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本是想豁出去迟到一会,陪他先把话说完的。既然他一番好意,自然却之不恭。便去先上了课,等午休的时候才出来找他,顺便蹭了他一顿饭吃。然后告诉他说,大通书局现在已经不归她管了,他若要分红利的话,要去找苏政雅谈。

柴启瑞抬眼看了看温婉,似笑非笑地说道:“婉婉,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你就这样对待我哪?”

温婉说道:“这不能怪我。我那时就与你说过,大通书局的事与我说了没用,你自己偏不信。而且我确实也与几位署公提过这事,至于他们同不同意,那就不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

柴启瑞笑了两声:“那你的意思呢?”

“什么?”温婉佯作懵懂地问。

柴启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解释说道:“就是对我,加入大通书局这件事情,你是持什么态度?赞成,还是反对?”

温婉笑着说道:“我只是一个外人,赞成或者反对,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柴启瑞笑着说。“关键是,有人会听。”

温婉心中顿了顿,听他的意思,他似乎是准备去找苏政雅了。柴启瑞有着商人天生的狡诈和精明,苏政雅必不是他的对手,一不小心就会被他黑了去。但是自己刚刚将所有的事都撇了开去,这会也不好再插话,便“嗯嗯”地应了,说柴启瑞加盟,大通书局不异于如虎添翼,也不是件坏事之云云的。

等吃饱喝足,回到学堂,便急忙跑去找苏政雅。偏偏这小子,早上来了一会便回去了,似乎还是大长公主派的人唤他回府一趟的。一直到下学都不见他回来,心急中,忽然想到柴启瑞找她要求分一杯羹,是因为他帮她解决陆锦熙那件事摆在前头。如今换成苏政雅,他根本就没有答应的理由。苏政雅又不笨,他没必要好端端地将自己的东西分别人一份。这样想来,便又放心不少。

【第一百十四章 闺蜜】

媛大婚在即,温家在筹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同时,还要不绝上门道贺的宾客。温婉娘俩院中的使女也都被调派了过去,只留了小桃和采青两个前后服侍着。正房的喜气是她们轮不上沾的,可心意还是要尽到。柳氏从年前就开始赶竹活,做了好几件日常要用到的绣品,托了前院相熟的嬷嬷送去。温婉也顺便包了几本书,一块儿给温媛捎去,也算是表表自己的庆贺之心。

这一天,道贺的宾客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之人,却是乔纷。温婉与乔纷也算是做过一阵子闺中好姐妹,但自打毓心公主那事之后,她便如同从这世上消声匿迹了一般,再无音讯。一别多年,再度相见,温婉险些没将她认出来。

想当年乔纷还是十一岁的女童,却已明眸皓齿,俨然一副小美人胚子。如今长到十五岁,正是最为娇美的年华。弯弯的柳叶眉,似喜还忧的如水双瞳,衬上窈窕婀娜的体态,当真应了那句“花似精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作眉”。她袅袅婷婷地往那一站,明眸顾盼之间,便似有千言万语要与你诉说,令人心动不已。

柳氏与乔夫人说事,温婉也便热情地邀请乔纷到自己的小书房里叙旧。乔纷拽着一方竹帕,挪着小步在书架前走了一个来回,回身朝温婉蹙起浅浅的眉峰,叹道:“婉儿真好,还是这么爱读书。我要是有你的一分好学,我娘亲也该高兴了,就不会天天怪责我无用。”

温婉想起当初两人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乔纷也说过相同的话,不由有一种原来一切都不曾变过的感觉。亲热地拉着乔纷到榻上坐下,劝慰说道:“人各有志,乔姐姐不也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么。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乔姐姐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见她的眉头还是深锁着婉便引开话题问道。“对了姐姐这些年在忙些什么?”

说到这,乔纷神微动,说道:“这两年有幸拜得楚夫人为师,便一直在点翠坊学习琴技和歌舞十分开心。”见她情不自禁地露出欢颜,温婉也不由为她高兴。乔夫人一直嫌弃歌舞轻佻浅薄,不够端庄能登大雅之堂。说服她豁开心怀同意乔纷拜师学艺,这其间的过程必定十分艰辛。“看来乔姐姐的娘亲还是非常疼爱乔姐姐的,虽然她十分喜,但还是尊重了乔姐姐的爱好呢!”

乔纷淡淡笑笑置可否。温婉说了下方才去温媛那边道贺时见到的情形,接着便拿温婉打趣起来:“你娴儿姐姐出嫁作了世子侧妃,如今媛姐姐又嫁作太子妃。你们温家的女孩儿,一个比一个有福气,一个比一个嫁得好。那将来婉儿出嫁,岂不是要做皇后娘娘啦?”

“乔姐姐别拿取笑了。”温婉佯怒地在乔纷臂上轻拍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与媛姐姐哪能一样得来。再说了,我志不在嫁人求安是增长学识。将来若是能谋得一官半职,为朝廷效力就最好不过了……”

乔纷捏着帕子抿嘴笑:“瞧妹妹说,像是当了官不用嫁人了似的!”

温婉跟着笑,接着胡说道起来:“我在书上看到,说有些地方,家中只有女孩儿而没有男孩子的,就会为女儿招个女婿上门,以后生的孩子也是从母姓。你看我爹爹只有三个女儿,两位姐姐都出嫁了,我以后招个夫君进门,也是很不错的么!”

乔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掩嘴“格格”地笑:“看书上都教你些什么不害臊地东西了!”温婉跟着笑了笑。问道:“对啦。乔姐姐地亲事定了吗?”

提起这事。乔纷地神情不由一黯。叹息着说道:“当初那

满朝皆知。又有哪个好人家愿意聘我?”

“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四年了……”

乔纷淡淡地眉再次蹙了起来说:“正所谓。好事转头忘。坏事记千年。而且说亲作媒。最在意地就是这些事情。一直被人说来说去。就算再过个十年八载也是一样地。”

温婉也是知道一点消息。经过这街里坊间打探来打探去。便人尽皆知了。况且乔纷那时动静很大。连公主都因此而受罚。京中地达官贵人们。自然没有不知情地道理。而乔纷地家世。又不可能让她往外下嫁。也难怪如今十五岁了。还没有将亲事定下。“那乔姐姐有什么打算?”

乔纷沉默了半晌,才微腼着脸说道:“对了,婉儿还记不记得,当初从公主手中救我的那位小公子么?”

温婉怔了怔:“苏雅?”

乔纷点点头:“就是他,左相的公子,大长公主的独生子。爹爹和娘亲最近在给我托他的媒。”

“跟,苏政雅?”温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声。

“是呀,当年我爹爹便与大长公主过结亲之事,但公主怕落人口实,被说成挟恩求报,便婉拒了。如今过了四年,若能结亲,最多会说成是我感恩图报。可是,我听说,这位公子的风评不太好。婉儿以前似乎也给我说过,他在学堂时便专欺负人,爱打人。如今又去过边关,行过军,打过仗,怕多半也杀过人……”

温婉连忙说道:“哪有那恐怖。他呀,就是小孩子脾性,欺负下人显得自己有些本事。也就是打打闹闹,大的坏事是不做的。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你若对他凶一点,他也便不吭气,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乔闻言,会意地点点头:“这么说来,也是传言夸张了,其实人是不坏的……”

“呃……”温婉时有些语塞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便也收了话,不再说下去。

“那个……”乔纷犹豫了半晌,才羞腆着脸说道。“听说他如今在国学上学,婉儿也在,若方便的话,婉儿能否帮我旁敲侧击地问一下,看他那边是什么意思。”

“这……”温婉迟着,说道。“你们就四年前见过那么一面,记不记得成问题,哪有意思不意思的,主要还是看大长公主吧……”

乔纷连忙说道:“不是的,前几天刚刚见过。”

见温婉一怔,乔纷解释说道:“前几日是大长公主寿辰,因为太子大婚临近,便没有做寿,只去了几个平时亲近的大人道贺。爹爹和娘亲带了我去,大长公主还特地为我们引见过,他还说我……”

“说你什么?”温婉立马追问。

乔纷微红了脸,说道:“说我像画中的仙女一般,所以,我想,应该会有印象的……”

乔纷的这番话,无地让温婉心中十分不受用。苏政雅那家伙自打开学第一天时来了下之后,便一连逃了这许多天的课。原本还一直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被柴启瑞找上门黑去了东西,还想着等忙过这几天,便去侯府探望他。不想他倒好,却原来在家中相亲去了。还说人家女孩子漂亮得“像画中仙女一样”,这种明显的色狼用词,真是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婉儿看行么?”乔纷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询问。温婉回过神,说道:“当然没问题,只是他已经逃课好几天了……那等他回学堂后,我再帮乔姐姐从旁打听一下。”

乔纷欢喜地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婉儿了。”

【第一百十五章 不记得】

直到太子大婚后三天,苏政雅才回来学堂上课。温课这么多天做什么去了,只回答说是大长公主寿辰,接着又是太子大婚,皇室喜事连连,作为皇室宗亲的他,不得不跟着参加各种庆典和祭礼。这家伙一直在嘴里咕哝着“那些事情麻烦死了”,却对相亲说亲之事只字未提。

温婉很想问他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回事,却又觉得莫名其妙地问他这样的事情,非常奇怪。毕竟他也十五岁了,家中给他张罗亲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先从周旁的问题问起:“对啦,柴启瑞有没有找过你?柴启瑞,京学时人五苑的,你还记得么?”问完之后,才蓦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苏政雅,似乎就是因为柴启瑞。他们俩斗蛐蛐,结果苏政雅输了,当场便将那蛐蛐一脚踩死,那时她还为这小子的狠绝而委实惊了一下。

没想到苏政雅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记得了。不过,是有个叫这个名字的人送过拜帖约我见面。但那时忙,我推掉了。后来他又送了帖过来,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相商,既然我忙的话,就晚些再投帖求见。”

听说他们还没见成面,温婉松了口气,说道:“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看中了如今大通书局的景况好,就携恩求报,想分得一杯羹。这个人啊,就是十足十的一个奸商!”

“喔。”苏政雅会意地应了声即问道。“什么恩?”

温婉解释说:“不对你的恩啦。他以为书局是我的,便仗着帮过我,想要分红,你不用理睬他便是。”

“噢样。”苏政雅再次会意:点点头,沉默了片刻,便伸手摸了本书过来,竟然翻开书页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这下温婉倒了,平常时候都是她催着他看书听课,他才磨磨叽叽地翻书何曾这样主动过。而且以往他见着她时,都是风风火火,热情得像一团火似的今天却是冷冷淡淡的,问一句才答一句。温婉越想越觉得怪怪的,但自己以前一直劝诫他上课要好好听讲,不要开小差要总找她说话。这会儿自己不好破戒,只能忍到公孙先生讲完课,才问道:“你今天怎么啦,怪怪的?”

苏政雅抬眼瞅瞅温婉,不解地问:“怪怪的么?”

温婉肯定地点点头:“很怪,话特别少是换了个人似的。”

苏政雅闻言。眼中倏地闪过一抹异光上也显出几分兴奋地神情:“你喜欢我多跟你说话么?”

温婉上一热。连忙说道:“才没有只是你平时话多得像个话痨似地。今天闷闷地|不对劲。是不是吃错药啦?”

“喔。”苏政雅脸上地神情敛了敛。说道。“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温婉心中一动。心情不好。莫非是因为被家里逼着相亲?当即追问道:“怎么了?”

“唉!”苏政雅叹了口气。起身从亭子里出来。踱步去往湖边。温婉自然亦步亦趋地跟上。“父亲让我别去考武状元。”

“呃。是这样啊。”温婉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原来不是因为相亲哪。“既然左相大人这样说了。那你就不要去了罢?以你地家室。要当大将军。也不必非要考取武状元才行地。”

“我就是想堂堂正正地凭自己的能力当上大将军,才想去考武状元的。”苏政雅似乎真的为此烦恼不已,躬下身,拾起一块鹅卵石,“咚”地一声,远远地掷入水中。

“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是父亲和娘亲帮我安排的。拜名师,学骑射,进京学,入国学,都是他们出面帮我搞定的,我没有出一分一毫的力。而你却都是凭自己的能力上来的,从乡学到京学,

学到国学……所以,也难怪你家人看不上我。若是取武状元,证明自己的实力,只去做个安逸的安乐侯,就算再次登门提亲,也是会被拒之门外吧。”

温婉心想若是他再次提亲,被拒之门外是肯定的,但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见温婉不说话了,苏政雅蓦地醒过神,懊恼地说道:“我话又说多了!”

温婉闻言忍俊不禁,难不成他之前的沉默寡言还是装出来的?“你本来话就多,装什么深沉。”

苏政雅连忙解释说:“没装,我刚才真的在想事情。”

温婉抿嘴笑笑,也去反驳他,只问道:“那考武状元这件事情,你娘亲怎么说?”

“娘亲什么也没。”估计这才是真正让他郁闷到的地方。

温婉想着皇帝封了苏政为安乐侯,即是不想让他过问朝廷之事。就算他去考取了武状元,也是当不了大将军的。而且听说考武状元是要先签生死状的,因为真刀真枪地比武,难免会伤到人。事先签好生死状,也免了日后的纠纷。

只是为了证自己实力,而去冒这样的险,是很不明智。左相大人估计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叫他不要去的吧。“那你就不要去了吧。”温婉劝道。“也不是非要考取武状元,才能让大家认可你的实力的。”

“那还有其它什么办法?”

“书局呀!”温婉建议道。“所谓‘三十六,行行出状元’,你将书局好好经营,也可以名震天下,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的。”

“可是……”苏政雅踯蹰了。“我看到书就烦,还要去经营书局……”

温婉笑道:“经营书局又不是让你看书,管事和三位署公都是从业经验丰富的人,你掌下大局就行,细处自有他们会在你置办妥当。”苏政思忖了半晌,才迟疑着答应。

又到午后的点心时间,以往苏政雅都会跟着来,今天却说有事要回家一趟,便就匆匆地走了。直到下午开课时分,才珊珊而来。温婉想问的问题,一直从清晨憋到了下午放课,终于忍不住拉着苏政雅问道:“你还记得么,我们还在京学的时候,你曾经从毓心公主杖下救了女孩子出来……”

苏政雅晃晃头说:“不记得了。”

温婉颇感无奈,这家伙是老年健忘么,京学的事情,才过去几年,怎么全部都不记得了。“那前些天,你母亲大寿,来了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小姑娘,你总记得了吧?”

苏政雅却还是晃晃脑袋:“不记得了。”

他都夸过人家“像仙女一样”,怎么可能隔几天就忘记了。温婉推开手去,不高兴了:“你在骗我,是不是?”

“为什么我说不记得了,就是在骗你啊?”苏政雅不解了。“那么多人,我哪里记得过来。”

“你到底夸了多少人像仙女一样漂亮啊?”温婉语了,难不成他还逢人便夸这句,那他真正是吃错药了!

“呃……”苏政雅怔了怔,仍然是一句。“不记得了。”

温婉被他的一问三“不记得”给弄得一肚子火,忿忿地丢下一句“你的记性有问题,该去看大夫了”,便回身整理书本,坐车回家去了。

晚上临睡前,不由地回想起这一天的事情,愈想愈觉得今天的苏政雅很不对劲。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今天却是含含糊粗,像在隐瞒着什么。“大长公主寿辰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温婉暗自琢磨着,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等明日再看看那家伙恢复正常了没有。

【第一百十六章 授秘】

二天到学堂,温婉也忍着不先找苏政雅说话。暗自阵,发觉他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鬼样子,便不去理睬他。好几回看他忍不住要来找她说话了,又似想到了什么,迟着憋了回去。中午吃点心的时候,温婉也只唤了温克恭一道去。苏政雅在后边跟了几步,又转身折了回去。

用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宋清羡。他远远地招手唤了温婉过去,说道:“我递了辞呈,吏部的批复今天也下来了,从下个月起我就无官一身轻了。”

温婉看得出他是为此吁出了一口气,也不禁为他高兴:“恭喜宋先生顺利卸任,那先生今后还留在京城么?”

“不留了,大约下个月月底,就启程回乡了。”宋清羡微微而笑。“下个月中,我准备找个日子在家中设宴,邀请这几年在京中结交的好友聚一聚。到时候,婉儿也来,也算是为我送行吧。说不定,今后就会再来京城了。”

经他这么一说,温婉心中不由泛起了浓浓的离愁别绪。古代的交通不方便,他此番离京回乡,说不定真的便见不着了。当即点点头,应诺说道:“我一定会去的。”

告别宋清羡后,到教苑,刚坐下,苏政雅便愁眉苦脸地过来了。温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开这个口,免得他装得这么辛苦。

“怎么了?”

苏政雅叹了口气,挨着温坐下,说道:“明天,还有后天,我都来不了学堂了。”

“哦。”温婉装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非常随意地问道。“要出门?”

“娘亲说我已经十五岁了,也该到中走动走动了。她明天在西园设宴招待一位大臣,让我去陪席要陪他家的千金小姐游西园。”

婉闻言。心中一动。问道:“那位大臣。可是户部尚书。乔大人?”

“不清楚没问。”

温婉郁闷了:“你么总是这个不记得了。那个不清楚?跟自己切身相关地事情。都不问问清楚。成天糊里糊涂地。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这么一苏政雅不高兴了。反驳说道:“我哪里来得这么糊涂!”

“还不糊涂么!”温婉责问道。“才过去没多久地事情。就不记得了。如今要去陪客人。也不先问问客人是谁。那你平日里。心里想着地子里记着地。都是些什么事情?”

苏政雅被训得十分不爽。正要反驳。忽而又想到什么。按捺下脾气来。咕哝着说道:“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我哪里一一记得过来。”

温婉无奈得即想到可能小孩子记性不大好,自己以前小时候的事情,也是记不大清了的。便也不再拿这说事了,转言问道:“那柴启瑞找你了么?”

“早上找我了。”苏政雅说道。“明天有事,所以就约在后天他家的醉仙楼会面。”

温婉点头说道:“那他与你说话的时候,你多留个心被他设陷阱了,那家伙比狐狸还狡诈。最好直接跟他说不同意后就走人。”

苏政雅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温婉都怀疑他没有在听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拽了下他的袖子,问道:“记住了没有呀?”苏政雅这才蓦然有些恍然顿悟,抬头看着温婉,如梦初醒地问道:“啊,你刚才说什么?”

温婉气不打一处出,直想把他按到地上狠狠地打一顿。忿忿地推开手,说道:“不跟你说了!坑死你算了!”

接下来半天的时间,温婉便不理睬他了。苏政雅一直偷眼看,见她沉着脸,看也不看他,心中不由有些不安。终于忍不住试着唤了声“温婉”,温婉也不答理他,下了学,便直。

苏政雅越想越不妙,赶紧上了车,直奔醉仙楼二楼雅间。一拍桌子,忿然道:“姓柴的,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柴启瑞抬眼看看一脸着急的苏政雅,不紧不慢地转着酒杯,笑盈盈地问道:“怎么了,她生气了?”

“你还笑?!”苏政雅脸色一沉,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不善。“莫非你是在故意害我?”

柴启瑞笑着说道:“我害你做什么?我想要的是书局的份子,破坏你们感情,对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苏政雅想想也:“但是现在她生气了,不理睬我了,怎么办?”

柴启瑞笑着起身,将苏政按坐到位置上,说道:“所谓心急吃不着热豆腐,我之所以让你这样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婉婉是聪明沉稳,又有见识的女子,要吸引她的目光,除了比她更成熟稳重,更见多识广之外,便只有小糊涂虫了。”

“那也不用迷糊啊?!”苏政雅这两天装迷糊装得他累死,还要被温婉训斥,真正郁闷到死。“她说我这样糊糊涂涂的,迟早被人卖了。那么没用,她估计都不要理我了!”

柴启瑞抿着嘴笑,心想那还不是为装见识广博是要有底气的,相对来说装迷糊可方便多了。“那你可想错了!”柴启瑞摇着扇子,一脸笃定地说。“装糊涂,这可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男人的学问。”

“问?”

柴启瑞点头,语心长地说道:“男人大丈夫,平日时交游访友,难免会逢场作戏,去喝喝花酒之类的。回家娘子问起来,装迷糊便是第一招。”

苏政雅明白了:“我们还没成亲呢,就要装迷糊了?”

“有我在,迟早让你们顺利成亲。”柴启瑞信誓旦旦。“装迷糊,之所以被称为一门学问,当然不止这一种作用了。一般女孩子长到十五六岁,心底便会产生一种母性。具体表现为喜欢小孩子,喜欢为人操心。所以你迷迷糊糊一点,总出这样那样的状况,她对你的关注自然而然地便多了。”

“是么?”苏政雅将信将地反问。

“不信你回想一下,这两天,她与你说的话,是不是多了?”

苏政雅点点头,随即又道:“但是现在她不理我了。”

“这个么,先撇到一边。”柴启瑞毫不在乎地说道。“我再问你,她这两天是不是经常对你生气?”

“是啊……”

不等苏政雅开始抱怨,柴启瑞紧接着又问:“那以前她经常跟你生气么?”

经这么一提点,苏政雅顿时豁然开朗。他曾经不停地招惹她,欺负她,就是想惹她生气,把她弄哭。她却一直无动于衷,做得再过份,也从不与他计较。如今却为了这些看似很小的事情,跟他生气了。“那就是说,她为我的事与我生气,是因为在意我了?”

“那当然。”柴启瑞摇着扇子,说道。“你会为一个无所紧要的人生气么,就比如。”柴启瑞随手指了指街上拐角处的一个小摊贩,说道。“那个胖子,去赌坊把祖宅都输掉了,你生气么?”

苏政雅“嘁”了一声,说道:“我管他去死。”

柴启瑞笑着说道:“那不就行了!对了,明天和后天的会面地址,你都透露给她知道了么?”

苏政雅点点头:“我有说,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记住……”

“放心,她一定记住了。”柴启瑞一副胸有成绣的样子。“你就等着看吧,明天,或者后天,她总有一天会来找你的。”

【第一百十七章 入局】

日,苏政雅果然没有来。温婉想着他昨天说的大他去陪席的事情,猜想那位大臣应该就是乔尚书。如若不是谈及儿女亲事,朝中寻常的往来,如何会携带上家眷,也只有苏政雅这个笨蛋才会以为只是单纯的拜访。

不过,大长公主设宴款待乔大人,特意叫上苏政雅陪席,那看来十有**也有结姻之心。乔纷容貌堪称绝色,连苏政雅这个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好听话的家伙也夸她“漂亮得像仙女一般”。若是真的结亲,说定,高兴得都要飞上天了!

温婉忽然察觉自己这样想得有些忿忿然,静下心来想想还真是奇怪。自己之所以与苏政雅订下十年之约,就是因为他年纪尚小,想给他留足时间,让他慎重考虑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值得继续。那么,若是他就此订亲,也并没有违背她的初衷,她又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

虽然如此劝解自己无须在意,但这一日,仍然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挨到放课,坐车回家时,心里还惦着这事,不由掀开帘子问车夫道:“西园在什么地方?”

“西园在西城郊外,是先帝御赐给大长公主的私家花园。不过大长公主体恤京城百姓,便在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全城开放,大家都可以入园赏花。小姐要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