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的视线在萧熠拿不稳打火机的手上停留几秒,压下了说话的冲动。

又过了很久,直到邵东宁和姚南都来了,“手术中”的灯才终于灭了。

萧熠和邢唐几乎同时起身冲到手术室门口。

主刀医生先出来,他摘下口罩,面色略沉:“手术很成功。但是,手筋断了的人,即便手术百分之百成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手筋断了?萧熠的脸色倏地沉下来:“什么是暂时不能定论?你的意思是,有不能恢复到从前的可能?”

主刀医生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不用过于担心,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右手不如从前灵活。”

“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后果!”萧熠眼神冷如寒冰:“她是警察,特警,你告诉我,她手不灵活要怎么射击?靠意念吗?”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特警?”面对家属的怒意,主刀医生只能劝慰:“其实……”

“啪”地一声,萧熠抬手挥落了主刀医生身旁站着的护士手上拿着的似乎是病例本的东西,目光暗沉到大家都以为他要动手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证她的手能恢复到和伤前一模一样。否则,你的医生执照也就没用了。”

这是典型的迁怒。主刀医生脸色很难看。陪同手术的院长为难极了,他试图解释:“这种手术的难度并不是最高,但术后恢复最好的病例,也没有说达到和伤前一样。不过,萧总放心,我们会全力以……”

萧熠打断了他:“我要的不是全力以赴的过程。我要的是恢复到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效果。”

这时,院长身侧的年轻医生开口了:“这位先生这样说未免强人所难了。”

萧熠看过来,面前的男子身上有儒雅的书生之气,但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让此时的他心平气和:“只有做不到才会认为是强人所难。”

邢唐在这时插话进来:“有成功的案例吗?阿政你想一想。”

邢政?萧熠这才注意到年轻医生的眉眼与邢唐相似,难怪他会知道赫饶受伤入院,原来是弟弟通风报信。

术中邢政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可是:“相比之下,此类手术只算小手术。我确实没关注过,不知道谁是这方面的专家。至于案例……”

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萧熠无意再听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手术效果?”

主刀医生如实回答:“要看患者的身体素质和恢复情况。”

这于萧熠而言如同废话,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爆发。

触及邢唐询问的眼神,邢政说:“除了手上的枪伤,还有五处刀伤,脚也崴了。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晚,如果体温正常,没有其它病症发生,明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既然如此,萧熠转身看邵东宁。

邵东宁立即看向院长:“林院长,我和您去办理住院手续。”

邢政却说:“我来吧院长,流程我比较熟悉,而且病患,是我未来大嫂。”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萧熠听的,即便初次见面,萧熠和邢唐之前的暗潮汹涌他还是感觉到了。到底是亲兄弟,邢政自然站在邢唐一边。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不必萧熠说什么,邵东宁先不愿意了,但就在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萧熠看了他一眼。是制止的意思。邵东宁暗暗告诫自己:忍住。

然后,林院长看过来:“那就有劳邵助理了。”

邢政还要再说什么,被邢唐拦住了。

萧熠转身向冯晋骁,“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等。”

萧语珩不放心:“你也受着伤呢,再熬一夜哪受得了啊,我留下来。”

萧熠本想拍拍她肩膀表示安慰,但发现手上都是血怕吓着她,就缓和了语气:“饶饶现在是这种情况,你留不留下,我都不会走。回去吧,明天再来。”

冯晋骁也是这个意思,他交代邵东宁:“给你们萧总也办住院,他肩膀受了枪伤。”

邵东宁看看他家老板带血的衬衫,加快了脚步。

顾南亭踢踢程潇的高跟鞋,就往外走。

程潇拦住他:“把语珩领回家啊。”

顾南亭一副嫌她多事的表情:“当冯晋骁是死的啊?他在用得着别人操心吗?”

程潇觉得他无药可救了:“赫饶出了这么大的事,冯晋骁还能消停回家吗?他不回警队查案我都不干!”

顾南亭确实忽略了这个,嘴上还不服软,边往外走边说:“你不干有用的话,我们也不必在这耗到半夜了。”

程潇毫不客气地推搡了他一下:“你不说话我会当你是哑吧吗?看什么看?敢打我啊?”然后立在原地不动等萧语珩。

冯晋骁是最后走的,加护病房外,他详细地向医生了解完赫饶的情况,才对萧熠说:“她身体素质向来很好,应该能熬过这一关。”

这样的安慰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因为是出自冯晋骁的口,还是有效地安抚了萧熠,“她在接受手术的时候我还抱有侥幸的心里,庆幸伤的只是手。依当时的情况,后心中枪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他懊恼的表情令旁人都觉难过:“没想到手筋断了,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受职业特殊性的限制。换成是别人,只要考虑伤后恢复到最好看的状态就行了。她不一样。”尽管已经在努力控制,冯晋骁还是很担心,“有办法吗?”

萧熠闭了闭眼:“没有也得想。”

简单的五个字,冯晋骁听出了背后的决绝之意,他说:“萧熠,我不能失去这个徒弟。”

其实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毕竟,萧熠现在所承受的压力,是比他们任何人都大的。可是,如果赫饶的手恢复不到从前,她就没有办法确保射击精度,那么,她就失去了作为特别突击队队员的资格。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对赫饶而言,也将是致命的打击,冯晋骁不希望发生。

“我懂。成为一名特警队员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如愿以偿。”萧熠的眼眶酸得似乎只要一眨,就会有眼泪落下来,他深呼吸:“我不希望她梦想破灭。因为我,也曾是她的梦想。她已经输了九年,这一次,我得让她赢。”

冯晋骁用力拍拍他左肩,以男人的方式鼓励。

萧熠垂着头说不出话,只摆手让他先走。

姚南留了下来。

冯晋骁直接回警队,和他预想的一样,突击队办公楼灯火通明。见他回来,年轻小伙子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起身敬礼。其实以往并不这样的。每次有案件发生,他们都会根据指示各司其职,无论是他,还是陆成远出现,都不影响他们工作。

然而这一次不同。因为他们敬佩的组长躺在医院里,伤情不明。那是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那是指导他们射击和搏击的教官,他们比谁都难过。

冯晋骁比任何人都不甘。特别突击队自组建以来,伤亡率几乎为零。过去的四年里,他不断调整训练方案,为的就是把每一位队员锤炼得如钢铁一般,以确保他们毫发无伤地完成每一次任务。终于还是不能无坚不摧。

好大的挫败感。

身为队长,冯晋骁的情绪控制能力是合格的,他立正还礼,通报赫饶的情况:“最重的伤在手上,是枪伤,另外还有五处刀伤。手术成功,但需要观察一晚,只要体温正常,这一关就算过了。”略一停顿,他一字一句:“我相信,赫饶能行。”

在场所有队员抬手敬礼,异口同声:“一定行!”铿锵有力。

冯晋骁下令:“继续工作。”

“是!”

审讯室外,冯晋骁问:“柴宇呢?”

陆成远如实回答:“外围已经布控完毕,由他带队封锁所有出城路口。”见冯晋骁略有迟疑,他补充:“情况比我们想像的好,没有爆发,很冷静理智。”

冯晋骁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希望是我多虑了,我担心他太压抑自己了反而不好。”

陆成远的想法比较乐观:“只要赫饶没事,他很快就能过去这个坎。”

冯晋骁沉默。

陆成远有不好的预感:“怎么,赫饶伤的很重?不是说只伤在手上了吗?”在他看来,凭赫饶的身手,所谓的手伤无非就是皮外伤。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晋骁迟疑了一下:“萧熠在想办法。”

陆成远有几秒的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微有些哑:“你别进来,我继续审。”说完一脚踢开审讯室的门。

冯晋骁站在外面,听见里面桌椅的碰撞声,忍了忍,没有进去。

☆、第24章 不能让她再输04

七死两伤,一人在逃——9.3案发生后,重大案情处置预案当晚启动,省厅下令在特别突击队成立现场指挥部,由冯晋骁任指挥部最高领导。

所幸是深夜,除了赫饶和萧熠,没有伤及群众,然而,即便没有对外公布,如此大的死伤,也令整个警界风声鹤唳,尤其,特别突击队的突击组长还躺在医院里。

原本还在担心柴宇会有过激的行为,身为过来人,冯晋骁早已洞悉了他对赫饶的心思。结果出人意料,柴宇不仅真如陆成远说的冷静理智,甚至见到冯晋骁时,都没问一句。

情绪调节是突击队员很重要的一课。但人是情感动物,都有七情六欲,尤其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冯晋骁担心他太压抑自己反而不好。在布置好工作,把根据萧熠描述绘制的逃跑的匪徒的画像分发下去,他才把赫饶的情况主动告知了柴宇。当然,还是隐瞒了手筋断后对射击的影响。冯晋骁期待,萧熠能够想到办法,他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柴宇只是点头:“谢谢队长,我相信组长一定能挨过去。”

因为是赫饶,每一位队员都有信心。

可她只不过是个女子,不是铜身铁骨。

冯晋骁忽然觉得心疼,作为突击队唯一的女队员,赫饶所承受的压力或许是他不能体会的。万一,她真的不能继续留在突击队……不,冯晋骁太清楚赫饶的个性了,他无法想像,要让赫饶摘下突击队臂章,对她而言,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柴宇警礼:“没别的事,队长,我去工作了。”他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转身:“谢谢队长。其实,组长的心思,我看出来了。经历过今晚,他们……我没有带着情绪工作,只是知道组长会被照顾得很好,才不担心。”

这个平时嘻皮的大男孩似乎一夜之间长大。冯晋骁并不擅长做思想工作,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柴宇却不需要安慰,他眼底有坚毅的光芒闪烁:“我能做的,就是给那些伤害组长的人以应有的‘尊重’。”

给他们以应有的尊重——这是在赫饶受伤后,每个人心中所想。

冯晋骁作为指挥部的最高领导就意味着,可以调动全城警力。于g市警队而言,哪怕自己不是突击队队员,也因为同僚被伤而气愤。所以,九月三日,g市先是因为皇庭酒店开幕酒会的烟花沸腾至深夜,后又因为9.3案的突发,彻底成了不眠之夜。

医院那边,加护病房里的赫饶情况却不好。出了手术室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她的体温竟然已经达到了三十九度。以她的身体素质,不该如此。

医生的解释是:“人的身体状况每天,甚至每个时间段都是不同的。也许她在受伤前正处于抵抗力最弱的时候,还有心情,总之因素很多。所以,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术后的情况谁都不敢打保票。”

明知是事实,萧熠还是听不进去:“中心医院是g市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如果你们没有把握现在就说,我立即安排转院。”

中心医院是由萧氏投资规划,即便是院长,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医生听出他的不满,恭敬而笃定:“萧总放心。”

怎么放心?不必萧熠吩咐,邵东宁已经走到旁边打电话安排,以备老板一声令下立即为未来老板娘转往a市的医院。

值班的邢政见状插话进来:“赫饶姐现在的情况不宜转院。”

萧熠胸口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握成拳,他一字一句:“我给你们两个小时。”

邢政很想反驳他,但现下赫饶的平安第一,而且,据他估计,两个小时应有起色。

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赫饶的体温开始下降。

但医生始终没敢离开,以防她病情反复。

凌晨三点半,赫饶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

隔着透明的玻璃,萧熠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气的女孩子,忽然好怀念她的暴力。

那时,为了手绢,他们在训练场上动了手。萧熠当然不是对手,可为了激她承认手绢的归属,还是不自量力地挑战了一把。事实证明,他的身手在赫饶面前,如同江湖杂耍。但也在那天,赫饶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因为面对他的弱势,她一再地手下留情,深怕伤到他。

果然是吃定了她。似乎每一次的接近,都是因为知道她不会当众给自己难堪,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吧。这样的自己,萧熠都不好意思面对。

他保持同样的姿势站太久了,邵东宁几次想提醒他该去病房休息,毕竟枪伤这种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出院的,这样熬下去,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了。

姚南向来沉得住气,这次却也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乱了阵脚。就在她准备提示萧熠该休息一下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反应。

邵东宁和姚南跟他出了加护病房,走廊里,他只交代邵东宁一件事:“我让你查的那件事,一个星期之内要有回复。这对我很重要。”

一周的时间很紧。不过,邵东宁还是说:“我知道了萧总。”

然后交代姚南第二件事:“我没猜错的话,酒会还没结束,我和赫饶的照片网上应该就有了。无论是否有人认出来赫饶,所有流传到网上的她的正面,侧面,以及背影照片,全部清除。至于各大媒体的地面报道,我不希望在里面看到任何一张赫饶的照片。”

这就意味着要用一个萧氏力压几十家媒体。相比之前邢唐处理一家周末期刊,事情的难度提高了十个段位都不止。可是,在提醒他邢唐与赫饶在礼服店被偷拍的照片上了微博热搜后,他执意让赫饶以女伴身份出场后,姚南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她说:“我明白了萧总。”

萧熠又补充了一句:“萧氏公关团队的效率和能力我从不质疑,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施压的意思,姚南懂得:“为了赫警官的安全,您放心。”

萧熠点头,“让东宁送你回去吧。这一夜,辛苦了。”

接到邵东宁递过来的眼色,姚南说:“这个时候劝您去休息的话,您肯定不会听。但是萧总,我建议您打理一下自己,换身衣服。否则等赫警官醒过来看见,会担心的。依她现在的情况,情绪可是会直接影响身体恢复的。”

到底是总秘,最能揣测boss心里了。邵东宁对于这位老搭档,更欣赏了。他手里提着衣服,眼巴巴地看着他家萧总。

萧熠低头看看自己,白色的衬衫上血迹斑斑,每一点一滴的红都灼痛他的眼。因为那是赫饶为她拼命的证明。他伸手接过邵东宁的手里的袋子,走向vip病房。

想到他肩膀上麻醉以过的枪伤,邵东宁快步跟了上去。姚南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留下了,在病房外站了片刻就准备走。可就在她转身时,加护病房的门打开了。

姚南不认为和邢家的人有什么话可说,脚下未停。结果,却听邢唐在她背后问:“我和赫饶流传到网上的那张照片是你拍的吧?”

姚南脚下一顿,然后回头:“邢总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不可理解的语气。

邢唐的目光一瞬不离地落在她几乎无懈可击的脸上:“当时没太注意,直到昨晚看到萧总的座驾,我才反应过来,那天在礼服店外面的人,应该是你们。”

原来那一天他看见了,但他当时的表现,真是不像。能从区区一名基层员工做上副总位置,姚南认定了,邢唐城府极深。今日终于验证,她平静地否认:“对萧总无益的事,萧氏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包括我。”

对萧熠无益吗?邢唐似乎也无意追究下去,他说:“或许是我多虑了,抱歉。”

姚南说了句“没关系”,转身走了。

加护病房里,只剩邢家两兄弟。

邢政终于有机会问:“那位萧总和赫饶姐是旧识?”

邢唐心情复杂,任何关于赫饶和萧熠的话题他都无意参与,“没告诉徐骄阳吧?”

想到他那位野蛮女友,邢政挠挠头:“怕她来了反而添乱。”

看着弟弟微窘的表情,邢唐点头:“难得你聪明一回。”

邢政有一丝犹豫,但还是问:“哥,赫饶姐和……”欲言又止。

邢唐已经明白弟弟想要问的是什么了,他默了一瞬:“萧熠和赫饶应该是警校时认识的,那时我去警校,应该是见过他的。”只是当时和萧熠是一样的心思,对彼此,未加注意。话至此,他话锋一转:“手筋接驳手术难度很高?”

邢政的回答是:“手术的成功率基本是百分之百,但术后恢复到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几乎没有。换成是一般人,这种差距几乎可以忽略,只是换季的时候会有些许反应,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对于赫饶姐来说,应该会影响到射击的精准度。”

射击的精准度——那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差的。邢唐抬腕看看时间,给西林打去电话:“查一下国外哪位医生擅长做手筋接驳手术。同时看一下术后恢复报告。”

萧熠重回病房时,已经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如果不是他脸色太难看,左手因肩膀中枪抬不起来,完全不像是病患。

病房内因为两个男人的沉默陷入低气压,确定赫饶生命体征无异,邢政准备把空间留给他们。就在这时,邵东宁提着三杯热饮进来。然后,邵助理颇有几分不情愿地把其中两杯送到邢家兄弟面前,最后一杯递给萧熠:“萧总,您喝点暖暖胃。如果您不回病房休息的话,十分钟后医生会来这里给您挂水。”

城市还陷在昏昏欲睡之中,唯有萧熠和邢唐还挣扎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短短的几个小时,漫长得似是要耗尽人的所有精力。幸好,赫饶没有令他们失望,当太阳重破阻碍温暖着大地,她熬过了第一关。

当赫饶被转到vip病房,萧熠没有像之前那样和邢唐较劲似的守在病床前不动,而是独自回到隔壁自己的病房,站在窗前,久久不语。

赫饶醒过来时,病房里只有邢唐。

发现她醒了,邢唐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左手,轻轻叫他:“赫饶?”

她似乎是想说话,但嗓子干得又发不出声音,于是闭了闭眼睛表示听见了。

如此熟悉。邢唐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多年前她受伤醒来的一幕,他眼睛酸得厉害。

赫饶朝他笑笑,像是安慰。可惜,她脸上血色尽褪,此时的微笑,有种凄美之感。

更心疼了。

发现她的视线往旁边看,邢唐面色无异地说:“他没事,子弹取出来了,人在隔壁病房。”

赫饶静静地看着他。

邢唐微微用力地握住她的手,似乎是不让她解释的意思,然后:“楠楠也没事,刚刚张姐打过电话来,让我们放心。”

☆、第25章 不能让她再输05

医生过来时,萧熠的病房是空的,院长看向护士长的眼神充满了责备之意。

护士长委屈:“像萧总这种身份的病患哪有偷跑的啊,个个都是惜命如金的,我就没注意。”

院长推推眼镜,叹气似的说:“萧总您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啊。”您不康复,我们很忐忑啊。随后给邵东宁打电话:“邵助理啊,萧总他……”

邵东宁在开车,他在倒车镜里看看坐在后座的他家boss,“是我把萧总接走了,晚点再送他回去。我会提醒家庭医生随时注意萧总的身体状况,好的,林院长您费心了。”

通话结束,邵东宁沉默了几秒,见萧熠脸色无异,大着胆子说:“我把你和赫警官受伤的事告诉太后娘娘了。”

萧熠抬眼,语气明显不悦:“你什么时候变得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