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淡淡笑笑点点头:“那我去了。”

柳氏轻抚她的肩,柔声说道:“去吧别看太晚。”

温婉坐到书房。对着书却看不进一字。此番又要劳烦世子帮忙。自己却连一句话都不与他说不是太过份了一点。即使是初次见面地姐夫与小姨子。也不该如此冷淡。避得太厉害了。会不会反而惹人生?思来想去。心中一直颇不平静。

柳氏着补身养气地汤羹进来。现温婉对着书呆。便柔声说道:“累了就先去睡吧。明天再看也迟。”

温婉回过神忙说道:“娘亲。我不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对了。娘亲。乔姐姐那边怎么样了?是谁杀地楚夫人查清了么?”

柳氏在温婉身旁坐下。说道:“我今日在你伯母那边听了些来。说乔家姑娘被放出来了。而且案子已经移交到刑部了。”

“咦?”温婉奇了奇。“怎么移到刑部了道真凶不是宫里地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柳氏说完,便催着温婉喝汤,然后去睡觉。

苏政雅自从确认了温婉的心意之后,一直欢乐无比。原本对二皇子防得厉害,如今也不屑于瞧上他一眼。回家更是无比卖力地游说大长公主自己如今碌碌无为,就不妄自求婚了。而且温家之前一直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的以此番即便是赢了,也多半是迫于皇帝那边的压力之不武。所以让大长公主先不要请婚了,等他建立了一定的功绩之后自己到温家去求亲。

大长公主言道:“两虎相争,你若是一退,自然便是那一边赢了。”

“不会的!”苏政雅自豪地说道。“温婉说了,除了我,她不会嫁其他人。”

“哦?”大长公主置疑了一声,问道。“是她叫你收回请婚的?”

“呃……”苏政雅迟着,回想温婉似乎也并没有说过让他不要告诉娘亲是她的主意,便说道。“对,她说只要我们一退,她就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大长公主问道。

我没问,但是她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你这傻小子!”大长公主无奈地笑道。“那好罢,我明日便进宫去与皇弟”

温婉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虽然在求举荐信上遇着了一些麻烦,但在文庙报道的前一天晚上,西王世子连夜派人送来了最后两封举荐信。第二天,温婉便顺利地报了道,领了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

苏政雅这几天也神神秘秘的,经常一忽儿便不见了人影,过了一会,又兴冲冲地出现了。问他怎么回事,他便鼓励温婉好好参加科考,等考完之后,他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温婉猜想他说的大惊喜,无非又会是送什么价值连城的礼物,便说:“你若是再随便乱砸钱,我可是不收的。”

苏政雅却只是笑盈盈的,一副高深的模样。

两人亲亲热热,温克恭早已司空见惯,淡定地管自己。二皇子一开始是开始冷眼观,后来托着下巴,居然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了,像是看戏一般,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苏政雅心里暗骂了声“变态”,与温婉说了声“我们到书楼去”,便拉着她走开了。

会试报道后次日,温明瑞以温婉志在考取功名为理由辞婚,温明瑞坚称温婉志比男人,宁愿错失良缘,也要报效朝廷,效忠皇上。一腔拳拳赤子之心,皇帝也不好拒绝,打击小姑娘志气,而且礼部登记的会试名单里确实也有温婉的名字,便只能夸了声“巾帼不让须眉”,婚事暂且搁置不论。

会试当日,晨卯时三刻开科,先是考各类史籍和经书上的内容,不限时,交卷后便可自行离场。回会场时间亦可自控,入座后,监考官便会将密封的作文题目到参考生员手中。当日酉时三刻,会试全面结束,所有考生必须离开会场。

相对而言,在时间的分配上,自主性还很大的。若是对作文很有自信,那中间便可以多休息一会。若没有把握,不休息亦没有人会来管你,只是空腹的感觉可不好。

温婉在死记硬背上,有自己的一套的办法,对作文却是有些拿捏不准。

所以史的卷子温婉交得还是比较早的,离了场,便到考场旁的茶馆里点了壶茶,就着柳氏为她准备的糕点吃。准备快速吃好,便回去写作文了。

她一直谨记着当高考前语文老师的叮嘱无法文才斐然不要紧,卷面干净,字迹漂亮写得中规中矩,也能拿到高分。于是,她便打定主意,呆会字字斟酌,当成是参加书法比赛来对待。

正想着,茶馆外忽然闹哄哄了起来,似乎是考场那边起了什么争执。旁边那桌在谈论经史考题的两名书生也停了谈话,起身往外看。温婉顾自己填饱肚子,起身回考场。刚走出茶馆,便有人欣喜地唤了声“在那里”,紧接着便“轰”地一声,有两个脸生得很的少年冲到了她的面前,急声说道:“小嫂子,出事了,快跟我们来!”

温婉一下子傻了,自己还没成亲呢,怎么就被叫作“嫂子”了?当下警觉地打量着眼前两个人,心想莫非现代的骗术,古代也有?“你们认错人了。”说罢启步绕道便走。

其中高高壮壮的少年一下子窜到温婉面前,急声说道:“没认错!我,何弼学啊,以前跟政哥一起抢你肉饼吃,还把你弄到坑里去的那个!”

温婉想起来了,苏政雅的小胖子跟班!随即心中一动:“你刚才说出事了?”

“是啊,政哥出事了,小嫂子快跟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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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比武】

见何弼学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的,似乎真的有大事发生了,温婉当即随他们上了马车,一边往回赶,一边问起具体情况。

却原来苏政雅这几天神神秘秘的,竟是偷偷去报了武状元考试。前些天的经常突然失踪,就是跑去兵部参加骑射之类项目的考试,今天开始是取成绩优异者进来比武,腿脚枪棍上见真功夫,胜者为魁。

苏政雅的第一场打得非常顺利,不费多少功夫便大获全胜。第二场的时候,却不幸碰到一个卑鄙小人,见打不过,不仅撒石灰,还用暗器。虽然那人被考官直接判出局,但苏政雅腿上中镖负伤,接下来两场形势堪虞。两个小跟班都劝他算了,下回再来比过,但是他却坚持要打完。还让大夫将伤口包扎得紧一点,这样可以不疼一点,但是大夫却说已经伤及筋骨,他若是不好好休养,强自继续比武的话,这条腿可能就要废了。

“苏政雅这家伙……”

温婉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他之前说的等她考完科举送她的大礼,就是他考上武状元的消息。他以为他这样勉强自己,到时候瘸着腿来告诉她这个所谓的“喜讯”,她会高兴得起来么?而且之前左相大人已经明确表示不让他去了,她也劝过他不要想着考取武状元了,好好地经营书局就行,他之前也是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偷偷地跑去了?莫非是因为她要考取功名,所以他觉得他也理该有相应的功名在身,才能与她相衬?

“我们都不想政哥残废,但是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所以张恪建议来找小嫂子。政哥最信服小嫂子的话,只要小嫂子威胁他几句,保准他马上乖乖地跑下来。”

驱车来到兵部,两个小跟班.带着从后门抄近路赶往校场。他们两个一个在前面开路,一个在身边护着她,以免被旁边在做热身运动的刀刀枪枪所误伤。

“政哥在那!”何弼学忽然大叫一声,.温婉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处比武场上,苏政雅正持剑与一持枪之人对战。张恪一看,便叹气说道:“唉,政哥的运气也太差了,怎么又抽到他最不擅长的剑了?”

持剑与长枪对战,在武器上先.输了三分,苏政雅必须要以轻巧灵便的身法避开长枪的攻击侵近身过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剑的攻击范围之内,他方有取胜之机。但是他腿上已然受伤,身法又如何灵便地起来。温婉就看着他在起跃翻走之间,扎着布带的右腿隐隐发颤,却仍然一刻不停地在避开枪雨的同时,伺机出击。

“政哥,你看谁来了?!”何弼学冲过去,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却立马被守在场下的兵部侍卫架开。苏政雅在一回头间,望见了站在场下的温婉,顿时一怔,那枪却直直地朝他的喉咙再来。

“小心啊!”温婉急得大喊一声,苏政雅连忙跃身退了.开去,一落地,右腿又颤抖了一下,虽然强自站定,但鲜血已在白色的医用布带晕染开去。

“你下来。”温婉想过用很多事情威胁他,比如再也.不理他,再也不跟他说话,或者马上让温向东答应皇帝的赐婚等等等等,但当真正开口,却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苏政雅一迟.疑,对方的红缨枪又不期而至,苏政雅连忙用剑隔开,侧身躲过。鲜血已经开始沿着裤管往下流,在石砌的比武台上留上一点一点梅花般的印记。温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鼻子一酸,眼中也湿润了起来,提高声音最后问了声:“你下不下来?”

苏政雅却还是没有下来的意思,温婉再也无法看下去,闭起眼睛,咬咬牙暗自说道“随他去了”,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却听得何弼学惊呼了一声“政哥”,温婉心里一慌,连忙回过头去,却见苏政雅从比武台上一跃而下。不知是用力地猛,而且一直咬牙坚持着,这会儿终于松懈下来,一下子便屈膝跪倒在地。温婉连忙奔过去,叫过何弼学背起他,当即赶往军医处。

由于大量出血,用了几倍份量的止血药才将血止住。军医大夫一边包扎一边感叹着说:“不愧是年轻人身体好,换成年纪大点的人,估计早昏死过去了。”苏政雅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点苍白,却还在不甘心地小声嘀嘀咕咕着:“马上就要赢了的……”

温婉冷声说:“那你是在怪我了?”【消逝的小草】

苏政雅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何弼学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小嫂子一厉害,一句话,政哥就乖乖下来了。”苏政雅立马“呸”了声,起身便要去揍他:“死胖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哪里凉快站哪里去吧你!”

包扎好伤口,张恪去外面叫了辆马车送苏政雅回侯府。苏政雅和温婉上车之后,那两个小跟班便很识趣的告辞了。苏政雅堆着脸,一副“半途下场,我很不愉快”的表情,想让温婉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不想温婉却近门坐着,一路沉默不语。苏政雅终于忍不住说道:“我都听你的话下来了,怎么还不理我?”

温婉哼了一声:“为了这种事情拼命的人,不值得我理。”

苏政雅解释说:“没有拼命,这点伤一点都不要紧。打仗的时候,将士们缺胳膊少腿,也照样上场杀敌。”

“他们那是保家卫国,你这是为了什么?你这个样子,就算让你打赢了,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你感到高兴!”

“不能卫国,至少能够保家么。想想,你考了文状元,我再拿武状元,多好,谁都不能说我们不般配了?”苏政雅满怀踌躇地憧憬着,忽然想到会试之事,问道。“对了,今天不是科考么,你这么早就考完了?”

温婉迟疑了会,点点头说道:“嗯。”

苏政雅说道:“原来考文状元这么快哪,那三年后,我两个一起报好了,拿个文武双状元,是不是很厉害?”

温婉闷声说道:“你还是想办法先把这条腿保住吧!”

“放心啦!我小的时候就经常跌断腿,哪一次不是很快好了。我的腿,废不了!”

温婉忍不住“嘁”了他一声:“你以为你是小狗啊?”

苏政雅不明白了:“这又跟小狗有什么关系?”

“农村有句话说,‘狗腿不瘸’,就狗的腿是打不断的,那你说你是不是小狗?”

苏政雅郁闷了,但他刚刚确实又说过类似的话,只能弱弱地分辨说:“我跟小狗还是有不一样的……”

温婉送苏政雅回侯府之后,天色便已经不早了。温婉站在大街上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弃赶回科考会场。在街旁找了个茶棚坐下,看着满街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发了好长一阵子的呆,方才缓缓地转回家门。

柳氏问起考得如何,温婉只说是有点紧张,并没有说自己少考了一科。科考的阅卷是以论文为先,取文章优异者,再对照其史籍经书那科的成绩进行各榜排名。而且在往年,临时有人怯场,或急病,少了一两份也是常事,所以估摸着也应该不会有人发觉她少交。

当晚温向东说起此番科举的文题“论先古之成败,数今朝之得失”,论古之成败倒好说,史籍论著上都有,数今朝之得失便难办了。阅卷的有数十位官员,一不小心说到什么事情中了他们的痛脚,说不定立刻便名落孙山了。温向东问起温婉写了什么,她也只含糊了过去。【芝麻我对你好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良机】

一个月后,会试放榜,温婉理所当然地榜上无名。苏政雅见温婉看榜回来后就沉默不语,以为她对此次考试期待颇高,没想到名落孙山,让她受到打击了,便劝慰说:“那些批卷的老头子卷子看多了,难免老眼昏花看差了。三年后,我们再一起去考,把文的,武的,都报了,怎么样?”

温婉听后笑道:“武状元我可不行。”

“那还不简单?”苏政雅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的设想。“我先上场,把他们全部都打倒,然后让你来打我,我故意输给你,你不就是状元啦?”温婉跟着抿嘴笑笑,旁边便插进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怪声怪气地说道:“呦嗬,还真是个好办法!”

温婉循声回过头,便见二皇子拍着手走进亭子来,含笑的目光在她和苏政雅的脸上转过,慢条斯理地加上了一句:“无才之人的,锦囊妙计啊!”

苏政雅的脸色一沉,不善地瞪了他一眼。回身拉温婉坐下,拿了书出来两人一起看,不去理睬他。二皇子不以为意,反而大剌剌地转身倚到亭口的石柱上,笑眯眯地说:“会试三榜,共取了七十八名。有些人连三榜之末都居不上,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谈什么报效家国,徒徒地惹人生笑罢了。”二皇子这明显便是在嘲讽温婉无才无德,还敢以考取功名报效家国拒婚。

二皇子之前说的“无才之人的锦囊妙计”,苏政雅原本以为他,想着温婉今天心情不好,自己还是不要再惹事让她烦闷,便想不去理睬那厮便是。不想听着听着,竟然是嘲笑温婉的。苏政雅自然听不下去了,“啪”地一下拍案而起,便要与二皇子理论个高下。温婉连忙拉住他,说道:“先生不在,我们去书楼吧。”

苏政雅知道温婉不想理二.皇子,便点点头,回身朝二皇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牵着温婉级而下。擦身而过之际,二皇子还不忘似笑非笑地提醒说:“我常听闻,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好好看书,别辱了神童之名。”

二皇子的话,远远地响在身后,苏.政雅见温婉不说话,以为温婉的心情要雪上加霜了,连忙劝慰说道:“你别听他的,那家伙心理变态。他啊,出生不久,生母便殃了,过继到皇后娘娘那里。不是长子,又没有亲人在朝中为官,所以也没个人帮他打算前程,所以他心理就特别不平衡,特别阴暗,咱们不理他。”

温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对.了,公孙先生现在也被召去修撰史书了,那他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是啊。”苏政雅忿忿地说。“他早就好滚蛋了。”

温婉回到家中,不可避免地也被家人问起了科举.落榜之事。温婉解释说是可能是太看重这次考试了,过于紧张,没有临场发挥好。老夫人又趁机发表了几句“读书无用”论,幸好有温明瑞从旁劝勉,这件事也便算就这样过去了。只是没过几日,皇帝在一起宴请温明瑞与温朝阳之时,又随口提起了赐婚之事,使得温婉烦忧不已。

这一日,温婉在书楼温书,苏政雅去了楼上找书看,.小桃过来说院士大人派人来唤她过去。温婉不敢怠慢,让小桃留下告知苏政雅,自己则连忙赶了过去。赶到之后,发现等在厢房里的,却是西王世子。他一袭浅墨色的长衫,面容微有些发白,人也似乎比以前清减了一些。温婉一时停在门口,不知道是进是退,等他开口说了声:“你来了。”之后,温婉才缓缓地唤了声:“姐夫。”

西王世子苦笑一声,说道:“有必要这样时刻提醒.我么?”温婉心里也不太好受,轻轻说了声“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转身便往外走去。

“清扬!”世子急声.唤了声,见温婉缓下脚步,缓下声音说道。“你没有参加会试的论文科考,是么?”

温婉心里顿了顿,解释说道:“我有考的,只是没考好。”

“不,你没有。”世子的口气难得的强硬起来。“我认得你的笔迹,会试的论文卷子,我每一份都有看过,确确实实没有你的——你缺考了。”

“那可能卷子被他们弄丢了……”温婉还在试图着含糊了事。

“清扬,你……”世子又是急忿,又是无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侍者看不下去,说道:“世子费尽心思,才集齐科考的荐信,还望小姐不要搪塞世子才好。”

“我……没有。”

“小姐有所不知,当时集最后一封荐信之时,蒋学士正在外地,世子怕耽误考期,亲自连夜冒雨赶了几百里路,才寻到蒋大人,求得举荐信。世子还因此感染了风寒,高烧了三日……”

经这么一说,温婉才反应过来世子今日的不对劲之处。他向来是温雅谦恭之人,没可能会汲汲于功名之事。却原来于她来说,这两封荐信来得容易,于他来说,却是历尽艰辛,还因此染病。不想自己却不仅不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还推搪哄骗于他,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对不起。”温婉羞愧地道了歉,然后以实情相告道。“是苏政雅参考的武状元那边出了意外,我过去唤他回来,才会耽搁了时间。”

“为何要唤他回来?”世子不解地问道。

“武状元考试,虽然会立军令状,不论生死。但台之前,都有考官严格搜身,不会出现暗藏暗器之类。苏政雅却在比武之时,遭遇暗器与石灰,其中必定有异。若不及时唤他回来,我怕他会有性命之忧。”

世子闻言轻颔首,显然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忧虑地将眉头蹙了起来:“居然有这种事情,那兵部尚书大人可曾知情?”

温婉说道:“按理应该有所上报,但既然不见深究,对方必定来历不凡,深究只怕会加速祸患。明白他的意图,我们回避就是。”

世子沉吟了一番,也不再纠结此事,随即又说道:“我今天找你,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最近尚书院与在全力修撰经书之事。”

温婉点点头:“我们先生也被征调过去了。”

世子解释说道:“只因陛下继位将满十年,祭庙时要表文功武勋。武勋上有温家驻守边关克敌制胜,已然充盈,只是文功上略有不足。所以才着令尚书院修撰史书,以表功绩。”

温婉这才知道尚书院为什么突然修撰史籍,还加班加点的,征调了许多人手过去,原来是要为皇帝陛下赶文功。

“由于时间紧急,虽然从国学院和京学府征调了众多人员过去,但人手还是不足。所以,我想举荐清扬过去,协助修撰工作。”【消逝的小草】

“举荐我?”温婉大吃一惊,这么重要的工作,能让她参与进去吗?

世子肯定地点头:“由于人手紧缺,尚书院已经请旨调用今科进士。清扬虽然缺考了一科,但经史那科成绩极为优异,我也完全有理由向尚书令大人举荐。只是不知清扬是什么想法?”

“我……”温婉想到若是参加了史书的修撰工作,正好可以避开赐婚的风头。等修书结束之后,马上就是祭庙大典,皇帝也无心管及其他。而且修书之事,由尚书院直接负责,而她不正是以将来进入尚书院谋得一官半职为目标么,那现在不就正是有一个意外的好机会摆在面前么?“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总麻烦姐夫了,我……”

世子淡淡笑笑:“于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只是这一回,可不要再随便错失了良机。”

温婉心中微微一顿,还是缓缓地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凶犯】

世子在国学界颇有名望,加上他皇室宗亲的身份,他的举荐还是非常有力的。三天后,温婉便受诏到尚书院协助修书工作。温婉被分在了一位姓何的都事手下,负责部分古籍的修整工作。具体就是将一些年代久远,书页开始发霉破漏的经书重新誊写,装订成新书,继续收藏,以免造成古籍的失传于世。由于修整工作,不仅要重新抄写经书,更重要的是必须将缺损的字补齐,所以参与修书之人必须要学识渊博。不然补错一字,说不定便要谬以千年了。

温婉虽然因为缺考一门,名孙落山,不在进士之列。但由于她的经史那一科考得极好,没有一题错答漏答,正好附和此次修书工作者的需求,所以尚书令才会二话不说,欣然应允,而且直接分派了活计。

与温婉在一个屋子里修书的除了主负责的何都事之外,还有两名尚书院书令使,和一名新科进士。那名进士姓谢,名敬君,出身,此次名列新科二甲第十八名。年纪比温婉大些,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大大的笑容,十分活泼明朗的性子,跑里跑外地搭手,非常勤快。

温婉学着修了几页书,送到何都事那里审阅。何都事见温婉的字迹端庄秀丽,补的字也并不差池,便满意地点头,放心让温婉自己修去了。只叫她一天工作完后,将这一天里修好的书页按次序叠好,一起交给他即可。

午后,院里统一派发了点心下来,何都事下令稍歇,大家出屋到院子里吃东西。谢敬君拿了糕点,便挪身到温婉身旁,热情地说道:“会试的考场上,我曾见过你!”

“是吗?”温婉微微笑笑。

“是啊!”谢敬君点着头说道。“因.为参加会试的,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实在太少了,所以特别显眼!”

温婉笑着问:“你这是在夸奖我么?”

“当然是了!”谢敬君用力地点着头,.接着又说起修书工作的事情,以及他对未来的设想。考中新科的,除前三名直接授予官职之外,其他进士是要先进入尚书院学习或者称为‘打杂’两到三年,静候派职。与他谈话,感觉上是个挺爽直的人,温婉也挺喜欢听他说话,觉得跟苏政雅有些像,都是无忧无虑,不知道时世艰辛的大男孩。

两人在说话期间,一旁的两位.书令使大人也在闲话。与年轻人不同,他们谈论的话题大多是朝政以及同僚。温婉一开始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后来听到他们说起了几个月前的后宫鸠杀事件,便专心致志地听了起来。那件事情由于涉及了乔纷,温婉一直很关注,但是自从听说乔纷被释放回家后,她也便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了。如今偶尔听得旧事重提,倒也想听听这件案子到底是如何解决。

“听说刑部的判决下来了,已经呈报皇上和皇后娘.娘。只待御笔亲批,便要秋后处斩了。”

“唉!”另一人长叹一声。“世事真是无常,去年宋先生借.调到书阁整理乐籍之时,与我还同事过三个月。不想这半载未到,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我倒也认得他,为人冷冷清清的,看着实在不像.是会如此狠毒之人。”

“所以说,平日里.那些吵吵嚷嚷之辈,倒也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那些闷声不吭的。正所谓会叫的狗,不咬人哪!”

温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上前问道:“两位大人,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谈论的那位宋先生,是什么人呀?”

令使抬眼见是温婉,便摆手说道:“去去去,小姑娘家家的,问这些穷凶极恶之事作甚,快快用完点心,修书去罢。”

温婉连忙解释说道:“两位大人不要误会,不是我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只是当初发生鸩杀事件之时,我正在宫中。而且很不幸的,我的一位闺中好友也被牵连其中。如今此案告结,我也想了解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人下此毒手,累得乔姐姐遭受了多日牢狱之灾,以免他日还心中惦记。”

那两名书令使听得温婉说她曾在宫中,又想到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到尚书院参与修书,来历必定不凡,当即如实相告:“既然如此,是我等多虑了,那便不再相瞒了。这下毒凶犯,姓宋,曾在乐府任职,不过在案发之前,已然辞官……”

姓宋?曾在乐府任职?温婉大惊失色:“那人之名可是叫作宋清羡?”

“正是他。”【消逝的小草】

另一人补充说道:“他为官几年,多不称意,决计辞官回乡。楚夫人与他相恋多年,他便想使楚夫人与他共同还乡。不想,楚夫人贪恋宫中荣华富贵,不愿离京。他一怒之下,方才下毒鸩杀……”

“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温婉急急分辩了一句,随即见两位书令使神色有异,赶紧致了歉,独自回到屋里平复混乱的心情。

她一直以为宋清羡出京了,没想到他竟然身陷囹圄。按方才书令使的说法,宋清羡必是蒙冤。下毒鸩杀,一般是密谋许久。情急之下杀人,一般会更直接一点,比如用刀杀死。她思来想去,宋清羡之所以入狱,唯恐是因为乔纷受困天牢,无法脱身,他是帮乔纷顶罪而去的。若真是这样,宋清羡也真是太不明智了。如若是乔纷蒙冤,她有父亲在朝贵为尚书,又有皇帝有意保她,这案件或许还有水落石出之日。他如此一来,将罪认了,只怕是就此要成为千古冤案了,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温婉心中焦虑非常,一抬头便见谢敬君坐在旁侧好奇地看着她。谢敬君问道:“你与那人熟识?”温婉点点头:“我在京的时候,他教我们音律课。宋先生外表清冷,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不会杀人的。而且他与楚夫人乃是多年好友,却并非恋人……”

“那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冤枉的?”

“我现在怕的就是他不是为人所冤……唉,我也说不清楚了。”

温婉焦虑不已,谢敬君连忙劝慰道:“你也先别忙一个人在这里烦乱了,还是找个时间去刑部探视一番,将详情问清楚再想办法吧。”

温婉点点头,本想在回家途中直接过去刑部探视,但是尚书院如今在加班加点,等这边的工作结束,刑部早已闭门谢客。温婉略作迟疑,当即唤车夫掉转马上,赶往乔家。

【第一百二十九章 探监】

温婉来到乔家,乔纷亲热地引她上绣阁,寒喧了几句,便嗔怨道:“今天怎么记起来看我,以前就只有我去你家,你从来都不来的。”言外之意,她遭受牢狱之灾,出来后这么久也不见得温婉登门抚慰,有失姐妹之情。

温婉歉然笑笑,说道:“一直忙,前些日子忙着准备参加科考,如今又忙着修书,实在腾不出时间。”

乔纷抿嘴笑着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看你认真的。”

温婉跟着乔纷上得楼来,第一次瞧见了真真正正的古代千金小姐的绣阁。自己一直与母亲居住,虽然有自己的卧室,但布置得尽量简陋,还被隔出去大半做小书房,姐闺阁估计没有人会信。乔纷的闺阁便地道多了,偌大的一层楼被珠帘隔为前后两间,后边是起居室,红木大床,暖丝纱帐,锦绣被褥。当窗摆放了一张梳妆台,上面铜镜,粉盒,首饰盒等等一应俱全。轻纱徐扬,胭脂飘香,沁人心脾。前面一间则是绣阁,摆了书桌、绣床,琴台之类,想来应是平日里做女工、练琴、读书之处。

温婉在绣阁里坐了,侍女奉了茶上来,等她退出去后,温婉方才说道:“对了,乔姐姐,皇后娘娘百花宴那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姐姐知道详情么?”