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经忘了。”萧冷儿静静道,“你之前所为,也早已把那句话抛在脑后,此刻却又有甚立场再来要求我?”

“我不忘,也绝不会让你忘!”他咬牙。

退后三步,萧冷儿转身看身后众人:“今日这里站的,都是中原武林的翘楚,我个人廉耻,早已抛却不顾。庚桑楚,我当着这所有人面前说,只要你肯放弃一切跟我走,我就算被所有人唾弃至死,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你可愿意?”

她灼灼望他,目中火焰腾升,周围的晨曦在这眸光中尽数黯淡了光辉。

两人相望,庚桑楚却是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她的目光让他心颤,他不是无法拒绝她,唯一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答应她。

眸光如潮水般迅速褪尽,萧冷儿咬牙:“既然如此,你今日便给我一句干干脆脆的话,从此你我,互不相干。”

良久庚桑楚淡淡道:“这天下我志在必得,却也不会放弃你。”

失笑,萧冷儿手指了他,后退,摇头:“你走吧,明知你我之间到现在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你又何必再说这样的话。”她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便是不再给自己留丝毫可以后悔的退路。

为了她也好,为了他也好,这样无休止的磨蹭着,她真不知要到哪一天才是尽头。

离他们初识,那些个笑看风云、指点江山的日子,如今也不过再短短一年,然而她想起当初的信誓旦旦和即使百折也不悔的决心,却觉出那时的天真。她和庚桑楚,前无出路,后有追兵,既然如此,她宁愿果断的放手。至少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的幸福。

庚桑楚亦退,折扇摇开:“丫头,这一次我离开,之后绝不会再对你留手。还有圣君…但愿你心中有所准备。”

“我明白。”萧冷儿颔首,指一指身后众人,“我们武林盟,却也并非吃素。”

庚桑楚深深望向扶雪珞:“扶盟主,经历这许多事,想来我如今已经能够把你当作一等一的对手,好自为之。”

扶雪珞抱一抱拳:“多谢,殿下好走。”

向众人一笑,最后看萧冷儿一眼,庚桑楚淡淡道:“你要记住,我一生绝不说将来会反悔的话,也绝不会做反悔的事。”他最后一个字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众人俱还沉浸他那一笑的惊艳当中,萧冷儿看他背影渐远,心底到底还剩一丝甜意想道,他话中之意,却是终究不愿与她分离么?

甜意散去,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惘然。

扶雪珞上前一步道:“冷儿…”

“我该说的该做的该疯的都做尽了,诸位心中有什么不满,也不妨与我或者与燕帝和盟主直言。”萧冷儿淡淡道,抬步向前走去。

“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这又是要去何处?”萧如歌终究发话。

萧冷儿停步道:“我兄长只怕即刻就要离开,我去送送他。”回过头有些讥诮望他,“燕帝娶的是楼心圣界的上届圣女,此事天下共知。不会还要我交代怎会有个兄长吧?”说完不理会众人,已踏步前去。

心中暗叹,洛烟然道:“她身体还没好,我跟着她一起。”匆匆追上去。

站立良久,萧如歌负手道:“佩如,你老实告诉我,我女儿如今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颇有些踌躇,萧佩如道:“日前老爷子曾传信于我,便是与我交代上一次冷儿回山时的病况。师傅若想了解清楚,我回房拿了那信给你吧。”

萧如歌颔首,向众人点点头,虽萧佩如一同离去。扶雪珞萧泆然几人对望两眼,也跟着前往。余下的众人各自相觑,却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

疾步下山,临到山脚之时,庚桑楚却缓住身影。

只因那里早有一人在等着他。蓝衫的姑娘衣襟如画,见他身影,满目的等待即刻化了笑意:“你来了。”

庚桑楚上前笑道:“不管走到哪里,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觉真不错。湄儿,多谢你。”

原镜湄一笑:“你们…怎么样?”心下到底有些忐忑。

“不怎么样。”庚桑楚淡淡道,“她虽受了重伤,但好好调养,想必没有大碍。”只因他也明白楼心月那一掌毕竟还是为她留了生机。

原镜湄咬唇,她心中真正想问的,他不是不明白。但既然他如此说,想来心里仍是没有改变注意。

半晌庚桑楚道:“湄儿,通知各堂主与坛主随时侯命,准备行动吧。”

原镜湄抬头。

“配合圣君的人马,助他拿下各大帮派。”

第六章 天下英雄谁敌手

与圣沨道别回来,院子里早已有人负手而立,看模样已等她多时。那等清朗似满月尊崇的风姿,天下何人能出其右?

停下脚步,萧冷儿张口欲言,却委实不知自己和他能说些什么。倒是萧如歌率先开口道:“自你从四川回来,我们父女二人,甚至没有好好说上三句以上的话。”

满心都是涩意,萧冷儿勉强道:“大家都忙,况且你我之间…有甚好说。”

“忙到说上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萧如歌喟然叹道,“还是在你的心里,始终不肯原谅我和你娘?”

娘?萧冷儿细细想到,她的娘,谁才是她的娘?她能怪谁?又该怎样去原谅谁?到底忍不住心底的凉意,萧冷儿淡淡道:“这一次的事,你纵然真如你自己所说那般不堪一击,不是楼心月的对手。若真心想阻止他,无论如何你都会有办法。既然是故意要我为此奔波,甚至也不必顾惜我的生死,还说那许多作甚。”

也不否认她所言,萧如歌半晌叹道:“如今这武林,是你们的武林,我指点雪珞也好,让你劳累奔波都好,并不是让你们在为难来临之际仍然躲在我辈余荫之下。”

“你当年把我托付给、给她,是为了你心底对她的内疚关怀或者还有别的一些打算,却不是为我。如今你苦心提携雪珞,是为了让他早日成大器,与楼心月众人抗衡,为所谓武林大义,同样不是为我。”萧冷儿低了头静静道,“你知道吗?我嘴上说得再恨你都好,却也时常想着若有一日,你肯为我做什么事,真的只是为我,那我、我真会觉得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她说话间影姿淡薄,萧如歌看着,满心只是怜惜愧疚:“是爹爹对不起你。生在萧家,注定你我名不由己。”

“其实我有时也会想着,那时我就那样走了,一年前也没有去江南,没有遇上庚桑楚。”萧冷儿喃喃道,“那样我什么都不会知道,什么都不会经历,还是可以,快快乐乐,就是一辈子。”

“世事不由人。”萧如歌凝视她目中神色,“今日与他决裂,奴是不是觉得难过?能不能说给我听?”

摇一摇头,萧冷儿苦笑道:“人家都说一辈和下一辈之事会完全相反。二十年前你可以娶她,那只怕如今我与他不能一起,那也是注定。”

“你竟也迷说起这些无稽之谈来。”萧如歌晒道,“你娘天性善良,无法选择出生,却有勇气选择自己日后的路,我与她都是真心想在一起,各自也尽了最大的努力,这才得偿所愿。但楚儿那孩子…”看她神色,竟有些说不下去。

“你不必忌讳,他不可能为我放弃所谓的大业,我与他相识第一天起,便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萧冷儿淡淡道,忽的却又突发奇想,“你说我让扶雪珞放下一切跟我走,他肯是不肯?”

想了一想,萧如歌陈述事实:“雪珞是个天生有责任感有大义的人,就算他肯,只怕也要犹豫许久。”

“这个我也早知道了啊。”复又泄下气去,萧冷儿苦笑道,“好像也是在与他认识第一天就知道了。我们相识的经过,你知是不知?”

萧如歌颔首:“雪珞曾与我讲过。他也言道,只怕在你们相识之初,你便已将他拒之于心外。”

摇了摇头,萧冷儿不知该说什么。

萧如歌反倒奇怪:“扶雪珞与庚桑楚,你都是在初见便看清他二人态度,扶雪珞重义,至少也好听过楚儿野心勃勃。为何你对雪珞能做到淡然处之,遇到楚儿,也偏生一头栽进去?”

萧冷儿失笑:“当年我娘…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尚能不怜香不惜玉,为何之后、之后遇到另一个,却凭地失了分寸?”

萧如歌也笑出声来,但觉事实确然如此,往往却毫无道理可循。

“无论如何。”萧冷儿悠然道,“这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男人,只要我说出口,便会抛下一切随我走。足够叫我满足,想来我也并非当真无人肯要。”

萧如歌目光一闪:“沨儿?”

萧冷儿颔首,笑意温柔:“我真高兴有他这样一个哥哥。如果有让我一想起便觉得开心满足的人,那一定便是他。”

情意迥然,到底也伤人心。终究没说出口,萧如歌叹道:“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若你当真想着要与他一起离开,我倒也不至反驳,只可惜…”

“只可惜你知道我终究是不肯的,至少如今还不行。”萧冷儿笑道,“怎的,你今日特意在此等我,便是要同我闲话家常?”

“今日你姐姐相信把你的身体状况告知于我。”萧如歌道,“想来你心中也有数。你既然答应了楚儿不会轻易涉险,便该明白,纵然意志再强,身体撑到极致,你也无可奈何。若真想好好活,你接下来便要听我的安排。”

就知道萧佩如不会轻易放过她。头痛的揉额角,萧冷儿无奈道:“如今形势这般严峻,你却想我怎么做?”

萧如歌不答反问:“知不知道你两个娘如今各自在何处?”

两个娘?萧冷儿没好气:“我又不是她二人肚子里的蛔虫。”

萧如歌也不生气,只道:“剑心只道适当时候她自会回来。倒是你娘,三个月前你走之后,她便道你如今身体不好,亲自上了赤霞峰去,直到如今也没个确切的消息。赤霞峰主人想来你也听说过,我想你亲自走上一趟。”

“药师风赤霞?”萧冷儿皱眉道,“这是天下有名的老怪物,她跑去找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娘武功几乎与我比肩,聪明冷静,我倒不担心她安危。”萧如歌道,“但正如你所言,赤霞峰主人是与释空大师一辈的老人,脾气怪异,你娘再如何能说会道,只怕也请不动他。”

“那你还让她去。”萧冷儿没好气,心里不由自主便有些担心。

萧如歌目光一闪:“但你去只怕却不一样。”

萧冷儿翻个白眼:“若论慧黠,你夫人称第二,这天下还有哪个女人敢称第一?你未免太抬举我。”

萧如歌摇首笑道:“昔日你机缘巧合之下驯服武林前辈风音素留下神兽,只怕她的其他遗物,你如今也都好好收着。”

“那有什么关…”说至此萧冷儿恍然,“你是说,这风赤霞竟与风音素前辈有些干系?”

萧如歌颔首:“正是如此。风前辈一生无所出,但她在当初却有个嫡亲的兄长。如今她风氏一门,也唯独剩下风赤霞一人。听说当年风前辈的兄长辞世之际,曾下令他的后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风前辈遗体,好生安葬。”

当中竟还有这一层原故。萧冷儿一时哭笑不得,却也不知这究竟是缘是孽。思虑半晌道:“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何却又叫我…叫她去冒险?”

萧如歌淡淡道:“若非如此,你怎肯前往。”

萧冷儿再次苦笑开来。萧如歌这样的人,当作神一般来敬仰,是没什么问题。反之作为他的妻子儿女,委实只有感慨是自己命苦,没奈何道:“但如今这局势,庚桑楚若与楼心月联手,只怕…”

“你一再说雪珞有大将之才,让他独当一面。”萧如歌打断她道,“此时大好机会,怎的反而开始犹豫不决?”

萧冷儿一呆,喃喃道:“这话倒也没错。我如今留在此处,反而乱扶雪珞心神。”

萧如歌静静道:“正是如此。”

“如此…”萧冷儿半晌抬头,“我便依你。”

面上终于露出些笑意,萧如歌道:“你向来做事分得清轻重,能取能舍,不愧是我的女儿。”

不知他是夸她还是借机夸他自己!萧冷儿连翻白眼的气力都省了:“这一次楼心月看在庚桑楚插手的份上,华山派风云只怕也告一段落。你们下山之日,我在做计较。”

“如此,我们明日便下山。”萧如歌立时决定。

除了苦笑,萧冷儿委实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萧如歌便带领众人与秋若桐告别。明知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秋若桐也不多留。众人下山之际,一路商量对策,萧如歌便把萧冷儿要独自离开之事说与众人。

他话音甫落依暮云便自脆生生接道:“那我与冷儿同去。反正我留在武林盟,向来给她打打下手,她一离开,我也无甚用处。”

众人失笑,她倒自知得紧。

洛烟然道:“如此,我也同去。冷儿身体羸弱,暮云莽撞,她二人上路,怎能叫人放心。”

萧如歌正有此意,倒也不做反对。洛文靖自然更不会反对,倒是洛云岚,甫要开口,抬头却见到前方一道绝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影。萧冷儿业已欢喜得叫出声来:“圣沨,你怎的还没有走?”

少年回头,艳色无双,倒是难得的带了些笑意:“圣君惩罚我因私费公,大哥便叫我停歇两月。我左右无事,便在此等你。”

萧冷儿几步上前去抓了他手,喜道:“我正好要去一处地方,不能与大家一起,你可要与我同去?”

圣沨见她喜色,心底也是有些欢喜:“我自要与你同去。”

洛烟然和依暮云也行了过来,萧冷儿兴高采烈举起圣沨手道:“如此,我们四人便单独上路,祝各位之后一切顺利。”

众人对她与魔教之人亲密也早已见怪不怪。倒是洛云岚,淡淡开口道:“既如此,你们几个一路小心,我与雪珞等你们回来。”

萧冷儿意外,瞅依暮云一眼,再看他:“你不…”

“我留下帮雪珞。”洛云岚打断她话。

耸一耸肩,萧冷儿倒是无所谓。当下众人纷纷作别,轮到扶雪珞,却也不多言,只一贯笑意柔声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明知不能同往,倒是愈发干脆了。萧冷儿心底想,笑眯眯挥手与众人告别:“既如此,我们便先行一步。”

送走四人,扶雪珞与洛云岚这回倒是同时开口:“你怎舍得就此放她走掉?”

同声失笑,扶雪珞率先道:“不然我还能如何?紫皇和冷儿此举,摆明是不愿叫我插手。既然如此,多说也无益。况且,她方与那人分开,只怕如今也是想一个人静静。”笑容中三分坦然,却是七分无奈。

想一想扶雪珞又问道:“你呢?我瞧你先前模样,怕是已决定与她几人同去,为何看见圣沨,反倒改变了主意?”

“跟去作甚?我懒得看那些个没良心的整天巴着人家跑的傻瓜模样,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洛云岚轻晒,转即却又苦笑,“这大半年来,我与她整日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也时常看到她心里挂念圣沨的模样。如今有这机会,倒也好,我们暂时分开,希望她自个儿能想清楚,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自小伴着她,刁蛮也好,泼辣也好,总是在他心里留下一道道深刻温柔的印记。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没少做些痴傻的事,奈何她心里总也挂着另外一个人。若始终这样下去,就算他守在她身边再久,到底也有灰心失望那一天。

“你当心人家再次回来时,已经出双入对了。”扶雪珞笑言。

“更应该担心的那一个是你吧。”说到武功他自是不如他,说到斗嘴,洛云岚斜睨旁边那人——他还差得远呢,“圣沨那人,心思简单,他眼里始终只能看见冷儿那丫头。至于甚表兄妹的关系,想来他更是从未放在心上。”

扶雪珞苦笑。

“况且那丫头向来与圣沨亲厚,如今她正值与问心分开,心里空着一大块呢,一路有个天仙般的美少年无微不至嘘寒问暖,说不准儿回来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了。”洛云岚这话中虽一半夸张,但却也有些真实的考量。

默默无语,片刻洛云岚再叹一声:“况且,说一句最实在的。圣沨孑然一身,若叫他陪丫头离开,想来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如今萧家的丫头身心俱疲,需要的正是这一种情怀。问心自是做不到,但你扪心自问,你又能做得到?”

扶雪珞闻言笑得更苦。扪心自问?他早已扪心自问许多次,却始终得不出心底的答案。有时他也会暗恼自己这性子,但天性如此,他又能怎么办?他无时不对她心心念念,却又有另外许多放不下的事。

两人各有心事,都不再言语。萧如歌行在一旁,却是把二人神态动作看得清楚。心下暗叹,却终究不能说些什么。那女儿是他生养出来,心里真正想些什么,他又岂会不知?

四人策马疾驰大半日,直到天黑时分洛烟然才出声叫几人停下歇息。她与圣沨自是无奈,但依暮云内力浅薄,萧冷儿身体更是不爽,却受不得长途奔波的劳顿。

马缰栓在树上,萧冷儿回头笑道:“荒郊野外的,连个客栈都没有,要委屈我的两位大美人儿了,在外露宿一宿。”

依暮云无所谓拍拍衣上灰尘:“自你回到江南之后,我们可有过过两天安生日子?东奔西跑,吃了上顿没下顿,唉,这日子我已经习惯了。”

洛烟然笑骂:“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还朝不保夕呢。依暮云你可以更夸张一点。”

依暮云嘀咕:“不这么说,哪能叫某个脸皮厚若城墙的人稍微内疚一下。”

明知二人说笑,萧冷儿听在耳中,却颇有些感触:“云丫头和烟然美人是千金小姐,自小娇生惯养,过的都是无忧无虑的日子。自从跟我搅和在一起之后,的确吃苦受累,没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洛依二女对望一眼,同声道:“你可以更恶心一点,咱们听着受用呢。”

明知二人有心胡闹安慰,萧冷儿却早不若从前言笑无忌,心里起了惆怅,也不是片刻间又能散去,仍是闷闷不乐。

暗叹一声,洛烟然握了她手,柔声道:“如今我二人仍可回了江南去,整日里只做些千金小姐该做的事,但我们却更是千万个愿意陪你奔波,只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和姐妹。如今你这般劳苦,难道又是为了你自己么?冷儿,你只需想想,若是我和暮云出了什么事,你又会不会置之不理呢?将心比心,我们的心意,你莫要再有半分内疚,否则便是看轻你我间情谊。”

心中竟真被她说得开朗一些,萧冷儿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现在连少爷我也开始变得扭扭捏捏。”

猛地扑到她身上,依暮云嘟囔道:“因为最胡闹的冷儿也开始长大了,不公平呢,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长大。”

萧冷儿捏她脸蛋,捏得依暮云尖叫连连:“是啊,我不长大也长大了。所以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脑子迟钝有一根筋的云丫头永远都不要长大。”

洛烟然连连颔首表示同意。

尖叫着捶打两人,三女一时笑闹作一团。

这时分圣沨却早已生好了火堆,看三人嬉笑模样,绝美面上不由自主浮出些笑纹。依暮云正好抬头,一见之下不由呆住,生生红了颊色。

见她突然停下动作,萧冷儿不由奇怪:“你做什么?好好的脸做什么突然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这什么破说法!洛烟然不由自主翻个白眼。

依暮云倒也老实,指了圣沨殊色满面通红道:“我以前最怕看到问心的笑,总觉他笑起来便是生生的绝世妖孽。现在又觉,问心若是妖,那圣沨笑起来,当真、当真比天上的仙人还要好看。”

萧洛二女同声失笑。圣沨面上笑意也更加深一些,嘴上仍是淡淡道:“你们在此歇息,我去找些吃的。”

“不是有干粮么?”依暮云插口。

看她一眼,圣沨道:“赶了半天路,我们不累,马也该累了。”

依暮云又再红了脸,只觉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萧冷儿和洛烟然自然再次窃笑,笑过萧冷儿道:“为了惩罚我们无知的依大小姐,便罚你同圣沨一起去找吃的好了。这林子里乌漆摸黑的,若有野兽觊觎咱们圣大美人的绝色,把它叼走可就不好了。”说罢同洛烟然又自吭哧吭哧笑起来。

依暮云却是一呆,直觉看向圣沨。圣沨面上仍是无甚表情,淡淡道:“既如此,你二人也注意些。”说完便自当先向林子里行去。

依暮云发呆过后,连忙小跑跟上。

待二人身影都已看不见,洛烟然这才敛了笑,颇有深意望萧冷儿一眼:“你有意让他二人同行,只怕内里也有些心思吧?”

“一起去找些吃的,哪能有什么心思。”萧冷儿拨弄着火堆。

“我是说你有意为之,让他二人与你同行前往赤霞峰。”洛烟然淡淡道。

停下了手中动作,萧冷儿抬头看她,反问道:“你以为我有心撮合云丫头和圣沨,这是为你大哥抱不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