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种正式场合,人心不止隔着肚皮,还隔着一层层假意的笑脸。此刻称兄道弟,也许下一秒钟京城就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胜者生存的道理在金融圈里尤其明显,在今晚的场合更是淋漓精致。谁还乐意待在这里?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窝在家里看电影。

“你怎么坐这儿?”像梁韶宇这样的人物,在这样的场合应该是备受瞩目,而不是坐在角落里。

“累,休息一会儿。”

“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梁韶宇点点头,抿了一口酒说:“这句话也送给你。”

“谢谢你这么疼姐姐。”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她真想伸出手拍拍他的头。

“妹妹,哥哥可比你大两岁。”

“谁让你娶钟静唯,谁让她是我妹,对不对啊,妹~夫~”

“……”梁韶宇的嘴角抖啊抖的。

“我说你怎么还在这窝着呢?呦,小秋也在啊?”

“晚上好,张少爷。”小秋冲着张启扬扬酒杯。

“他们都在那边,等你们俩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小秋看见了杨乾和周子俊,还有莫易坤。

小秋感叹的说:“又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对啊小秋,你好久没和我们一起打牌了,不如等下再续一摊?”

小秋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我要回家睡觉。”

“也没错,你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多休息。”刚说完,张启就后悔的想咬舌自尽。

小秋笑靥如花的站起来,挽着他的胳膊,莺声燕语的说:“张少爷,我什么年纪啊?”

“啊,呵,没有,那个小宇,我先过去了。”张启被小秋的笑容瘆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再待下去绝没有好下场。他对着小秋呵呵的傻笑,然后一溜烟的消失。

小秋在心里默默的诅咒张启,我年龄怎么了?28怎么了?

“走吧,坤子该致词了,过去看看。”

“不了,我坐这歇会儿。”

梁韶宇看看小秋,也不再说什么。世界总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别扭,让你不堪,让你不按理出牌。

莫易坤开始致词,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让在场的每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他的声音醇厚有磁性,不用很大声,却很有威严。全场每个人都在洗耳恭听,都在瞩目台上的那个人,但是一个人除外。

她依旧独自坐在角落,此时正在啪啪的发短信。

“宴会好无聊。”

“几点结束?我煲了汤,等你回来。”

“真的?那你等我哦。”

“以前都是你煲给我,今天换我上场,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没有关系,我勉强喝两口得了。”

她正和她的爱人甜蜜短信,对除此之外的一切毫不关心。

莫易坤站在台上,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小秋,她那么认真的“玩”手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算这么多人关注有怎样?就算是衣锦还乡又怎样?还是会有人对你不屑一顾,那种挫败感无以言表。

chapter 7

“这不是金盛的贺经理吗?”

一直低着头的小秋,听见这个声音,一阵一阵的哆嗦,鸡皮疙瘩呼呼啦啦掉了一地。但是她还是尽量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晚上好李总。”

李成均端着酒杯坐在小秋旁边。浅浅的抿了一口,说:“没想到你也在。”

“呵呵,李总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来这里?”小秋挂着微笑可是笑容不达眼底。这个人就这样,向来说话不给人面子,刻薄的话随时挂嘴边上,圈子里没几个人待见他。但是没办法,人家道行深,宝融策略的基金经理兼宝融基金管理公司总裁。恨他的人多,爱他的人也多。这人见什么人摆什么脸色,对上呢,当然就一副狗腿样;对下呢,就是对狗的样子。

“哈哈,贺经理你想太多了,金盛优选今年风头这么劲,我还要向你学习才是啊。”

“李总太客气了,我们小辈向来只有向你们学习的份儿,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李成均点点头,“话也不能这样说,大家互相学习才对。你还年轻,听我一句,不要太高调,枪打出头鸟。

“是吗?多谢李总提点,可是我偏偏不是那种性格,怎么办呢?”

李成均挑挑眉毛不再说话。

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个人。

一整个晚上,小秋都窝在角落里,Albert已经拿她彻底没办法。她是听了他的话,陪他出席酒会,可是来了却和没来没什么区别,白瞎了一个青瓷瓶。

终于熬到结束,小秋坐在酒店大厅等着Albert来接她。外面寒风瑟瑟,她只在礼服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她发自肺腑的祈祷,Albert别因为她晚上的“低调”而抛下她不管。

莫易坤从电梯出来,笔直的向她走来。

“我等Albert。”

“Albert已经走了,我送你。”

小秋霍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Albert你这个无良资本家,我一定要跟你算账。

莫易坤看着她即将发飙的样子,低头浅笑,“走吧,谁送都一样,”他的脸靠近她的,在她耳边轻声说:“反正都一样对你没有企图。”

小秋的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转身特豪气的说:“走!!”又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势。

小秋和莫易坤同坐在豪华迈巴赫的后座,小秋没做过这么好的车,可是此时也没什么心思欣赏感受,只想着赶快到家。

一路上,车里安静如斯,连车的噪音都没有,看着过往的车辆像是一部无声电影。开车的司机觉得气氛很诡异,副驾驶上莫易坤的助理黄超然觉得很压抑。

莫易坤很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昨晚只浅浅的眯了两个钟头,今天又提着劲头撑到现在,他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闭上眼睛,虽然车里很安静,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旁边人的不安。呵,他累,累的不想说话,不想戏弄她。

车子在小秋家楼下停下,莫易坤也跟着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拉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她,他说:“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你不是很累吗?”

莫易坤眼睛亮亮的,挂着淡淡的笑意,努力遮住眉间的疲惫,“我有说我很累吗?”

小秋微微叹了一口气,跟在莫易坤后面走进大厦。

小秋没有用钥匙,直接摁门铃。莫易坤站在她身后皱了皱眉头。开门的是楚天,“回来了。”

“不好意思哦让你等到现在。”小秋上前抱抱他,以示安慰。

“没关系,反正我也有案子要处理,”这时他才看见小秋身后的那位,“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前的上司,莫易坤。”

“你好莫先生。”楚天率先伸出手。

莫易坤盯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握住,“楚先生,你好。”

“进来再说吧。”小秋推开楚天进门,“莫易坤你先坐着,我换件衣服。”

“莫先生,请。”

“谢谢。”

莫易坤不是第一次来,所以没什么可看的,直接坐沙发上装老佛爷。楚天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这么晚,就不要喝咖啡或者茶了吧。”

“还是楚先生想的周到。”莫易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确实有点儿渴了。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楚天就行了,你坐,我去厨房看看。”

这么“贤惠”,还下厨房。莫易坤呲之以鼻,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什么特别,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而已。

小秋换了家居的休闲衣,从房间出来直接进了厨房,完全把莫易坤自己晾在客厅。楚天炖了鱼羊鲜,他参照着小秋曾经教他的方法来炖,自认为感觉很好,只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想。

“鱼羊鲜?”

“来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楚天盛了一小口喂给小秋,她吧唧吧唧嘴巴说:“有点儿淡,其他还可以,不错嘛小伙,很有前途啊你。”

“多谢夸奖。”

莫易坤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心里挺邪恶的想,这天然气怎么就没漏气儿呢??

博物架上多了一个青瓷瓶,看上去又些年份了。上次来的时候没有,看来是最近才摆上去的。莫易坤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俯着身子细细的看。江南,水乡。这瓶上的图案他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看什么看?”小秋忽然横过来,挡在瓷瓶前面。

莫易坤直起身子痞痞的说:“那你别摆啊。”

“我乐意摆,就是不乐意你看,怎么招?”

莫易坤笑了,眼里满满的笑意,这么多年,某些人不讲理的说辞从来没变过。

“笑什么笑,”小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过来喝汤。”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楚天说:“头回炖,莫先生别嫌弃啊。”

莫易坤尝了一口,“嗯,还挺好,比我强太多了。”说着还别有用意的看了小秋一眼。小秋的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灯光有些暗,他没有看清楚。

“莫易坤,你不是累了吗?喝完汤赶紧回去吧。”她把那个“累”字说的语气特别重,几乎快要咬牙切齿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怎么样送我下楼?”莫易坤靠在椅背,眯着眼睛看小秋。

小秋不自然的咳了几下,站起来说:“走吧。”

电梯里灯光明亮的泛白,两个人安静的盯着跳动的数字一路向下。莫易坤很高,不穿高跟鞋的小秋只能到他的肩膀。他微微扭头,看到小秋的头顶,本来绾着的头发此时蓬蓬的披在肩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长度。

你的头发没有变长,而我的皱纹没有增加,是不是表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夜更深,寒气更重了。出了大厦,迎面而来的就是刺骨的寒风,小秋没有穿外套,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回去吧,挺冷的,谢谢你……”莫易坤下了半天决心才说,“男人煲的汤。”他迈着步子下台阶,背影很高大,可是此时却有说不尽的疲惫和力不从心。

“等等,”小秋来到他面前,特别认真的说:“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放心,有我那当医生的妈看着,我没那么容易垮。走了。”仿佛是本能一样,莫易坤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又觉得不太对头,囧囧的干咳一下才跟她挥手再见。

小秋看着车子的消失,像是没了元气一样,特无力的回家。

楚天收拾好了东西,看见她进门,“你朋友走了?”

“嗯。”

“怎么了?”看出了她的不对头,楚天关心的说。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吧。”

楚天过去抱抱她,“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谢谢。”

楚天揉揉她的脑袋,一瞬间,她真的晃神儿了。

chapter 8

新年的第一天,安若失眠了。

她开始越来越多的关注莫易坤,想方设法的接近他,可是屡屡不成功。那个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他像神一般,安若入不了他的法眼。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样拒之千里过。

说她肤浅也好,虚荣也罢,她只是想得到莫易坤。

她亲眼看见,那个对他客客气气的莫易坤,对着另一个女人微笑,送她回家,即使那个人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人,她认识,楚天的女朋友。听别人说,她是莫易坤斯坦福的校友,曾经SC的部门主管。她确实挺漂亮,也确实有能力。安若相信她会是她很强劲的对手,但是她有男朋友了,她好歹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劈腿似乎不太好吧。反正安若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放弃的。

“六少,我是安若,赏脸吃顿饭?”

“呦,安科长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我可是一等良民,从没做过扰乱证券市场和谐的事儿。”

“六少您净埋汰我,真想请您吃饭。”

挂了电话,安若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她不能再等了,必须主动出击。不是有句话说,幸福是要主动争取的。

“六少,这回您得帮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我没那做媒人的素质。”

一家高档的法国西餐厅,灯光环境很唯美。安若在这里请她口中的六少吃饭,目的就是打听怎么才能进入“那个圈子”。

“没让您给我做媒,我就想知道他平时爱去哪?您跟他们这么多年关系肯定知道不是?就给我透一底就成。”

“我说安若,你眼光可够叼的,居然看上坤子。你怎么想的?你就不怕掉坑里摔死了?”这是他的真心话,看上莫易坤的人多了去了,顶多是有贼心没贼胆。莫易坤什么家世?什么底子?他哪是随随便便就看上谁的。再说了,他们家门槛儿那么高,一般人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