们就要回归各自的世界,生活还像从前一样。多说无益,徒增伤感。

赫饶无法笃定自己选择的路一定正确,但她在原地停留太久了,久到再这样一无所获下去,她会更胆怯前路迷茫。楠楠是她的责任,她需要坚强。可是,从决定出席酒会开始就在做心理建设了,到了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尤其萧熠那一句“对不起”,赫饶再也压抑不住泪腺了,她把脸埋在他胸口。

萧熠左手拥住她,右手轻轻地覆在她后脑上,像是安慰,又更似懂得和珍视。

火焰满天,曲声缠绵,他们停下舞步,静静拥抱。夜色在身后成了背景,言语和相机都难以表述和临摹此刻的宁谧与唯美。

多像一段浪漫爱情的开始。他说:“我会给你幸福。”

却没想到,是一个故事的结束,用一句“祝你幸福”作为收尾。

赫饶离开时,萧熠说:“我送你。”

赫饶摇头,注视她微红的眼睛,萧熠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穿着吧,夜凉。”终究没有看见她的眼泪。

不知是何时被她拿在手上的,赫饶摊开的掌心上,有一枚做工精良的纽扣,“那一夜,我带走了你衬衫上的这粒纽扣,才不小心遗落了手绢。现在,物归原主。”

萧熠已经不记得那一夜自己穿过哪件衬衫,但他听过一个传说:男人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是送给恋人最好的礼物,因为它占据胸口的位置。赫饶没说,但萧熠猜:她带走的一定是他衬衫上的第二粒纽扣。可惜,她带走了纽扣,在过去的时光里,也未能占据他情感的一席。

萧熠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意识到:这世上,唯她,不可辜负。却没再出言挽留。

这一夜,这一夜的她,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直到赫饶独自进了电梯,萧茹才来到萧熠面前。

萧熠叹气似的说:“被拒绝了,所以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

作为母亲,萧茹何尝不懂萧熠是想以另一种身份把赫饶介绍给自己。她拉起儿子的手,像小时候他承认错误后那样,轻轻握住表示原谅,“你应该预料到了不会太顺利,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挽回全局,就别轻言放弃。妈妈相信,你最终带到我面前的,一定是最好的。”

多少年了,他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母亲身边,而现在,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在遇到难题和挫折时,还是需要妈妈的鼓励和安慰。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萧熠拥抱萧茹:“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妈妈一直引你为傲。”萧茹拍拍他的背:“去送送吧,既然要追人家,总要拿出诚意嘛。”

萧熠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以为这一夜就这样了。赫饶都退场了,徐骄阳自然无意停留,在媒体和众宾客猜测赫饶是何许人时,她悄然离开。皇庭一楼大厅,邢唐追上来,“她现在不需要任何人。”

这份了解和冷静在徐骄阳看来不能理解:“我都以为你根本不爱她。”然后把林芳那条微信给他看:“你说,等明天酒会的照片上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她怎么办?”

不愧是大唐小邢总,邢唐立即明白他与赫饶被偷拍的那张照片与酒会上赫饶的照片同时曝光会引起的后果,他眼神微敛,然后:“这该是里面那位考虑的问题。”

徐骄阳恨不得扇他一耳刮子,想想又觉这一晚发生的每一幕对他而言都是伤害和打击。角色对换,自己连忍下来的气度都没有。同情心爆棚想安慰他,可是,他不需要的吧,所以她只说:“或许,你也苦尽甘来了。”

依赫饶多年如一日的固执,依萧熠当众宣布追求的决心,徐骄阳意识到:赫饶与萧熠迟早会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邢唐的一厢情愿也结束了。否则,赫饶未嫁,他怎么另娶她人?

或许是被戳中了心事,邢唐表情微变:“不顺路,自己打个车走吧。”

即便他这样没有绅士风度,徐骄阳也不生气,等他走开了几步,她喊了一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心里有别人。”

邢唐停步,像是在认真思考,片刻:“知道与否,都得顺应现在的剧情走。”

他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局,那么他多年等待的,究竟是什么?徐骄阳糊涂了。

离开皇庭,赫饶没有直接回家,夜风微凉,她裹着萧熠的外套,沿着霖江漫无目的走。心绪烦乱,怎么都静不下来,她看看时间,决定给楠楠打个电话。

电话是张姐接的,她说:“楠楠感冒了,邢先生下午过来带她去了医院,现在刚吃了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