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茹起身瞥了儿子一眼,一手牵着楠楠,一手拉住赫饶,不留情面地揭他的短:“好着你别别扭扭地连打个电话都要拉上楠楠,a市也不肯去,还得我催。”面对萧熠讨饶的眼神,她笑着看向赫饶:“他呀,少爷脾气,也是这么多年身边没个人管教,饶饶你不用惯着,要是他再起刺,你就打他。男人啊,不打不成器。”

萧熠跟在三个女人身后,又幸福又委屈地出言抗议:“有您这么贬损儿子的嘛,还打我?被人知道堂堂萧总在家居然还要遭受家暴,我的脸往哪儿放?”边说边在谁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在赫饶后腰掐了一下:“看看你在家里的地位,已经超越我了。”

赫饶背过另一只手打他,萧熠则趁机握了她手一下。

萧茹似乎没有看见他们的小动作,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渐渐大了些。

萧茹亲自下厨,为准儿媳和小孙女准备了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她边开心地照顾楠楠吃饭,边和赫饶聊着家常,萧熠安静地听,不忘给赫饶夹菜,如果不是楠楠中途插话进来:“奶奶你不用担心啊,萧叔叔和妈妈很好哒,刚才他们还在车上玩亲亲呢。”气氛实在是融洽温暖到不行。

母亲面前,萧熠倒无所谓,但见赫饶尴尬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朝楠楠招手:“到叔叔这来。”等把小家伙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解释说:“是妈妈脸上有东西,叔叔帮她取下来。”

“哦。”楠楠像是听懂了,接着却说:“可萧叔叔你亲的是妈妈的嘴呀。”

餐桌下,赫饶悄无声息地用力踩了萧熠一脚,责怪他怎么不换个话题,偏偏解释这个?

见赫饶脸红的头都不好意思抬,萧茹拍拍她的手:“你们感情好,我高兴。饶饶啊,阿姨可盼着你早点嫁过来呢。虽然说你们恋爱的时间不长,但认识的时间可不短了。”然后她看向萧熠:“你呀,动作快点,处理公司的事效率倒高,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不抓紧了。”

“我倒是想抓紧,你儿媳妇不干啊。”说着,萧熠拿胳膊肘拐了赫饶一下:“妈都发话了,可不能动不动就使小性子不要我了,现在一听你说‘爱我’我就神经衰弱。”

第一次说“我爱你”,要和他到此为止。

第二次说“我爱你”,直接把他打晕了。

换谁谁不神经衰弱啊,可是——

当着萧茹的面,赫饶不方便打他,她忍了忍,没忍住,压低了声音说:“你闭嘴吃饭。”

不等萧熠反驳,楠楠“嗯?”了一声,“妈妈,闭嘴怎么吃饭啊?”

见儿子一副“女儿你最棒”的表情,连萧茹都笑了。

晚上赫饶和楠楠被萧茹留在老宅住了,萧熠自是不必说,肯定是赶都赶不走。等楠楠洗了澡睡了,他随赫饶来到客厅,准备把楠楠的身世告诉萧茹。

考虑到老人家的承受能力,也未免她担心,赫饶选择性地有所保留了些,但萧茹听后还是心有余悸,嘱咐他们说:“既然案子还没破,你们都要小心。既要保证楠楠的安全,自己也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家啊,就咱们几个人,以后只能添丁,一个都不能少。”

赫饶忽略了萧茹“添丁”的期待,更多的是歉意:“阿姨对不起,让您操心了。在案子侦破之前,警队会派人暗中保护您的安全。”

萧茹丝毫不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她只握住赫饶的手,像母亲一样嘱咐:“专心办案的同时,要格外谨慎小心,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时刻记着,无论是楠楠,还是萧熠,都不能失去你,而阿姨更是等着你改口叫妈妈的一天呢。”

赫饶眼眶泛酸,她重重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让自己出事。”也会拼尽全力,保证你们平安无事。

像是感应到她的决心和坚定,萧熠把她的手和母亲的手同时握在掌心:“这一关,我们一起。”

月光迷蒙,灯光柔和,正准备睡下的赫饶收到一条信息:“过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才反应过来萧总的意思是让她去他的房间。

这个,流氓。赫饶微笑而不自知:“消停睡你的觉。”

料到她肯定会拒绝,萧熠不慌不忙地编辑信息:“我去?”

这个,混蛋。赫饶站在窗前,拒绝他:“晚安。明天见。”刚刚发送成功,他的信息又来了,依然是两个字,却是:“开门。”

他就这么来了,在引人遐思的深更半夜?

房间里楠楠在熟睡,楼下萧茹房间的灯也熄了,赫饶站在门口,手搭在把手上不动。

举棋不定之时,门外有了声音,却不是萧熠离开的脚步声,而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赫饶抵着门不让他进来,底气不足地低声斥责:“你干嘛?”

隔着一个门的距离,萧熠眼神热烈地看她:“你说的随我,我的意见是:去我那。”然后伸手扣住她手腕。

“咔哒”一声,当房门在身后关上,赫饶就觉腰间一紧,当她被迫转过身来,整个人就被抵在了门上,伴随男人炽热气息的贴近,萧熠灼热的手掌牢牢地搂住了她。

“饶饶。”他俯下身,低头压住她的唇,狠狠地吻住。

不似以往的温柔浅尝,这次一开始他就用力吸吮摩擦她柔软的唇,一步步向里面侵入,长驱直入地撬开她牙关,不容躲避,无所顾及地以唇舌攻城掠地,肆意而狂放。

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赫饶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力量,而他的手则眷恋地在她腰间流连,直到探进睡衣里,触及她的细滑的肌肤,他的气息在瞬间变得更重更热了。

赫饶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一点,可当换来他更用力的亲吻和拥抱,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能任由他以吻,以手,点燃她的身心。

狂风骤雨之间,在赫饶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时,萧熠终于稍稍退开了些,用蕴满热情的黑眸凝视她:“如果那一夜发生了,不会是愉快的记忆。饶饶,我庆幸它晚到现在。”

晚到我爱上你,得以清楚知道是你,然后给你,给我,给我们,完美的第一次。

赫饶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她的手搂在他劲瘦的腰上,泛起波光的眼眸一瞬不离地望着他,“萧……”来不及说完整句,已被萧熠拦腰抱起,下一秒,她的身体陷入了大床里,而他的人也随之压下。

他们近在咫尺,他一低头,就能触到她。可他的手撑在她头两侧,眼眸深深地看她,目光炙热专注,却不动作。渐渐地,赫饶承受不住这样的视线,就在她准备偏头时,萧熠才终于吻下来,唇舌像安抚一样,轻柔地吻着属于他的领地。

身下是柔软的床,身上是火热的他,赫饶被夹击得毫无退路,而她,也不想退。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爱,每一样都是她等待了九年之久的,赫饶和萧熠一样,期待属于他们的一夜。只可惜——

当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当她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吞咽呼吸,当他的手从卷起的睡裙下摆探进来抚上她的柔软,当她感觉到自己被他揉弄得有些疼,当他的吻渐渐向下,赫饶终于在神智混乱中抽手按住他的,嗓音低哑地在他耳边说:“今晚不行。”

空气明明热得要把他燃烧了,她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萧熠停下所有动伤,缓慢地抬头。

赫饶脸颊红红地看着他,不得不说:“……不方便。”

女人的不方便只能是——萧熠反应过来,挫败又心有不甘地低头在她颈间狠狠吮下去,惩罚她傍晚时故意的诱惑。

赫饶疼得轻吟出声,却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压着。

片刻,萧熠翻身下来,手搭在眼睛上,轻笑出声——佳人在怀,肌肤如雪,却亲近不得。

赫饶像小女孩似的满是羞意地枕着他另一只胳膊,躺在他怀里。

萧熠侧身搂住她,语带笑意地解释:“我在想,怎么我们,这么难?”晚了六年还不够。

赫饶把手搭在他劲瘦的腰上,用低到连他都险些听不清的声音回答:“好事多磨。”

“是吗?”萧熠亲了她肩膀一下:“就怕磨到最后你吃不消。”

赫饶捶他一下,像是在说谁吃不消还不一定呢。

唇贴着她耳廓,萧熠暧昧低语:“等你好了,我们试试。”

不无意外地,腰间被狠狠掐了一下。

萧熠也不嫌疼,依然拥着她,叹气似地说:“因为晚了太久,明知道该给你一场浪漫的恋爱,却还是控制不住心急地想要早点结婚。”似乎只有那样,才能真切地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再不离开。

他的心情赫饶感应到了,可她却故意说:“这算什么,求婚?”

越来越会欺负他了。萧熠稍稍松了松怀抱,他向后仰头,与赫饶视线相对:“向你求婚,怎么可能这么粗糙?”

☆、第60章 致我深爱的你09

非常时期,即便萧茹有心独自带楠楠欲为萧熠和赫饶创造独处的时间,也是不被允许的。萧熠让邵东宁去临城把张姐接到了萧宅,便于照顾楠村,而他和赫饶也开始了同一屋檐下的同居生活。

在和赫饶商量过后,萧熠为楠楠安排了g市最好的幼儿园,让她回归校园生活。毕竟,案件何时侦破尚无定论,不可能一直把孩子藏在家里。况且赫饶以为:“如果对方依然以楠楠为目标,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都一样危险。”

冯晋骁慎重考虑过后,同意了他们的决定。柴宇和梁锐则以萧家司机的身份,分别负责保护楠楠和萧茹。萧语珩在得知楠楠的存在后,和母亲萧素也时常往萧宅跑。原本冷清的院落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萧茹欣喜而安慰。

萧熠和冯晋骁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赫饶没有异议。但是,她心里却总觉得以现下和萧熠的恋人关系,就这样随他住进萧宅,终究有些不妥。

不需要言语,萧熠已经发现赫饶的小心思,确切地说,在冯晋骁建议他们住在一起,他答应母亲回萧宅住后陪她回公寓收拾衣物时她的不情愿,萧熠已看出端倪。

别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即便相安无事,在两人终于解开全部心结,敞开心扉接受对方后,萧熠怎么可能像君子般和她保持距离?所以,某个傍晚她在花房看书时,萧熠问她:“怎么,除了我,你还有别的想法?”

赫饶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萧熠倚门而立,意态慵懒:“比如邢唐。”

赫饶反应过来,把手中的书扔过去砸他,微微嗔道:“醋坛子啊。”

萧熠接过书看了一眼,是本关于犯罪心理的书,他走过去在赫饶身边坐下:“知道我的脾气就别撩。”言语间,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大腿上,

赫饶抢过书,“懒得理你。”埋头继续看,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萧熠见她看得专注,没再说话。

花房温度适中,绿意花香,静谧安宁,本是很适合阅读的,可他就坐在身边,无论是体温和还是呼吸,仿佛都是诱惑,而他温度灼热的手掌还那样来回地在她腿上轻抚,即便不带情欲,也让人无法专心。

赫饶放下书,侧眸看他。

萧熠无声笑起来,抽走她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搂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知道你在别扭什么,先不说是情势所迫,就算为了让楠楠早日接受我,适应新的生活,这也是最适合的安排。既然是早晚的事,又何必拘泥小节呢?”

赫饶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被他看穿了,与萧熠十指紧扣,她说:“案子一天不破,我就无法安心。萧熠,我最担心的,是把危险带给阿姨。”

萧熠眼眸中,浮现出更加温柔浓重的情绪,“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有多少天你是为自己而活?饶饶,曾经那些你所承受的苦,都是自己埋单。现在,也让我们为你分担些什么。当然,我们未必真能为你做什么,但你知道吗,哪怕只是站在你身后,我也觉得是在和你一起。不用再有所顾虑,全力以赴就好。”

心中某处,渐渐安静温暖起来。

“萧熠。”赫饶用近乎艰涩的声音说:“我好希望,一切以这宗案件为止。以后,我可以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和爱人一起生活。”

萧熠拥抱她,“这个心愿,我来帮你实现。”

眼眶有些酸,被赫饶用力压了下去,她回抱住萧熠,轻柔又不失力量。一如她的爱,温柔却又坚定不移。

他们这样安静地拥抱,是九年之后的万幸,是时光静好最好的证明。

萧茹远远地看着,欣慰地几乎落下泪来。

终于,她最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遇到了那个比自己还爱他的女子。

饶饶,谢谢你,谢谢你接替我,继续爱他。

在楠楠的照片曝光过后,赫饶和邢唐一直没有见面。赫饶深知,不是邢唐和她怄气,而是在他看来,在有了萧熠之后,她和楠楠不再需要他。

他把楠楠带去医院,他故意为萧熠带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成全。在事情发生之前,赫饶从未想过,自己和萧熠之间,竟会有他推波助澜。

在楠楠到新学校报道的前一天,赫饶对萧熠说:“我想约邢唐见个面。”

萧熠当时正在处理电邮,闻言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赫饶觉得这样别扭的萧总真是赏心悦目。她走到书桌前,自后面搂住萧熠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还没忙完啊?”

难得撒娇的语气,萧总很受用。他拍拍她的手像是安抚,然后迅速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回执给姚南。笔电都没来得及关,一把将赫饶搂到身前,坐到他腿上,“忙完有奖励吗?”

赫饶浅浅地笑,“明早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送楠楠去学校啊。”

萧熠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唬弄我,本来就是那么安排的。”

赫饶的手搭在他后颈上:“过去几年,关于楠楠的一切,都是我和邢唐商量过后他一手安排。包括张姐和楠楠在临城的住处,以及楠楠幼儿园的选择。每一个幼儿园举办的需要家长参与的活动,也都是他出席。现在,楠楠终于回到我身边,尽管现在,以后都会是我们一起为楠楠安排生活和学习,但我觉得,有必要向邢唐说明一下。”

我个人的事,不需要向包括邢唐在内的任何人解释。但是楠楠,过去五年是我与他共同抚养,作为干爹,他有权力知道孩子的近况。而且,楠楠也不止一次提及想干爹了。

“不要觉得心里不痛快。”赫饶亲昵地依进他怀里,“如果我对他有丝毫的动心和犹豫,我们早在一起了。我和他始终保持朋友关系在来往,从来都不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至于以后,因为楠楠我们和他也断不了联系。所以萧熠,请你以平常心待他。”

道理萧熠何尝不懂,而他也承诺过:不与他为敌,且记住他为赫饶为楠楠做过的一切。可也正因为清楚地知道他在赫饶和楠楠心中的份量,以及此生无法割舍的联系,他才愈发地不喜欢赫饶母女和邢唐有过多的接触。

所以说,萧总小心眼起来,也是令人不忍直视啊。但萧总毕竟是萧总,容人的胸襟还是有的,尤其现在他正努力地在楠楠面前树立亲爹的伟大形象。

于是,他叹气似地说:“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又没说不让你们见面。”

赫饶像对待楠楠一样掐掐他的俊脸:“可你满脸的阶级斗争,我怎么去啊。”

这份重视让萧熠的心情好转起来,却还嘴硬地说:“那就不去!”

次日清晨,萧熠和赫饶一起送楠楠上学。小家伙对于新学校和新的小伙伴很期待,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兴奋异常。

赫饶忍不住提醒她:“别打扰了萧叔叔开车。”

楠楠立即扒着驾驶位的靠椅:“萧叔叔我是不是很吵?”

赫饶代她回答:“是啊,妈妈都要耳鸣了。”

楠楠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地说:“奶奶都说喜欢我说话呢,她说一个人好闷。萧叔叔又忙,都没空陪她。萧叔叔,我有替你陪奶奶哦。”

萧熠笑:“楠楠以后每天都这样陪奶奶好不好?”

楠楠快乐地点头:“好呀,奶奶会做好多好多好吃哒。”

这个小吃货。后视镜里,萧熠与赫饶对视一眼,都笑了。

到了学校,楠楠拽住萧熠外套一角,“萧叔叔你会来接我放学吗?”

萧熠蹲下身与她平视:“妈妈约了干爹晚上来接你,你是要干爹接呢,还是萧叔叔?”

虽然有所期待,但也没指望孩子的选择是他,可聪明如楠楠,在面临这种问题时,萧熠以为,总会婉转一点,照顾一下他的自尊心吧。毕竟,一般的孩子在面对“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这样的问题上,不是普遍都回答“都喜欢”吗?怎么楠楠一听邢唐要和赫饶接她放学,立即说:“那萧叔叔你下了班就替楠楠回家陪奶奶吧。”

就这样被抛弃了。直到楠楠走进校门,看不见她小小的身影,萧熠还蹲在原地,持续生着气。

赫饶拉他的手:“谁让你招她的,她故意的你听不出来啊。”

萧熠就着她的手站起来,一副“女不教父之过”的语气:“这么小就会气我了,大了还得了?”

赫饶忍笑鼓励他:“革命尚未成功,萧总继续努力。”

邢唐让西林推了晚上和客户的一个饭局,掐着时间去接楠楠。过去五年,他和孩子也不经常见面,但丝毫不影响孩子和他亲近。但今时不同往日,干爹不再是她全部的世界。邢唐以为,萧熠早已取代自己在楠楠心中的地位。然而,当看到孩子见到他时兴奋的眼神,邢唐还是被温暖了。

他俯身抱起楠楠,“干爹的楠楠重了很多啊。”

楠楠咯咯笑,“奶奶的厨艺棒棒哒。”

奶奶?那是自己永远无法给予赫饶的温暖。

即便没有刻意打听什么,但萧熠和赫饶同居的消息邢唐还是知道了,闻言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只笑着说:“变成小胖妹的话,小心嫁不出去。”

楠楠搂住干爹的脖子,在干爹脸上响亮地亲一口:“楠楠长大了是要嫁给干爹哒。”

她的白马王子什么时候成了自己?邢唐哭笑不得:“那干爹可有得等了。”

赫饶在这时来了,当她从萧熠的座驾上下来,当邵东宁降下车窗向他点头示意,邢唐隐隐感觉到萧熠的某种用意。他神色不动,朝邵东宁颔首。

再次坐在霖江岸边的水晶苑餐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个月前的那个周末,是楠楠为数不多的在g市停留的日子。不过是为了与她们母女多待一会儿,一会儿而已,就被偷拍了。是怪他贪心吗?就那样剥夺了他特有的权利。

邢唐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他早有感知赫饶爱的人是萧熠,他还会不会任由周末期刊的杂志流通到市面上那么多,给萧熠看见的机会?

如果他知道对方竟然是萧氏年轻的掌舵人,他会怎么做?正如酒会那晚邢唐回答徐骄阳的:无论知道与否,都要顺应现在的剧情走。因为赫饶不爱他。所以无论对方是谁,今时今日是的一切,都会发生,或早或晚而已。

该庆幸,至少那个人,足够优秀。

注视对面静静喝茶的女子,邢唐也觉可惜,又无能为力。控制住要握她手的冲动,他说:“他对你们,很好吧?”出口就意识到了错误,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怎么会不好?

赫饶抬眸,就见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说了句废话。”

他的付出,自大伯一家出事,赫饶始终都知道,可是,从前没有萧熠,歉意远没有现在重,她默了一瞬,才开口:“过去从不说谢,不是因为你不爱听,而是一个‘谢’字不足以与你的付出相较。邢唐,萧熠说,他会记住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一样。”

他终于知道了六年前你所经历的一切。我再也不必担心你和楠楠的安危。明明是放心的,可怎么,如此难过?

邢唐偏头望向窗外的江面,水波潋滟之中仿佛倒映出他眼底波涛汹涌的情绪,再开口嗓音略哑了几分:“赫饶,十二年前,当我决定去结识你,我以为会成为你此生最恨的人之一。”

当你母亲毁了我的家庭,我是动了毁了你的念头的。只是我没料到,你竟是那么干净而坚韧的人,爱上你,更是出乎我的预料。

十二年前他们初相识,赫饶全然不知他的目的,直到郑雪君找到警校,当赫饶知道他是邢家少爷,那时起,他们一直心照不宣着这个秘密。

不是没有过防范,只是,当她历经七天七夜的生死之劫醒过来,邢唐的眼泪落在她手背上的瞬间,赫饶原谅了他的刻意接近。而这六年里,对他唯有感激和感恩,即便不能回报以爱情。

赫饶眼里聚集了水汽,乌黑又氤氲,她缓缓地说:“你和邢夫人一样良善,何以忍心真的对一个孤女做什么?”

原来她都知道。邢唐低头,无声笑起来,“赫饶,对不起。”

赫饶却说:“那还是换我说一声‘谢谢’吧。”谢谢你没有伤害我,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保护,以及最后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