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闪又过去一旬,距离年节越来越近,叶浅玉自如的穿行在纪叶两家,同从前没有两样的跟纪家人相处。叶大田兄弟三人和阮芷妯娌三人瞧着这般自然的她,六个人的心情放松许多。这般平静的日子,正是一般人家过的日子。叶老太爷夫妻许久未曾接到叶大美的消息,心里多少有些担心起来,只能转着弯跟三个儿子打听白府的消息。叶大田兄弟三人气过叶大美后,想着这次她未能成事的后果,心里同样有些不安起来。

府城,白府白雅正的主院,只要白雅正在府里的时辰,这些日子就没有断过那些尖叫声音,嘶哑的叫声,还有那仿佛永远要断气,偏偏就差临门一脚,断不气的哭泣声音。叶大美皱眉头坐在主位上,瞧着下面三人,那三人每天都要来她的面前,演这么一出戏给她看,闹得她不看都不行。白雅正一脸怜惜又纠结的神情,瞧着拉着自已衣袖哭泣着不肯放手的中年娇柔女子,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泪珠不要银子的往下淌着,瞧得白雅正心软了又再软。

白雅正叹息一声说:“你别这样日日伤心,你这样伤身子。夫人和我去叶家认了女儿,只是叶家已经为她定下亲事。白石联姻终究要在蔓儿这一代要落空,关于蔓儿要嫁去石家旁枝的亲事,我们还有酝酿人选的机会。”那个女子尖叫起来,叫着说:“原本说好由蔓儿嫁进嫡系,后来改成旁系,现在连旁系都不行了。我可怜的蔓儿,有那样的一个冷漠的母亲,加上那样一个无情的嫡姐。她日后的亲事,还不知会折腾多久,她们坏了她的良缘。

这些年,蔓儿努力了学习琴棋书画,努力学习女红。她尊重嫡母,却换不来一个嫡女的名份,她处处讨好那位姐姐,这些年却一再她的面前冷遇。呜呜呜,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争过什么,我现在只想为蔓儿争上一争。”叶大美伸手揉搓下额头,看着白雅正满脸温情的拥抱着那个女子,她的眼神冷了又冷,最后一点火花熄灭掉。白纤蔓一直注意着叶大美脸上的表情,她哑着嗓子扑到她的面前,叫着:“母亲,你别生气。”

叶大美已经没有第一次面对这情形的震惊,她只是淡漠的瞧着扑跪在她面前的小女子。她在白雅正望过来,突如其来的笑一声后,在他们三人的惊愕眼神里,她第一次开口低声对白纤蔓说:“你的确是你生母的女儿,你的腿和她一样的软,这般轻易给人无意义的跪了一次又一次。你也和她一样,一直以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已的错,从来错的是别人,永远对的是她自已。一个妾,从来没有尽过妾的本份。

你也是你父亲嫡亲的女儿,两人一样的自私自利,行事从来都是自以为是的聪明,父女俩人总是做那种损人又损已的聪明事。你们用力叫吧,哭吧,闹吧。我希望你们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白府人和府城的人,瞧得更明白一些,再把你的和白府女儿们亲事都闹黄。”

第二百四十五章 顺

叶大美弯腰把白纤蔓拉扯住的裙子,用力的扯出来后,她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把窗子推开,又走至房门口,伸手把门打开,冲着院子里的人,吩咐说:“快去把院子门拉开去,你们全候在院子门外去,老爷,姨娘,小姐,觉得这些天闹得动静不够大,想要闹得大一些。”

院子里候着的妇人们,她们互相看了看,依旧听从叶大美的吩咐。她们长了心眼,知道四位主子里面,只有叶大美能靠得住,那三人都是用人之后,立时丢弃的主子。院子门敞开着,房门敞开着,窗子敞开着,冷风四面吹了进来,吹得房内冷冰冰起来。叶大美完全是一种彻底要撕破脸面的神情,面对房内的三人。她转回来,站在敞开的窗子面前,她眼光往稍远处望去,白雪皑皑的雪景,象是第一次真正的映入她的眼帘一样。

她从远处那白色的屋脊,瞧向那雪树的顶尖,再望向近处被雪堆砌显得高了一些的院墙,她的脸上有了释然的笑意。一梦多年不醒,一朝醒来,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现实。白纤蔓一脸震惊不相信的神情,瞧了叶大美背影一眼,又转向自已的生母,从她的眼神里,得到了明确的提示。“母亲,你怎么了,受惊了,我去为你请大夫回来。”白纤蔓夸张的叫嚷起来,叶大美转回头来,冷清清的瞧着她,瞧得白纤蔓吞下后面的叫嚷声音。

白雅正扯开被女子拉扯住的衣袖,他端正的坐回到主位上,一脸正经的神色瞧着叶大美说:“善言,你是嫡妻嫡母,行事岂能这般的儿戏。天冷,你关了窗子,关了房门,我们一家人坐下来说话吧。”叶大美顺从的坐回主位,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光,瞧着站着的两人,冷笑一声说:“夫君,你的大道理总是一套又一套,我从来说不过你。这些年来,我只是瞧着你行事,我一直想不清楚,你究竟明不明白,妻妾嫡庶的区别?

我冷眼瞧着你,你是一直嘴上明白妻妾嫡庶的区别,行动上,却从来没有明白过的人。一家人,你要我跟一个姨娘是一家人,那你把你的兄嫂又摆在何处?你说得出口,我却无法容忍下去。”白雅正恼怒得一张脸都红了起来,叶大美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这般的犀利过,她一直温顺的听从他的话,从来不曾在人前反驳过他的意思。中年女子同样是一脸不能置信的神情,她很快的在主位上两人对视时,快快抬眼望向叶大美。

她很快的低下眉眼下去,她的眉眼深处,涌现出压不住的笑意。她等了这么多年,总是快要等到她想要的东西。叶大美用心的去打量对面人的眉目,已然老去的面孔,写着许多荒唐的往事。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老了。叶大美第一次觉得他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如同她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这个人。从他的额头瞧向眉头再慢慢的往下移去,那一双手,也没有从前那般的润泽光滑,想来不会再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叶大美审视的眼神,细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人,望得白雅正心里生了凉意。一寸又一寸,叶大美的眼神沉寂下去,她再抬眼起来,眼神已如深海般的暗沉起来。白雅正瞧不出她的任何的心思,叶大美瞧他的那一眼,仿佛如一瞬时过了千年一样,他有些害怕面对这样心思难辩的叶大美。他想站起来发作一通,却觉得身边这人,已经不会在意他的想法。房内,一时静悄悄起来,各人都想着自已的心事。

白府的主子们,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他们听见下人们的耳语,白雅正夫妻的正院子门,一年到头难得敞开一次,而眼下正洞开着,里面却没有传出这些日子常有的吵嚷声音。出大事了,白府的主子们,立时心慌起来,这年节将至,可不能让那些不安份的人,搅混了一府的喜气。白府的人,一直知道有白纤蔓母女在的地方,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安宁。他们这对见不得人,上不台面的母女,总会凭仗着白雅正的割爱,想一些法子出来,闹一些事情,引起别人的注意。

白府适龄的女子,今年都已经订下亲事,只有白纤蔓还高不成低不就,未曾订下亲事。白府主子们,从石家传出来不娶庶女那消息,他们大约是明白石家这一族的人,旁支在亲事上面,也许有机会会娶白府合适条件的女子,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去娶白纤蔓这样的一个女子。白雅正和白纤蔓这些年太过折腾,有眼光的人,都知道白纤蔓得的是一个虚名。谁家娶媳妇进门,都会去打听这女子的名声,谁都不会愿意娶进一个极其虚荣的女子。

自从白老太爷去后,白府老太太有些力不从心,她放话出来,家里的辈份要提一提,她要做那不管事的曾曾祖。白大老爷原本不想这么快就升辈份,可是瞧着自已在家里歇着,儿子们要在外行走,老爷自是比少爷行事周全,他只有点头许可下来。白老太爷如今是满脸怒气的冲着身后的长子说:“你叔叔宠着一个不安份的小妾,又宠着一个不识大体的庶女。这些日子天天折腾人,你让你媳妇催你婶子管教起来。”

白大老爷瞧着身后的白大夫人,夫妻两人都是满脸的苦涩,晚辈如何能插手长辈的房中事?白老太爷瞧见他们两人的神色,自已也醒悟过来,低声冲着长子说:“你有没有去信给静贤,说说他爹做下的这些糊涂事?”白大老爷紧跟两步上前去,低声说:“爹,叔叔那时跟你说那事,我就说过,肯定是成不了事。就是叶家两位老人支持下成事,只怕也会给阮家人闹得都成不事。

阮家人,这些年来,教导出多少的能人。他们家的人,又极其低调,从来不把恩情挂在嘴边,反而无人知道谁受过他们的恩。阮家待这个外甥女,如同女儿一般的看待,还为她特意备下同样的嫁妆店铺土地,而那些兄嫂姐姐姐夫们,竟然无一人有意见,那几个做姐夫姐姐的人,还凑银子给她修店铺。阮家的女子,一向是不会嫁给大户人家。叔叔是觉得有那女子嫁进石家嫡系,家里这个庶女顺带可以嫁进旁支。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连叶家那两位老人都不曾支持他们。婶婶是我见过最可怜的人,一心一意为了叔叔,落得儿子不亲,女儿归她人,而叔叔的心思全在那贱人和那庶女的心上。如今这样的吵嚷折腾着,还不是想着让婶婶回去折腾叶家人,坏了叶家女子刚定下来的亲事。”白老太爷提及自已这个越来越糊涂的弟弟,心口那一口闷气就发作不出来,他瞪眼瞧着长子说:“你婶婶要是一个好的,怎么管教不了那贱人和女儿?”

白大老爷低头听着白老太爷的话,白大夫人已经走上前来,低声说:“父亲,我们缓下来,我让人先去打听一番。”白大老爷夫妻对白雅正一家人已经是相当的忍耐,他们知道自已这一家人,将要继续容忍下去,就恨不得把这一家人移往更偏处。白大老爷瞧一眼白大夫人脸上的神情,他挨近白老太爷低声说:“爹--爹。”那声音太过亲近,白太老爷抖动身子,冷声说:“好好说话,一堆人在这里,你这样叫象话吗?”

白大老爷却瞧见自个父亲眼里的笑意,他是长子,从小到大,在父亲面前总是多几分体面和纵容。他一脸正色的跟白太老爷说:“父亲,我觉得叔叔住的院子,不够清雅。我瞧着老祖宗住的院子,一直空着,不如让叔叔一家人搬过去。老祖宗待叔叔亲近,一定不会介意叔叔住她的院子。”白家老祖宗晚年时,爱清静,主动搬去白府最偏静的院子居住。白太老爷一听长子这话,就知他已经受不了自家弟弟妻妾女儿这般的吵闹不休。

白太老爷想起过世的两位老人家,都是要求他要护着白雅正在祖宅一直住下去。他沉吟些许说:“你叔叔这几年一直不顺,这些日子,更加的不顺当起来,闹得一府的人,跟着他们不顺当起来。让他一家过年前搬过去,也正好转运气,有老祖宗护着,他也能把日子过顺起来。”白大老爷欢喜的跟白大夫人交换下眼神,白大夫人心有不忍,低声说:“婶婶说等纤蔓的亲事定下来,她就到京城去,要不要等婶婶、、、、、、、。”

白大老爷的眼光扫过来,轻声说:“这些年,婶婶要想明白,她早就想明白了。我们听父亲的话,再说老祖宗会护着叔叔一家人。”白太老爷打量他们夫妻的神色,他在心里暗叹息一声,自已如果会走在弟弟前面,他要是还同现在这般的不安份,只怕这个祖宅他无法继续住下去。白静贤待这个父亲早已死心,他待生母尚有几份情意。而他们夫妻经这一事情后,如果夫妻还不离心,那就是白雅正真正的福气。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人手

白雅正觉得日子越过越不顺起来,而且是越过越没有滋味起来。在外面,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白府少爷。在家里,他那一向贤慧顺从的嫡妻,竟然第一次冷脸相向冲着他发作起来。他瞧着她脸上不知悔改的神情,分明是越来越没有把他这个夫婿放在心上。

白雅正恼怒的瞪着越来越不识情趣的嫡妻,转头瞧一眼那满脸怜惜的中年女子,还有那个一脸孺慕瞧着他的小女子,这一对母女,总是能让他感觉到心身的舒服自在。叶大美瞧见白雅正望着那两人时,他那眼里藏不了的暖意。从前他的这种眼光,是伤她最深的一把刀,如今,她仔细的瞧着,竟然不曾感觉到来自心底的痛意。是她老了吗?叶大美抬眼望见房门处闪过的人影,她深吸一口气,平静起心绪。

这些日子,叶大美想了许多的事情。这一次,叶家老太爷夫妻沉默待着她,哪怕她背着白雅正一再请求双亲谅解她的难处,两位老人家都不曾松口过。叶家老太爷诘问她:“大美,你要以后的日子,都这般的自已骗自已的过下去吗?我们这次要许你认回她,我们会失了你兄弟们的心,而那你也会失去最后的屏障,静贤绝对不会容忍有你这样的利益至上母亲。你要想清楚,以后,是你的夫婿靠得住,还是你那个一直被你拖累的亲生儿子靠得住?”

叶大美涩然一笑,一晃过去这么多年,物是人非,事事休。身边的人,早已成了陌路,而她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直紧巴巴的想要护着阳光下映照在地上的影子。白雅正没有等来叶大美的悔过,他等来他的兄长立在院子里,瞧着他满脸的失望神情。院子里的妇人们,手脚快的在院子里布置起来。白大老太爷端正的坐在正位上,白大老爷夫妻在院子里不远处站着,长辈们的事情,还轮不着晚辈们来操心。

白大老太爷瞧一眼侧下首坐着的白雅正夫妻,又望一眼那一对立着偏处缩手缩脚母女,他瞧着白雅正直接开口说:“雅正,老祖宗的院子一直空在那里,她在时,我们家顺风顺水。我瞧着你这几年来,一直有些不顺,你在年前,挑一个吉日,一家人搬过去吧。有老祖宗护着你,你年后,也应该能转运气。”白大老太爷直接拍板下来,白雅正的神色变了变,他立时笑着点头答应下来。白府如今是白大老太爷这一房人当家,他是无法反驳他正当的要求。

白大老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年前吉日多,你让你大侄子媳妇安排人去打扫一番,你这边打理好,再挑选一个合适的吉日搬过去。你这一处地方,我想留着给静贤一家人回来住。”白雅正说不出心里的感受,自家兄长从小到老,最擅长做这种打你一巴掌,接着给你一颗粒糖吃的事。白雅正瞧一眼满叶大美脸上的神情,见到她一脸不在意的神情。叶大美打量着白大老太爷的神情,又回头望一眼白大夫人眼里的不忍心。

她想想开口说:“大哥,我已经决定年后去京城,我以后就跟静贤一家人生活。前两天,我已经去信给静贤了,他早有这个想法,是我放心不下一些事情,执意要回来这么一趟。我这一趟去后,轻易不会再回来,用不着专门给我收拾一处住的地方。大哥,我能不能就在这个院子里住到年后?”满院子的人,都听出叶大美的去意。白大老太爷的眼光落在白雅正的脸上,见他脸上并没有多少伤心的神情。

他收回眼光,沉沉的点头说:“你可以在这里住到年后,别的人,就在年前搬过去。你在这个家主事多年,你从来不是那种私心重的人。你大侄子和大侄媳妇都是明白人,他们不会错待人。你和静贤一家人,几时回来都可以,有我们在一天,白府永远是你们母子的家。”白大老太爷起身离开,他婉拒白雅正相送的好意,白大老爷跟在他身后,。白大夫人被叶大美开口留下来,她要跟她讨论院子里人员的去向。

白雅正脸色相当难看的坐在院子里面,白纤蔓母女相扶着坐在他的身侧。而院子里服侍的人,心全乱了起来,她们一个个紧跟着叶大美和白大夫人的身后,端茶送水进房服侍去了。叶大美瞧着白大夫人,又瞧着跟进来的妇人们,她冲着她们摆手说:“静贤早说过,我可以带一些人进京城,你们自个下去想想,那些人自愿跟我上京城,这一去,也许是永远不会回来,你们要想得清楚明白才行。你们全下去吧,我们自个在房里说话。”

白大夫人瞧着叶大美的神色,她知道叶大美是一个不拖泥带水的人,她决定下来的事情,只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轻叹一声:“婶婶,你可以想想,有什么需要从家里带过去,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安排妥当。”白大夫人感恩叶大美把家里事务交到她手里的痛快劲,也感恩她从来没有动过夺权的心思,她掌家以来,叶大美从来没有再对内宅事情出过声,通常她都站在她这一边,支持她这个当家人所有的决定。

白大夫人觉得叶大美大约只在白雅正事情上面糊涂过,别的方面,她是一个难得的精明人。叶大美笑着轻摇头说:“原来放下来,是这样舒服的一件事情。我进白府多年,临到要离开时,还是有些舍不得起来。我余下的日子,要好好的在府里面四处转转,你听到闲言,不要多心。我院子里的人,跟着我多年,我要去京城,带不走这么多的人,而许多人的家在此处,也不可能跟着我一块去他乡终老。

我这几天仔细的想过,院子里年纪大的人,我想安排她们提前荣养起来,以后她们遇事情,还需要你帮着照顾一二。另外留下来的人,你瞧着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不要让别的院子人,觉得她们是被主子赶了出来的人。”白大夫人的眼圈红了起来,她一一点头下来,说:“婶婶,我瞧着你院子里的人,都是些经事安份的人,我一定会给他们找一个好去处。正好你的几个侄孙院子里需要忠厚老实的人,我想把她们安排进那几处。”

叶大美听出白大夫人的好意,她笑起来舒一口气说:“那我心里没有旁的事情了,每天闲逛荡外,就是把自已的东西打包好。”白大夫人觉得这一时的叶大美,脸上动人的神采,大约就是当年吸引白雅正注意的那种神采。叶大美瞧着白大夫人,想想提醒说:“大嫂子是一个有底蕴的人,你以后遇事摆不平时,你多向她请教。家大业大事多,各家门前雪,尽量由各家自已去扫。那些没有嫁出去的妹子,由着她的父亲做主,千万不要做了好人,落到坏处。”

白大夫人到了这一刻,也舍不得叶大美起来,她留着她说:“婶婶,过年的日子,你在家里久住些。”叶大美摇头说:“过年的日子,我要去江怀城,这些年,我难为了我的娘家人,以后不能在双亲面前尽孝,我多陪他们两人一些日子。”白大夫人忍不了好奇心,开口问:“那位妹妹听说订了亲事,男方,那是怎样的人家?”叶大美笑逐颜开起来,她点头说:“幸好当年她被来看我的大哥带回家。

如今这门亲事,男方的人才品貌,绝对不会差过石家那位十四少爷。两家是邻居,最重要那男子待她诚心诚意,能容忍她的笨拙和实心眼。那男子和家里人说,最中意的就是她的实心眼,喜欢她的懂事。原本我兄嫂不同意这门亲事,觉得男方条件太好,担心他将来会负了女儿。结果我们一闹,我兄长立时点头认可这门亲事。男方家里人,从小就喜欢她,她未来婆婆从小在他们争吵时,就一心为她撑腰。

我爹娘说,这是打着灯笼才能寻来的一桩良缘,只是你妹妹晚熟,如今瞧着还有些不开窍。”白大夫人一脸欣喜的神情笑起来,说:“那妹妹成亲的日子,可曾定下来?我们可以去添一份彩头。既然男方家里知晓她的身世,我们也用不着避讳什么。”叶大美不再介意跟人提及叶浅玉的事情,她满眼笑意说:“说是两年后,两人年纪大一些再成亲,我瞧着男方会不会想法子提前成亲。她定亲时,我这里乱着呢,接了信,我也没有送礼过去,回头还要补一份。”

白大夫人觉得这样的叶大美相处起来舒服,便稳坐下来陪着她说话,顺便打听一些白府的陈年旧事,免得她不小心用错了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相处得格外愉快起来。等到两人从房间里出来,见到院子里的三人,两人都有些怔忡起来。白大夫人笑着跟白雅正行礼,然后大声音跟叶大美说:“婶婶,你安心,你院子里愿意留下来的人,我会安排好的去处。”院角落处站着的人,满眼的喜色,她们瞧着叶大美时,眼里有了动容的神情。

白纤蔓母女的脸色变了,叶大美院子的人,是老祖宗那时训练的内宅经年老手。这一对母女早有打算,想趁着白纤蔓嫁人之际,好跟叶大美开口,挑拣两房得力的人,带着去男方的家里。叶大美来这么一招,等同把人手全交到白大夫人的手里,那就与她们再无任何关系。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新生

近过年,江怀城迎来了新一波的冬雨,细细绵绵的雨,留住往外行的脚步。叶大田依从叶怀远的提议,已经辞掉那份公职,有了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面。叶老太爷夫妻如今对儿子的决定,不再象从前那样,事事都要先干涉一番,他们这一次选择默然认可下来。

这一日,叶家人同平常一样的过日子,却在冬雨飘飞的日子里,迎来两个特别的府城来客。叶大田引着两位客人,听了他们的来意,他沉吟此许,便直接引着他们找到后院,寻到坐在屋檐下面,用心雕刻的叶浅玉。叶浅玉的脸上有着明显诧异的神情,她瞧着石家小十四爷和石家小二十六爷两人笑着开口说:“两位爷好,许久未见,天气这么冷,你们来江怀城公干吗?”

石家小十四爷深深的瞧一眼叶浅玉,见到她一脸淡然处之的神情,他的眼里闪过暗郁的神情。石家小二十六爷笑起来说:“玉娘子,我们经过江怀城,记起了你,特意来看你。前一阵子,我们在府城,听说你和纪六爷订亲的事情。我们认识你多年,这样的大好事情,你未曾通知我们,事后,也不要怪我们不给你补上那礼节了。”石家小二十六爷还跟从前一样和叶浅玉说话。叶大田心静下来,笑着要叶浅玉招呼客人,又开口留客人用中餐。

石家两位少爷推拒叶大田的好意,笑着说只是趁着时辰尚早,他们来瞧瞧叶浅玉,一会还约了人一块用餐。叶大田好意的闪开去,留着他们三人一块说话。叶大田一离开,石家两位爷的脸就冷了下来,石家小二十六冷着脸冲着叶浅玉说:“玉娘子,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和我们的交情,你自个心里应该有数。你定亲这样的大事,都不来知会我们一声?”叶浅玉笑瞧着生气的两人,说:“我成亲时,一定不会避开你们。

二十六爷,我们大家年纪渐大,彼此又有男女之别,平日里相处,大家都是守着规矩。你那话以后不要随意说出来,会损了我们旧时的交情。”石家小十四爷瞪了一眼石家小二十六爷一眼,低声说:“你为什么不认回你生父生母,我们石家人,有那一点让你这般的瞧不上,要急匆匆匆订下一门亲事?”石家小二十六爷还要抢话说,给石家小十四爷瞪他一眼,他嘀咕着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一心要护着人,你瞧瞧这没心眼的人,那眼里可曾有过我们。”

叶浅玉瞪一眼乱说话的石家小二十六爷,笑着说:“我与生父生母一直以来亲缘相当的淡漠,这些年来,他们常来叶家,却一直冷眼相向我,而我也不曾跟他们亲近过。这临了,他们突然说我是他们的亲生的孩子,我怎么都无法接受这现实。他们又说要认下我,还顺带帮我安排亲事,我那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哪敢随他们的心意。我爹娘自小疼爱我,胜过我的三个哥哥们,而家里哥哥们,明明全知道我的身世,却一个个待我亲近不已。

这些年来,我舅家的人,表哥们表姐们都比我年纪大,他们都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可是没有一人当我是外人,一个个把我当成骨肉至亲看待。我无法接受那样的生父生母,也不愿意去伤了爹娘和家人的心。何况与我订亲的人,是我从小认识的人,他的品貌才学远远超过我,他和他家人愿意求娶我,而我家里人原本是没有想过这么快给我们订亲,想拖到年后再说。经我姑父姑姑这么一闹,我们才快快的订亲了。”

叶浅玉想起石家兄弟们待她的友善,便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出来。石家兄弟年少时常出入阮家,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叶浅玉的身世。阮家大舅夫妻待这个外甥女一向亲近自然,谁能想过她竟然跟阮家无血脉之缘。石家小二十六爷打量叶浅玉的神色,轻轻叹息一声说:“白石这一代无法联姻,而我们石家人,经白家这般的闹腾来闹腾去,也没有心思再往下延续这亲事,长辈们许了白府一个愿望。

十四哥的亲事落在京城。十四哥,年后上京城,有些年头不会回来了。玉娘子,我们听白府说了你的事情,我们家里人都同意了,却不料你这边出了乱子。你要能嫁进我们石家来,凭我们这些年的交情,多少能护着你在内宅平安过日子。”叶浅玉笑着轻摇头说:“十四爷这样的人品才貌,只有大家闺秀相配。我这般小户人家的女子,为人处事太过小气,在石家只怕是上不了台面,只会拖累十四爷的前程。”

叶浅玉那个梦里,她的确是拖累了那个人的前程,以至于后来那人迎娶平妻,冷落她在偏院一生。石家小十四爷冲着石家小二十六爷说:“你去瞧瞧,我们叫的马车来了没有?”石家小二十六走后,他皱眉望着叶浅玉说:“我知道你订亲后,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你认了亲生父母,成了我的嫡妻。只是在那梦里,我们直到成亲这一日才相见。那个梦里,我待你不好,而你却跟现在一样的性子,你想做一个贤慧的妻子。

可我太过年轻,不懂得珍惜和挽留,你最后落得偏院过一生。我原本想着来这一趟,你如果悔了你的亲事,我一定会待你非常的好。我不会象梦里的那个人,那样糊涂过一世。”叶浅玉压制下惊讶的神情,她笑着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你别多想,你一向待我友善,我心里还是清楚明白。你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前程,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石家小十四爷轻叹息一声,说:“我记得梦里发生的大事,都能一一的对应。

玉娘子,我不想你这一世过得同我做的那个梦一样的悲惨,我选择放手,你要跟着纪六爷好好过日子。我信他的人品,他对你有心。人心易变,如果他有一天变了,你记得还有我这样的一个哥哥,你不要同我梦里的人一样,就那般轻易的放弃生趣。”叶浅玉却知道许多的事情,已经改变了方向。她笑着送别了心事重重的纪家兄弟,回来后,低声跟叶大田夫妻说了石家小十四爷提过的事,他们两人暗自庆幸不已。

叶大田觉得自已这一辈子,难得的冲动一次,原来是为了避免女儿重蹈覆辙。叶家人安稳下来,眼下只有叶怀茗和叶怀南兄弟亲事,能让他们着急起来。刘翠香和林宛兰瞧着孩子们把事业往兴旺处做,两人跟着心大起来。两人跟阮芷商量说,希望阮家大舅母能帮着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女子。叶浅玉在叶家和纪家来回穿行,两家的晚辈都只有她一人在家,遇到跑腿的事情,两家人都指着她跑前又跑后。

有一天,纪大夫人笑着跟阮芷说:“我们小六眼光好,订下囡囡后,我们使唤她可以大大方方。我们家的亲戚,她全认识,她去亲戚家帮我们传话,根本不用我们两边费口舌。”阮芷瞧着叶浅玉这一阵子出出进进,脸色反而重新红润起来,她的心里也高兴起来,说:“我原本担心她放不下她的身世,没有想到她是一个大度的人。我瞧着她往外跑的次数多起来,这脸色反而显得更加好看起来。”

纪大夫人笑着说:“囡囡性子好,去哪里都招人喜欢。”阮芷喜欢别人夸叶浅玉,她满脸喜悦的神情点头说:“她大舅母叫人带信过来,说过年时,要来接她归家,还有年后,希望她能在府城家里住上一些日子,顺带陪陪她退下来的大舅说话。我现在跟你商量一下这事情,你觉得行,我就回我大嫂的信。你要是觉得不妥当,我只许她去走几天亲戚,全了她大舅一家人待她亲近的心意。”

纪大夫人瞧着阮芷的神色,好笑的瞧着她说:“你那来的这般小心思,她眼下还未嫁进我们纪家,我这个做婆婆就要这么管制她?我觉得趁着她和小六未成亲,让她好好去府城住一些日子。成亲以后,她就没有这般的自由。”阮芷挨近纪大夫人低声说:“她姑姑年后要去京城,这一去,只怕有些年不会归来。说过年时,要来家住一些日子,我担心囡囡心里不舒服,也想着让她去她大舅那散心,她大舅大舅母带大她,在她身上用心的心思,不差于我和她爹两人。”

纪大夫人听后跟着叹息一声,说:“大美,总算想明白了,这男人的心思变了,是怎么也拉不回来。那男人又是一个糊涂的人,喜欢娇柔以他为天的人,大美为人太过刚直了。这些年那男人行事,我瞧着是面上精光,内里没有货的人。大美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大半辈子毁在他的身上,坏了兄弟和儿女的情份。她能明白过来,你们家老人不用为她担心,你们的日子跟着安稳下来,不用时时担心,不知那两人又想闹腾什么事出来。”

阮芷有些不安心,低声说:“要等到人来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信里说,她一人回来。我瞧着白府不会行那样的事,会两人来。”纪大夫人笑着说:“那样的人家,规矩是多了一些,你别担心,我觉得大美有绝断心的人,她只有这一次新生机会,不会走回头路。”

第二百四十八章 羡慕

新年到,团聚年。白雅正和叶大美在叶家小住几日,跟叶怀远一行人同时动身前往府城。年后,叶大美前往京城时,阮芷陪着叶浅玉去了府城送别她。大家有心让叶大美和叶浅玉两人独处片刻,两人神色尴尬的相对,彼此相看终究无话可说。

叶大美离开了,许多人都以为她还会回来,连同叶大美都认为终有一天会回来。谁知世事难料,人生命运的轮转,从来不由人,而由天注定。叶大美在京城一年后,无意间走上从商之路,她人生的最后十五年,成就盛历朝最有传奇色彩的女商人。叶浅玉对生母最鲜明的记忆,是那个登车潇洒离去的背影。她们此后,曾经有五次相见的机会,却因为各种的原故,彼此擦肩错过。

景炎二十九年的春天,纪六里和叶浅玉成亲,清风街热闹了三天三夜。叶大美赶回来时,已经晚了六天,叶浅玉跟着纪六里去了南边的学院,这是她们第一次的错过。纪六里执意走一条通往大儒的路,叶浅玉是他这一生最有力的支持者。景炎三十年时,君上去了,新君开启安兴新朝,百花齐放。纪六里受京城名学府的邀请,专门去授课十天。叶浅玉带着大儿同行,他们夫妻到京城时,叶大美跟着船队出海远行,归期不定,归根到底,她们这一对母女是没有缘份。

安兴二年春天,叶老太爷病逝,叶浅玉再次有身孕二月,身子有些不安稳。按习俗又是为叶浅玉的身体着想,纪家和叶家两家对在外地的她,隐瞒了这一消息,叶大美匆匆忙忙赶回来送别叶老太爷最后一程。安兴三年的春天,纪老太爷和纪老太太相隔十日相继去了,纪六里和叶浅玉带着一对儿女,回到江怀城守孝三月。纪家的人,给两位老人家守孝过后,纪大老爷夫妻便跟着长子安居养老在府城,纪家人此后常在府城团聚。

安兴三年的冬天,叶老太太逝去,纪六里和叶浅玉带着一对儿女回来,送别老人家最后一程。因路上消息堵塞,叶大美接到信时,已过了日子。叶老太爷夫妻的离开,在叶家人共同的决定下,叶家辞掉官媒的行当。叶怀远兄弟选择放弃在江怀城的祖宅,他们搬去府城,跟着各自的长子生活。纪家和叶家,此后在府城安居下来。很多年后,纪六里成为一代大儒,清风街的老人们还会跟孙儿们,提及他年轻时的故事,提及他成亲那三天三夜的欢喜。

安兴七年秋天,南边学府边上的纪宅,这一日,纪六里照常休沐在家。天色微微明亮起来,叶浅玉刚刚一挪动,却被身边人拉扯下去,两人又纠缠好一会,天明时,纪六里神清气爽的站在床边,弯腰对床上绯红一张脸的叶浅玉说:“囡囡,你安心多睡一会,我去看孩子们。”叶浅玉恼怒的瞪着他,张口要说话,脸又红透起来。纪六里瞧得轻笑起来,低头亲了她的额头说:“你还想留我下来吗?我今天休沐,我先去安置好孩子们,我一会回来,这一天都可以陪你在床上度过。”

叶浅玉羞恼的伸手扯着枕头扔了过去,纪六里笑着接到手里,他把枕头放下去,又伸手轻抹一下叶浅玉的脸,他笑着说:“囡囡,一会我训大儿时,你的脸上,可不能流露出心疼的神情。子不教,父之过。”纪六里笑着往外面走去,叶浅玉拥着被子又安睡了一会。叶浅玉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大亮起来,外面却没有平日里孩子们鸡飞蛋打的吵闹声音。叶浅玉着急慌乱起来,她立时翻身坐起来,听见纪六里说:“我在家里,你慌什么。”

叶浅玉舒一口气,望见纪六里坐在窗子边,手里有一本打开的书。她笑着又倒下去,说:“他们三人没有闹你?平日里,大儿去了学堂,我们家的妞妞和小儿,就能吵翻了房顶。”纪六里和叶浅玉按这边的习俗,跟着别人家一样称呼女儿为‘妞妞’,纪六里私下打趣叶浅玉说,幸亏叫法不一样,要不,她这个做了娘亲的人,可不能跟着女儿一块叫‘囡囡’。他们夫妻两人成亲多年,两人越来越亲近,家里的事情,几乎由着叶浅玉做主决定。

纪六里走过来坐到床边,笑瞅着躺在床上赖皮的人,笑着说:“起来吧,用了餐,哄了孩子们,你再回来睡一会。”叶浅玉在床上打滚了两圈,终是坐起来穿衣,她冲着纪六里嗔怪道:“再睡下去,我会给孩子们笑话。”纪六里瞅着她笑嘻嘻,保证说:“这一次不会的,虽早晨,他们问过我,我跟他们保证,他们的娘亲只要每天多睡一会,就有希望再给他们添一位弟妹。”叶浅玉的脸红了,直接把纪六里扑倒下来,她拳打他好几下,说:“你又哄人。”

纪六里伸手环抱着她,笑着说:“我怎么说的就是哄人的话,我们是有希望再有儿女。反正只要你愿意生,我是养得起你们的。”叶浅玉红着脸放轻力度,两人成亲多年,她瞧久了纪六里的容颜,还是会瞧他笑颜红透脸。这些年来,纪六里带着她去了一些地方,也非常贴心的照顾她。有时,叶浅玉会觉得纪六里待她,如同待女儿一般的哄诱着。纪六里瞧着叶浅玉的眼神,他的眼神暗了暗,他抱着人翻转过去,两人贴近起来。

外面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音,做父母的人,赶紧翻身坐起来。纪六里帮着叶浅玉穿着起来,他笑着低声说:“记得,这次是你引诱了我。”叶浅玉瞪他一眼,往内室冲进去。大小三个孩子进到房间里,见到纪六里叫嚷起来:“爹爹,娘亲呢?”纪六里抱起小儿,冲着女儿指指内室,问大儿:“功课可完成了?有教导弟妹认字吗?”大儿一本正经的点头说:“爹爹,我功课完成,教了妹妹认五个字,弟弟只会数手指。”

叶浅玉和女儿牵着手出来,大儿立时想靠近过来,又在纪六里的眼光下,端正的站立着。叶浅玉瞧一眼依偎在纪六里怀里的小儿,又瞧一眼一脸羡慕神情的大儿,她笑着冲大儿伸出手,母子紧牵着手。叶浅玉问:“娘亲今天起晚了,你们早餐吃了什么?”大儿笑着仰头看着叶浅玉,那张小脸是纪六里的翻版,父子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性情也几乎一样。只是大儿是家里的长子,身上没有纪六里的那份随意洒脱劲。

纪六里在大儿小时,特别的疼爱他,如今是极其严格的要求他。按他的话说,大儿太聪明了,这样的孩子,从小就要教导他行正路。女儿只有眼睛似叶浅玉,别的处处跟纪六里一样,父女两人亲近,时常会凑在一块逗乐叶浅玉。小儿是容貌性情最相似叶浅玉的孩子,以至于叶浅玉担心起他的将来,惹得纪六里笑话她:“囡囡,象你这样的人,我瞧着是有福气的人。你从小家人宠爱着,嫁人后,夫婿待你如珠如宝。小儿要样样象你,将来也是有福气的人。”

纪六里时刻记得提醒叶浅玉珍惜他的情意,叶浅玉总觉得他太多心,象她这样的人,才不会如纪六里那般的招惹桃花。只有纪六里时常庆幸她在情事上面的反应迟钝,这些年来,叶浅玉雕刻的物件,越来越有灵气,加上成亲以后,两人相处融洽,小日子过得舒畅,她的容貌身材如同未生育过的女子一样,极其的吸引一些优秀男人的眼光。纪六里的容貌是极其吸引女子的眼光,只是他在外面一向客气待人,从来不会给人机会接近。

叶浅玉曾经担心过纪六里的容貌惹事,而这些年下来,她瞧着纪六里用心在学问上面,也相信他的高洁人品。按他跟叶浅玉交底的话:“长相俊逸的男子,和那些容貌美的女子,都是只能远赏的人。赏花一样赏人,我是有家有室的人,远距离瞧着就好。何况,我也没有瞧到过有几人的容貌胜过我,我何必无事去沾染一身是非回来。囡囡,象你这样的性子的人,才要离那些长得美男人远一些,跟他们说完正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跟他们说。”叶浅玉瞪眼瞧着纪六里,她这样安份行事的人,竟然会惹来警告。

前一阵子,叶怀远来南边,瞧着叶浅玉年轻脱俗的形态样貌,胜过在家做女儿时。纪六里和他一块在院子里品茶,叶浅玉欢喜的围着叶怀远转着圈子,瞧得叶怀远笑着把她赶远。叶怀远笑着开口夸纪六里说:“我爹娘要瞧着这样的囡囡,一定会晚上做梦都笑出来。他们两人在家里,闲着无事,就担心着你们两人会斗气,说你不让人,偏偏我家囡囡从小给一家人宠着,性子硬直,吃软不吃硬,两人想着囡囡会吃苦头,晚上睡觉都不安心。”

纪六里的脸微微红起来,他年少时,行事无拘无束,是让家人操心不少。他和叶浅玉成亲后,觉得要担起一个家,才在处事方面学得圆滑起来。两人有了孩子后,他更加体谅起叶浅玉,家事上面由着她做主,反而惹得身边好友说他家是妻为夫纲。纪六里初听有些生气,事后想想,觉得叶浅玉在处理人情交往方面,比他要得心应手。而且那些朋友说话时,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反而有些羡慕他,可以用心在追求学问上面,羡慕他们夫妻过日子有商有量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