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房门落锁,赫饶下楼。她从单元门出来,正值萧熠从车上下来。

夜色低垂,路灯昏暗,万家灯火的温暖之外,两人迎面而立,就这么静默着。

萧熠仰头望向天际,然后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今晚带你回家,就和你坦白私下里接触了楠楠的事情。我料到你肯定会生气,但我想,在我妈面前,你多少会给我留几分面子。”

只差一个下午,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夜空沉寂,星星亮闪闪地点缀其中,照着赫饶神色淡漠的脸愈发白皙。

“我无意中听贺熹提起你休学一年的经历。我开始害怕,那一年你所经历的,与我有关。赫饶,其实私心里我是希望,你仅仅只是因为肌无力才休学。但见过楠楠之后……”

沉默的赫饶终于发声,她以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平静米分碎了萧熠所有的猜想:“楠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切,终究还是在冥冥中按照注定的轨迹发展。除非她主动,否则即便他之前没有控制住追问了楠楠的身世,得到的也会是同样的回答。与你无关,那一夜,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

萧熠不信,他固执地认为,赫饶在说谎。然而,在她说出那句话时,萧熠的心脏,还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痛侵袭了全身。瞬间的蔓延过后,他觉得全身肺腑都被灼痛了。

赫饶抬眸,与他的目光对上:“我之所以休学,确实是因为患上了轻度肌无力。不尽早治疗,有发展向重症肌无力的可能。那样的话,别说是警察,我连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都难。不信,你可以去问师父。突击队员的档案,不可能作假。”

萧熠墨色的眼里没什么表情,语气却透出几分温软:“我连你都不愿被曝光于媒体,更何况是让他们为楠楠带去困扰?”言语间,他上前一步,去握赫饶的手:“相信我能够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你和楠楠成为全城焦点。”

“你以为我是因为负气才否认?”赫饶清亮的眼,就这么安静地凝视他:“那一夜是我没错,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萧熠,我也是个骄傲的人,在你叫出‘贺熹’的名字后,我再爱你,也绝不会犯糊涂。”她坚定而决绝地抽回了手,重复:“楠楠与你,没有关系。”

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否认一切,萧熠怎么可能相信?可他不明白,怎么到了这一步,楠楠已经活生生地存在于他们之间,赫饶却还不承认。

“你说你不怪我,但实际上,你一直在抵触我。”萧熠以双手扳正她的肩膀,让她无法躲避自己的目光:“我确实是做错了,不该让东宁去调查你和楠楠。可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始终等不到你的坦白。”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或是哪一个字眼触动了赫饶,她乌黑沉湛的眼陡然转利,然后,她“啪”地一下拨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坦白什么?承认那一夜我们做过了?要你负责?萧熠,你觉得我需要吗?”

“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不需要?”萧熠始终压抑的脾气似是要爆发,语气尤显尖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最终我们没有在一起,孩子将一辈子缺失父爱!没错,楠楠你教育得很好,我丝毫看不出来她和正常家庭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但她之所有那么懂事,难道不是因为成长在单亲家庭的缘故吗?我萧熠的女儿,何苦如此敏感小心地长大?”

“你的女儿?”赫饶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讽刺的笑话,“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她不是?”

“我不相信!”萧熠盯着她的眼睛:“除非去做亲子鉴定,否则,我绝不相信。”

“啪”地一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萧熠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唯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提醒他,从来不忍真的对他动手,从来都是以命相护的赫饶,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夜风把赫饶冰冷的质问送进他耳里:“做亲子鉴定?萧熠,你凭什么?!”

☆、第40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9

萧熠完全可以躲开。赫饶抬手的动作那么明显,而且相比之下,远不及以往任何一次出手快,似乎就是给他的警示,但萧熠却实实在在挨了这一巴掌。仿佛是故意,让她发泄火气。

然而,他嘴上却回应:“凭我是楠楠的爸爸!”明明心中已经动摇,可想到楠楠天真可爱的笑容,萧熠忽然发现,他居然有些接受不了孩子不是他亲生。

原来是因为发现了孩子的存在,误以为是他的女儿才如此待她!还真的是,母凭女贵!

心口深处,清晰地像是被针刺一样,狠狠疼起来。

赫饶收敛全部情绪,还以他冰冷:“你的调查资料不是应该写得很清楚嘛,楠楠姓邢。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你得到的消息确实,楠楠是我和邢唐的女儿,不信,我们明天就去做亲子鉴定。”

明明就是被气极了口不择言,却到底真真切切地将了萧熠一军。

她一字一句地用言语戳他的心口,明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和邢唐所生,可那来得太过直接的疼,还是让萧熠控制不住了,他几乎是粗鲁地把赫饶扯进怀里:“赫饶,你别逼我!”

那言语背后的狠戾,让赫饶隐隐害怕,但从不输阵的她回敬:“你也别逼我!”

月光投射在两人脸上,同样冷漠的神情把剑拔弩张的对峙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熠先败下阵来,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赫饶,我不明白。”挫败的语气。

我也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明明我已经准备让你知道孩子的存在,我相信,即便在商场上你未必善良,对她亦能欣然接受,并视如己出。从我几乎是以惊喜的心态默许我们的恋人关系,我始终觉得我们三个人是今生注定的一家人。可是,要给你一个怎样的解释,才能让你不去追究来由,不对孩子的身份有所怀疑,不给你增加哪怕是一点一滴的负累与负疚,我真的思考了很久。然后,我恍然发现,你对我的所谓动心,根本就是因为想要弥补孩子。

亲子鉴定——多讽刺。

赫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脸色如受伤失血似的,苍白极了:“之前我也不明白,怎么你忽然就谈及你的父亲。现在我才懂了,那其实是你的一种手段,一种交换。我以为开诚布公把我的经历告诉你对你才公平。显然,我的答案让你失望了。萧熠,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尽管是疑问句,但其实并不需要萧熠回答,赫饶继续:“我只想问你一句,那夜你发高烧,问我可不可以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在见过楠楠之后?”

回答是,她必然认为他是因为孩子才去争取她。否认又不能,因为那一夜的表白,确实是在他见过楠楠第一面之后。萧熠被一种叫作“无力”的情绪笼罩着,他说不出话。

果然,赫饶有了自己的判断,“我再重申一遍,楠楠与你无关。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瞒着你生下你的孩子。而我们,”她明显停顿了好几秒,似乎是在犹豫,然后:“是做普通朋友,还陌生人,都随你。”

就这样,把他们的关系打回原形。

三言两语,轻巧无情。

萧熠该爆发的,可他闻言竟异常安静,唯有那道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迫人。静默片刻,他语气平静地问:“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话音未落,他倏地出手,将赫饶拉至车前,整个人把她笼罩住。

赫饶条件反射似地要推他,谁知她一动,他反手扣住她的手,压到车身上,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干脆贴着她耳朵撑在她身后的车窗上:“你想大动干戈,我奉陪,只要你不介意吵到了邻居。”动作一气呵成,快而准。

赫饶身子一僵,松开了握拳的手,眼神锐利,如同质问。

质问他:要怎么样?

萧熠的嗓音低沉中透出淡淡的横劲:“有些手段,我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偏偏你固执地认定我耍手段换取你的信任。赫饶,论心机城府,邢唐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而我之所以只以真心和你死磕,仅仅是因为我对你这个人动了心。我警告你,给我打消什么母凭女贵的混蛋想法。还有,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了,虽然这事由不得你,但是赫饶,事不过三。”

出于对楠楠的安全考虑,也为了能够让他置身事外,冷静下来的赫饶决定以最惨烈的结局收场,注视萧熠冷得比漆黑的夜还暗沉的眉目,她言语冷淡:“萧总的这份厚爱,我怕是要辜负了。如你所说,楠楠确实是因为成长在单亲家庭比同龄的孩子更为懂事和敏感,我想我该好好考虑一下,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萧熠的眉目冷沉的令人心悸:“你的意思是,邢唐是首选?”

赫饶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我们相识十二年,论对彼此的了解,论默契,甚至是对楠楠的爱,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十二年,十二年——

“呵。”完全不屑的语气,萧熠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接口:“你不提,我倒忘了,他对你还心存念想呢。只要你点个头,他或许连大唐都愿舍弃。不过,赫饶你记住,我不是个大度的人,他再这样无所顾及地出现在你和楠楠身边,别怪我容不下他。”他俯身,薄唇贴向她耳廓:“除了出手狠,我更擅长落井下石。”

尽管邢唐只字未提,但现在的大唐,自郑雪君进入了董事会,情势已经非常紧张。尤其徐骄阳还说,郑雪君有意高攀萧氏,这个时候,只要萧氏给她一丁点的助力,扳倒邢唐轻而易举。

赫饶作梦都没想到,萧熠会以此威胁他,根本控制不住冲动,她抬腿踢向他膝盖。

很疼,但萧熠竟然纹丝不动。而他修长有力的手,紧扣她的手腕,在挨了一下后以大腿压住她的腿,腰身更是毫无缝隙地与她紧贴。

赫饶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和力量,以及与她较劲的手臂上柔韧的肌肉,出口警告:“放开我!”平日里唯有冯晋骁可以与之抗衡的武力值,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竟然施展不出。

萧熠幽深的双眸里浮现戾气,他居高临下地逼视她:“我是因为你才不动他。否则,就凭他以楠楠为筹码向我示威,我早就动手了。如果我失去了你,你认为我还有必要对他手软吗?所以,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警告,警告他不要以、卵、击、石。没错,我就是倚仗萧氏。我创立它,不断地让它羽翼丰满,为的就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一击击倒对手。他不介意的话,我愿意陪他试试身手。我输了,我认。反之,我绝对不会给他站起来的机会。”

夜色静谧,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清晰可闻,可心却冷得如同隔了整个世界的距离,赫饶的泪被逼到了眼角:“萧熠,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萧熠的神情透出几分孤绝的味道:“对,这次我就逼你了。赫饶,对于我们错过的九年,我也心有不甘。如果你曾像我现在这样勇敢,我未必会拒绝你。所以,你也有责任。”

是啊,是我不够勇敢。赫饶眼睛一眨,眼泪落下来。

夜色里,自己为之心动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掉眼泪,那种感觉,比失去贺熹时割舍的疼,更疼上百倍。

萧熠到底还是心软了,他松了手劲,把赫饶搂进怀里,抱住了:“相识之初,我没有想到你对我有多重要,直到我对你动了心。我想成为你第二个如愿以偿。过去那些我所辜负的心意,我欠的,我来还。可你如此不解风情,全然不给我把你视为爱情最后阵地的机会。让我明知辜负太多,却无从弥补。饶饶你说,让我拿你怎么办?”

赫饶的脸贴在他胸口,眼泪沾湿他衬衣前襟。她想要伸手推他,可周身都是他的气息,那种蛊惑人心的诱惑,让她的手终只是在落在他衬衣上,狠狠地揪着:“萧熠,你浑蛋!”

萧熠就浑蛋了个彻底。

他的呼吸骤然逼近,低头吻过来,带着她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道。不同于以往的温柔,他吻得格外用力,几乎是疯狂地纠缠着她的唇舌,丝毫不给她喘息和退缩的机会。

委屈和无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涨满胸口,让赫饶觉得再被多亲吻一秒,自己努力伪装的坚强就会瓦解。当唇齿被占尽,连呼吸都难以为继,她终于用尽浑身力气挣脱了萧熠的怀抱。

融融夜色里,赫饶泪痕未干的脸上有不容亲近的冷意:“暗恋是一厢情愿的事,在一起却需要你情我愿。我不否认还爱你,但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了,因为你的暗自调查,因为你对楠楠的刻意接近,我实在没办法相信你对我是出于爱情。所以萧熠,我们分手吧。”

他已经如此放低姿态,既换不来她一句坦诚,又一再被拒,任凭萧熠再好的脾气,再有耐心,也终于还是爆发了:“赫饶,我最后问你一次,楠楠是不是我的女儿?你,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只要她收回刚刚的话,他就是她期待已久的爱情。反之,依他的骄傲必然不会再挽留,那他们,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赫饶红着眼睛看他:“她不是。如果你依然不信,我同意明天去做亲子鉴定。至于我们,还是形同陌路的好。”

四周寂静,萧熠仰头看向深遂辽远的夜空,那犹如楠楠清澈明亮的眼睛的万点繁星,竟也温暖不了他瞬间冷掉的心。然后,“如果我说,无论楠楠是谁的孩子,因为你,我都愿意对她视如己出,你会改变心意吗?”

依她的性格,答案已是昭然若揭,可还是抱了一丝幻想,结果——

心感动于他一再的妥协,理智却提醒她远离。一阵沉默过后,赫饶摇头。

她摇头了——萧熠的脸清冷如雪:“既然你无意再继续,我也就适可而止了。但我先前说过的关于邢唐的话,绝不收回。赫饶,我言出必行。”

☆、第41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1

【第八章】总有这样一个人

总有这样一个人,爱你如生命。

甚至于你根本不知,t是何时爱上你。

【正文】

身为杂志主编,徐骄阳终于被地面媒体和网络上蜂拥而至的关于萧熠及邢唐的新闻惊动了。她连夜从a市赶回来,下了飞机家都没顾上回,直奔赫饶公寓而来。

赫饶整晚没睡,当敲门声响起,在客厅坐了一夜的她才恍然回神。

听到门外徐骄阳的声音,她起身。

原本徐骄阳已经准备好了劈头盖脸先轰炸一番再说,结果门一开,线视触及赫饶红肿的眼睛,责备和质问的话瞬间憋了回去:“这是怎么了?你哭啦?”

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差,赫饶连反驳都没有:“先进来。”嗓子哑得不行。

徐骄阳立马猜到她和萧熠吵架了:“萧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上这么大火?还是他欺负你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心里并不倾向于萧熠惹赫饶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熠很在意赫饶。他那么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真是把赫饶放在手里,含在嘴里都觉不够妥当。

楠楠就在房间里,想再隐瞒什么根本不可能,赫饶坦言:“我们分手了。”

“分手?”徐骄阳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伸手去探她额头:“你没发烧吧?等了九年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舍得啊?”

赫饶格开她的手:“我没开玩笑。”

徐骄阳看她的样子也挺认真,她在单坐沙发里坐下,和赫饶面对面:“说说吧,怎么漫天都是萧熠和小女孩的报道?今年流行这个嘛,邢唐的绯闻还没落幕呢,萧熠就来接班了。或者,他也藏了个私生女被你发现了?”注视赫饶神色清淡的脸,她说:“我在飞机上仔细想了想,只能是这孩子和你有关,才能把萧熠和邢唐联系在一起了。赫饶,这一次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凭徐骄阳的个性,一旦把楠楠的身世告诉她,就等同于萧熠知道了,所以,赫饶并不准备如实相告:“骄阳,你和语珩是我最好的朋友,但请你原谅,目前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有个女儿,今年五岁了。”

“你有个五岁的女儿?”徐骄阳注视她无懈可击的脸,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连女儿都生了?孩子他爸是萧熠?”

连她都认为是萧熠,难怪萧熠自己也怀疑。

赫饶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摇头:“你别猜了,能告诉你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你隐藏的够深的啊。”徐骄阳依然是一副愣愣的表情,显然是接受无能,“你女儿都五岁了,我居然还在耍单儿?这世界,太偏心了。”

卧室的门的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睡眼惺忪的楠楠出现在门口,糯糯地喊:“妈妈。”

赫饶朝她朝手:“到妈妈这来。”

楠楠小跑到赫饶跟前,借助她的手爬到她身上,坐到妈妈怀里:“妈妈你哭了吗?”她边说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摸赫饶的眼睛。

“没有。”赫饶以手指梳理她睡得乱乱的头发:“妈妈只是没睡好。”

楠楠把小脑袋枕到她颈窝:“那妈妈你再去睡一会吧,楠楠陪你。”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徐骄阳:“阿姨好。”说话的同时小胳膊牢牢地搂在赫饶脖子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早雾射进房间里,点点的金色光斑落在赫饶和楠楠身上,让这一对她眼里的新生母女显得那么的和谐温馨。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特警赫饶,竟然是一个五岁女孩儿的妈妈了。原本徐骄阳无法想象她作为母亲的样子,可此情此景,她温柔的言语和表情,是那么的自然温暖,徐骄阳不得不信。

她把视线投向安安静静窝在赫饶怀里的小女孩儿身上,楠楠此时穿着鹅黄色的棉质碎花睡裙,头发被睡得乱蓬蓬的,唯有刘海儿被赫饶用手指梳理整齐了,乌黑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

徐骄阳的心瞬间融化了,也顾不上审赫饶了,她朝楠楠伸出手,笑得比平时温柔一百倍,“小卷毛,过来让阿姨抱抱。”

楠楠似乎不太喜欢“小卷毛”的外号,她在赫饶怀里扭了扭:“阿姨我叫楠楠,邢楠的邢,邢楠的楠。”

“邢楠?不是我说你……”孩子面前,徐骄阳还算有分寸,她及时打住,以责备的眼光看向赫饶:“邢唐便宜占大了啊,白捡了个女儿。不行,明天改姓徐,叫徐楠。”

楠楠嘟着小嘴:“邢唐是我干爹。”

“那我就是你干妈。”想想又觉不对,徐骄阳自我纠正道:“我是你姨妈。”

楠楠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是大姨妈还是小姨妈啊?”

徐骄阳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她走过去把楠楠硬抢过来抱住:“小鬼灵精,敢说我是你大姨妈!”

楠楠被她触到了痒痒肉,咯咯地笑。

赫饶终于也弯唇笑起来。

八点左右邢政打来电话,赫饶才想起来昨天下午赶着去c市接楠楠忘了去医院复诊。

徐骄阳听出是邢政的声音,又看看赫饶微肿的右手,劈手接过电话:“你准备着吧,等会儿我送她过去。”挂了电话她骂赫饶:“你是不想要这手了是吧?就算和他置气,也不能任由它残废啊?除非你是不想当特警了。”

赫饶当然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挫了一下,应该没事。”

“我看你是该回炉了。”徐骄阳哼一声:“凭你的身手收拾他不该像玩似的吗?怎么,下不了手,还反而把自己弄伤了,你说你丢不丢人,缺不缺心眼?”

被她像绑架似的抱在怀里梳头的楠楠闻言替赫饶说话:“我妈妈是最聪明的,才不缺心眼呢。”

徐骄阳轻轻扯了她头发一下:“大人说话,小孩子儿别插嘴。”

楠楠嘟着小嘴表示不高兴,徐骄阳却一点当姨妈的样子都没有,疯疯颠颠地捏她脸蛋:“你这心眼儿啊,看来是随了你爸了。”

“骄阳!”赫饶喝了她一声,显然是阻止她提“爸爸”一事。

徐骄阳相信赫饶不说楠楠的身世必然是有隐情,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所谓的隐情一定和萧熠有关,既然如此,她不准备让萧熠消停,“她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是有爸爸的。”然后不顾赫饶的眼神阻止,低头问懵懂的楠楠,“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赫饶却已经把楠楠抱过来:“去卧室自己换衣服,然后和妈妈出门好不好?”

楠楠“哦”了一声,乖乖地往卧室走,临到门口时还悄悄地回头看了徐骄阳一眼。

赫饶把卧室门头上,转身看徐骄阳,神色肃然:“我就一个要求,骄阳,不要在她面前提爸爸。”

去医院的路上,赫饶的手机又响了,她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犹豫了。

徐骄阳偏头看了一眼,笑了:“你未来婆婆的电话都不接,你要造反啊。”反正在她看来,赫饶和萧熠分手,是不可能的事情。

赫饶滑开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阿姨。”

电话那端的萧茹依然是温和的语气,她问:“小熠说有个重要的客户从国外回来,昨晚才没带你回家来,是这样吗饶饶?或者,是你们闹别扭了?”

“我们,”赫饶明显停顿了一下,“没闹别扭。”

萧茹似乎是相信了,继续亲切地说:“那就好,你们好好的我才放心。那么饶饶,今晚你们是不是回来吃饭?”

当然是不可能回去的。赫饶深呼吸:“阿姨,警队那边有些工作需要我回去处理,所以,”她不擅长说谎,话一出口,自己就进行不下去了。

萧茹却体谅地接口:“好的,没关系,工作要紧。不过,手要坚持做训练,还要按时到医院复诊,一定不能忽视了。还有啊,阿姨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对,是感冒了吗?小熠也是够粗心的,都没照顾好你。饶饶啊,你别怪他,他是一个人惯了。”

赫饶心口泛起酸意:“我不会的阿姨,谢谢您的关心。”

萧茹笑了:“阿姨关心自己的准儿媳,谢什么呢。”

同一时间的萧氏,邵东宁行色严谨地站在总裁办公室里,“有晚风传媒打了头阵,其它媒体也开始有了动作,‘皇庭’开幕酒会上赫警官的背影照片,见报了。”

萧熠还穿着昨天的衬衣,他站在落在窗前,身影挺拔:“晚风的刊物走的是委托代理的分销渠道,由代理商完成报刊的征订和销售工作,从和晚风达成协议的代理商下手,就在明早,让他们的征订量下降百分之五十。”

印刷的刊物不能有效发行,对于媒风传媒旗下的报社杂志社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如此坚持七天,先不计算晚风的损失,广告商就会找上门去。你的发行量少了,达不到广告营销的目的,广告商还会继续砸钱吗?

邵东宁领会了萧熠的意图:“我再查一下哪家传媒公司和这些代理商有合作,给他们一些‘皇庭’的资料进行报道,以增加他们的征订量。”

这样,代理商也就不怕违了和晚风的合约了。有钱赚,谁会在乎那点违约金呢。

萧熠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联系时尚杂志徐骄阳。”

这是看在女朋友的面子上,照顾徐骄阳所在的杂志社的生意呢。可是,邵东宁几乎是叹气似的说:“徐主编估计不会领情。”

萧熠抬手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十分钟后,邵东宁再次来到总裁办公室,神色匆匆:“赫警官和楠楠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徐主编开的车。”

班台前的萧熠倏在抬头,目光犀利,然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猛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