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哪家店?”

施索根本不记得西餐店的店名,只记得那家泰式料理店的。她报出泰料店的名字,说:“就在这家泰料店隔壁。”

舍严“唔”了声。

施索微信响起,她拿起手机。是梁桥发来的,问她是不是落了一串钥匙在他车上,施索没印象,回复说等会儿找找看。

舍严斜瞥了眼施索手机,唇线拉直。

剪完片子,施索才回座位翻包,每个角落每个兜都找了一遍,果然没找到钥匙。

她皱眉回忆,坐车的时候包包曾差点倒到地垫上,也许是那个时候滑出来的。

施索给梁桥发了条微信,问他今晚几点有空,她过来拿钥匙。

梁桥回复慢,施索把包放下,坐了下来,她鼻子一耸,这才发现桌上多了一支桂花,浓郁花香久未闻到,她愣了愣。

她来黎州这么多年,从没在黎州见过桂花,也许黎州哪个角落有开着,只是她没发现。

不像老家,每年九十月,满城桂花绽放,花香每晚伴人入睡。

施索没问别人哪来的桂花,她下意识转头寻找舍严,已经不见他踪影了。

忙到天黑才下班,施索揉了揉脖子,问舍严可以走了没。

舍严把东西一收,说:“走吧。”

今天施索限号,早晨上班,她开得是舍严的车。坐进车里,施索问:“我桌上的桂花是你放的?”

“嗯。”

“哪摘的?我在黎州没见过桂花。”

“昨天采访的镇上。”

“哦,”施索道,“好久没看到了。”

上一次看见,还是奶奶离世那年,她远赴黎州之前。

舍严开车,出了广电园区,施索才想起来:“先去趟立丰广场。”

舍严偏头询问。

施索解释:“我钥匙今天落梁律师那了,梁律师你还记得吧?先去他那里拿钥匙,不然我今晚进不了房间。”

舍严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导航。”

他没去过立丰广场,跟着导航走,半个小时左右开到那。施索正跟人打电话:“我到了。现在在停车场入口……这边有家麦当劳……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好,我现在下车。”

施索让舍严停在停车场入口,她解开安全带走了下去。

舍严没下车,他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外面。施索是个不喜欢老实站着的人,这会儿功夫她已经在入口处绕了两圈,最后停在一个小贩面前。

小贩提着个大框,估计还没找到地方卖东西,施索把人叫住,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付钱买了一袋冬枣。

停车场入口走出一人,是梁桥,舍严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梁桥说:“我在商场五楼吃饭,从停车场这边过来近。”

施索说:“还要麻烦你给我送过来,谢谢。”

“别这么客气,”梁桥道,“其实应该我给你送去,但我今晚有应酬,实在走不开。”

施索又说了句什么,舍严没听清,他突然推开车门。

前方梁桥抬头,见到舍严,他顿了下,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施索:“跟你朋友一起来的?”

施索点头:“之前是不是没给你们介绍过?他叫舍严,现在也在电视台工作。”

舍严走近,伸手拿走施索手上的塑料袋,好几斤冬枣,分量不算轻,施索自然而然松手。

梁桥看了眼两人的简单互动,含笑朝舍严伸手:“之前还没跟你正式自我介绍过。”

舍严看了他一眼,慢慢回握:“梁律师。”

“你好。”梁桥说。

握完松手,舍严偏头问施索:“钥匙拿好了?”

梁桥这才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施索,说道:“那回头再联系。”

施索客气道:“好,再见。”

舍严捏紧车把手,打开副驾门,施索坐回车里,舍严望向梁桥,将门关紧。

梁桥站在原地,身形微顿,打量舍严几秒,才一点头,转身返回。

公寓里人都还没回,康友宝加班,大华在社区走访贫困户,于娜等到舍严和施索回来,跟他们说:“我干脆当个大管家好了,现在就我是无业游民。”

施索进厨房洗冬枣,问她:“你工作找得怎么样?”

于娜自我评价:“眼高手低,还没找到。”

施索说:“过几天黎州国际会展中心有大型秋招会,你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是吗,”于娜问,“具体哪天知道吗?”

“周六,在六号馆二楼。”

“周六啊,”于娜说,“之前李管家过来说,想周六举办户外活动。”

“户外活动?”

“对,他说青松公寓开办到现在还没有过活动,不符合创办公寓的宗旨。”

“周六我上班啊。”施索转头问舍严,“你呢?”

舍严拿起颗冬枣说:“也上班。”

“那我跟李管家说一声,问问他能不能改个我们都有空的时间。”于娜突然拿走舍严手里的冬枣说,“先用纯净水过一遍再吃,你等下,我帮你洗。”

施索洗冬枣用的不是纯净水,水龙头还开着,施索打量于娜,直到一只手伸进洗菜盆,她才回过神。

她手还在盆里,舍严的手擦过她,拿起两颗冬枣,她转头看他,手指在水中缩了一下。

舍严站在她侧后,垂眸回视她,他将一颗枣递到她嘴边,施索一愣,嘴唇碰到了一下,她头往后,摇了摇。

都是水,怎么吃。

舍严说:“我先回房。”他咬了口冬枣,走出了厨房。

施索脸颊渐渐发烫。

要命了这是……

深夜,舍严还没睡,他手边是一小碗冬枣,边吃,他边将查到的信息归总到文档,电脑里还播放着往期的广播节目。

文档足足二十八页,每页都有“梁桥”这两个字。这里记载着他接手过的大小案子,他公开在网络媒体的言论,广播里是他的侃侃而谈。

网络时代没什么**可言,尤其梁桥习惯在社交媒体发言,信息还没全部查找完,舍严敲下几个字:“功利、赢。”

他把电脑放一边,下床拿起小碗,慢慢走到窗前。深更半夜,楼下篮球场空无一人,只有两三只野猫鬼祟出没。

前几天晚上他碰到过这几只野猫,篮球场外有两个垃圾箱,野猫在里面找食,他还没走近,距垃圾箱大约一米远的时候,几只野猫已经敏锐察觉,突然跳出,眨眼功夫就逃窜无踪。

望着楼下的野猫,舍严慢慢把冬枣吃完,关上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太忙了,昨天熬夜签渴夏的签名卡,十二点多签完,然后码字,困死了睡了两个小时,闹钟起来继续码,现在七点,刚好更新。

各位,早上好,我要睡觉了嘤~~~~

——

☆、密码(6-7)

第二天施索值早班, 依旧要七点半到电视台打卡,舍严也早起,到了园区, 施索先上办公楼, 舍严去食堂买早饭。

打包了小馄饨和包子蒸饺回办公室,舍严进门的时候听见施索在打电话。

“那你今天不来了?你跟你们老大说了没?”施索问。

舍严把早餐放施索座位,打开小馄饨的盖子。施索拿起塑料勺,先舀一口汤, 边说:“等方老师她们到了再说,你先照顾你老婆吧, 这边就别管了……嗯,知道, 再见。”

舍严站在施索桌边吃蒸饺, 问:“他今天不来了?”

施索“啊”了声,道:“岂止今天,估计以后都不来了。”

摄像大哥的老婆产前抑郁, 生产当天又难产,产后体质直降, 一并产后抑郁, 昨天中午摄像大哥去医院照顾他老婆后,人就一直没回, 刚才来电,他老婆情况很不妙,他必须二十四小时陪伴, 工作只能暂停。

《九点新闻》的记者和摄像是固定组合,施索少了摄像,必须得再配一个,幸好新进了一位实习摄像记者,临时出状况,也不用太抓头。

选题会上,方老师说:“那就舍严跟你一组了。”

施索还没回答,另一位记者道:“舍严才实习没多久,行不行啊?”

施索不悦:“他的摄像功底足以秒杀台里一半人。”

方老师笑道:“看来你对他很满意,那就先这么定了。”

施索也没法拒绝。

又说回十月要出的专题,到现在内容还没定下,方老师挥皮鞭:“来,开动你们新时代的大脑,再给我拿出点点子来!”

邱冰冰咬着笔说:“不然就做团购吧,专题也不一定非要主旋律啊,反正我们每个月都得做团购节,这次就把团购做成专题,还可以提前预热双十一。”

方老师说:“双十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又能促进市场发展,又能为老百姓做好事,我们做新闻不就是为人民服务吗。”

王洲川嘴里漱着一口茶,左腮右腮轮一遍,咽下喉咙他才开口:“邱冰冰,禁言十分钟。”

“为什……”

“二十分钟。”

邱冰冰闭嘴。

“下一个。”王洲川道。

又连续两个选题被否定,第三个选题做待选,轮到施索,施索提议:“不如做个关于‘择业、就业’的内容。”

方老师说:“详细点。”

“周六黎州国际会展中心的大型秋招会,人才需求有5000多,但今年七月,黎州的应届毕业生有这么多。”施索把查到的资料递上去。

“除了应届生,还有各种失业青年。我现在住的共居公寓,提供对象就是本市的待业青年。

其中有今年刚毕业的,也有因为种种原因目前处于失业状态的。他们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还找不到工作,现在的心态又如何,以及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和发展,我想这个专题应该会很有意思。”

王洲川思考了一会,道:“这个可以,既能给大众起到一个警示教育作用,内容也是我们以前没做过的。”他点了之前的一个专题和施索提出的专题,说,“两个都做,两手准备。”

专题定下,散会后王洲川叫住施索,单独问她:“你想到的这个专题,是不是最近有感而发?怎么样,是不是上人才市场找工作去了,然后处处碰壁,受到各种打击?”

“老大,送你个礼物。”施索道。

“嗯?”

施索眼球往上翻,送给王洲川一个大大的白眼。

专题报道时间看似充裕,但施索有一连串计划,想尽量将这个专题做得有趣详尽,她抓紧时间记录构思,上午跟舍严外出采访的时候也在琢磨,直到梁桥发来微信,她才暂停自己的头脑风暴。

【梁律师】:今晚一起吃饭?

施索看见他邀饭,心里有点点别捏,没昨天那么自在。

【索大爷】: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

也不算撒谎,她确实给自己安排了事。

【梁律师】:那中午呢?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采访?

施索正想着怎么拒绝,边上舍严突然道:“要不要建议?”

施索心一跳:“什、什么建议?”

“专题。”舍严说。

“专题?”施索镇定下来,“你有什么建议?”

舍严看了眼时间,道:“快十二点了,吃饭的时候再说。”

“哦。”施索顺手回复梁桥,拒绝了他今天的邀饭。

午饭正好能赶回食堂吃,舍严边吃边跟施索说:“有没有确定采访对象?”

“有,”施索问,“你说于娜会答应吗?”

舍严说:“不知道。”

“她是你朋友,你看她性格,是能接受上电视那种吗?”

“我对她不了解。”舍严说。

“算了,回去我自己问她。”施索道,“你说的建议呢?”

“你还有什么人选?”

施索说:“还有个鱼妹,等周六我去会展中心再找找。”

舍严道:“可以再找两三个不同类型的。于娜属于毕业后先完成梦想再找工作的一类人,鱼妹属于轻微社恐、无法适应社会一类。”

舍严的话像盏高光灯,施索立刻被他点明。“还可以再找一个被辞退后一蹶不振的人,再加一个普通应届毕业生。”施索想了想,道,“有了,爱德华和爱找茬!”

“……电影里的?”

施索说:“你记性也有不好的时候?爱德华是公寓里那个理发师,爱找茬就是那个成天把约法三章挂嘴边的。”

他向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哦,“舍严又道,”专题可以围绕共居公寓展开,康友宝的父母应该很乐意拿笔赞助。“

施索把大虾夹进舍严碗里,说:“多吃点,还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舍严笑了笑,他放下筷子,把虾剥好,放到施索碗里。

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