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持续到傍晚依然没有退的迹象,连萧茹都被惊动了。当司机把她送到医院,赫饶正寸步不离地守在萧熠病床前。

萧茹甚至没有先问儿子的情况,就先出言责备赫饶:“医生说你不肯回病房输液,这怎么行?等他醒了,你再倒下,我怎么向他交代?”

被萧茹握住手的瞬间,赫饶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多少年了,没有人像母亲这样关心过她,而面前这位长者,与自己相识不过几日。而她心爱的儿子,还因劳累引发高烧不退正处于昏迷中。

赫饶很难过,她低着头说:“对不起。”

萧茹站在她面前,轻轻把受伤的女孩子揽进怀里:“阿姨可不能接受你的这份歉意。他能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做点事,他肯定是高兴的。作为母亲,我也觉得欣慰。阿姨老了,总有一天会先走,能替我陪他照顾他的,是你啊。”

在赫饶看来,她怎么可能和萧熠在一起。可是,萧茹待她像女儿一样,病床上躺着的又是自己爱了九年的男人,此时此刻,让她说拒绝或否认的话,好难。

终于还是贪恋现实的温暖。

赫饶以没有受伤的左手搂住萧茹的腰,像女儿一样依偎进她怀里,哽咽:“谢谢您。”

萧茹温柔地轻拍她的背:“阿姨把你当一家人,感谢这种见外的话,以后都不要说。”

一家人,奢望吧?赫饶再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深夜十点,萧熠的体温终于有了回落的趋势。赫饶把萧茹劝回去休息,自己却固执地留在萧熠的病房里,任由萧语珩如何劝都不肯走。冯晋骁去外面等,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女孩。

经历过酒会一夜,萧语珩有很多话想对赫饶说,今晚终于有机会:“表哥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你肯定拒绝他了。你们跳的那支舞,还有那个在外人看来恋人似的拥抱,都是你向他的告别。我知道你有心结,但是,就凭你还爱着他这一点,属于你们的开始,就值得尝试。而且我们都看得出来,对于贺熹,他是真的放下了。赫饶,他爱过别人是抹不掉的过去,可他依然有再爱的权力,你不该因此就判他出局。这不公平。”

“他是曾为贺熹以命相搏。可是怎么办呢,一定要有一次同样的经历,以此经验他是否也会一样为你吗?如果那样你就能相信他的真心,我相信,他愿意证明。”触及赫饶无奈又无助的眼神,萧语珩的眼圈都红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愿他涉险,可你到底要他怎么样呢,要怎么样你才相信他已经把你放在心上,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地将就了一段爱情?”

最后萧语珩说:“这次你受伤,他比我们任何一个都着急,不是因为你因他而受伤他觉得愧疚,也不是因为保护不了你而自责。只是他太清楚,警察的职业于你有多重要,他不愿你面对信仰崩塌的打击。其实,联系医生这种事,他完全可以遥控指挥,无论是姚南还是邵东宁都可以处理得滴水不漏,但是他却一定要亲力亲为。他对我说:珩珩你不会懂,我有多害怕因为丝毫的偏差错失一个可能成功治愈她的机会。那样,比此生错过她还让我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他做错了什么就不可原谅了?他不过是在过去的九年里,爱上一个人,又放下一个人,仅此而已。而那些爱而不得的心酸与煎熬,他和赫饶一样,都承受过。

等萧语珩走了,赫饶独自在萧熠的病房里坐了很久,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由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注视昏睡的男人。都已经忘了,九年里动了多少次放弃他的念头,可最终,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天真地以为酒会之后,再不会有交集,可连一夜都没过,他们就共同经历了生死。赫饶再否认不了,自己还在深深地爱着他。所以术后醒来,她无法再说不再见或是拒绝的话,因为她爱他的真相每个人都知道了,包括邢唐,她再否认,就是说谎,无论说得多真,都是自欺欺人。

赫饶挪坐到萧熠身边,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握住他的手,“九年了,我已经接受了我们不在一起的结局,你却突然回头,和我说可以在一起。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其实等这个开始等到近乎绝望。可是,”寂静的人,连大地都在沉睡,赫饶第一次把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袒露出来:“如果注定不能终老,我宁可从未得到。”

这是一场于她而言无路可走的爱情,偏偏萧熠却要开始,赫饶缺乏的不是勇气,而是信心。她害怕,万一结局依然不是她所想,自己无力承受。

她说:“我从不认输,除了爱情。”原来,她心底最柔软脆弱的,就是对萧熠的爱情。

这个看似与以往无异的夜晚,赫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萧熠手背上。

那低微的隐忍哭泣的声音,让萧熠不忍心再不醒过来。他轻而坚定地反握住那只有些凉的手,柔声唤:“饶饶。”

以赫饶的性格她或许会压抑住情绪或回避,但这一次她没有,保持着和他十指相握的姿势,她以微哑地声音回应:“是我。”

萧熠适应了病房内的昏暗,以灼灼的目光注视她:“我为给不了你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专一感到抱歉。但我保证: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从未对别人做过。”

赫饶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为什么逼我?我们明明可以活得像陌生人一样。”

她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子,即便是向九年的爱恋告别都没有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却在他高烧的这一夜,被逼出了眼泪。萧熠挣扎着坐起来,指腹贴着她脸颊细滑的肌肤,轻缓地抚摸:“因为面对你一次次的拒人千里,我像失去了你一万次那么难受。我明白这代表了什么,饶饶,我为你动了心。”

他不是动不动就倾其所有的人。像现在这样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追一个人的经历,这辈子,他只准备用一次。因为恋人的空位,他决意给她留着。萧熠以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月光朗朗,轻轻淡淡地铺满一室温柔。面前的男人,侧脸弧度温柔得不可思议,而他的温热的呼吸,抚在她耳朵廓上,让她一阵心悸。赫饶抓紧他的手,泣不成声。

“我回来了,带着一颗完整的心。”话音未落,萧熠俯身,吻上她的唇——

☆、第30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5

夜色朦胧,群星璀璨,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配合萧熠完成这一场表白。轻暖橘香,是专属于她的味道。终于懂了怎么当年没舍得扔掉那条手绢,原来此生之缘,是从那一刻起。从轻触到浅尝,萧熠吻得珍视而温柔。因为错过九年,还能回到她身边。

这只属于恋人之间的亲昵于赫饶,太陌生。她下意识要退缩,可萧熠不允许,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吻住她的同时双手已经合拢,把她稳妥地圈进了怀抱之内,既不会碰到她的伤手,又让她逃离不得。前面是他炙热的唇,身后是他熨贴在背上的手,赫饶躲闪不了,而她身为特突队员的攻击力,在爱情面前,在萧熠面前,直降为零。

这一夜,萧熠赢了。

赫饶虽然没有一句明确地回答,但是那一吻,她虽没回应,也没回避。

萧熠太清楚,赫饶有心抗拒的话,他万万得逞不了。

得逞?萧熠为自己的用词汗颜了一把,想想又觉得,唯它最贴切。心塞!

当然现在高兴为时过早了,那休学一年的真正原因,以及楠楠,都还是迷。不过,萧熠相信,给赫饶时间,她会主动告诉他。而在这期间,他需要做的,是给她信心,让她相信,他的心意是真的,他想许她的未来,值得她勇敢。

萧熠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否则事情一定会砸,依赫饶的性格,她不会去编造一个谎言,但她一定会说:与你无关。萧熠甚至能够想像出来那时她一定是以冰冷绝决的表情面对自己。那他们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将再次被冰冻。得不偿失。

与楠楠的偶遇,险些让他乱了阵脚。萧熠隐隐有种邢唐是故意的感觉。他仔细回想和楠楠见面时孩子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眉眼,不像他。而他之所以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孩子像赫饶。而他承诺送水晶瓶时,孩子那句:“不过,干,”那明显的一顿,原本是想叫“干爹”吧?随后当他试探性地问:“爸爸说的啊?”想到楠楠那一瞬的迟疑,萧熠笑了。

凭他邢唐,会有那么可爱到爆的女儿?萧熠才不信。

对楠楠的期待又多了一分,对赫饶的心疼多了十分都不止。没错,萧熠认定了,赫饶休学那一年生下了楠楠。那一夜,他犯下的错。

把赫饶送回隔壁病房后,这辗转难眠的一夜,萧熠想太多了,多到清晨时他隐隐感到头疼。连医生为他做检查时都说:“萧总您尽量不要让大脑过于劳累,那会直接影响身体康复。”

萧熠既没答应也没反驳,只抬头摸了摸自己浓密短黑的头发。

邵东宁自动脑补为他担心用脑过度,掉头发不帅了。

赫饶则以为他头疼:“昨晚休息得不好吗?”

痛并快乐到睡不着这样的答案萧熠不会宣诸于口,他只当众握住赫饶的手:“前所未有的好。”至于原因,赫饶应该是懂的。

这是第一次,他在人前如此明目张胆地握她的手,赫饶知道,他是故意的,有宣告的意味。她没有挣脱,和昨晚一样,算是默许。

为了期待九年的他,她再一次选择了勇敢以对。坦然到连萧熠都自愧不如。

这样的女子,怎能错过?

邵东宁却只看到他家萧总眼角眉梢的笑意,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boss啊,您秀得一手好恩爱啊,还有什么是您不擅长的吗?不过,邵东宁也很奇怪,不是发烧夜吗,怎么突飞猛进到确定关系了?这种神一样的转折,他有点接受无能。另外他也稍显苦恼,关于老板娘,关于小公主,他到底是查还是不查啦?求boss明示!

邵特助怀着纠结的心情去机场接人。他准时到达,贵宾通道口外,顺利接到萧熠为赫饶联系的医疗团队。没错,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一位医生。为首的是心脏搭桥手术领域的权威,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还擅长手筋接驳术,简直是一位医学奇才。于萧熠,太惊喜。可这家伙满世界的跑,萧熠只是联系他就用了足足一天,然后这位高鼻梁,蓝眼睛的国际友人就组团来探萧总女朋友了。

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调侃萧熠:“萧怎么没来?正和他漂亮的女朋友如胶似漆吗?”

邵东宁如实回答:“萧总也受伤了,在住院。”

一副惊讶的表情:“他是为了证明对女朋友的爱吗,居然以身相许了?他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以身相许?萧总倒是想啊,只是老板娘暂时不会批准。邵东宁一面腹诽他家萧总,一面原谅了的用词不当,反调侃回去:“看来以身相许的经验颇多啊。”

一副遗憾的样子:“哦不,我还没遇上可以以身相许的女孩子,邵,欢迎推荐,来者不拒。”

推荐?邵东宁忍不了他了,以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回答:“拜托,你还是讲英文吧。”

朝他的团队摊手:“他嫌弃我的中文,真是太不友好了。我要向萧告状。”

众人笑起来。

以开朗的个性见到赫饶的场面可想而知,他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成语全部用来赞美这位美丽的女警,更是拉着赫饶的左手不放,还要作势亲吻。

这怎么可以?那是我的专属。萧熠正欲上前,赫饶已抢先一步轻巧地抽回手,并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站回萧熠身旁。

萧熠无声笑起来,友情提示:“出于对你人身安全的考虑,我提醒你不要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

一脸委屈地看着萧熠:“我才不是那么粗鲁的人,我没有动脚。”

萧熠上前一步展手与拥抱,以英语真诚地说:“谢谢你的到来。”

拥抱老朋友,以蹩脚的中文说:“我其实是来参观你美丽的女朋友。”

萧熠赏他一拳。

办事效率很高,尽管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却连时差都顾不上倒,就要先检查赫饶的手伤,然后去见了赫饶的主治医生,甚至还和参与手术的邢政进行了长达将近一个小时的沟通,随即立即组织他的团队开会,定于两天后为赫饶进行二次手术。

对于手术的决定赫饶没有异议,她只关心:“在手术成功的基础上,我的手可以恢复到和以前一模一样吗?”

的回答出人意料,他惋惜地说:“哦,当然不能。”

不止是赫饶,萧熠的脸色都变了。

眼睛亮亮地看看众人,片刻,以兴奋的语气说:“它会比以前更灵活。”

这个神经病!萧熠抬腿给他一脚。

料到会遭遇这样的待遇,他轻巧地跳开,抚着胸口一脸受伤:“请友好对待国际友人。”

离开医院时,萧熠去送他,“真有那么大把握?”

收敛了玩世不恭,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要确保手术成功不难,但是,功能训练更重要,你要保证她是个听话的病人,否则我不保证能恢复如初。”

萧熠显然有些失望:“我多希望刚刚你不是信口开河。”

的关注点却是:“信口开河也是个成语吗?什么意思,快给我解释一下。”

萧熠苦笑着摇头:“等你治好饶饶的手再说。”

也不计较他的小气,反而笑起来:“给病患和家属信心和鼓励,也是医生的责任。萧,酒店管理我比不过你,”他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很拽的样子:“医学方面,信我者必赢。”

萧熠微微地笑:“你中文越来越好了。”

倒很谦虚:“和你的英文相比,还是落后。”

萧熠伸出手:“拜托了。”

用力握了一下:“我的目标是:保持百分之百的治愈记录。”依旧乐观自信。

萧熠回病房时,赫饶正在接电话,听见她说:“为什么把我受伤的消息告诉她?还擅自作主接她过来?我说过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她的安全,我不能和她见面。”他站在外面没动。

应该是被打断了,话至此赫饶停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下来:“我很好,没事的,不要担心,你要乖,要听干爹的话,好,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喽,晚安。”

这边是如此温柔的赫饶,那边是他可爱的女儿楠楠,萧熠的心都要被融化了。而他也终于确定,在此之前,赫饶并不知道邢唐带楠楠来过医院。昨天,邢唐抱走楠楠却没有上楼,或许是因为中途遇见了他,也或者是因为发现有记者潜守在住院处。

只是单纯地带楠楠来看赫饶吗?仅仅是要给她惊喜那么简单?为什么那么巧合,楠楠会落单?邢唐过来的方向是停车场,可是,他完全可以停好车再带楠楠一起过来,怎么会放心把孩子先放下再去停车?不合情理。

邢唐的目的似乎就在于让楠楠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在他面前上演一幕:父女情深?

好一个干爹,这是要喧宾夺主了。这封战书,萧熠接下了。

走廊长椅上坐着的邵东宁显然也听见了赫饶的话,但他没他家萧总瞬间的百转千回,只急着以口形告诉萧熠:“干爹!干爹!”

他的表情稍有些夸张,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萧熠忍不住笑了,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似乎是提醒他:非礼勿听。显然忘了前一分钟自己做着和邵助同样的事情。

看来赫饶是真的动了气,否则依她的警觉性,不会如此大意给旁人听到电话的机会。

楠楠不是邢唐的女儿,邢唐却以她为筹码,向他示威。

楠楠和赫饶的关系不言而喻,她却似乎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对他隐瞒。

为什么?一时间,萧熠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萧熠走进病房,赫饶见到他神色如常。

萧熠努力地想要在她脸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很可惜,失败了。

正要说话,被敲门声打断了,是邵东宁,他说:“萧总,向小姐来看您。”

萧熠下意识看赫饶。

赫饶微一扬下巴,本意是让他回自己的病房。可她无意间的小动作,看在萧熠竟有几分俏皮。忽然就笑了,然后:“请她进来。”言语间,他伸手向赫饶:“上床躺会儿,忙了一下午。”旁若无人的姿态,让进门的向晚脚下明显一顿。

☆、第31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6

除了面对萧熠,赫饶都格外敏感。仅仅是向晚停顿了一下的步伐,她已经猜到这位向小姐对萧熠不是单纯的朋友之谊。而只一眼,赫饶也认出来在酒会上见过向晚。她不奇怪有异性欣赏和探望萧熠,她不解的是,这位向小姐不仅知道萧熠住院,还能过得了病房区外面守着的萧氏保全人员的关。

萧熠从她探究的眼神里洞悉了她的疑虑,出言解惑:“向小姐的伯父是医学教授。”

原来如来。赫饶的目光在向晚眉眼上略作停留,然后有意回避:“我去找护士输液。”

她的意思很明显,无意结识向晚。既然这样,萧熠也不准备为两人介绍,反正原本在他看来,赫饶也没有认识向晚的必要。萧熠拉她的手:“你别动,等会儿我去。”以眼神示意赫饶回床上躺上,他才语意疏淡地开口:“向小姐何必特意过来,向教授那边我已经联系过。”

向晚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神色不变:“听姚南说你还奔波联系国外的医生呢,这种手术我伯父得心应手,你是不信任他吗?”她看向赫饶,微微地笑:“赫小姐,萧总很在意你呢。”

赫饶不认为她的话出自真心,但她还是大方地回应:“是他紧张了,反而给向小姐添了麻烦。”莫名地不喜欢被人称呼为‘赫小姐’,赫饶补充:“我叫赫饶。”

向晚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然后回应了两个字:“向晚。”话语中的骄傲之意不言而喻。

赫饶的视线只停留在她无可挑剔的五官上,不惊不扰,神色安然。

或许在向晚看来,赫饶只不过是一个幸运到暂时被萧熠承认的女朋友,早晚会被挂上前任的标贴,尤其她自身还有些优越感,自赋貌不输人,甚至是家世,身为晚风传媒千金的她也不是普通女子可比,所以她没有表现出对赫饶有什么兴趣,转向萧熠:“我知道你们通过电话了,我在想,或许你因为伯父的话生气了,所以不放心啊。”

无论是她的神情,还是语气,都是亲昵中透出娇宠的味道,站在门边的邵东宁瞥一眼他家萧总,然后小心地盯着赫饶,似乎深怕赫饶有所误会。作为助理,他也是够操心的。

萧熠眉心微蹙:“我不会和一位长者计较。不过,”他边说边掀开病床上的薄被一角,扯着赫饶的手把她安置回床上,才继续:“我确实没想到向教授会说出那样的话。难道在他看来,我请他帮忙,是交易?”

萧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当时有心登门拜访那位向教授,所以电话里他言语客气地表明身份后就表达请他为赫饶会诊的意图。结果向姓教授的回应却是:“小晚是个不错的姑娘,萧总可不要委屈了她。”

萧熠是什么人,瞬间明白了他言语中的暗示之意。几乎想当场翻脸。身不萧氏掌舵人,还没谁这样和他说过话。但面对一位长者,萧熠最终忍住了:“您误会了,我给您打这个电话,是为我女朋友。”

或许对方没想到他有求于人姿态还如此高,一时间没接上话。

萧熠也没给他继续的机会,“看来我是冒昧了,打扰。”

这是一次不甚愉快的通话,向教授怎样向向晚传达的,萧熠不在乎。

向晚自然知道萧熠面对她伯父时的态度,却没想到萧熠会直言质问她,顿时脸上挂不住了,“怎么会呢?我和伯父说得很清楚,我们是好朋友。”

萧熠给赫饶调好的床的高度,抬眼看她:“向小姐抬举萧某了,我只是幸得与晚风传媒千金相识一场,不敢妄称好友。”不给向晚反驳及解释的机会,他直言不讳:“我不喜受人协迫。谈条件这种事,我从来都是主动方。”

向晚不妨他如此直接,但依然极力漂白:“是我伯父误会了,回头我会和他好好解释的。”

“误会与否,与我并不重要。”萧熠打断了她:“我该说声感谢的,谢谢你帮我引见。”后面一句,语气真诚。

向晚是个懂得进退的人,既然如此,她也不便再说什么:“我已经和伯父说过,只要你有需要,他必定帮忙。”

“谢了。”萧熠一笑:“不过,不必了。”对于向教授的医德,他失去了信任。

向晚走时,表面上看没有异样,但她最后看赫饶那一眼,赫饶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敌意。

邵东宁以找护士为两人输液为由也出了病房。

赫饶有片刻的沉默,像是在思考。萧熠等了一会儿,见她脸色微沉,就沉不住了气了,“当时还没有联系上,得知她伯父是医生教授,我有心请他出面为你会诊,才联系了向晚。”

赫饶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她抬眸:“你和她提过我姓赫吗?”

萧熠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

赫饶的表情放松下来:“可能是听说的吧。”

听谁说?萧熠这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介绍赫饶,何以向晚直接就称呼赫饶“赫小姐”?

萧熠直问:“你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吗?”

赫饶神色平静:“没有,一个仰慕你的女子而已。”

萧熠细细品了下她的话,笑了,“你知道,我有你就够了。”

以为她在吃醋?赫饶格开他伸过来摸她脸的手:“你该回病房输液了。”

萧熠有事问邵东宁,就没坚持。

待护士为萧熠扎好针,邵东宁汇报媒体事宜:“昨天那位新周刊的记者已经被辞退,他们老大李宇今天亲自到公司向您致歉,是姚南处理的。随后她把消息公布出去,医院外的记者才终于散了。”

萧熠背靠在床头上:“李宇应该感谢邢唐,如果不是他之前先唱了一出停牌封印的戏,新周刊就是和周末期刊同样的命运。告诉姚南,我要的不是李宇的道歉,而是让那个无中声有的记者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

邵东宁似乎有些心软,“他应该是受人利用。”

“既然他不懂得辩别是非的能力,”萧熠把输液的速度稍稍调快了些:“我教他。”

邵东宁明白他家萧总这是杀一儆百的意思。

与此同时,赫饶正在和邢唐通电话,“送她回去吧,你平时也忙。尤其现下我还遇到这样的事,先不说是非常时期,我也几乎没有保护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